林小婷
(復旦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上海 200043)
意識形態領導權是舉什么旗,走什么路的問題。政黨意識形態領導權建設的主體是中國共產黨,在不同時期,我們黨都重視對于意識形態領導權的建設,并緊扣時代主題,繼承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的意識形態領導權思想。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就是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牢牢掌握意識形態工作領導權。這一論斷旗幟鮮明地指明了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的指導地位。時代的變化對意識形態領導權提出了新的挑戰,馬克思主義的大眾化任務艱巨,因此我們必須毫不動搖地堅持黨對意識形態的領導權,以應對種種時代挑戰,不斷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大眾化,增強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凝聚力和引領力。
意識形態領導權是一種重要的政治權力,是經濟基礎在上層建筑的集中反應,能夠為政權提供合法性的解釋、引導思想認識,從而對包括政治、經濟、文化等在內的物質世界和精神世界都起到影響。從主體來看,意識形態領導權的主體是作為執政黨的中國共產黨。因此,意識形態領導權本質上是一種政治現象。經典作家們從政權獲取和政權鞏固的角度給予了意識形態領導權以豐富的闡釋。
意識形態領導權的概念最早由安東尼奧·葛蘭西在《獄中札記》中提出的,國家是由政治社會和市民社會構成,對政治社會的統治依靠的是暴力機關,通過軍隊、法庭、監獄等形式“統治霸權”,這是一種強制性的權力;對市民社會的統治依靠的則是教育機關,通過政黨、工會、教會、學校、新聞媒體等形式行使“文化霸權”,也就是“智識與道德領導權”,其實質就是意識形態領導權。意識形態領導權是通過“非暴力”的方式,在各種意識形態的競爭中得到廣大人民群眾的普遍認同,并自覺轉化為人們的實踐。意識形態領導權實現的兩條路徑,即“強制性”路徑和“合意性”路徑,也就是政治秩序意義上的領導權和文化認同意義上的領導權。
關于意識形態的領導權問題,馬克思和恩格斯都沒有直接提出過這一概念,但是通過對馬克思、恩格斯意識形態思想的考察,我們可以窺探其關于獲取意識形態領導權的思想。“統治階級的思想在每一個時代都是占統治地位的思想。這就是說,一個階級是社會上占統治地位的物質力量,同時也是社會上占統治地位的精神力量。”[1]178但是,統治階級的思想并不會自然而然地成為占據統治地位的思想,這就進入到意識形態領導權的主動建構階段,這一建構包括抽象化和普遍化。馬克思認為,在階級社會,“占統治地位的將是越來越抽象的思想,即越來越具有普遍形式的思想”[1]180,這就是統治階級意識形態建構的第一步,即抽象化。抽象化并不是與具體事物相反的邏輯概念,而是一個與普遍化相對應的范疇,它是統治階級對自己思想的主動建構過程,“每一個企圖取代舊統治階級的新階級,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得不把自己的利益說成是社會全體成員的共同利益,就是說,這在觀念上的表達就是:賦予自己的思想以普遍性的形式,把他們描繪成唯一合乎理性的、有普遍意義的思想。”[1]180這一建構思想在列寧那里得到了充分的實踐和發展,俄國首先遇到了無產階級意識形態領導權的實現問題。俄國奪取文化領導權和奪權政權是有機結合的,在無產階級成功奪取政權的前后,列寧都重視通過意識形態教育來實現革命的成功和政權的鞏固。列寧在俄國社會主義革命、建設的實踐中強調,必須重視意識形態的階級屬性,主張用無產階級意識形態推翻資產階級意識形態,反對無產階級思想自發性的論調,強調意識形態“灌輸論”,即“把社會主義思想和政治自覺性灌輸到無產階級群眾中去,組織一個和自發工人運動有緊密聯系的革命政黨”[2]253,列寧認為工人運動本身不會自發地產生先進的階級意識,需要自上而下地進行灌輸,“工人本來也不可能有社會民主主義的意識。這種意識只能從外面灌輸進去。各國的歷史都證明:工人階級單靠自己的力量,只能形成工聯主義的意識。”[2]254因此,通過“灌輸”等強制性的方式來建構無產階級意識形態以取得意識形態領導權,就顯得非常必要。同時,意識形態建構還包括了將意識形態轉化為合意的權力這一層面的內涵,如果說統治階級的意識形態要被人們所接受依靠的是“灌輸”等強制性的方式,那么統治階級的意識形態要更有效地被人們所內化和踐行則要依靠合意的方式,也就是統治階級意識形態的主動建構。
這一建構意識在黨領導中國革命和建設的過程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獲得意識形態領導權的“兩步走”戰略獲得了充分的實踐和發展。毛澤東的思想中富含了意識形態領導權的思想。民主革命時期,毛澤東提出了“掌握思想領導是掌握一切領導的第一位”[3],鮮明地提出了“著重從思想建黨”的思想,創造性地把馬克思主義建黨學說運用于中國共產黨的建設實踐中。新中國成立后,由于高估了意識形態能動性的限度,存在著意識形態和經濟建設相互錯位的問題,導致了社會主義建設的曲折。新中國成立前,意識形態承擔了動員革命的作用。新中國成立后,馬列主義的意識形態成為我國一元主導的意識形態。新中國成立初期,由于政權還不穩固,意識形態工作成為重要陣地,“雙百”方針時期意識形態相對自由,不久之后很快縮緊。“文革”期間意識形態工作激進化、僵化,出現了意識形態凌駕于經濟建設之上的相互錯位和反向適應,這種反向適應是社會主義經濟基礎建立階段的歷史必然。按照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這種反向適應應該是暫時的、過度的,經濟基礎一旦建立起來,就應該擔負起決定上層建筑的作用,并使上層建筑同自己的發展狀況相適應。但是這種“反向適應”在中國持續了20多年,由于社會主義及基礎產生的特殊性,在相當長一個時期內,中共過分關注并發揮了恩格斯晚年關于意識形態對社會存在反作用的思想,意識形態能動性的限度與局限因此充分暴露。
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后,在政治掛帥和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較量中,意識形態逐漸回歸到馬克思主義的正確道路上。意識形態內容得以豐富化、時代化,意識形態工作方法得以完善化,意識形態工作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提供了思想保障。在改革開放的浪潮中,通過“去意識形態化”來激發社會活力。在市場經濟之下,原本固化的社會一下子充滿了流變性,階級退場,階層登場,為不同的社會思潮提供了巨大的市場。作為未成體系的準意識形態,不同的社會思潮重繪了我國的意識形態圖譜,對黨的意識形態領導權產生了沖擊。在此背景下,以江澤民為核心的第三代領導集體提出了“三個代表”的重要思想,對黨的意識形態進行再次定位,實現了對黨內意識形態的匡正。習近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指導思想繼承了思想建黨的重要原則,注重以政治建設為統領,提高黨的凝聚力和純潔性。
意識形態是一種觀念的表征,能否發揮作用歸根結底在于其內在的價值能否深入人心。陳先達認為[4],文化建設不等同于意識形態建設,但其中確實存在意識形態問題。文化建設屬于意識形態領域中的建設,不可能去意識形態化、去政治化、去中國化。從這個角度來說,意識形態和文化具有同構性。因而,意識形態建設不僅僅要放置于權力建構的視野中,而且要放置到文化發展的視野中,以提升主流意識形態的影響力和號召力。英國社會學家、傳媒研究專家湯普森的一段話非常好地表達了這一點:“現代國家的機構,以及占據現代社會中通稱為政治空間的無數其他組織(政黨、壓力集團等),都是極其重要的權力與統治的場所;但它們不是唯一的場所,甚至也不一定是大多數時間大多數人的最重要場所。對大多數人來說,對他們產生影響的最直接的權力與統治關系是那些作為他們日常生活典型社會背景的場所:家庭、工作地點、教室、同業團體。在這些場所中,個人花費大部分時間,采取行動與互動,談話與傾聽,追求自己的目標并聽從他人的目標。”[5]當今意識形態領導權所面臨的挑戰主要由文化屬性衍生而來。一是多元社會思潮在思想領域的競爭,二是信息化所帶來的傳播和話語方式的轉變。
改革開放前,我國的國家—政黨—社會結構高度一體化,單位制和戶籍制將人限定在一個十分有限的空間內,無法形成具有個人意志的、人和人平等交往的社會空間,國家的意識形態既是黨的意識形態,也是社會的意識形態。改革開放打破了政黨—國家—社會一體化的結構,深刻地改變了中國的社會結構,階級構成發生重組。近40年來,隨著改革開放和經濟全球化的深入發展,我國經濟快速發展的同時,資本主義意識形態、西方社會思潮以及各種錯誤理論也隨之傳入我國社會,在與這些意識形態、社會思潮及錯誤理論交融、交鋒的過程中,意識形態的多元化發展格局已成為不可回避的現實。意識形態的多元化是開放社會的必然結果,是社會結構多元化在思想領域的體現,但是必須要區分清楚自然形成的多元思想與西方滲透產生的多元思想。從滲透形態來看,西方資本主義意識形態與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相互碰撞,包括學術形態的理論交流,政治形態的敵對碰撞以及大眾形態的隱性滲透;從滲透方式來看,資本主義意識形態的傳播不僅包括傳統、顯性、說教式的理論宣傳,還包括利用經濟手段進行文化“植入”,借助新媒體平臺輸出文化產品以及培植政治代言人等方式;從滲透內容來看,資本主義意識形態包括思想上的“普世價值”、政治上的“憲政民主”、經濟上的“新自由主義”、文化上的“歷史虛無主義”等等[6]。這些思潮對于處于不同階層的人們影響有所不同,西方的意識形態在年青一代中有較大的市場。保守主義的意識形態也具有相當的市場,此外,社會思潮中的民族主義、民粹主義、極左思想、宗教思想也不乏受眾。任何社會的意識形態都在一定程度上呈現出“混合型”的結構性格局,并與主流意識形態存在著一定的競爭關系,但是,當前各色不正確意識形態的影響不容小覷,對黨的意識形態領導權構成挑戰。
意識形態傳播是意識形態作用機制的重要環節,是意識形態主體與受眾的中介。長久以來,意識形態傳播依靠的是教育和傳統的媒介,報紙、廣播、電視作為重要的媒介,在新中國成立后的意識形態傳播中發揮了重要作用。由于我國有較為完善的新聞審查制度,有效地保障了意識形態傳播的可控性。然而,互聯網時代的到來深刻影響了信息傳播的方式,帶來了扁平化的“二次元”世界,意識形態的傳播超出了傳統的政權空間和社會空間。從某種意義上說,掌握了技術的領導權就掌握了意識形態的領導權。在法蘭克福學派的著名人物馬爾庫塞看來,由于媒介所具有的操控作用,媒介已經成為意識形態。西方發達國家憑借自身技術壟斷的優勢,正借助互聯網傳播載體的技術秉性進行更富效率的“移動性”和“全球通”式價值觀宣傳,從而擠壓社會主義意識形態傳播空間,造成原有意識形態傳播效能的耗損,給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傳播引領功效的實現帶來了技術性挑戰。另一方面,意識形態傳播方式變化所引起的傳播規律變革、受眾群體分化、意識形態傳播多主體性與無中心化等都需要黨的意識形態工作者深入研究,及時調整。俞吾金認為,意識形態呈現開放、即時、生活、形象等特點[7]。意識形態傳播突破現實的政權空間和社會空間,延展到虛擬的網絡空間,使得意識形態傳播的特征從可控性轉向難以控制,給黨的意識形態領導權帶來了新的傳播挑戰。
意識形態是由一系列話語符號組成的思想觀念體系,話語是意識形態的載體和符號表現,也是意識形態演進的突出標志[8]。話語方式即意識形態的解釋方式,意識形態話語的解釋力構成了意識形態的話語權。話語權是意識形態領導權的重要方面,現代意識形態斗爭的特點不在于各種思潮本身,而在于對于思潮的解釋,亦即“話語權”之爭。當今時代的話語方式呈現出更加解構化、便捷化、生活化、碎片化的趨勢,而黨的意識形態長期積淀下來的話語方式仍保留著一定的說理性、權威性、官方化,與大眾話語相脫節,不能很好地滿足人民群眾的認識需求、回應人民群眾的現實訴求,對于人民群眾,乃至黨員干部,尤其是年輕一代的吸引力不足,造成馬克思主義大眾化不足、影響效果有限。同時,黨的意識形態話語方式在國際化方面也處于起步階段,長期以來,我國實行韜光養晦的發展方針,然而隨著我國國力的增強和西方世界深層次危機的顯現,“中國威脅論”、“中國崩潰論”甚囂塵上,對社會主義的污名化和扭曲化未曾停止,西方利用民主人權對我國國內事務進行無端指責的行為屢見不鮮,造成了不利于我國發展的國際輿論環境。在西方的強勢話語挑戰下,黨和國家的對外意識形態工作面臨壓力,外部問題可能會演化成內部問題,侵蝕黨對國內社會的意識形態領導權。面對這一挑戰,習近平強調“我們要把握國際傳播領域移動化、社交化、可視化的趨勢,在構建對外傳播話語體系上下功夫,在樂于接受和易于理解上下功夫,讓更多國外受眾聽得懂、聽得進、聽得明白,不斷提升對外傳播效果。”[9]
政治現象和文化現象,為增強意識形態領導權提供了兩條進路。作為政治權力的意識形態領導權建設需要回歸到黨自身的建設和國家意識形態。作為文化現象的意識形態領導權建設,需要回歸到文化的價值內涵和傳播機制。因此。針對黨的意識形態領導權面臨的挑戰,有效增強黨的意識形態領導權需要對癥下藥,牢牢把握住黨這個意識形態領導權的主體,以黨的意識形態建設推動意識形態領導權的強化。同時,構建一個具有包容力的主流意識形態,以應對意識形態多元化的挑戰;創新意識形態的工作方式,以應對傳播方式和話語方式轉變帶來的挑戰。
意識形態的領導權,暗含了主體,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語境下,這個主體前提性地就是中國共產黨。中國共產黨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領導核心,是文化建設的領導力量。意識形態領導權應該牢牢掌握在黨,堅持黨對意識形態的領導也就是堅持馬克思主義的指導思想,使馬克思主義被人們所認同和接受。在“辦好中國的事情關鍵在黨”以及“黨政軍民學、東西南北中,黨是領導一切的”政治環境下,黨的意識形態領導權似乎并不難實現,這很容易成為一種政治共識。然而,我們所說的意識形態領導權決不僅僅是依附于政權之上的強制性權力,更重要的是能夠深入人心的合意性權力。只有這樣,意識形態的文化軟實力才能真正地發揮出作用,意識形態的領導權才能真正實現。由此,我們不得不超越政治領域,進入到更加具有差異性和挑戰性的社會領域,來考察各式各樣的社會意識形態。如果我們按照國家—政黨—社會三分的結構來看待不同的意識形態,那么,在我國,中國共產黨和國家的關系高度同構,黨的意識形態和國家的主流意識形態也無太大分野,作為主流意識形態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和中國夢都是以馬克思主義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為指導的觀念體系。我國的主流意識形態和黨的意識形態當然也有不同,但二者并無質的不同,只是量上的不同,主流意識形態的受眾要大于黨的意識形態,作為各種社會思潮的最大公約數,主流意識形態的價值范疇也大于黨的意識形態。但主流的意識形態蘊含了黨的意識形態,二者并無沖突之處。那么,國家—政黨—社會結構中的另一對關系,政黨和社會則差異性更為突出。政黨反映一部分人的利益,政黨意識形態則反映一部分人的意識形態,這部分人往往是有較強的政治意識的人群。換言之,不是所有的社會成員都認同政黨的主張,進而認同政黨的意識形態。而具體到某一政黨,這一數量就更小了。對于中國共產黨而言,擁有堅實的黨員基礎和龐大的民意基礎,但是如何有效地整合全社會利益仍然需要探索。無論從政黨的起源還是世界政黨的現狀來看,任何一個政黨都不可能獲得全體國民的支持,政黨的意識形態也不可能都得到全體國民的認同。因此,黨的意識形態如何在與形形色色的意識形態的競爭中脫穎而出,實現黨的意識形態和國家(主流)意識形態無縫銜接,是強化黨的意識形態領導權的關鍵。
習近平指出:“要加強黨對宣傳思想工作的全面領導,旗幟鮮明堅持黨管宣傳、黨管意識形態。”[10]作為執政黨的中國共產黨,其意識形態如果能有效地發揮整合作用與導向作用,就能有效地發揮意識形態的建設性作用,否則,就容易產生消極作用,甚至是破壞作用。這樣一來,黨的意識形態建設就顯得至關重要了。因此,首先要堅持馬克思主義指導思想,反對指導思想多元化的錯誤傾向。在堅持馬克思主義指導地位不動搖的同時,還要進一步努力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大眾化,開辟21世紀馬克思主義新境界。另一方面,加強對黨員的思想建設,“要把堅定理想信念作為黨的思想建設的首要任務,教育引導全黨牢記黨的宗旨,挺起共產黨人的精神脊梁,解決好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這個“總開關”問題,自覺做共產主義遠大理想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共同理想的堅定信仰者和忠實實踐者。”[11]使黨員對馬克思主義指導思想和共產主義遠大理想做到真懂、真信,以抵制商品交換原則和各種不正之風對黨員思想的侵蝕。黨員是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中流砥柱,在意識形態多元化滲透到黨內的情況下,要通過對黨員的信念加碼來加強黨內意識形態建設,以維護和保障黨的意識形態領導權。
面對社會分化嚴重、社會思潮多元化的現狀,需要構建一個能夠整合多數共識的主流意識形態。我國的社會思潮領域呈現出馬克思主義、自由主義、文化保守主義“三足鼎立”的局面,作為指導思想的馬克思主義要有領導權,不僅體現在政治秩序上,還體現在文化影響力上。因此,形成一個能夠整合社會共識的主流意識形態,就要處理好和傳統文化、民族文化的關系,也要處理好馬克思主義和現代化的關系。盡管馬克思主義具有國際主義色彩,而非民族主義,但是馬克思主義一旦在各民族國家“落地”和“附體”,就注定無法擺脫和民族主義的結合與融合,這也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過程中所必須解決的“本土化”問題。解決這個問題,不能混淆古今和中西的差異,把解決傳統中國遺留下來的現代化問題當成是西化問題,進而主張文化復古和文化保守主義;也不能混淆現代化和西化的關系,不能把發端于西方社會的現代化模式等同于現代化的唯一道路,進而主張全盤西化,失卻文化自信。構筑有包容力的意識形態不是“中西馬”的大雜燴,而是有結構層次的。以中華民族的文化心理為根基,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以西方現代文明為外部資源,三者統一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發展進程中,對傳統文化進行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對人類文明成果進行吸收內化的產物。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中華民族的文化根脈,其蘊含的思想觀念、人文精神、道德規范,不僅是我們中國人思想和精神的內核,對解決人類問題也有重要價值。要把優秀傳統文化的精神標識提煉出來、展示出來,把優秀傳統文化中具有當代價值、世界意義的文化精髓提煉出來、展示出來。”[10]應該看到,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中國夢”在內的主流意識形態都是在堅持馬克思主義世界觀、價值觀、歷史觀的基礎上,吸收了現代化的因素,又融合了傳統文化的因素,由此構筑起來的主流意識形態才能獲得更多的認可和接受。
打造具有包容力的意識形態,要在堅持中華民族文化傳統和歷史傳統并吸收世界文明的基礎上,將這一內核運載于文化載體中并通過有效的途徑展現出來,也就是文化的表征方式,對意識形態工作而言,則要探索意識形態工作方式方法的創新。意識形態工作方式方法創新,重點是轉被動防御型的工作方式為主動有效的工作方式,具體來說,其包括意識形態傳播平臺創新和意識形態話語體系創新,使得主流意識形態內化為一種容易被接受的文化觀念、生活習慣、行為方式、思維方式。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宣傳思想陣地,我們不去占領,人家就會去占領[10]。媒介技術的變革深刻改變了信息獲取方式和文化傳播方式。當今世界,網絡的發展深刻改變著輿論格局、拓展了輿論宣傳思想陣地。網絡意識形態的陣地如果主流意識形態不去占領,各種自由主義、保守主義、民粹主義等在內的非馬克思主義、反馬克思主義就會去占領。這一變革在意識形態領域激起的波浪是,將媒介融合作為意識形態傳播的重要媒介,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必須科學認識網絡傳播規律,提高用網治網水平,使互聯網這個最大變量變成事業發展的最大增量。”[10]為此,意識形態傳播需要與時代同呼吸、共命運,研究互聯網時代的傳播規律,打造互聯網時代的傳播平臺。互聯網時代日新月異,媒介呈現出新舊共存的爆炸式發展態勢,傳播的去中心化、碎片化、及時化特征明顯。以官方媒體為主要介質的意識形態傳播效力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因此,要加強對媒體的運用能力,推進媒介融合發展,打造整全的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的傳播平臺。正如習近平所強調的,“信息化為我們帶來了難得的機遇。我們要運用信息革命成果,加快構建融為一體、合而為一的全媒體傳播格局。”[9]
意識形態工作方式創新的另一個方面是意識形態話語方式的創新。新形勢下,各種思想文化交流交融交鋒更加頻繁,人們思想意識的多樣性、選擇性和差異性不斷增強,這就決定了我們的意識形態必須放棄居高臨下的說教口吻、空洞抽象的敘述方式,要選擇最能反映群眾心聲和體現中國氣派的話語內容,否則將會產生“曲高和寡”的反向效果,出現“對新社會群體說不上去、對困難群體說不下去、對青年學生說不進去、對外交流傳播不出去”的困境。具體來說,提煉思想的內核,用大眾話語進行包裝,用符合認知規律的講述方式呈現,逐漸改變固有的抽象化和臉譜化的特征,讓意識形態表達“有趣又有料”,這樣才能夠轉化為人們的文化認知、生活習慣、行為方式和思維方式。黨在不同時期意識形態話語表達中都有可圈可點的亮點。例如,在改革開放后提出的“不管黑貓白貓,捉到老鼠就是好貓”和“摸著石頭過河”,在新時代提出的“小康不小康,關鍵看老鄉”以及“金山銀山,不如綠水青山”等,這些意識形態宣傳話語不僅緊扣時代主題,而且生動形象接地氣,使得廣大人民群眾更有代入感,做到了講好中國故事的時代要求,讓黨的創新理論“飛入尋常百姓家”。
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給意識形態領導權提出了新的挑戰。意識形態領導權自身的合法性和有效性需要通過建構來獲得。這一建構不僅包含內容的建構,也包含形式的建構。在這一系統性要求和種種時代挑戰面前,強調意識形態領導權的建設,需要具有主體意識,即意識形態領導權應該牢牢掌握在黨,堅持黨對意識形態的領導,堅持馬克思主義的指導思想。通過全面從嚴治黨、構建具有包容力的主流意識形態、創新意識形態工作方式等途徑,有效確保黨的意識形態領導權獲得堅實的合意性基礎。面對多元意識形態的挑戰、新傳播方式的挑戰和新話語方式的挑戰,我們應以黨的意識形態建設推動意識形態領導權的強化,構建一個具有包容力的主流意識形態,以應對意識形態多元化的挑戰,創新意識形態的工作方式,以應對傳播方式和話語方式轉變帶來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