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傳染病防御的老年健康信息傳播新型特征分析

【內容提要】2019新型冠狀病毒的主要感染群體為中老年人，且老年感染群體的死亡率較高。面對新冠肺炎疫情的大范圍傳播，增強老年人的病毒防御意識和健康防護意識尤為重要。本文基于老年人的人際關系、居住地域和媒體平臺的使用情況分析了近年來老年群體的信息傳播現狀，并根據老年健康信息傳播的方式與特征創建了傳染病防御期間老年群體的主流信息傳播和謠言式休閑傳播兩種信息傳播模型，最后從情緒引導、倫理法制、健康知識三個方面提出老年群體健康信息傳播的媒介發展策略。

【關鍵詞】老年健康" 信息傳播" 傳染病防御" 新型冠狀病毒

引言

2019新型冠狀病毒（COVID-19）于2020年1月12日被世界衛生組織命名，被感染的主要人群為成年人，尤其以老年人和體弱多病的人居多。2020年1月27日國家衛健委發布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四版）》中明確提到，“老年人及有基礎疾病者感染后病情較重”①。老年人群體既為易感人群又為感染后病情易加重人群，老年人對于病毒的防護顯得尤為重要。但是許多老年人由于信息獲取滯后、觀念閉塞等原因，防護措施欠缺，在病毒擴散的前期易感情況尤為明顯。

一、老年群體信息傳播現狀

（一）基于老年人人際關系的信息傳播

從人際關系看老年群體的信息傳播模式，大致可以分為兩類：家庭范圍的代際傳播與社會關系中的社區傳播。在家庭范圍的信息傳播中，由于老年人自身與社會聯系較少，對外界信息的接受能力較弱，因此家庭中的信息傳播主要為子女向老年人傳遞信息的單向代際傳播。代際信息傳播的內容十分寬泛，其中包括在傳染病防御非常時期有關病毒防護的健康知識以及病毒擴散的動態新聞。但是由于“不同代之間在思維方式、社會價值觀念、行為取向的選擇所出現的差異、隔閡”②，極易導致代際“文化隔閡”，使老年人忽視子女轉達的與病毒傳染相關的健康信息。在對老年人的健康教育方面，尤其是傳染病防御特別時期，子女要注意對老人的溝通交流方式，保證老人有效接收健康防護知識。

在社會關系的社區傳播中，老年群體的主要社會交往對象為周圍的鄰居、過去的同事和同學、老朋友等，通常已有長時間的交往，對彼此比較了解，因此在交流過程中也熟知對方喜愛的話題。通過日常生活觀察，老年男性交流內容偏向于時政，老年女性交流內容偏向于周邊瑣事，但總體上健康信息是老年群體交流中不可避免的常青熱門話題。有關健康信息的交流雖然可以幫助老年人增加生活健康知識、提高健康防御能力，但“社區內部老年群體對健康信息的交流和分享多是出自于打發時間的閑聊，其信息來源可溯性低，缺乏準確性，給老年群體間的健康傳播帶來很大障礙”③。在這方面，可以利用好老年群體中的“意見領袖”，注重引導，在社區活動中傳播健康知識。

（二）基于老年人居住地域的信息傳播

調查顯示，老年群體的居住地域會對健康信息傳播的方式與效果產生不同的影響，在柴燕等人所做的城鄉居民常見傳染病預防知識及傳播渠道現狀調查結果中，“大眾傳媒較適合城市居民，平面和實物宣傳材料較適合農村居民”④，此處所指的大眾傳媒為廣播、電視。經濟基礎、受教育水平等條件的制約使城市中的老年人對廣播、電視的依賴要高于鄉村中的老年人，因而城市中的老年人在傳染病預防宣傳初期信息接收較快，能夠提前采取預防措施;而鄉村中的老年人存在大眾傳媒接觸率較低的情況，且對村委會等公信機構更為信任，更易接受村委會發放的實物宣傳材料，但是實物材料的發放速度往往低于廣播電視的信息傳播速度，容易導致信息滯后，也是鄉鎮老年健康傳播的一個缺陷。

（三）基于老年人媒體平臺使用的信息傳播

除了人際交往外，“傳媒接觸作為老年人打發閑暇時光的主要方式，也是其獲取信息、滿足精神需求的主要渠道”⑤。老年人常用媒介可分為以報紙為代表的傳統媒體和以微信為代表的新媒體兩種。

1.傳統媒體平臺的信息傳播

我國當下的老年群體多出生于廣播不發達、電視未普及的時代，老人們最初接觸信息的渠道主要為報紙，因此許多老人養成了定期看報的習慣。進入21世紀，廣播電視普及、移動終端出現，但“老年人多年養成的具有習慣性的思維和閱讀偏好難以很快轉向新媒體，加之眼、手、腦等閱讀生理的適合性需求，老年紙媒在老年群體中更有市場”⑥。在傳染病防御期間，因受疫情影響報紙等紙質媒介極易停刊，難以實現其信息傳播的基礎作用。疫情期間，報紙等紙質媒體弊端更加凸顯。

2.新媒體平臺的信息傳播

隨著媒體技術的進步和教育水平的提高，許多老年人也逐漸加入使用新媒體的隊伍中來，尤其是一些剛剛步入老年的“新老族”，他們普遍具有一定的知識儲備和學習能力，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接受新鮮事物。在眾多新媒體平臺中，尤其以微信最受老年人歡迎。這與其推出的功能適應老年人的使用需求密不可分，“微信平臺中的信息通過多種方式進行傳播，主要基于用戶朋友圈展示、個人之間的交流和個人與群體之間的信息交流”⑦。在傳染病防御期間，老年人可以通過朋友圈好友的文章分享、好友群發、微信群中的消息，了解疫情最新進展、防護措施以及相關新聞、政策。一些老年人也會通過關注新聞類微信公眾號及時閱讀新聞，并轉發給親朋。相比較傳染病防御期間傳播受限的傳統紙媒，新媒體可以更好地發揮其特有的優勢——快速、便捷、無人員接觸。通過此次新冠肺炎疫情的信息傳播規律，未來應更加重視新媒體在老年群體中健康傳播的作用。

二、傳染病防御時期老年群體信息傳播模型

傳染病防御期間，老年群體的信息傳播方式主要分為主流信息傳播與謠言信息傳播兩種。目前，隨著國家對網絡謠言打擊力度的增強以及公民對于信息識別能力的提高，謠言類健康信息逐漸減少，官方媒體信息占據防疫信息的主流。

（一）老年人的健康傳播訴求與主流信息獲得

新冠肺炎疫情期間，雖然新聞中出現了個別老年人不聽從勸告、執意我行我素的現象，但是大部分老年人在主流媒體的宣傳攻勢下已經意識到疫情的嚴重以及防御的刻不容緩性，主動居家隔離。甚至一些老年人不僅做到有效接收健康訊息，還成為了社區疫情防控和健康信息傳達的使者，“西城大媽”王靜華就是其中的一員。“在牛街，‘西城大媽’王靜華一直在堅持做‘筆記’。她每天都會認真收看疫情防控節目，并把節目中專家提示的防控事項細致地記錄下來，發到工作群、社區通。”⑧王靜華在這一過程中充當了信息傳播的“把關人”角色，她將健康防疫信息精心挑選、編輯，并進行傳播。事實上，應鼓勵像王靜華這樣做權威健康信息傳播的人，將防御知識傳播給身邊的人，讓欠缺信息整理能力的老年朋友也可以接收到權威健康的防護信息。

面對老年群體的健康訴求，政府機構也會利用媒體平臺向老年人傳播防疫健康信息。例如，山東省衛健委的《致全省老年人的倡議書》便通過“新浪山東”網絡媒體平臺發布，“為積極引導廣大老年人做好各項防控措施，省衛生健康委起草下發了《致全省老年人的倡議書》，引導老年人自覺參與疫情防控，進一步降低疫情感染風險”⑨，方便一些有知識儲備和操作能力的老年人通過廣播電視外的其他渠道搜索疫情新聞及防疫知識。利用主流網站傳播倡議與文件，也可以使信息傳播得更快更廣。

在傳染病防御期間，老年人對健康信息的需求更加強烈，電視播報的疫情動態相對滯后，因此許多老年人將目光轉向了新媒體平臺。為了保證老年人接收到準確的數據以及防護知識，QQ、支付寶等APP開辟了新冠肺炎疫情實時追蹤欄目，便于用戶及時查看疫情最新動態和防疫知識。除此之外，老年群體還可以從微信公眾號中訂閱官方媒體公眾號，及時關注最新政策通知、新聞實事。在傳染病防御期間，人民網、新華網等官方媒體公眾號每天都要推送8至10次左右推文，方便用戶及時了解疫情信息。但即使是這樣大范圍的官方覆蓋信息，也不免有疫情相關謠言傳播到老年群體中。

（二）休閑式傳播與有關老年信息的謠言式流播

老年群體中傳遞信息的主要方式是休閑式傳播，即老年人通過日常生活中的閑聊、打發時間性質的觀看節目接收或傳播信息。這種方式傳播的信息常伴有不實的誤導性內容，易導致老年人對某項事實產生錯誤認識，這些信息也可稱之為謠言。“老年受眾易感謠言主要分為四種類型：健康類、社會類、時政類、經濟類。其中，健康類謠言占據最大比例。”⑩老年人對于健康類信息最為關注，多為“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的心態，因此不法分子針對老年人的特性常常在健康信息上誘導老年人購買保健產品。

在傳染病防御時期，一些有關疫情的謠言可能在老年群體中流動傳播，該類謠言具有突發性、傳播速度快的特征。并且，造謠者傳播的謠言“并不是完全毫無根據的主觀臆造，而是合理想象”11。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新浪微博上就出現了武漢地區某醫院傳染病死亡患者尸體被放置在醫院樓道，無人處理，與病人同處的謠言。這種謠言基于武漢地區醫院床位緊張、病人多、醫療資源不足的事實，以兩張醫院走廊照片作為造謠的基礎，短時間內被大量轉發。在疫情面前，自行隔離在家的人們只能通過網絡了解疫情擴散的情況，這種有關疫情的帶圖謠言很容易引起公眾恐慌。尤其是不常活躍在媒體平臺的老年人，比年輕人更容易相信有圖片佐證的謠言。因此，要尤其重視老年群體間的信息傳播，傳染病防御期間嚴控不法言論的發布，避免謠言對社會秩序造成混亂。

三、傳染病防御時期老年群體健康信息訴求與媒介素養提升策略

根據老年群體的健康傳播習慣以及傳染病防御期間老年人的健康信息傳播模式，下面將從情緒引導、倫理法制、健康知識三個方面，提出針對老年群體健康信息訴求與媒介素養提升的策略。

（一）基于情感維系和情緒傳播的老年健康信息傳播群落及媒介素養提升

傳染病防御非常時期，大量的信息涌入，容易對封閉在家的老年人的心理狀態造成影響。子女是老人身邊最親近的信息傳播源，要尤其重視老年人的情緒情感，避免老年人因不實的疫情信息而產生情緒波動、免疫力下降的情況。其次，子女要注意勸告老年人傳染病防御期間不外出、不集會，可以通過手機視頻與好友聯系。但是，不外出不代表斷絕社會交往，而是利用新媒體進行線上社交。老人們可以通過視頻與對方聊天交流，但是子女也需要注意告知老人不談論道聽途說、沒有根據的信息，以免傳播謠言引發老年人的恐慌。

對于老年媒體信息的傳播者、各個平臺信息的發布者、審核團隊，需時刻謹記職業道德操守，明確內容，以穩定老年群體情緒為主。不能為了博取點擊率、關注量傳播捕風捉影的不實消息，造成不良社會影響。網絡媒體平臺的老年社群板塊要注重管理，增加健康防護知識以及情緒疏導性內容，以正能量傳播為主。電視臺可以增加如“養生堂”類的健康養生類節目，幫助老年人在疫情防控期間了解更多健康防護知識，穩定心緒。

（二）基于倫理和法制的“傳播嚴重傳染病罪”認知與媒介素養提升

在傳染病防御期間，媒體還需向老年群體普及傳染病相關法律法規，防止不懂法的老年人無意間做出違法行為。正如白巖松所說的，“做好健康傳播，一定要研究國家的相關政策”12，根據國家的法律法規，傳播健康知識，普及保護健康的法律。面對傳染病防御非常時期的危險行為，2003年“非典”期間，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檢察院就發布了《關于辦理妨害預防、控制突發傳染病疫情等災害的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該解釋第一條規定“故意傳播突發傳染病病原體，危害公共安全的，按照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定罪處罰”13。這條規定將故意傳播傳染病的行為劃入法律范圍內，使危險且有失道德的行為受到法律的束縛，在新冠肺炎疫情蔓延的2020年仍然適用，也應當將其完善和普及。在普法方面，可以通過多種渠道線上線下推廣，全面展開，以提高警示的影響，尤其是對于信息環境較為閉塞的老年群體，特別需要提高對傳染病相關法律法規的認知，不僅保護他人，更為愛護自己。

“全球化在帶領人們進入一個全新的時代時，同時進入了一個風險社會”14。隨著經濟的發展，現代社會人員流動更加頻繁，使病毒極易在全球廣泛傳播。因此，當一個國家發生疫情時，全世界都需要提高警惕。目前，國際上控制傳染病跨界傳播有專門的條約，即《國際衛生條例》（簡稱IHR），但是此條約對各國的約束相對于本國法律要低得多。事實上，世界衛生組織等全球性公益組織應聯合全球有較大影響力的國家制定更具有約束力的條約，以對抗病毒的全球化肆虐。

（三）基于醫藥保健知識的健康知識傳播與信息的報送與反饋

在傳染病防御時期，老年人掌握一定的健康防御知識是非常必要的。由于病毒的傳染性，要利用好線上渠道進行全方位的知識普及和傳播。政府及社會公益機構等主體可以通過雇用專業人員整理發布權威的醫藥保健知識、邀請專家定期在線上開展講座或以開展醫藥保健知識問答專欄等方式推動健康知識的傳播。這種利用媒體平臺為老年人進行健康疏導的方式，不僅能夠幫助完善老年人的健康知識結構，還可以提高老年人防御病毒的自我保護能力。

但是，已經存在的幾家傳統的媒體平臺存在的內容質量低、服務功能弱的問題，“目前比較活躍的幾家網站中華老年網、中國老年網、老年網等，相較于飛速發展、日益繁榮的新媒體市場，欄目較少、品種單一，內容和形式落后，缺乏貼近性、互動性，服務功能偏低，無法適應老年朋友的需要”15。相比較這些傳統網站，以微信公眾號、新浪微博、抖音等為代表的新媒體平臺具有互動性強、反饋機制完善等優勢，可以為老年人提供更加個性化、服務性能更強的健康知識傳播平臺。例如，“在抖音平臺上，受眾通過評論、添加關注私信等方式，與傳播者進行深度交流，”16這樣直接的溝通可以更快捷地解決老年人的個性化問題，吸引更多的老年用戶通過評論、私信、直播留言等方式獲取自己需要的健康知識，從而提高老年用戶參與的積極性。另外，政府等官方媒體機構可以嘗試在微博、微信等新媒體平臺上開展“老年健康傳播號”，專門為老年健康信息的傳播提供服務，并根據后臺用戶的反饋數據逐步改進功能，優化服務，打造專業、活躍的老年健康信息傳播平臺。

結語

由于身體機能的下降與接收健康防御信息能力的欠缺，老年群體容易成為病毒攻擊的對象。隨著老齡化趨勢的加劇，我國老年人口逐漸增加，截至2019年我國60歲以上的老年人已有25388萬人，占總人口比例的18.1%。面對數量龐大的傳染病防御重點關注群體，本文從老年群體的信息傳播現狀和健康信息傳播模式出發，提出從情緒引導、倫理法制、健康知識三方面完善老年健康信息傳播機制，促進老年人病毒防御和健康防護意識的提高，推動老年健康知識的傳播。

注釋：

①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四版）[R].https：//baike.baidu.com/item/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EF%BC%88試行第四版%EF%BC%89/24291992？fr=aladdin.

②曹海濤，霍雨慧，何玉春，王艷紅.代際文化傳播：老年教育的新視角[J].成人教育，2018（05）：48.

③王勝源，李程程.老年健康社區傳播的內生邏輯與實踐路徑[J].視聽，2018（01）：156.

④柴燕，胡安易，李莉，李雨波，寧艷.3地區城鄉居民常見傳染病預防知識及傳播渠道現狀調查[J].中國健康教育，2013，29（01）：8-11.

⑤高蘭英.大眾傳播媒介建構下的老年媒介形象研究[J].東南傳播，2015（03）：69.

⑥寧威.新媒體沖擊下老年紙媒的傳播策略[J].集寧師范學院學報，2018（01）：25.

⑦王小剛. 基于傳染病模型的微信信息傳播機制研究[D].江蘇大學，2017.

⑧人民網.西城大媽、朝陽群眾等助力疫情防控守護小區“戰疫”有我[EB/OL].http：//bj.people.com.cn/n2/2020/0209/c82840-33778145.html，2020-2-9.

⑨跳廣場舞打牌的大爺大媽們注意山東省衛健委發倡議[EB/OL].新浪山東2020-2-5.http：//sd.sina.com.cn/news/2020-02-05/detail-iimxyqvz0382644.shtml.

⑩吳靜，孫媛，李華博.謠言在老年易感群體中的傳播研究：信息、渠道與受眾[J].青島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9，35（03）：83.

11易杰. 疫情類網絡謠言的傳播及治理研究[D].中南財經政法大學，2017：26.

12白巖松.白巖松：關于健康傳播的“八項注意”[J].中國醫學人文，2019，5（12）：5.

13雷永貴.論“傳播嚴重傳染病罪”[J]. 滁州學院學報.2006（12）：71.

14郭芳芳.傳染病跨界傳播的國際法律控制[D].河海大學，2006：19.

15王志昭.全媒體時代老年信息傳播的短板與應對策略[J].應用新聞研究，2019（12）：76.

16王勇安，樊清麗.健康傳播在抖音短視頻平臺中的問題和提升路徑[J].長安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9（11）：57.

作者簡介：金強，河北大學新聞傳播學院編輯出版系副主任、副教授、碩士生導師;王思凡，河北大學新聞傳播學院學生

編輯：孟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