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娜,李柯成,李京,呂紅娟,潘英芳,宋永紅,徐群
1山東省血液中心,濟南 250014 2 山東大學附屬濟南市中心醫院
血型不規則抗體是指不符合ABO系統Landstemer法則的血型抗體,即抗-A、抗-B、抗-AB以外的抗體[1]。在臨床工作中,很多腫瘤患者會因為手術、放化療后骨髓抑制等面臨貧血問題,需要進行輸血治療[2]。由于腫瘤患者治療周期長,且多次放化療、反復輸血都會增加不規則抗體的產生[3]。近年國內關于不規則抗體篩查的研究較多,但大部分學者關注點主要集中在孕產婦或圍產期,對于腫瘤患者抗體特異性研究的相對較少。近3年國內已有文獻對腫瘤患者的抗體特異性按病種分析(主要集中在血液系統腫瘤)、按區域分析(大多是新疆地區及我國西部地區),未見有濟南地區的研究報道。本研究總結了血型不規則抗體在濟南地區腫瘤患者中的分布規律,希望對患者的輸血有一定的指導作用。
1.1 臨床資料 2015年1月~2018年12月山東省血液中心供血醫院(山東省立醫院、山東大學齊魯醫院、山東省腫瘤醫院、山東大學第二醫院、山東省千佛山醫院、山東省中醫院、山東省交通醫院)提供腫瘤患者血液標本117例份(EDTA抗凝血3~5 mL),患者均已在醫院明確診斷為某種腫瘤,且在輸血前不規則抗體篩查呈陽性。男39例、女78例,年齡1.5~86歲、中位年齡54歲;RhD陽性108例,RhD陰性9例;按ABO血型分:A型39例,B型49例,AB型13例,O型16例。78例女性腫瘤患者中無妊娠史者2例,有妊娠史者76例;無輸血者36例,有輸血史者42例。只有1例患者既無輸血史也無妊娠史,年齡為1.5歲。1例患者無妊娠史但有輸血史,該患者年齡為20歲。39例男性腫瘤患者中無輸血史者22例,有輸血史者17例。
1.2 分析方法 回顧性分析117例腫瘤患者的血型不規則抗體檢查資料,按不同血型系統、腫瘤發病部位、性別及免疫史對檢出的腫瘤患者血型不規則抗體進行統計分析。入組樣本均采用鹽水法、經典抗人球蛋白法及抗人球蛋白檢測卡同時進行血型不規則抗體篩查及特異性鑒定實驗。
2.1 不同血型系統腫瘤患者不規則抗體分布 117例腫瘤患者中,Rh血型系統的不規則抗體檢出數量最多,共67例,分別為抗-E 40例(60.0%)、抗-D 7例(10.4%)、抗-C 3例(4.4%)、抗-Rh-17 1例(1.5%)、抗-E+c 抗體13例(34.3%)、抗-C+e抗體3例(4.4%)、抗-D+E抗體1例(1.5%)。MNSs血型系統的不規則抗體共檢出31例,包括抗-M 29例(93.5%)、抗-S 2例(6.5%)。Lewis血型系統的不規則抗體共檢出11例,分別為抗-Lea10例(90.9%)、抗-Leb1例(占比9.1%)。Duffy血型系統的抗-Fyb、抗-E+Wra 、抗-E+Fya 各1例,抗-S+Wra 1例,抗-E、抗-c及抗-Fyb 各1例。
2.2 不同部位腫瘤患者不規則抗體分布 泌尿生殖系統腫瘤及消化系統腫瘤共占所有入組患者的60.1%。36例泌尿生殖系統腫瘤患者中檢出抗-E 13例(36.1%),抗-M 7例(19.4%),抗-Lea5例(13.9%),抗-D 3例(8.3%),抗-E+c 3例(8.3%),其他抗體5例。35例消化系統腫瘤患者中,檢出抗-E 10例(28.6%),抗-M 10例(28.6%),抗-C+e 5例(14.3%),抗-Lea4例(11.4%)。13例循環系統腫瘤患者中,檢出抗-E 4例,抗-D 2例,抗-C+e 2例,其他抗體5例。10例呼吸系統腫瘤患者中,檢出抗-M 4例,抗-E 3例,抗-C 1例、抗-E+c抗體2例。8例神經系統腫瘤患者中,檢出抗-M 4例,其他抗體4例。6例內分泌系統腫瘤患者中,檢出抗-E4例、抗-M 2例。另外10例腫瘤包括乳腺腫瘤、骨腫瘤、頸椎腫瘤等,共檢出抗-E 6例,其他抗體3例。
2.3 不同性別腫瘤患者不規則抗體分布 78例女性腫瘤患者中檢出抗-E 28例(35.9%)、抗-M 14例(21.8%)、抗-E+c 12例(15.4%)、抗-Lea7例(9.0%)、抗-D 5 例(6.4%)、抗-Fyb 2例(2.6%),其余抗-C、抗-Leb、抗-C+e、 抗-D+E、抗-E+Fya、抗-E+Wra 、抗-S+Wra和同時檢出抗-E、抗-c及抗-Fyb 各1例;39例男性腫瘤患者中檢出抗-M 15例(38.4%),抗-E 12例(30.1%),抗-Lea和抗-C+e各 3例(占比7.7%),抗-C 和抗-D各 2例(占比5.1%),抗-Fyb 及抗-Rh17 各1例。
1例無輸血史也無妊娠史的女性腦膠質瘤患兒,不規則抗體鑒定為抗-M抗體;1例無妊娠史但有輸血史患者不規則抗體鑒定為抗-E抗體。其余77例女性患者都有免疫史(妊娠或輸血史),檢出抗-E 27例(35.1%)、抗-M 13例(16.9%)、抗-E+c 12例(15.6%)、抗-Lea7例(9.1%)、抗-D 5 例(6.5%)、抗-Fyb 2例(2.6%),其余抗-C、抗-Leb、抗-C+e、 抗-D+E、抗-E+Fya、抗-E+Wra 、抗-S+Wra和同時檢出抗-E、抗-c及抗-Fyb 各1例。
無輸血史的男性腫瘤患者中,檢出抗-M 15例、抗-E 3例、抗-Lea2例、抗-Fyb 及抗-Rh17 各1例;有輸血史的男性腫瘤患者中,檢出抗-E 9例、抗-C+e 3例、抗-D及抗-C各2例、抗-Lea1例。
隨著現代醫學技術的不斷發展,腫瘤被越來越早地發現并治療。腫瘤治療的手段主要包括手術、放療、化療、靶向治療、細胞免疫治療等。這些治療手段經常不可避免地造成患者手術失血、術后貧血或骨髓抑制,此時輸血作為一種輔助治療手段,被廣泛應用于臨床中[4]。紅細胞血型系統存在大量的抗原,根據抗原的不同, 截至2019年,國際輸血協會(ISBT)共確認了39個紅細胞血型系統(039號CTL2系統為臨時狀態)共330個抗原;5個紅細胞血型集合,共14個抗原;低頻率血型系列(700系列) 17個抗原和高頻率血型系列(901系列)6個抗原。人們發現除了ABO血型系統的抗-A、抗-B、抗-A,B抗體之外,其他血型系統的抗體存在與否并無規律可循,遂將這些抗體統稱為不規則抗體。不規則抗體具有特異性,若輸入相應抗原陽性的紅細胞,會造成紅細胞血管內或血管外破壞,發生溶血性輸血反應。輕者寒戰、發熱,影響治療效果;重者危害患者生命[5,6]。對需要輸血治療的腫瘤患者,一旦發生輸血反應可能就是致命的。輸血前進行不規則抗體篩查,可以精準選擇血液,最大限度防止溶血性輸血反應的發生,保證患者輸血安全[7]。
Rh血型系統是重要性僅次于ABO系統的一個血型系統,Rh血型抗體大部分是由妊娠、輸血或其他明確原因產生的同種異型免疫性抗體[8]。Rh血型抗體產生后可在體內存在較長時間,抗體強度隨時間遞減。當再次接觸該抗原,可激活回憶性免疫應答,迅速產生抗體并在短時間內達到峰值[9]。本研究中117例不規則抗體篩查陽性的腫瘤患者,超過半數是Rh系統的抗體(67例),檢出最多的是抗-E抗體。既往文獻[10]表明,E抗原陰性和陽性在中國人群中分布較均衡,各占50%左右,這也是抗-E抗體在本研究中檢出率較高的原因之一。本研究發現,在無輸血史的男性患者中檢出3例抗-E抗體,之前文獻中也有報道過“自然發生的”抗-E,但產生途徑尚不清楚,有待進一步研究。 再者,Rh系統5個抗原的免疫原性由強至弱是D>E>c>C>e[11],致使已經產生抗-E抗體的患者,之后很可能產生抗-c抗體,這也是我們檢出同時有這兩種抗體的腫瘤患者比例較高(11.1%)的原因。同理抗-C及抗-e也經常聯合出現[12,13]。Rh缺失型-D-是Rh血型系統中一種十分罕見的變異型,其紅細胞表面缺失C/c/E/e抗原表達,只表達D抗原。Rh-D-表型個體在輸血時極易被Rh CE抗原致敏產生針對C、c、 E或e抗原的多種Rh抗體,即抗-Rh17抗體[14],本研究中檢出1例該稀有血型患者,抗-Rh17抗體能與所有含Rh CE抗原的紅細胞發生凝集,進而引起嚴重溶血性輸血反應,針對該稀有血型的患者輸血最好在家系中篩選配型相合的血液。綜上對臨床輸血患者進行Rh系統抗原檢測,實現紅細胞Rh表型同型匹配輸血,對輸血安全非常重要。
MNSs血型系統的抗-M抗體可以天然存在,經常在未受過免疫刺激的人的血液中檢出,例如獻血者,自從Wolff發現這個抗體之后已有很多研究報道[15]。從本研究的統計數據中可以看出,對于無輸血史的男性腫瘤患者來說,最常檢出的就是抗-M 抗體,可見這種抗M抗體并非免疫性抗體,而是一種天然抗體,與Wodff的報道一致。大多數的抗-M抗體只在低于37 ℃的溫度下反應,最適溫度是4 ℃,這種抗-M抗體實際是沒有臨床意義的,只會干擾體外試驗,尤其是血型反定型,會造成正反定型不符[16]。抗-M抗體具有劑量效應,與表型為M+N+雜合子細胞反應弱于M+N-的純合子細胞,有時甚至與雜合子細胞反應陰性,所以在抗體鑒定結果判讀時,需要特別注意譜細胞的MNSs系統表型,以免漏檢或誤判。37 ℃有活性的抗-M抗體,會引發溶血反應,在臨床輸血中需重視[17];與抗-M相比,抗-N相對少見,多表現為冷凝集素性質,在高于25 ℃時很快失去活性,本研究并未檢出抗-N抗體,可能是樣本量太少的原因;另外本研究還檢出了該系統的抗-S抗體,該抗體部分是自然產生,多數是非補體結合性的IgG類免疫性抗體,容易引發溶血性輸血反應,不容忽視。
Lewis血型系統的抗-Lea和抗-Leb都是常見的IgM類抗體。由于中國人群中幾乎不存在Le(a+b-)表型,若抗體經免疫刺激產生,抗-Lea和抗-Leb抗體常在表型是Le(a-b-)的人群中產生。Lewis系統的抗體常在低于37 ℃的情況下才表現出活性,所以在體內很少引起溶血。但曾有文獻[18]指出東南亞人群的Lewis系統抗體強度通常都較高,可在體內結合補體,引發溶血性輸血反應。所以針對產生Lewis系統抗體的腫瘤患者,最好為其輸注Lewis系統相應的抗原陰性血。
Diego血型系統的Wra屬于低頻抗原,但抗-Wra抗體確是臨床上高發的一種不規則抗體,多合并其他不規則抗體或自身抗體存在,大約1/3的自身免疫性溶血性貧血患者會有該抗體[19]。但因Wra在中國漢族人群中頻率非常低,所以配血相對容易,發生不良輸血反應的案例也較少。
Duffy血型系統有6個抗原,各抗原頻率在不同人種中變化很大,臨床意義較大的是Fya和Fyb抗原。研究報道,抗-Fya和抗-Fyb抗體常見的是IgG型抗體,常常與其他抗體同時出現[20],本實驗室的研究結果與文獻報道一致。中國漢族人群中Fya抗原陽性率高達99.7%,僅有少數的表型為Fy(a-b+)的人才可能產生抗-Fya抗體。另外,Duffy血型系統也有劑量效應,由于國產篩選細胞很難找到表型為Fy(a-b+)的純合子,需要特別注意因劑量效應造成抗-Fyb抗體的漏檢。
本次統計中其他血型系統不規則抗體檢出例數較少,但其臨床意義仍然不容忽視,后續我們將繼續收集相關數據來完善實驗結果。對于這些腫瘤患者,為其篩選相應的抗原陰性血液可以最大程度保障輸血安全。
綜上所述,濟南地區無論患者患有何種腫瘤,若無輸血史及妊娠史等免疫刺激,檢出最多的都是抗-M抗體,明確該抗體的性質及反應溫度,是安全輸血的關鍵;在有免疫史的腫瘤患者中,最常產生的是抗-E抗體,所以盡早在輸血前確定患者Rh系統CcEe表型,并同表型輸血,能夠最大限度地避免更多不規則抗體的產生。腫瘤患者是臨床中一類比較特殊的用血人群,具有用血次數多、用血量大等特點;血型不規則抗體的篩選對腫瘤患者來講至關重要,一旦發現不規則抗體篩查陽性,鑒定出抗體特異性并為其篩選相應的抗原陰性紅細胞進行輸注,可以大大降低其發生溶血性輸血反應的風險,保障腫瘤患者的輸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