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竹不“空”，愛有回聲

空竹聲、柳色新

“楊柳兒活，抽陀螺；楊柳兒青，放空鐘……”

所謂“空鐘”，是明清兩代對空竹的稱呼，富察敦崇在《燕京歲時記》里形容其聲音“儼如天外晨鐘”。柳色青青的春天，適宜抖空竹。

在合肥市生態公園里湖邊的一片小廣場上，一對老夫妻正在“舞龍”。

一個紅色大空竹是“龍頭”，其后掛著一條彩帶，只見老先生利落地拋出空竹，身體旋轉，彩帶騰舞；而老太太瞅準機會，幾步跨入“圈”內，接過老先生左手的竿子，一同舞起來，舞姿輕盈優美，“彩龍”上下翻飛，令人眼花繚亂，為公園增添了無限的生機。

老先生叫吳慶禮，老太太叫孫全敏。老兩口玩空竹已經有13年了。

“其實，55年前我就對空竹感興趣了。”吳慶禮說，“我讀初中時看到有位老師在玩空竹，真稀奇！這東西一頭重一頭輕，怎么能抖起來，還能保持住平衡？”吳慶禮的心癢癢的，但是他不敢開口向老師借。對空竹的向往就這樣深深地埋在了他的心里。

光陰倏忽，吳慶禮第二次見到空竹已是2007年了。5月的一天，已經退休的他看到一個朋友在抖空竹，心底的歡喜立刻翻涌而出：“哎，這玩意兒能買到啦？”朋友說：“能啊！你試試。你繞兩圈，提起來，解掉一圈，就能抖起來了。”

吳慶禮依言嘗試，繞兩圈，提起來，空竹“啪”一下掉了下去。

他又試了一次，提起來時較為謹慎，沒想到，這下抖起來了！“看來我還有點兒天賦！”吳慶禮美滋滋地想。

當天，吳慶禮就買來空竹開始練，并很快入了迷。

“那時候我愛人到廣州探親，我每天就在合肥鋼鐵公司花園里的一棵大樹下玩。玩了一個多月，有人約我去組隊，被我拒絕了。我只想跟一個人玩，那就是我的愛人。”

那年7月，孫全敏探親歸來，吳慶禮趕緊又買了個空竹，拉著愛人一起練。孫全敏本來對體育運動不感興趣，但架不住吳慶禮的軟磨硬泡，還是成了他的“徒弟”。玩著玩著，她也上了癮。短短幾年，兩人學會了十幾種空竹技法。“孔雀開屏”“武松解架”“一把甩”等難度系數較高的動作，統統被夫妻倆拿下。后來，他們還自創了“二人兩輪呼啦圈”“ 二人掛”“二人纏”等新招兒。

抖空竹還給吳慶禮帶來一個意外的收獲—治好了他的肩周炎。“大概玩了一年多，肩周炎就有明顯緩解；玩了三四年，肩膀一點兒也不疼了。有同樣經歷的還有我的一個徒弟。”吳慶禮說。

抖空竹確實是被醫學專家推薦防治肩周炎的運動之一。肩周炎主要是胳膊上舉、外展、輪轉等受限，下垂和一定范圍內的甩動一般無妨礙，因此不影響抖空竹。抖空竹的基本動作是雙手提挈、左右扯動，此時，肩關節周圍的肌肉都會有節律地舒展、收縮，肩關節的各種功能，舉、展、輪、旋等，盡得其用。天長日久，韌帶增厚，關節囊皺襞舒展，彈性恢復，黏結的軟組織剝離，炎性產物吸收，肩關節疼痛就會慢慢消失，正常的生理功能逐步恢復。

最重要的“隊友”是彼此

10年前，吳慶禮夫妻抖空竹的“戰場”轉移到了和平廣場。在“抖友”的強烈呼聲之下，他們組建了一支14人的空竹隊，吳慶禮被推舉為隊長。

就在那年，合肥市體育局為了推廣空竹表演，準備舉辦第一屆空竹培訓班，這個任務就落在了技藝出眾的吳慶禮頭上。在孫全敏的全力支持下，吳慶禮一頭鉆進圖書館、新華書店，僅用了8天就拿出一整套培訓方案，并順利完成了5天的培訓。“這批學員真不簡單，第一天就有人能‘盤絲（空竹隨著抖繩的圓周運動而產生相應的圓周運動）’了！培訓結束，所有人都能把空竹抖起來，至少還能挽一個小花。”結業后，所有師生都拿到了合肥市二級社會體育指導員證。

“雖然是我把愛人帶進門的，算是她的老師，但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現在她玩得比我還要好！”吳慶禮的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驕傲，“我們倆既是伴侶、朋友，又是師生，關鍵時刻，她還是我的‘定海神針’。任何一個決策，我們倆都會做到思想統一。”

從來沒有吵過架

2016年，在市內舉辦的一次比賽中，夫妻倆憑借默契配合和出神入化的花式空竹技，摘得年度總決賽冠軍。頒獎臺上，年近七旬的吳慶禮高調表白，對孫全敏說：“我愛你！”臺下頓時掌聲、歡笑聲雷動。但也有人會問，他們在生活中真的這般甜蜜浪漫嗎？

“成家后，我們倆從來沒吵過架。”孫全敏說。這話未免讓人生疑：牙齒還有碰到舌頭的時候，一起過了幾十年，怎可能不吵架？

“凡事多為別人想想，沒有什么搞不好。”孫全敏笑著說，“而且，他是個靠得住的男人，說到做到。”

夫妻倆是老鄉。婚后，他們和吳慶禮的父母親一起住在合肥。吳母思想陳舊，有時想“耍婆婆威風”，吳慶禮就會挺身而出化解矛盾，既不讓母親生氣，也不會讓妻子受委屈。

“為人子女，孝順是必需的，但你要會孝順，不能盲目順從。有的家庭矛盾，你一發現苗頭，就得立馬扼殺。當然，有時候也需要找準時機。比如說，母親晚上不準我們關門睡覺，我先依著她。結果有天夜里1點多，她突然跑到我屋，‘啪’一下把燈打開，把我們嚇壞了！我立刻爬起來關了燈，批評她大半夜的這樣做不合適。趁這個機會，我語氣非常嚴厲地告訴她，‘從今天開始，我就關房門了！’母親就沒話講了。”

在吳慶禮的調節下，婆媳關系開始變得融洽。婆婆臨終的時候拉著孫全敏的手說：“你比我女兒還好！我對不起你！”吳慶禮分析：“其實她也不曉得哪里對不起兒媳—很多事情都裝在我肚里，我兩邊都不能傳話，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到這一刻，不得不相信他們“從未吵過架”是真的。從孫全敏的面色上也可以看出來，快70歲的人了，面若桃花，白皙紅潤，不是保持長期心境平和、愉悅，怎能養出這樣的好狀態？

孫全敏肯定了這一點：“我沒什么煩的，什么事都有他頂著！”

（摘自《戀愛婚姻家庭·養生版》2020年第5期，一片云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