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處處有“閑筆”

我與一位中介人士約好去看房，結果他堵車了。在約好的地點旁邊有一家咖啡館，我心想不如點杯咖啡慢慢等。結果前臺放置的一本烘焙類的彩鉛圖書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向店員要了紙和筆，一邊喝咖啡，一邊比著彩鉛圖臨摹起來，以至于整個身心都沉浸在沙沙作響的筆尖之下。后來那位中介人士遲到了3小時，他非常不好意思，我卻沒有因他的遲到而顯出絲毫不耐煩。他為了感激我，便幫我以極其優惠的價格拿到了位置最好的一間房。

這讓我想到了阿城寫的《威尼斯日記》。他說自己到威尼斯去，隨手抓了本崔令欽的《教坊記》解悶兒?！敖鈵瀮骸币辉~挺有意思，難道旅行本身不是解悶兒嗎？但在他看來，威尼斯像“賦”，華麗得有些壓迫，反倒是《教坊記》開頭看似與正文無關的“閑筆”寫得清爽極了，令文章一下蕩開。

放在生活中，“閑筆”可以指那些看起來與正事無關，卻碰巧促成了某些趣味或成功的事情。如若人生時不時來一些“閑筆”，豈不是更能讓生活豐富多彩。

我為了讓自己的專業英語更上層樓，買了一本有聲讀物，掃每篇文章的二維碼就能從手機上聽音頻了。家里人多、事多，為了讓自己專心，我選擇每天外出聽英語。既然要外出，不如去景色優美的公園。我一邊通過耳機聽英語，一邊繞著公園步行。這樣每天聽1小時，同時也就走了1小時的路程。我平時很懶，能不外出就不外出，吃得又不少，因此這幾年體重增加很快。但我堅持了一個月后，感覺褲腰帶好像松了一點兒，上秤去稱，發現體重減了兩三公斤。這種“無心插柳”可把我樂壞了，現在每天最盼望的一件事就是去公園散步。

女兒最近迷上了制作甜品，她在網上買了抹茶粉、魚膠、電子秤之類的東西，卻只做了一次就偃旗息鼓了。我不滿意她“想一出，是一出”，但又不知如何勸說。然而，那個精巧的電子秤進入我眼。我自認為是個與廚房無緣的人，雖然操持一日三餐，其效果卻只可以果腹，而遠遠達不到精美。我也曾嘗試過烤面包，但也像女兒一樣做了一次就再沒繼續，因為那種挫敗感實在打擊人。如今，一個小巧的電子秤正在等待我，我準備用它做點兒什么。我搜了一下制作面包的視頻，記住了它的基本配比：250克面粉、3克酵母、30克白糖、115毫升牛奶、12克黃油、1個雞蛋。和面我會，但和這么軟的面，滿手沾的都是面絮，拔不出手來，心里就有點兒著急。可是，當把黃油揉進去時，面團慢慢變得光滑，手感特別舒服。于是心下驟然一驚：原來事情在最困難的時候，是需要再堅持一下的，然后就會別有洞天！通過這個美好的過程，我也懂得了開放態度的重要性。我將自己的所感像講故事一樣講給女兒聽，這要比一本正經的說教容易接受得多。

別人以在一段時期內讀了多少本書為成就，我卻以囤書為樂。愛人嘲笑我，“囤”只是個姿態，我卻不以為意。平時讀到的文章里提到的有趣的書、從朋友那里聽到的書、逛實體書店偶遇的書，我都會買來一股腦兒塞進書架。當然那些書我可能不會全部看完，但那又有什么關系呢？就像去餐廳點餐，多點一些，多嘗一些口味，吃不完打包，下次再點就成了行家。我喜歡在夜深人靜或安靜的午后一寸一寸“檢查”書架，按當時的心情選擇一本意興盎然的書，讀到哪里算哪里；有時會讀上三天兩夜，有時覺得“差不多可以了”。重要的是，想讀時身邊有，而讀書也不應成為一件痛苦的事情。每年年底我都會清理一番書架，以騰出空間留給新進來的書。我這種先囤后讀、以囤為主的“讀書法”看似偏門，實則大大提高了讀書的興趣和效率。

以開放、積極的態度對待生活中的“閑筆”，保不準它們就成了“神來之筆”，這大概是讓生活充滿靈動的絕美之法。

（摘自《好日子》2020年第5期，月夢可心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