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霍金的第一本著作,也是最有影響的一本叫《時間簡史》。這本書的書名極為恰當:霍金本人的科學研究生涯正是從時間研究開始的,霍金的一生恰是一本他自己的“時間簡史”。
時間是個謎,其謎面是時間箭頭。所謂時間箭頭,指的是時間方向問題,即時間為什么有方向。自古以來,人們都是用流水比喻時間,因為時間有個特定的方向。因此,我們只能隨著時間前行,去往未來而無法返回過去。時間是有箭頭的,但問題在于它為什么有箭頭。在導師的建議下,霍金去研究,而研究從閱讀開始。他千方百計找到一本書《時間的方向》。可是閱讀以后,霍金大失所望,因為內容相當晦澀,而且用因果性解釋的時間箭頭是一種循環邏輯。不過,正是這些問題,引發了霍金學習、研究的欲望。我們不妨從時間的箭頭想到學習的箭頭—問題的研究與解決也是有方向的。
潘文彬校長和他的團隊,在近5年的時間,一直在不斷深入地研究,形成了學習的箭頭。他們的學習箭頭叫作“問學”,即探索問學課堂的建構。箭頭指向哪里呢?一是指向學,指向學習。課程、教學的核心問題是學習。不研究學習,不解決學習問題,課程就沒有存在的價值與意義;學習是當今的時代話語,不研究學習,不解決學習問題,就落后于時代。二是指向問。學問學問,從問開始,問本身是種學,問既是學的起步,又是學的方式,而且問始終伴隨學的全過程。文彬校長說“兒童的智慧就是在‘問’與‘學’之間來回行走,汲取力量”。三是指向學生發展核心素養。問學課堂把價值定位于學生發展核心素養,培養學生的正確價值觀念、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文彬校長用幾個“然”來描述:“培育核心素養,語文教學的實然召喚;指向核心素養,問學課堂的本然意蘊;回歸兒童立場,問學課堂的應然至道。”問學是走向核心素養的途徑和方式,也是指向兒童發展的。核心素養是關乎人的,人才有核心素養,培育、發展核心素養就是培育、發展兒童。文彬校長說:“問學課堂就是讓兒童站在課堂的中央,孕育、迸發自己的精彩觀念。”
以上所有指向,為問學課堂定了位,定了向。所有指向,都是教學的基本問題,基本問題正是學習的箭頭。在這樣的前提下,文彬校長和他的團隊,又凸顯了一個要點,用問學課堂為兒童的深度學習提供土壤和平臺,這個要點就是思維。杜威說“學習就是學會思維”;蘇霍姆林斯基說“學校是積極的思維王國”“學校生活的全部意義主要在于培養學生獨立思考的能力,如果學生‘不知究竟’,將是學校‘最大災難之一’”;赫胥黎說“下次思維的收獲肯定會像麥穗一樣顆粒飽滿”。文彬校長說“‘學’要以‘問’來驅動,‘問’是‘思’的前提和基礎。沒有‘問’,何以‘思’?何必‘辯’?沒有‘問’,真實學習何以發生?‘問學課堂’以‘問’為特征,以‘學’為主線,以‘思’為核心,是啟迪兒童心智,讓兒童學得深遠、走得高遠的課堂”。這段描述很準確,概括性很強,從問、學走向思維,準確地說,思維貫徹于問學始終。他們把準了學習的箭頭。可貴!
問學課堂研究還不止于此,他們將學習箭頭又延伸,即思維究竟怎么發生。文彬校長和他的團隊抓住了兩“點”一“處”:興奮點、著力點、疑惑處。興奮點側重于情感,燃起學生學習的熱情,讓問學課堂有溫度;疑惑處,側重于生疑,生成新的問題,產生疑惑的過程就是思維的過程;著力點,側重于教學的重點,抓準、抓實,切實解決問題。就是在兩“點”一“處”中,思維之花綻放課堂。可見箭頭,一直指引問學課堂的方向,引向深入,引向核心,引向學生發展核心素養。
問學課堂,具有中華附小的校本特點,又具有普遍意義。如果做個概括的話,問學課堂探索的、建構的是問學之道、教學之道。道也,路徑也,規律也,創造也。從某個角度說,問學課堂正是教學的箭頭、學習的箭頭。從問學課堂里獲取了學習的箭頭,就是獲得了學習、發展的方向、方式和能力。
讀著近二十個案例,在我眼前浮現出一個個精彩的問學課堂的情景。這些案例是老師們在實踐中創造出來的。毋庸置疑,問學課堂的生長,教師們的創造力,這是教師發展的箭頭。這樣的箭頭,才能射向更遠的地方。
文彬校長,帶著他的團隊,不斷尋找、把握教育的箭頭,讓問學成為一種精神、一種理念、一種品質、一種能力。中華附小,永遠前行在教改之路上,循著那箭頭的方向,問教改之道,問學習之道。校園里,課堂里,那時間箭頭、學習箭頭將化作中華附小課程改革的“時間簡史”。
(成尚榮,著名教育專家、教育部基礎教育課程改革專家委員會委員、中小學教材審查委員、中國教育學會學術委員會顧問、《江蘇教育研究》原主編、《基礎教育課程》執行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