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課文中的“爸爸”與“父親”說起

《父親、樹林和鳥》是一篇經典的回憶性散文，講述了在一個春日黎明，父親帶著“我”走過一片樹林時的所見所聞。文章描寫了父親對樹林中的鳥認真觀察的過程，通過“我”和父親的對話，表現出父親對鳥了解之多、喜愛之深。

很多老師對這一課教學的目標設定具有相似性，比如針對朗讀提出要求;通過品詞析句，領悟關鍵語句在表情達意方面的作用;體會父親愛鳥、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情感;感受從概括到具體描寫的表達方式……當然，還有其他，不過無外乎關注故事的內容、形象、情感、寫法等角度。

可以猜想，應該不會有老師專門設定這樣一個目標：辨別“爸爸”與“父親”的異同。這是我們再熟悉不過的兩個稱呼，是學生們再親近不過的家庭成員，不過，有時候人們卻常會忽略“最熟悉的風景”，當“爸爸”和“父親”在學生的學習過程中“相遇”，會發生怎樣的故事呢？

緣起：孩子的提問

那天，和同學們學習《父親、樹林和鳥》， 臨下課前，一個學生提出個困擾她整節課的問題：“老師，既然說父親就是爸爸，那為什么這篇文章不叫《爸爸、樹林和鳥》呢？” 面對學生的這個提問，很多老師可能會一帶而過，告知不必過多考慮，但我卻覺得這是個有點“嚼頭”的問題，因而不回避，也不包辦，而是讓全班學生充分展示自己的想法，表達自己的意見。

同學們眾說紛紜，各有主見。有學生說：“爸爸就是父親，作者只能選擇其中的一個使用，這里選了父親這個稱呼。”很多人點頭贊同。接著，有學生亮出了不同意見：“你們看，課文里有個細節是說在童年的時候，這說明這篇課文是作者在成年之后寫的文章，那么當時他的歲數已經不小，寫文章時如果還把父親叫爸爸，那不顯得他太幼稚了嗎？”聽起來也有理有據。

就這樣，學生在交流的過程中，對這個看似“沒有意義”的問題加深了思考，豐富了理解，精彩的發言不斷涌現。

追問：兩者的異同

這樣一個看似普通的稱呼，讓學生產生了疑問，并進行深入思考，聽到這些答案的時候帶給我無比的驚喜，看來一個簡單的稱謂，也能激發起學生們強烈的好奇心與求知欲。

但大家觀點各不相同，如何評判呢？有個學生突發奇想，到其他課文中去找尋依據。說干就干，當天下午，一支支“小分隊”流向其他年級，在查找了好幾本語文課本后，做出相關整理。發現如下：

經過全班的整理和分析，放學前，語文課代表向我展示了他們的研究成果：中低年級的課文中大多稱呼“爸爸”，高年級的課文中基本都稱呼“父親”。那么，在這表象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呢？經過同學們的討論，獲得一點共識：“爸爸”的稱呼顯得親切、活潑一些，適合年齡小的孩子讀。“父親”的叫法顯得嚴肅、成熟一些，適合年級更高的孩子讀。

學生們經過不斷地研究與思考，逐漸揭示出問題的答案。我也被學生卷入了這場思維風暴，答案究竟是怎樣？說實話，我也不敢輕易下定論，于是趕緊查詢資料。

詞典里對“爸爸”的解釋是：對指已結婚并有子女的男性（父親）的一種稱呼。再看“父親”的解釋：某人直系血統的上一代女性的配偶，口語叫“爸爸”。“父親”一詞書面語色彩較濃，一般不作為面稱。比較一番得到總結：兩個稱呼都指一個人，但一個是口語，一個是書面語。“爸爸”顯得親切一些，“父親”顯得嚴謹一些。

這是“官方”的解釋，也表明學生們的討論是正確的。《父親、樹林和鳥》這篇課文以回憶的方式感懷父親對“我”潛移默化的教導：人與自然本應是十分和諧的。整篇文章基調平穩舒緩，而又不至于調皮輕松，所以用“父親”是合適的。通過對“父親”還是“爸爸”的爭論，反過來，同學們也能更深入地了解文章。

深思：提問的價值

“爸爸”還是“父親”？這個問題的價值有多大呢？在很多老師眼中，這個問題可能都算不上問題，因為在傳統教學中，具有研究價值的問題都是老師備課時設計好的，課堂上一步一步引導生成的，對于《父親、樹林和鳥》這篇課文來說，在預設中是不會出現這個問題的。

但是對于這個提問的學生來說，這或許就是屬于他的“學習重點”。對于這個班級的學生而言，這個為期半天的主題研究就可以成為他們的“學習重點”，因為這是出發于思考的行動。我們應該意識到，當我們真正敢于放手讓學生思考，讓學生提問，讓學生探索，課堂上就會出現很多預設之外的問題，必須承認這些問題也是有價值與意義的。這樣“意外的”教學資源該得到珍視，我們要學會從問題中了解學生的困惑，認識學生的思維，理解學生的想法。換句話說，對待這類問題的態度，體現了我們對教學的認知，是從教的角度看待教學，還是從學的角度看待教學，這很重要！

真理誕生在100個問號之后，教師應該鼓勵學生積極思考、主動提問、大膽質疑，讓他們“創造”出這種個性化的學習主題，當這種提問與解決的模式成為一種自然與習慣，學生的學習就會變得更加真實與可貴。

很多時候，我們在給學生“開路”，而有些時候要讓學生自己去“開路”。“父親還是爸爸”的問題就是學生自己開的“路”，是自己的思考、自己的疑惑、自己的學習需求。正如蒙田所說：“教育不應像漏斗灌輸，應給學生選擇和講話的機會。”

（作者單位：南京市長江路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