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苑,蔡瑞邦
1.廣州商學院;2.廣東君信律師事務所
2019年2月,國家衛健委發布了《關于開展“互聯網+護理服務”試點工作的通知》(以下簡稱《試點通知》),確立了“互聯網+護理服務”運營新模式的雛形,嘗試通過新模式來解決老年人護理難的現實困境。利用互聯網平臺終端線上預約護理人員上門服務的共享護理新型嘗試,實現了互聯網大數據與護理需求相結合。如何對“互聯網+護理服務”進行預先的制度構建,從而為“互聯網+護理服務”的發展保駕護航,應該引起重視。
《試點通知》中,雖對護士人員的工作經驗和技術職稱有著相應的要求,但其準入門檻缺乏行業細化規定。網絡平臺中,對于從事“互聯網+護理服務”的護理人員的注冊執業標準非常寬松,僅是簡單從業資格的審核,對于護理人員的能力要求并沒有相應行業細化規定進行規范。實踐中護理人員大多來源于社區衛生機構及民辦醫療機構,他們的專業能力水平與大型醫院的護理人員整體上存在著一定差距。而受眾人群大多為老年人,其中不乏有失能人員群體,上門服務的模式下,護理人員只能攜帶便捷化醫療設施,如若出現護理事故,護理的風險較大。如何完善好細化標準成為保障“互聯網+護理服務”安全性的非常重要的一環。
業務外包現象的出現時對于企業和監管部門來說都是非常頭疼的問題。我國《護士條例》中規定了護士人員注冊需要衛生機構的集體注冊,平臺并沒有進行護士的執業注冊的條件,護士往往是兼職進行。而老年人的上門護理服務的需求在日益擴大,在這種供需矛盾下我們需要格外提防是否會出現部分符合資格要求的護理人員,通過平臺的注冊后,將業務外包給尚未獲得資格的人員,從而加大了護理服務的風險,雖有手機人臉識別,但也存在著技術的漏洞,很難有效預防。
發生醫療事故時,如何認定各方責任,對于醫患雙方來說至關重要。在《試點通知》中,要求試點醫療機構與第三方互聯網信息技術平臺簽訂合作協議,明確各自在醫療服務、信息安全、隱私保護、護患安全、糾紛處理等方面的責任。其中回避了事故發生后責任承擔問題,把問題解決歸結于醫療機構與平臺之間事前的約定。對此,極易出現醫療機構與平臺之間相互推諉,對患者權利保護極其不利。
同時,居家護理對護理過程的監督難度更大,雖然護理人員配置護理工作記錄儀,使服務行為全程留痕可追溯,但參與護理的人群以老年人為主,一旦發生醫療事故,作為老年人群體對于護理過程中是否存在過錯進行舉證往往是非常困難的。
患者的權利保護是在醫療護理過程中非常重要的環節,在治療過程中,患者權利包括知情同意權、自主決定權、獲得緊急搶救權這三種基礎性權利。在“互聯網+護理服務”模式下,護理項目的基礎信息是以平臺項目來向患者說明,患者選擇項目就默認知曉相應的項目信息,護理人員只需直接提供特定護理項目。這就導致護理人員不會當面告知。而對于一些失能老人的自主決定權來說,護理服務的網上預約基本上是由其子女進行線上操作的,鮮有護理人員自動征求患者本人的意見。同時,在發生突發情況下,患者能否快速獲得緊急搶救,如何實現與醫療機構的快速對接,都需要進一步完善。
護理服務是一種專業化的服務項目,需要護理服務的從業人員有專業的技能,而在互聯網+護理領域,關注點在于護理人員的資格證書以及執業的年限,行政機關及平臺并未對護理人員的相關技術以及能力進行專業化評估的執業要求。這就容易出現符合硬性要求的護理人員,其并不具有足夠的護理能力水平。同時,我國并沒有建立護理人員資格項目評級的制度。對于不同護理項目并沒有實現分級管理,這與護理活動的專業性是相違背的。
我國的互聯網+護理行業業務外包懲治規制是空白的,其存在的風險非常巨大,“互聯網+護理服務”領域對于可能出現的業務外包現象違法處理時缺乏相應方案,導致對于該類現象很難有震懾作用,很難做到法律的事前預防功能。實踐中,更多是以紀律處分,而這種處罰方式的震懾力非常有限,直接導致業務外包現象難以根除,規則漏洞更易被利用,長此以往,人們會對于平臺失去信任。
《民法典》中,規定了患者在診療活動中受到損害,醫療機構及其醫務人員有過錯的,由醫療機構承擔賠償責任。而“互聯網+護理服務”過程中,大多是護士群體兼職進行,“互聯網+”運行方式脫離以往固定的醫療機構限制,護理過程中也弱化醫療機構的作用,相關的護理記錄并不能得到更為有效的監督,患者舉證困難。而我國對這方面的責任歸責,并沒有根據其特點進行特殊化規定,統一采用過錯責任原則,需要患者承擔更多舉證責任,對于患者來說是不公平的。
我國并沒有一部明確、系統的患者權利保障法律,患者的權利是零星散見于一些法律及行政法規,患者權利是在上百部各種層級的法律及行政法規中體現。實踐中,對于患者的知情權、自主決定權等權利實現沒有一種固定化的程序,甚至大多護理人員在工作中會忽視相關患者權利保障。規范流程停留在醫療機構自主設定,存在很大的隨意性,對于醫療機構的約束力較小。護理過程中可能出現的緊急事件,往往有效搶救時間較短,這迫切需要一套流程通暢、信息共享的應急響應流程。
“互聯網+護理服務”涉及三個主體,護士、醫院、網絡平臺。對于護士,應當在事前審核其相應資格,包含針對“互聯網+護理服務”的特點事項考核。根據護理項目難度不同進行分類分項考核,并發放相應執業資格證。同時,應當建立起全國統一的“互聯網+護理服務”培訓機構,對于首次進入人員進行技能培訓及考核。確定監督主體責任,由市級的衛生行政部門負責進行監督考核,組織資深的護理專業人才成立專業的評估小組,定期對執業人員進行考核復盤。
醫院應當建立健全考核制度,結合“互聯網+護理服務”的特點,對互聯網+護理人員進行專業培訓及法律培訓。首次開展此類業務的醫院應當向衛生行政部門提出申請,對醫院的人員、設備做出審查評定之后,決定是否同意開展。對于網絡平臺,也應建立起審核備案制度,建立合格的醫療平臺評估機構,對于平臺資格進行評定。
首先明確“互聯網+護理服務”需要專屬性許可,未經許可不得從事互聯網+護理工作的執業要求,其次,對于沒有護理資格的人員通過接受外包的方式承接護理服務的行為,衛生行政部門發現后應當移交公安機關進入司法程序,列入非法行醫行為。對于護士未取得互聯網+護理許可而從事相關服務的,應當吊銷其護理資格。對于從事違法發包的個人或者組織,應當吊銷其相應的資格,同時對其進行懲罰性的罰款;最后,也要追究醫療機構及平臺的責任。患者根據違約案由起訴醫療機構和平臺,要求醫療機構及平臺進行賠償的,應當予以認可。衛生行政部門對于醫療機構和平臺監管不力的現象,可以制定相應處罰措施,來警醒醫療機構和平臺切實做好監督工作。
發生醫療事故患者處于弱勢地位,因此,應當將互聯網+護理過程中醫療機構及網絡平臺作為相關責任的承擔主體,可以要求其向衛生行政機構預繳一定數額的賠償基金,一旦出現醫療事故時,通過賠償基金支出先行治療費用,防止醫療機構及平臺之間相互推諉。
對于醫療機構及平臺責任,護理人員經醫院許可進行的“互聯網+護理服務”,應當由醫療機構及平臺負責,不能以護理人員非在工作時間工作地點為由進行抗辯。該類責任應是法定責任,不允許醫療機構及平臺在相關協議中進行排除。同時要求醫療機構及平臺承擔連帶責任,實現對患者的全面保障。此外,還應采取無過錯的責任原則,由醫療機構及平臺承擔對其護理行為無過錯負舉證義務。將護理過程中工作記錄儀的視頻解釋為病歷資料,對拒不提供或者捏造相應視頻的,直接認定過錯。
對于基礎性護理項目,規范制定出標準化的業務流程。充分保障患者的知情權和處分權,護理人員在進行護理前應當詢問患者是否接受相應服務,并且做好護理項目的說明工作。同時,護理人員應當進行護理后的電話回訪,詢問護理后是否存在不良的身體反應,保障患者生命健康。而對于難度較高的護理項目,要求有相應資格的護理人員,事前確定護理流程,并由專業委員會進行審核,也應充分考慮到突發情況的處理預案,防患于未然。
同時,應當建立聯動的應急響應機制,充分利用醫療網絡,形成護理資料的共享機制,保障在調配醫療車輛、應急救治、會診等方面更具專業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