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婧,王 可,王霄英,肖江喜
(北京大學第一醫院醫學影像科,北京 100034)
近年來,隨著檢查手段的進步,兒童自身免疫性腦炎(autoimmune encephalitis, AE)檢出率逐漸上升[1-3]。AE是由自身免疫機制介導的中樞神經系統炎性疾病,可發生于兒童、青少年及成人[4-6]。兒童AE可由抗體介導,如抗N-甲基-D-天冬氨酸受體(N-methyl-D-aspartate receptor, NMDAR)、抗γ氨基丁酸A型(γ-aminobutyric acid type A, GABA-A)受體及抗谷氨酸脫羧酶(glutamic acid decarboxylase, GAD)等。2016年GRAUS等[7]提出“血清學陰性但疑似AE”的定義,此后獲得廣泛認可;在此定義中,頭部MRI異常表現為診斷AE的依據之一。既往研究[8-11]報道,約33%~55%的AE患者頭部MRI存在異常表現,其腦內病變常見于內側顳葉、額葉及頂葉皮層,偶見于小腦、丘腦、基底核、腦干及脊髓。目前關于兒童AE影像學特點的研究尚少。本研究觀察兒童AE的頭部MRI表現,分析其影像學特征,以期為臨床診療提供參考。
1.1 一般資料 回顧性分析2013年5月—2015年5月北京大學第一醫院收治的95例血清學陰性但疑似AE患兒,最終臨床確診16例(16/95,16.84%),男8例,女8例,年齡1~15歲,平均7.1歲。納入標準:①臨床確診AE;②發病期間接受頭部MR平掃,資料完整,圖像清晰。參照《中國自身免疫性腦炎診治專家共識》診斷標準AE[12],包括:①臨床表現;②輔助檢查;③確診試驗;④排除其他病因。 4條均滿足即確診AE,同時滿足①、②、④則為可能AE[7,12-13]。本研究通過院倫理委員會批準(2016[1178])。
1.2 儀器與方法 采用Philips 3.0T超導MR掃描儀,行常規頭部掃描。主要序列及參數:①3D-T1W,TR 8.1 ms,TE 3.7 ms,FOV 220 mm×176 mm×160 mm,層厚1 mm,矩陣220×176,翻轉角8°;②3D T2 液體衰減反轉恢復(fluid attenuated inversion recovery, FLAIR),TR 4 800 ms,TE 276 ms,TI 1 650 ms,FOV 220 mm×189 mm×131 mm,層厚1 mm,矩陣160×197;③軸位2D TSE-T2W,TR 3 200 ms,TE 80 ms,FOV 220 mm×189 mm×131 mm,層厚5 mm,層間距1 mm,矩陣340×200;④軸位彌散加權成像(diffusion weighted imaging, DWI),TR 2 581 ms,TE 82 ms,FOV 210 mm×210 mm×131 mm,層厚5 mm,層間距1 mm,矩陣132×106,b值為0、1 000 s/mm2。
1.3 圖像分析 由1名神經影像學主治醫師和1名神經影像學主任醫師(分別有12、30年神經影像學診斷經驗)采用盲法分析所有圖像,意見不一時經協商達成一致。根據文獻[8]標準進行MRI分型:1型,顱內無病變;2型,邊緣葉型;3型,邊緣葉外型;4型,混合型;其中2~4型均為異常表現。
16例確診AE中,15例抗NMDAR抗體陽性,1例抗GAD抗體陽性。8例經頭部MRI診斷為1型AE,男5例,女3例;8例MRI診斷為2~4型,男3例,女5例,其中3、4型各4例。8例3、4型AE中,5例主要累及額葉、顳葉、島葉、頂葉及基底核、海馬等,表現為點狀或斑片狀T2WI及T2 FLAIR高信號、DWI等信號;2例主要累及顳葉、額葉、頂葉、島葉及海馬,表現為點狀或斑片狀T2WI及T2 FLAIR高信號,DWI高信號,其中1例大腦皮層增厚; 1例小腦萎縮。見表1,圖1、2。

表1 16例確診AE患兒相關資料

圖1 女性患兒,11歲,AE,抗NMDAR(+),MRI(箭示病灶) A~D.左側顳葉及島葉見T1WI低信號(A)、T2WI高信號(B)、T2 FLAIR高信號(C)及DWI高信號(D)
16例確診AE中,9例除頭部MR檢查外,先后接受胸部正位X線片及胸、腹部CT檢查,其中1例腹部CT示肝臟密度增高,2例胸部CT示肺部炎癥,余未見明顯異常。
診斷AE主要依靠臨床表現、頭部MRI、血清和/或腦脊液相關抗體水平。頭部MRI在AE診斷中具有重要作用,尤其對于血清學陰性的疑似病例。然而,既往研究[2-3]表明,AE的MRI表現多樣,且異常表現出現率在各研究中有所不同。本組16例AE患兒中的8例頭部MRI分型為1型,即50%病例頭部MRI無明顯異常表現。

圖2 女性患兒,15歲,AE,抗GAD(+)(箭示病灶) A~D.T2 FLAIR圖像示雙側額葉高信號(A),右側顳葉、島葉高信號(B),雙側海馬及顳葉高信號(C),右側海馬高信號(D)
早期研究[2-4]發現AE患者邊緣葉受累較常見,故AE最初被認為是一種邊緣葉腦炎。隨著檢查技術的進步,現已發現AE患者非邊緣葉亦常受累。本研究結果顯示海馬是AE患兒邊緣葉最常累及部位,其次是顳葉;非邊緣葉累及部位主要位于額葉,其次是島葉。既往文獻[14]分析41項抗NMDAR(+)AE腦炎患者頭部MRI異常表現的相關研究,發現受累部位級MRI信號特點多樣,最常見異常表現為顳葉T2 FLAIR呈高信號;皮層灰質受累與白質受累的檢出率相當;額葉、海馬、側腦室周圍區域及小腦亦為常見受累部位,基底核、島葉、腦干及丘腦亦可見散發病例。此外,腦萎縮是AE常見表現。AE患者腦內DWI改變并不常見,最多見于邊緣系統[14]。本組2例DWI高信號亦主要見于邊緣系統。
TITULAER等[15]報道,577例抗NMDAR(+)AE腦炎成年患者中,約81%為女性,且38%并發腫瘤。本組16例確診AE患兒中,男女占比相同,提示AE發病率的性別差異可能在成年人中更為常見。既往研究[6,16]報道,近60%的女性(年齡≥18周歲)AE患者可能患有腫瘤,但僅6% 男性患者并發腫瘤;且在60%并發腫瘤的女性患者中,年齡≤12歲者僅占16%,6歲以下者未見,提示AE患者發生腫瘤概率與性別和年齡相關,且在女性和成年人中比例較高。本組16例確診AE患兒均未發現腫瘤。另一方面,即使兒童AE患者腫瘤發生率低,但行胸腹盆部CT或MR檢查以排除腫瘤仍屬必要[17]。
抗NMDAR腦炎是最常見AE類型[18-19]。2009年,FLORANCE等[20]首次報道了抗NMDAR腦炎患兒,32例患兒中,最小者僅23個月。2010年,IRANI等[21]報道了44例抗NMDAR腦炎患兒,最小者2歲。ARMANGUE等[5]報道的一組抗NMDAR腦炎患兒最小者為8個月。本組最小抗NMDAR AE患兒年齡1歲。
FINKE等[10]采用MRI評價24例抗NMDAR腦炎患者的腦實質結構變化、功能連接及彌散張量異常情況,并納入24例年齡、性別匹配的健康志愿者作為為對照,結果顯示抗NMDAR腦炎患者海馬功能連接顯著降低,白質部分各向異性(fractional anisotropy, FA)改變,尤其是扣帶回,且上述腦結構和功能改變與記憶紊亂和疾病嚴重程度相關。本研究僅觀察AE患兒腦結構變化,未觀察腦功能改變,有待完善。
本研究的不足之處:①大部分觀察對象僅為疑診病例,即血清學陰性AE,僅16例(16/95,16.84%)根據抗體陽性確診;②抗體陽性病例只有抗NMDAR和抗GAD 2種,有待納入其他類型抗體陽性病例進一步觀察。
綜上所述,本組50%AE患兒存在腦部異常,主要累及顳葉、額葉、島葉及海馬,MRI表現為T2WI、T2 FLAIR高信號,DWI等或高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