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曙蓓,林影,葉勇
(內江市第二人民醫院 消化內科,四川 內江 641000)
急性胰腺炎(acute pancreatitis, AP)是常見的急腹癥之一,具有起病急,病情進展迅速的特點[1]。AP起病初期無明顯特異性體征,極易造成誤診或漏診,如不積極治療易加重為重癥急性胰腺炎(severe acute pancreatitis, SAP),而SAP 死亡率高達15%~30%[2-3]。目前,AP 的機制尚未完全明確,AP 是一個由于胰酶異常激活的復雜性炎癥過程,常伴有免疫失調,在疾病早期即可導致全身炎癥反應綜合征(systemic inflam-matory response syndrome, SIRS),如不早期干預,炎癥反應會進一步加重,可并發感染,導致多器官功能障礙綜合征(multiple organ dysfunction syndrome,MODS)[4-5]。AP 導致的SIRS 涉及多種炎癥細胞和炎癥因子,如中性粒細胞、單核巨噬細胞、白細胞介素6(Interleukin-6, IL-6)、白細胞介素10(Interleukin-10,IL-10)、腫瘤壞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α,TNF-α)等,部分腎素-血管緊張素-醛固酮系統(renin-angiotensin-aldosterone system molecule, RAAS)分子也與AP 的發展密切相關,但目前尚無相關敏感性指標可以用于評估早期AP 疾病嚴重程度[6-10]。有研究表明可溶性Tim-3(s-Tim-3)可參與多種免疫細胞的免疫激活調節,其可能和胰腺早期的免疫激活存在相關性[11]。s-Tim-3 是T 細胞免疫球蛋白與黏蛋白,屬于Tim 家族,已有研究證明,Tim 蛋白與多種疾病的發生、發展有關[12]。本研究通過探討不同病情AP 患者血清s-Tim-3、炎癥因子水平及RAAS 分子聯合檢測的臨床意義,并對其相關性進行分析,現報道如下。
選取2016年1月—2019年1月內江市第二人民醫院收治的AP 患者90例,均符合2013年《中國急性胰腺炎診治指南》[13]的診斷標準。納入標準:①存在腹痛等相關臨床癥狀;②血清淀粉酶和/或脂肪酶比正常水平上限高≥3 倍;③患者及其家屬知情均簽署同意書。排除標準:①合并有自身免疫病者;②慢性AP 者;③合并有腫瘤或其他肝、腎功能不全者;④入院后1 天內死亡者。所有患者按急性生理與慢性健康狀況評分Ⅱ(APACHE Ⅱ)系統[14]進行評分,并分為輕度AP 組(評分≤8 分)和中重度AP 組(評分>8 分),分別有39 和51例。輕度AP 組患者中男性21例,女性18例;年齡30 ~55 歲,平均(46.13±7.42)歲;病程0.5 ~45.0 h,平均(25.32±1.33)h。中重度AP 組患者中男性27例,女性24例;年 齡31 ~54 歲, 平 均(45.24±6.24) 歲;病 程1.0 ~40.0 h,平均(24.92±1.24)h。另選取同期于本院健康體檢者50例作為對照組。其中,男性24例,女性26例;年齡30 ~56 歲,平均(45.64±7.32)歲。各組年齡,性別比較,差異無統計意義(P>0.05)。本研究已通過本院倫理委員會批準。
AP 患者均于次日清晨空腹狀態下行靜脈采血5 ml,對照組于體檢當日清晨行靜脈采血5 ml,以3 000 r/min 離心5 min,離心半徑10 cm,離心后留取上清,置于-60℃冰箱中保存備用,采用酶聯免疫吸附法檢測血清中炎癥因子IL-6、IL-10、TNF-α、RASS 分子群體反應性抗體(panel reactive antibodies,PRA)、血管緊張素Ⅱ受體(Ang Ⅱ)、醛固酮(Aldosterone, ALD)及s-Tim-3 水平。試劑盒均購自上海恒遠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操作嚴格按試劑盒說明進行。APACHE II 評分包括急性生理學評分(20 分)、年齡(6 分)及慢性健康狀況評分(7 分),共計33 分。入院后對每位AP 患者進行評分。
數據分析采用SPSS 20.0 統計軟件,計數資料以率(%)表示,比較用χ2檢驗;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s)表示,比較用方差分析,進一步的兩兩比較用LSD-t檢驗;相關性分析用Pearson 法,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各組血清IL-6、IL-10 及TNF-α 表達水平比較,經方差分析,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中重度AP 組血清IL-6、TNF-α 表達水平較輕度AP 組高(P<0.05),IL-10 水平較輕度AP 組低(P<0.05),輕度AP 組較對照組高(P<0.05),對照組較中重度AP組低(P<0.05)。見表1。
各組血清PRA、Ang Ⅱ及ALD 表達水平比較,經方差分析,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中重度AP 組較輕度AP 組高(P<0.05),輕度AP 組較對照組高(P<0.05),對照組較中重度AP 組低(P<0.05)。見表2。
輕度AP 組血清s-Tim-3 表達水平為(511.25±45.32)pg/L,中重度AP 組為(943.14±63.13)pg/L,對照組為(110.17±14.52)pg/L,經方差分析,差異有統計學意義(F=34.233,P=0.000),中重度AP 組較對照組高(P<0.05),輕度AP 組較對照組高(P<0.05),中重度AP 組較輕度AP 組高(P<0.05)。
表1 各組血清炎癥因子表達水平比較 (pg/L,±s)

表1 各組血清炎癥因子表達水平比較 (pg/L,±s)
注:①與輕度AP 組比較,P <0.05;②與中重度AP 組比較,P <0.05。
組別 n IL-6 IL-10 TNF-α輕度AP 組 39 227.64±11.42 312.42±3.63 342.17±0.42中重度AP 組 51 519.14±7.41① 220.51±5.24① 733.52±0.13①對照組 50 19.45±4.83①② 15.73±1.53①② 10.07±0.02①②F 值 31.465 19.423 23.145 P 值 0.001 0.001 0.001
表2 各組血清RASS 分子表達水平比較 (pg/L,±s)

表2 各組血清RASS 分子表達水平比較 (pg/L,±s)
注:①與輕度AP 組比較,P <0.05;②與中重度AP 組比較,P <0.05。
組別 n PRA Ang Ⅱ ALD輕度AP 組 39 1.05±0.22 60.24±5.24 122.17±13.64中重度AP 組 51 3.24±0.13① 84.35±5.25① 262.52±24.13①對照組 50 0.07±0.02①② 25.73±1.53①② 67.07±10.02①②F 值 17.455 21.423 25.185 P 值 0.001 0.001 0.001
Pearson 相關性分析顯示,AP 患者血清IL-6、TNF-α、PRA、Ang Ⅱ、ALD 及s-Tim-3水平與APACHE Ⅱ評分呈正相關(P<0.05),IL-10 與APACHE Ⅱ評分呈負相關(P<0.05)。見表3。
Pearson 相關性分析顯示,AP 患者血清IL-6、TNF-α、PRA、Ang Ⅱ及ALD 與s-Tim-3 水平呈正相關(P<0.05),IL-10 與s-Tim-3 水平呈負相關(P<0.05),見表4。

表3 AP 患者血清炎癥因子、RAAS 分子及s-Tim-3 水平與APACHE Ⅱ評分的相關性

表4 AP 患者血清炎癥因子、RAAS 分子與s-Tim-3 水平的相關性
AP 發生時由于胰腺組織的自我破壞,胰腺自身抗原暴露,可激活炎癥細胞短時間釋放大量炎癥因子,從而導致SIRS。SIRS 的級聯激活是AP 加重的核心環節,其影響多個炎癥因子的調節釋放,單一的指標難以評估SIRS,也不足以準確評估AP 患者的疾病嚴重程度[15]。APACHE Ⅱ評分系統涉及多個生命體征及測量指標,是目前廣泛采用的用以評估患者病情程度和預后的評分系統,在AP 預后評估方面具有客觀、全面的優勢[14]。但APACHE Ⅱ評分系統也存在計算復雜,測量指標繁瑣,在AP 早期難以及時評估患者病情的不足。
有研究表明,AP 早期既可出現免疫失調,隨著疾病的進展,機體可出現代償性的免疫抑制,這可能與患者繼發感染有關[16]。IL-6、IL-10 和TNF-α 是重要的炎癥因子,在免疫調節中起重要作用。IL-6 在炎癥反應中起多項作用,如促進細胞黏附分子分泌,細胞遷徙聚集等。有研究表明,當IL-6 大量釋放時,可提高MODS 的發病率[8]。本研究中,隨著病情的加重,血清TNF-α 水平明顯增高,且與APACHE Ⅱ評分呈正相關,提示TNF-α 是AP 病情評估的良好指標。TNF-α 是腫瘤壞死因子家族的成員,是炎癥反應的重要啟動因子,其可通過誘導白細胞介素1(Interleukin-1, IL-1)與IL-6 的分泌,調節炎癥反應。TNF-α 還可誘導血管活性物質的產生,增加血管通透性,并促進血栓形成,過度分泌的TNF-α 能直接造成器官損傷[17]。本研究中,隨著病情的加重,血清IL-6 水平明顯增高,且與APACHE Ⅱ評分呈正相關,提示IL-6 是AP 病情評估的良好指標。IL-10 是重要的免疫調節因子之一,其可拮抗性調節IL-1,從而抑制多種炎癥反應,并可誘導免疫耐受,從而降低過度免疫反應引起的損傷,另外IL-10 還可抑制IL-6、TNF-α 的合成及活性,從而調控AP 的炎癥反應程度。本研究中,輕度AP 組的血清IL-10 水平高于中重度AP 組,其可能通過抑制過度的免疫反應,對AP 患者起保護作用。趙波等[18]研究了重癥AP 患者IL-6、TNF-α、IL-10、TGF-β 和CRP 與疾病病情嚴重程度,其結果與本研究結果相似。另外,本研究中IL-10 與APACHE Ⅱ評分呈負相關,也證明了其可作為保護因子,用以評估AP 患者病情。
近年來,有研究發現,胰腺組織中也存在RAAS,并可分泌RASS 分子調節炎癥反應,RAAS 激活后可大量分泌PRA、Ang Ⅱ及ALD,造成血管收縮和胰腺組織灌注異常,最終導致胰腺細胞水腫、變性及壞死[19]。本研究發現,隨著AP 患者病情的進展,RASS分子水平明顯升高,中重度AP 組血清PRA、Ang Ⅱ、ALD 水平明顯高于輕度AP 組及對照組,而且PRA、Ang Ⅱ及ALD 與APACHE Ⅱ評分呈正相關,說明RAAS 的激活與AP 的發生發展存在密切關系。任勇[20]報道了93例患者的RAAS 因子與AP 患者的全身炎癥反應程度及靶器官損傷程度的相關性,也證明了RASS 分子可用以評估AP 患者的病情嚴重程度。
T 細胞免疫球蛋白和粘蛋白結構域蛋白3(Tim-3)是Tim 家族的成員蛋白,被證明在CD4+、Th1、Th17、CD8+T1、樹突狀、自然殺傷細胞和巨噬細胞細胞中發揮重要作用[21]。目前有研究表明,s-Tim-3 與炎癥反應存在密切關系[22]。REN 等[23]發現s-Tim-3 參與膿毒癥的發展,s-Tim-3 在膿毒癥期間對單核細胞具有免疫抑制作用;s-Tim-3 的出現擾亂了Tim-3 的體內平衡,加重了患者的膿毒血癥。在本研究中,隨著AP病情的加重,血清s-Tim-3 也隨之升高,且s-Tim-3水平也與APACHE Ⅱ評分呈正相關,說明了s-Tim-3與AP 的預后存在相關性。LIN 等[24]對44例AP 患者血清s-Tim-3 水平測定,認為s-Tim-3 通過正相關調節促炎細胞因子參與AP 的早期進展,并認為血清s-Tim-3 可作為預測AP 病情嚴重程度的早期標志物。本研究的不足之處在于研究結果雖表明s-Tim-3 可作為預測AP 病情嚴重程度的早期標志物,但其機制仍不明確,尚待進一步研究。
綜上所述,AP 患者s-Tim-3 水平在早期即可明顯升高。血清s-Tim-3、炎癥因子及RAAS 分子與AP 病情嚴重程度有關,且s-Tim-3 與炎癥因子、RAAS 分子也存在相關性,對其進行檢測有助于臨床上AP 患者病情嚴重程度的評估及早期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