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中藥決明子的眼病應用

趙雪，葉河江

(1.成都中醫藥大學眼科學院，四川 成都 610000；2.成都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四川 成都 610000)

0 引言

決明子是豆科植物決明或小決明的干燥成熟種子，因有明目之效，故別稱“決明子”“還瞳子”。決明子是祖國醫藥常用中藥之一，臨床應用廣泛，常用治目昏、便秘等，但其性稍滑利，氣虛便溏者慎用[2]。現代藥理研究[3]表明其含蒽醌類、萘并-吡咯酮、脂肪酸類、礦物質等諸多成分，含有降壓、調脂、保肝明目、抑菌、抗氧化等多種藥理活性，故其臨床新應用愈加廣泛。筆者現就相關古籍、現代文獻淺析決明子在內、外障眼病的相關應用以及現代藥理研究新進展。

1 決明子性味、歸經、功用、主治等相關記載

《神農本草經》最早記載決明子并將其歸于上品：“味咸，平。治青盲、目淫膚，赤白膜，眼赤痛淚出。久服益精光，輕身，生川澤。”其對決明子的性味、主治、產地作出敘述，且長期服用可增長視力。《雷公炮制藥性解》：入肝經。《本草經疏》亦云：足厥陰肝，亦入膽、腎。《藥性論》云：利五臟，除肝家熱。《日華子本草》：助肝氣，益精水……明目。《湖南藥物志》：明目，利尿。《常用中草藥手冊》：清肝明目，利水通便。治夜盲，風熱眼痛，習慣性便秘。《本草考匯》：決明，味咸走血，氣寒治熱，故治青盲膚膜淚出之因熱傷血分者，倘系氣分及風寒而致目中諸證，非其宜矣。即決明子入肝、腎經，《內徑》云“肝開竅于目”，“腎藏精”“五臟六腑之精氣，皆上注于目而為之精”。《別錄》云決明子：“苦甘，微寒，無毒”。《本草正》：味微苦微甘，性平，微涼。故其善清肝熱而明目。《中國藥典2020版》以及《中藥大辭典》亦明確規定決明子“清熱明目，潤腸通便”。可治目赤澀痛，羞明多淚，頭痛眩暈，目暗不明，大便秘結。

2 眼病內障、外障辨證

2.1 中醫學將眼病分為內障眼病與外障眼病，主要區分發病的不同部位。又根據“五輪學說”：五臟六腑之精氣，皆上注于目而為之精，精之窠為眼，骨之精為瞳子，筋之精為黑眼，血之精為絡，其窠氣之精為白眼，肌肉之精為約束……。將眼局部分為眼瞼、兩眥、白睛、黑睛、瞳神5部分，并命為肉輪、血輪、氣輪、風輪、水輪，各分屬五臟。外障眼病多是發于眼瞼、兩眥、白睛、黑睛的疾病；內障眼病多是發于瞳神、晶珠、神膏、視衣、目系等眼內組織的疾病。《醫宗金鑒.眼科心法要訣》：障，遮蔽也。內障者，從內而蔽也；外障者，從外而遮也。另《審視瑤函》也指出：如目病，必視其目為內障、為外障。內障有內障之癥，外障有外障之癥，必辨其為何癥，所中所傷之淺深，果在何輪何廓，辨之明而后治之當[4]。由此可見，辨清內障、外障對眼病后續治療尤為重要。

2.2 外障眼病決明子的應用

《奇效良方》記載決明子方：方用決明子，朝朝取1匙挼令凈，空心水吞下。可止淚明目，主肝經熱，風赤眼。另諸多古籍記載了《決明子散》，如《太平圣惠方》中，決明子、地膚子、細辛、白芷、桂心、車前子各90g，柏子仁60g，防風60g，川椒120g，搗細為散劑，可治視物昏暗，迎風淚出。《重訂嚴氏濟生方》中，黃芩、甘菊花、木賊、決明子、石膏、赤芍、川芎、羌活、蔓荊子、石決明、甘草各30g，治風熱毒氣上攻，眼目腫痛，卒生翳膜，赤脈胬肉，或癢或澀，羞明流淚，或始則昏花，漸成內障。《圣惠》記載藥味有決明子、菊花、青葙子、羚羊角、芎藭、犀角、玄參、黃芩、茯神、梔子、甘草，可治肝臟風熱，眼目昏暗，并澀痛。《普濟方》中除了決明子，亦有升麻、地骨皮、柴胡、葳蕤、玄參、犀角，治肝膈熱毒，眼生釘翳。《圣濟總錄》處方包括：決明子、車前子、梔子、防風、黃連均一兩半，主治小兒眼赤，或生翳膜，或眼常合不開。現代李官鴻[5]將嬰幼兒淚囊炎辨證為風熱外侵型和伏火型，后者予竹葉瀉經湯加減，方中決明子用6g配合他藥，并予局部沖洗，能有效控制癥狀。高志強[6]則認為慢性淚囊炎多為肝膽火熾癥，在采用KTP激光淚道成形術治療的基礎上加用龍膽瀉肝湯加減，方中予決明子10g，配合他藥明顯提高了治療效果。陳皆春等人[7]研究指出翼狀胬肉切除加結膜瓣移植術配合梔子勝奇散口服以治療翼狀胬肉效果更顯著，其中予決明子10g以清熱明目，全方共奏抗炎、抑菌之效。魏淑蓉[8]等人亦予梔子勝奇散配合角膜緣干細胞移植治療翼狀胬肉，方中決明子用到15g以明目退翳。另有李越[9]通過隨機對照研究得出菊花決明散加減結合西藥治療流行性角結膜炎療效確切，其中予決明子20g為君藥之一，入肝經以清肝明目退翳。

2.3 內障眼病決明子的應用

中醫認為圓翳內障多因“肝腎俱虛”“肝風、肝氣上沖”所致，對于因肝熱上擾頭目，熱灼晶珠所致的肝熱上擾型圓翳內障，治以清熱平肝，明目退障，方用石決明散加減，方藥包括：石決明、決明子、赤芍、青葙子、麥冬、羌活、梔子、木賊、大黃、荊芥，方中決明子配合他藥起明目退翳之效。另李文珊[10]也強調了單味中藥決明子在治療白內障的“清熱明目退翳”作用，鄭榮波[11]通過研究表明其能顯著降低晶狀體氧化應激，提高抗氧化能力，減輕白內障。《本草正義》：決明子明目，乃滋益肝腎，以鎮潛補陰，是培本之正治，非如溫辛散風、寒涼降熱之止為標病立法者可比，最為有利無弊。嚴宏、孫熠[12,13]等人也總結到在“消障沖劑”“復明沖劑”“蠲翳丸”“活血祛障湯”“消障明目丸”“復方糖障明顆粒”等處方中決明子可起到清肝、明目、退翳之效。孟慧[14]提到在未熟期白內障的中醫藥治療中，決明子在白內障1號方、消障丸里可以退翳消障。唐犀麟[15]自擬利明退障湯治療未成熟期白內障也用到決明子該味中藥以清肝明目。

3 現代藥理研究

現代藥理研究表明[16,17]，決明子含有蒽醌類、萘并-吡咯酮、脂肪酸類、礦物質等共26種成分，已有學者測定了決明子的幾種成分諸如大黃素、大黃酸會有潛在的肝腎毒性[18]，但王秋燕[19]研究表明，若決明子提取物制作工藝完備，則具有很好的抗糖尿病及腎臟保護活性，開發為保健品市場前景廣闊；張家軒[20]、榮春蕾[21]等人研究了決明子可通過降低血脂水平及降低血清ox-LDL來治療高脂血癥，臨床療效可觀；周云[22]研究表明，決明子水提物可以改善腦缺血/再灌注損傷大鼠的神經炎性損傷；趙冕以及郝延軍等人通過實驗得出萘并-吡咯酮化合物具有保肝之效，同時決明子能夠減少晶體葡萄糖含量，增加網膜及神經血液供給；韓昌志[23]通過實驗得出決明子可激活眼組織中的LDH的功能，起到防治近視及明目的作用。另有何遂琴等學者[24]研究了水溶性決明子多糖(SCP)對大鼠色素性視網膜炎(RP)的保護作用，文中亦提到決明子已被廣泛應用于治療白內障、視網膜炎、視神經萎縮、青光眼等疾病；董玉潔[3]也提到決明子水煎液對玻璃體視網膜手術后高眼壓的干預效果明顯。

4 決明子炮制之法

中藥材炮制可分為修制、水制、火制、水火共制以及其他制法共5類，來達到保障質量、改變藥性、增強功效的目的[25]。決明子有醋制、炒制(清炒、鹽炒)、酒制等不同規格[26]，因決明子主要成分是蒽醌類物質，分為結合型蒽醌與游離型蒽醌，前者有一定毒性，而后者具備降脂、降壓、抗氧化等作用，李筱玲[27]研究得出，醋制決明子時，加醋量30%，悶制4h，80℃烘干5h，可有效提高決明子飲片質量，降低毒副作用。同時中藥亦有生熟之分，中藥的炮制實則是“生熟”轉化，韓燕全[28]提到，炒決明子對CCL4所致的大鼠急性肝損傷的保護作用比生決明子強。表明不同的決明子的藥效差別明顯。

5 結語

決明子是眼科常用中藥之一，根據古文記載，其用藥歷史悠久，因其性味、歸經特點而多用于肝熱上擾型目病，《醫宗金鑒》云“外障皆因六淫生，暑寒燥濕火與風，內熱召邪乘隙入，隨經循系上頭中”；《中醫眼科學》第十版總結到外障可由六淫、外傷、痰濕、肝火等所致。故決明子多用于外障眼病，諸如淚囊炎、翼狀胬肉、流行性角結膜炎等；在合理加減的基礎上也可用于肝熱上擾型白內障。現代醫學深入剖析決明子各種成分的含量、藥理、毒理特點，使我們對決明子的認識更加細化、直觀，并且決明子的炮制也越來越規范市場化。如今決明子應用廣闊，已證實其降壓、降脂、保肝、護腎等臨床療效顯著，眼科疾病并不是獨立存在，臨床常見高血壓性視網膜病變、糖尿病性視網膜病變等，均是眼病與內科疾病聯系緊密的典型案例，在降壓降糖保肝腎的同時，合理予中藥辨證施治以明目，往往療效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