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如,宋盛國,崔新蕊,張明
(云南中醫藥大學,云南 昆明 650504)
經前期綜合征(Premenstrual Syndrome,PMS)是指育齡女性在月經前的7-14天(即月經周期的黃體期),周期性的出現軀體、精神和行為方面的異常,并在月經來潮后癥狀自然消失的一類臨床綜合征[1]。PMS的嚴重類型為經前情感障礙征 (Premenstrual Dysphoric Disorder,PMDD)。PMS 的臨床癥狀包括精神癥狀:注意力不集中、煩躁易怒、緊張、焦慮、失眠、抑郁等;以及軀體癥狀:頭痛、腰疼、腹痛、乳房脹痛、水腫等。
國內[2]一般認為PMS的發生率約為41.9%,而國外研究顯示91%~95%的育齡女性有輕度經前期癥狀[3]。該病在臨床中多使用藥物治療,但由于其停藥后容易復發,長期使用又有嚴重不良反應,因此,尋找有效、可持續且無不良反應的治療至關重要。患有PMS女性的情緒狀態和應激反應持續異常[4],非藥物干預成為研究的重點。
中醫學中沒有專門提及經前期綜合征這一名詞,但在歷代醫書中涉及到此病的諸多論述,多見于“經行發熱”、“經行身痛”、“經行泄瀉”以及“經行浮腫”等,它們可單獨出現或合并出現。現代《中醫婦科學》認為本病屬于“月經前后諸證”的范疇,被認為是典型的情志病。
現代醫學對PMS的病理機制認識尚不明確,主要認為與中樞和外周血中的激素、神經遞質、神經肽、維生素、微量元素,以及遺傳因素等有關。
月經的產生主要受下丘腦-垂體-卵巢軸的協調作用。當β-內啡肽濃度的下降時,PMS患者的下丘腦-垂體-卵巢軸的功能受到影響,進而導致了激動、煩躁、易怒等情緒癥狀[5]。
一些與應激反應及控制情感有關的神經遞質或神經調節物,如5-羥色胺、γ-氨基丁酸、β-內啡肽等在月經周期中對性激素的波動和變化敏感。
經前期癥狀與前列腺素水平關系密切,運用前列腺素抑制劑可以改善經前期綜合征患者的身體癥狀。
營養素的缺乏或過盛,例如維生素B6的缺乏、鎂的缺乏、必需氨基酸的缺乏等,都會影響經前期綜合征患者的癥狀。
中醫認為經前期綜合征的病因主要是體質因素、情志所傷等。
2.1.1 體質因素
現代最常用的是王琦教授的體質九分法,通過分析前人的研究發現,偏頗體質、復合體質比較容易患PMS。PMS患者中平和質所占比例較小,血瘀質、氣郁質更容易患經前期綜合征[6]。
2.1.2 情志因素
PMS患者多是由于對情志刺激的適應和調節能力低下,情志過激或持續不解,進而引起臟腑精氣陰陽失常,氣血運行失調,導致一系列臨床癥狀。因此,情志在PMS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7]。
肝、脾、腎三臟,以及沖任二脈,對于女子月經按時來潮和適時排卵以成胎孕具有重要調節作用。
脾主運化,為氣血生化之源,主統血。血和調于五,酒陳于六,在女子,則上為乳汁,下為月經。脾氣健運,化源充足,統攝有權,則經血藏泄正常。
肝主藏血,稱為“血海”,為女子經血之源。故肝的疏泄和藏血功能正常,可使氣血和調,心情舒暢,應時行經、排卵。女子以血為本,經、帶、胎、產無不依于肝之藏血和疏泄功能,故稱“女子以肝為先天”。肝血充足,下注沖脈血海,則沖脈盛滿,血海充盈;肝主疏泄,調暢氣機,肝氣沖和條達,氣行則血行,故使任脈通,沖脈盛:肝氣疏泄,氣機暢達,則情志舒暢。
腎藏精,腎精化生天癸,主生長發育與生殖女子排卵行經,與女子胞功能密切相關。因此。臨床治療月經失調、不孕等婦科病證,多從肝、腎論治。
沖任二脈均起于胞中,沖脈又稱為血海,是胞宮行經的中心環節。任脈為女子生養之本,與女子月經、生殖有關,固有“任主胞胎”之說。
近年來,隨著“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的轉變,PMS的社會心理因素引起了諸多學者的關注。
PMS受其教育和家庭環境因素的影響。家庭條件差、負擔重、情緒易激動、飲食不規律、睡眠不充分、身體素質差、與他人關系淡漠、行經時間長、擔心月經來潮、抑郁、焦慮、人際關系敏感是PMS的影響因素[8],尤其是家庭成員經前期癥狀、童年不良經歷等,會大大增加患PMS的風險。
研究發現,人格類型、人格特質與PMS的發生、發展密切相關[9]。情緒不穩定型女性月經失調的比例明顯高于情緒穩定型。特別是沖動性人格與女性患PMS密切相關,憤怒程度越高,則患有PMS的風險越高[10]。
應對方式是指個體在面對挫折和壓力時所采用的認知和行為方式,應對方式會影響經前的情感體驗,特別是應對應激源時,抑郁程度較高的女性常使用認知超脫和逃避的應對方式,而較少使用問題解決的應對方式,不當的應對方式會造成心理壓力,而心理壓力與PMS呈正相關[11]。
主要包括西藥治療和手術治療。選擇性5-羥色胺再攝取抑制劑、選擇性血清素再攝取抑制劑被認為是PMS的一線藥物治療[12]。而對于嚴重的PMS則采用放射破壞卵巢功能或手術切除子宮、卵巢,但該策略是藥物或其他治療無效,最后備用的治療方式[13]。
4.2.1 單味中藥調治
研究發現丹參、月見草油、藏紅花、洋甘菊、口服茴香油、柑桔花香熏療法、花粉雌蕊提取物可以減輕PMS癥狀的嚴重性[14-17]。
4.2.2 辨證分型論治
目前中醫對PMS的治療主要以辨證施治為主,使治療更具針對性和個體化。但中醫學界對PMS并沒有統一的分型標準,醫生多根據自身的臨床心得自擬辯證分型。在辨證論治的基礎上,醫家或選用經方,或自擬方藥,藥證相合,以達到治療的目的。
由于PMS患者的情緒狀態和應激反應持續異常,非藥物干預可以提高個體對社會心理刺激的應激能力,因此,諸多學者認為積極輔助非藥物干預對PMS的治療意義重大。
認知行為療法(Cognitive Behavioral Therapy,CBT)是一種心理工具,用于解決消極的態度、看法和想法。認知行為基于兩個概念:一是我們的認知影響并創造我們的情感,而情感又反過來影響我們的行為;二是我們如何解釋、思考生活中的不同事件,而不是我們生活中發生了什么。CBT具有糾正負面思想、改善行為模式及情緒的作用。
為了取得永久的效果,改變女性思維,通過自我對話來擺脫經前綜合征的困擾是重要的。已知PMS的癥狀程度與患者對健康和壓力的否定主觀感知有關,通過發展行為應對策略和自我監測,使用放松訓練,進行心理疏導、情緒調適,提高患者心理滿意度,幫助患者降低焦慮,積極的應對應激源,從而緩解臨床癥狀[18]。
PMS女性除了心理干預,還需要來自父母、朋友和老師的支持。研究發現,社會及家庭成員對PMS患者的心理支持(包括體貼、安慰、引導等),能顯著減輕PMS癥狀[19]。
中醫心理學以“治未病”的思想為指導,認為PMS主要是肝失疏泄為主引起的,在辨證論治的基礎上對輕中度PMS采用五情相勝法、祝由術、五音療法等進行心理干預,臨床療效較好。
微量元素補充劑可以改善PMS的癥狀,研究發現,補充鋅12周對年輕的PMS婦女的生活質量有很大的益處,且鈣、維生素B6、維生素B1、維生素D等可以降低PMS的癥狀[20]。
女性的生活習慣會影響PMS患者的癥狀,不當的生活方式會增加PMS的程度,如吸煙、睡眠、社交時差等與PMS顯著相關[21],應著重改善PMS患者的睡眠質量和失眠癥狀,早做篩查。
PMS也受飲食方面的影響,熱量、脂肪、糖、鹽等攝入量高會使患病風險增加,而食用水果則會降低,所以應鼓勵患有PMS的女性減少糖分攝取,并增加纖維攝入量[22]。
運動可以改善PMS癥狀,主要包括有氧運動、瑜伽運動、游泳等,且瑜伽比有氧運動更有效地緩解PMS癥狀[23]。
針灸三陰交、太沖和關元等穴位,可以顯著減輕PMS的臨床癥狀。
按摩可用于控制PMS的癥狀。將穴位按摩作為非藥物療法可有效改善睡眠質量,其方法簡單、廉價且無不良反應,可作為其他治療的輔助手段[24]。
經前期綜合征并未受到女性及社會的重視,盡管人們的意識在不斷提高,但對于咨詢醫生或為其癥狀尋求治療的必要性的知識仍然相當缺乏。因此普及經期知識,提高女性認知水平對于改善PMS患者精神狀態是必不可少的[25]。
另外,還可以通過聽音樂,緩解壓力,消除病人的精神緊張和焦慮,減輕PMS的癥狀,尤其對以精神癥狀為主要表現的PMS病人效果更明顯。
由于PMS女性存在焦慮、抑郁癥狀,所以應先由專業人士對其進行評估是否患有焦慮癥、抑郁癥,通過完善的診斷將這種情況與其他精神病學診斷區分開,才能更好的尋找適合PMS女性的治療方法。因此正確的診斷對于實施有效的治療和緩解這種疾病至關重要[26]。
PMS患者并不在所有女性中表現出相同的癥狀,所以制定個性化的方法具有更好的療效。積極輔助非藥物干預的關鍵要素包括信息傳遞、情感釋放、非醫療治療支持。對于輕中度PMS女性可以通過現代技術綜合運用認知行為干預、放松訓練法、家庭社會支持、中醫心理干預、補充微量元素、調整生活習慣、增加運動鍛煉、中醫外治療法等進行積極輔助。
通過現代技術提供的非藥物干預,可以幫助女性正確的認識和評價PMS,克服對PMS的焦慮和恐懼心理,減輕內心的負面情緒。同時加強對女性的健康行為指導,改善其不良的生活習慣和行為方式,培養女性健全的人格和良好的心態,這干預措施足以讓大多數女性成功應對經前綜合征的痛苦。
本文總結現代中西醫對PMS的病因病機、藥物治療和非藥物干預等方面的內容,臨床中所采用的多種非藥物干預的積極輔助療法,均對PMS具有較好的臨床療效,由此,凸顯了社會心理因素在本病發生發展過程中所占據的重要“角色”,可為PMS臨床療效的改善提供可行性依據。由于家庭、朋友在PMS患者的感知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因此可以考慮為他們制定教育計劃,尤其應該重視男性伴侶在本病發生發展過程中所發揮的不可替代的作用,力爭將其納入女性經前綜合征治療干預的未來研究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