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良華, 岑貞頤, 黃月艷
(1. 右江民族醫學院 研究生院, 廣西 百色, 533000;2. 右江民族醫學院附屬醫院 兒內科一病區, 廣西 百色, 533000)
驚厥發作可導致神經細胞損傷,而驚厥性癲癇的持續狀態的發作時間較長,國外早期研究[1]表明, 20%~40%的患者可因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出現腦功能障礙,表現為行為異常、語言遲緩、學習能力下降、情緒障礙等,甚至可導致慢性持續性后遺癥,如肢體活動受限、智力下降,嚴重時可發生腦性癱瘓。驚厥持續的時間與腦組織受損程度呈正相關[2]。該病在兒童中發病率較高,致死率為2%~7%[3]。既往定義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是指單次驚厥發作時間持續30 min以上或反復發作且發作間隙期意識無好轉超過30 min。由于驚厥發作時間持續超過5~10 min時常難以自行緩解,因此更傾向于將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的持續時間定義為5 min[4]。
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的發病率較高,且具有較高的致殘及致死風險,因此應關注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的相關特異性生化指標,這對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的診斷、治療以及改善預后尤為重要。有研究[5]表明,驚厥發病過程中常由于自身神經元的異常放電誘發神經元損傷,進而破壞血腦屏障及周圍神經膠質細胞。星形膠質細胞釋放谷氨酸的增多參與了驚厥發作的發生、發展,而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則是參與星形膠質細胞谷氨酸釋放調節的細胞因子[6]。DI BATTISTA AP等[7]指出神經元特異性烯醇化酶(NSE)、S100B蛋白(S100B)作為中樞神經系統特異蛋白,分別儲存在神經元和膠質細胞中,可作為敏感的、可靠的神經系統損傷的標志物。本研究對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患兒血清中TNF-α、NSE、S-100B及顱腦磁共振成像(MRI)的影像學研究進展綜述如下。
TNF-α是一種炎癥促進因子,與神經元炎性損傷密切相關[8]。通常情況下, TNF-α具有抗感染和抗腫瘤的作用,主要由膠質細胞合成與分泌,當出現顱內損傷且血腦屏障破壞時, TNF-α將持續、大量釋放,參與疾病的炎性反應過程[9]。PRASAD R等[10]發現, TNF-α能增強興奮性神經介質谷氨酸的興奮作用,減少γ-氨基丁酸(GABA)能的傳遞,并且TNF-α還可促進單核巨噬細胞釋放自由基,進而破壞血腦屏障,自由基進入中樞神經系統引發驚厥。DE SIMONI MG等[11]研究提示,驚厥發作時海馬區的TNF-α水平與驚厥嚴重程度呈正相關。陳豪等[12]比較熱性驚厥患兒與正常健康兒童血清中的TNF-α水平發現,驚厥患兒的TNF-α水平較正?;純猴@著升高,并且復雜型較單純型患兒血清TNF-α水平更高,表明驚厥與TNF-α有關。馬建寧等[5]發現癲癇患兒TNF-α水平高于正常兒童,且腦電圖異常者TNF-α水平增高最為顯著,進一步證實了驚厥的嚴重程度與TNF-α相關。XU KL等[13]通過動物實驗研究指出,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發作后TNF-α的水平短期內(1 d)明顯升高,經治療后水平顯著降低。
裴裴等[14]、陳勁松等[8]通過比較驚厥患兒治療前后TNF-α水平發現,治療前患兒TNF-α水平顯著高于正常值,治療后復測TNF-α水平明顯降低,說明TNF-α水平的變化可作為評估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嚴重性、治療效果、預后的有效生化指標。LAGARDE S等[15]觀察使用阿達木單抗(該藥為重組免疫球蛋白G1單克隆抗體,對TNF-α具有高度特異性)治療癲癇患兒12個月的發作次數發現,抗TNF-α治療后癲癇發作次數較治療前明顯減少,并且在抗TNF-α前存在癲癇發作頻率惡化,治療后病情發作情況也明顯改善。多功能微小RNA-155(miR-155)被認為是控制患者神經炎癥反應的關鍵調節劑, LI TR等[16]通過動物研究發現, TNF-α的分泌與miR-155的表達水平相關,發生癲癇持續狀態后, TNF-α升高2 h時達高峰,而后逐漸下降,并在60 d左右出現再次升高,同時miR-155的表達與TNF-α水平呈正相關,但miR-155變化稍落后于TNF-α, 通過拮抗miR-155可抑制癲癇大鼠模型海馬組織中TNF-α的水平,因此調節miR-155/TNF-α軸可能是治療癲癇的新靶點。
NSE、S100B均存在于中樞神經系統中。NSE為酸性鈣結合蛋白,僅存在于神經元以及神經內分泌細胞的胞漿中。正常情況下,腦脊液及血液中的NSE含量非常少,當腦組織受損后,血腦屏障被破壞,神經細胞內的NSE立即釋放到腦脊液和血液中[17]。NSE最初是被當作小細胞肺癌、神經母細胞瘤以及其他神經內分泌來源的惡性腫瘤的標記物,后來逐漸被引入作為腦損傷的標記物[18]。S100B存在于星形膠質細胞和少突細胞中,通過鈣離子信號轉導途徑作用于神經元及其周圍環境,從而參與調節細胞代謝[19]。研究[20]認為,當S100B水平處在生理濃度范圍內時,可刺激神經元軸突的生長和再生,并且在神經發育階段以及損傷后期, S100B均能夠增強神經元的存活性,但當其過量表達時可表現出細胞毒性,從而導致神經系統炎癥惡化以及功能紊亂。S100B在健康人血液循環中含量極少,當神經細胞受損時,因血腦屏障破壞而釋放進入血液循環[21]。當S100B被大量釋放時,星形膠質細胞和小膠質細胞被刺激產生大量的致炎因子和一氧化氮(NO), 并可通過NO依賴途徑導致神經元功能受損,嚴重者可致死亡,證實S100B過量表達與急性腦損傷直接相關[22]。
正?;純貉逯蠸100B測量值平均為89.0 pg/mL, NSE平均為11.4 ng/mL[23]。ORIS C等[24]研究顯示,腦損傷患兒血清中S100B水平顯著高于正常兒童。PRATAMASTUTI D等[25]分析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與單純及復雜熱性驚厥患兒血清NSE水平的關系,發現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患兒血清中NSE水平明顯高于其他驚厥組,表明驚厥與NSE相關,并且與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的嚴重呈正相關。李文蓮等[26]也比較了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多次驚厥及單次驚厥患兒24 h內血清NSE水平的差異,發現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患兒血清NSE水平較其他2組患兒顯著增高,并在72 h病情好轉后復測NSE水平,發現各組NSE水平均較治療前降低。楊智全等[27]研究也指出,病情好轉后血清NSE水平明顯下降。MEGUID NA等[28]通過比較驚厥患兒與正常兒童血清中S100B水平發現,驚厥患兒S100B水平顯著高于正常兒童,且其驚厥嚴重程度與S100B水平變化呈正相關。郝偉紅等[29]研究發現,驚厥患兒血清中S100B含量顯著高于非驚厥患兒,并且驚厥持續時間長的患兒(>5 min)的S100B水平高于短時間發作患兒。BULDUK EB等[30]、裴裴等[14]比較驚厥性癲癇持續患兒治療前后S100B水平發現,治療前血清S100B水平顯著高于正常兒童,治療后血清S100B水平降低,證實了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與S100B相關。因此,檢測血清中NSE、S100B的水平變化對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的診斷、評估腦損傷以及判斷預后有重要意義。
目前,頭顱MRI是神經系統性疾病常見的檢查手段,具有軟組織分辨率高、無放射性、無創、多重掃描模式等特點,并且可提供直觀的解剖學圖像以清晰辨認顱內占位、炎癥、軟化、萎縮等病灶特征[31]。與頭顱計算機斷層掃描(CT)相比,頭顱MRI分辨率更高,能排除骨質偽影干擾,還能顯示腦干、顱中、后凹等位置較小病變,尤其是腦白質病變[32]。CHAN S等[33]在MRI研究中報告了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后海馬大小和信號強度可出現急性變化。PROVENZALE JM等[34]研究也證實了這一點,表示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后頭顱T2加權磁共振圖像上海馬異常高信號強度,并在隨訪中發現海馬高信號部分出現萎縮。YOKOI S等[35]研究進一步證實了PROVENZALE JM等的結論,并且認為海馬萎縮可導致繼發性癲癇。TIAN XJ等[36]研究發現驚厥持續狀態后除海馬信號異常外,還可出現大腦半球水腫及白質異常高信號等,并在恢復期出現皮質及小腦、腦干萎縮等。CURRAN MM等[37]研究也表明,早期T2WI-MRI在高場強和臨床MRI掃描上的改變為繼發性癲癇的發生提供了有力的預測手段。上述多項研究均表明頭顱MRI為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的顱內病變及預后評估提供了非常有價值的影像學信息,有助于臨床醫生擬定及時、有效的診療計劃,對于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診斷及判斷預后等有著重要意義。
綜上所述,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具有發病率高、致殘率高、死亡率高的特點,早期預測、預防尤為重要,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發生機制復雜,與炎癥因子、腦損傷因子及顱內病變等多種因素密切相關。TNF-α、NSE、S100B與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有著密切關系,其水平變化對于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患兒的診斷、療效評估及預后判斷至關重要。頭顱MRI在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患兒中的應用可以直觀地顯示顱內病變,有助于評估病情,對判斷預后、指導治療有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