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收拾“國會淪陷”殘局

●本報駐美國特約記者　林日　●本報記者　邢曉婧　●魏輝　柳玉鵬

經歷國會山“淪陷”的黑暗一天后，美國政治精英們開始收拾亂局，最引人注目的當數民主黨引領的“罷免特朗普”行動。盡管距離特朗普1月20日“走人”只剩十余天時間，但眾議院民主黨領袖佩洛西等人恨不得立馬將其趕下臺，并將此視為“最緊急”任務。特朗普則越來越體會到遭受拋棄、四面楚歌的滋味，已有包括兩名內閣部長在內的多名官員辭職。或許是因感受到巨大壓力，特朗普7日發布視頻，一反常態地呼吁“治愈與和解”，并與暴力沖擊國會大廈的抗議者劃清界限：“你們將付出代價。”前一天正是他鼓動這些“愛國者”到國會抗議。7日，一名在與暴徒沖突中受傷的國會警察不治身亡，至此騷亂已造成5人死亡。華盛頓政治心臟上演的這場悲哀而滑稽的鬧劇令世界震驚不已，更令美國自我標榜的民主形象進一步垮塌。這是一些美國政客最不愿見到的，一貫愛搞“民主輸出”的國務卿蓬佩奧之流趕緊出來辯護：美國并非“香蕉共和國”。誰還聽得進他的狡辯呢？連日本《朝日新聞》8日也補上一刀：“以給世界樹立民主主義典范感到自豪的超級大國，就這樣悲劇性凋零。”

“盟友們正在拋棄特朗普”

當地時間7日晚，特朗普在自己的推特賬號解封后發了一段視頻。他在視頻中說，“新政府將從1月20日就職，我現在的重點是確保權力平穩、有序和無縫過渡。這一刻需要治愈與和解”。他還譴責6日在美國國會發生的暴力事件稱：“那些實施暴力和破壞行為的人，你們不代表我們的國家。那些違反法律的人，你們將付出代價。”

《紐約時報》評論認為，這是特朗普迄今為止最接近讓步的聲明。《華爾街日報》稱，特朗普是在女婿庫什納等身邊幕僚的勸說下發表的視頻講話。報道還透露，特朗普7日在白宮度過一整天，顧問稱他越來越生氣和孤立。他對副總統彭斯非常生氣，告訴彭斯：“我不想成為你的朋友。”

特朗普大勢已去，民主黨則急著現在就把他趕下臺。眾議院議長佩洛西和參議院民主黨領袖舒默7日呼吁副總統彭斯立即援引美國憲法第二十五條修正案，從特朗普手中接管權力。他們表示，如果彭斯拒絕采取行動，民主黨人準備迅速啟動彈劾程序。佩洛西說，不能坐等特朗普到1月20日任期屆滿，“雖然只剩下13天了，但對美國來說任何一天都可能是一場恐怖秀”。

英國廣播公司稱，根據美國憲法第二十五條修正案，如果在職總統無法履行權力和責任，可以由副總統作為代理總統承擔總統職權。要想啟動這項修正案，需要內閣15名核心部長中的過半數及副總統致信國會領袖，并得到參眾兩院贊同。自1967年生效以來，第二十五條修正案從未被啟用過。美國CNBC援引三名知情人士的消息稱，在國會大廈遭特朗普支持者沖擊后，特朗普政府中至少兩名高級官員和“親信”商討了援引第二十五條修正案的可能性，這兩人是蓬佩奧和財政部長姆努欽。

《紐約時報》報道稱，越來越多的議員，包括至少一名共和黨人，表示支持根據第二十五條修正案剝奪特朗普的權力，但是彭斯據說反對這一想法。一名資深共和黨人稱，一些官員認為，這項努力很可能加劇而不是阻止華盛頓目前的混亂。美國全國廣播公司稱，參眾兩院已有200多名議員支持罷免特朗普，絕大多數都是民主黨人。CNN稱，馬里蘭州州長、共和黨人拉里·霍根7日公開表示，“如果總統辭職或被免職，美國將會變得更好”。當選總統拜登7日對特朗普發起猛烈攻擊，并稱6日是美國歷史上“最黑暗的日子之一”。不過知情人士透露，拜登無意啟動針對特朗普的彈劾程序，他更愿意把注意力集中在不到兩周后的就職上。

與此同時，特朗普似乎正面臨眾叛親離的局面。7日晚，美國教育部長貝琪·德沃斯遞交辭呈，這是特朗普政府內閣中第二位因美國國會騷亂事件辭職的官員。稍早前，美國交通部長趙小蘭宣布辭職。值得一提的是，趙小蘭是現任參議院共和黨領袖麥康奈爾的妻子。7日，還有一批白宮官員和顧問宣布辭職，如前白宮代理辦公廳主任米克·馬爾瓦尼宣布辭去北愛爾蘭事務特使職務。“盟友們正在拋棄特朗普”，CNN網站8日打出這樣的醒目標題，標題下方是12名辭職的特朗普政府官員頭像。

特朗普或面臨刑事指控

據美國《國會山報》報道，華盛頓特區代理聯邦檢察官邁克爾·舍溫7日表示，不排除指控特朗普煽動國會騷亂，“司法部考慮對在騷亂中起到作用的所有人提出刑事指控”。《紐約時報》則援引消息人士的話稱，特朗普最近幾周正在咨詢助手和律師，討論利用總統權力在任期最后幾天赦免自己的可能性。該報認為，在美國歷史上從沒有總統赦免過本人，此舉將標志著美國歷史上最不尋常的總統權力使用之一。但總統赦免權僅適用于聯邦層面，對各州的犯罪指控沒有任何保護。

美國警方周四晚些時候表示，在6日的沖突中受傷的一名國會警察最終不治身亡，這是國會大廈暴力事件中死亡的首名執法人員。此前已有4名示威者死亡，包括一名被警方擊斃的女性。CNN稱，美國陸軍部長瑞安·麥卡錫7日表示，已向華盛頓特區派遣6200名國民警衛隊隊員，其中850人輪班保護國會大廈，其他人被派往城市的交通管制站。

因在應對國會大廈遭沖擊事件中表現不力，國會警察局局長史蒂文·桑德7日辭職，但這仍難緩和美國輿論的不滿。《今日美國報》8日稱，特朗普對極端支持者的動員已經持續了幾個星期，為什么當局沒有為暴力做好準備？美國歷史上大的安全失敗并不多見，珍珠港事件和“9·11”事件是兩個代表，盡管死亡人數沒那么多，但6日的“洗劫國會山”也加入了這個名單。在世界最強大國家的政治中心，數千支持特朗普的暴徒輕而易舉地闖入國會大廈，這怎么可能發生？

“如果換作黑人會怎樣？”不少美國人發出這樣的“靈魂拷問”，其中包括拜登。法新社報道稱，拜登7日指責執法當局對待支持特朗普的抗議者比去年在華盛頓被警察驅散的反種族主義示威者寬容，稱如果沖擊國會的是“黑人的命也是命”示威者，受到的對待肯定有很大不同。

“后美國時代”開始了？

暴徒在國會大廈橫行破壞，議員趕緊躲藏，警員與抗議者對峙……自知本國的一幕在全世界面前出了大丑，美國媒體這次格外在意外界的反應。美聯社專門羅列了世界各國的看法。其中，津巴布韋總統姆南加古瓦說：“去年，特朗普總統延長了對津巴布韋實施的痛苦經濟制裁，理由是擔心津巴布韋的民主。昨天的事件表明，美國沒有道義資格打著民主的幌子懲罰其他國家。”伊拉克議員扎米利說：“全世界都認為美國是民主的成功典范，但我們目睹了混亂、對國會議員的攻擊和搶劫。（美國）和第三世界國家一樣！”

俄聯邦委員會國際事務委員會主席科薩切夫表示，暴力事件表明，美國民主的兩條腿全都瘸了，美國已經喪失向其他國家輸出民主的權利。俄國家杜馬主席沃洛金7日表示，目前，美國政治體制正處于嚴重危機中，現在是華盛頓應對內部問題，而不是干涉其他國家事務的時候。

美國一些人還扯上中國。據CNBC7日報道，美國前駐華大使駱家輝就國會大廈騷亂稱，這起事件可能會損害美國在全球的地位，“中國正在嘲笑我們”。

有些美國人則仍不愿丟掉虛幻的優越感。據法新社8日報道，暴徒襲擊國會大廈后，一些人批評美國淪為“香蕉共和國”，美國前總統小布什也含蓄地提出類似批評。對此蓬佩奧坐不住了，他7日晚發推特稱，這是“誹謗”，美國才不是“香蕉共和國”。CNN7日一篇評論則稱，華盛頓周三發生的事件與其他地方發生的事情不同，美國國會大廈遭襲不是“第三世界國家”的危機，這是美國獨有的怪獸。

無論怎么辯解，也改變不了美國面臨危機的事實。英國《衛報》刊發社論稱，周三晚上的“美國大屠殺”——暴徒襲擊國會大廈，標志著美國歷史上的非常時刻。美國外交關系委員會主席理查德·哈斯說，如果后美國時代有一個開始日期，那就是在1月6日。文章稱，分歧在美國社會甚至體制中根深蒂固。現在，數千萬美國人相信選舉被人竊取。一份報告顯示，只有1/4的共和黨人相信選舉結果。右翼媒體助長了謊言，社交媒體讓人們得以置身于不同的政治世界。當拜登在1月20日宣誓就職時，這一切都不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