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倫理視角下對中國網絡文學在域外初熱的冷思考

汪世蓉， 劉 泓

（1.中南財經政法大學外語學院，湖北武漢430073； 2.貴州民族大學外語學院，貴州貴陽550000）

一、引言

當前，隨著網絡技術的迅猛發展，各類新興媒體以其開放自由、方便快捷、門檻低廉等優勢，促成了中國網絡文學的爆發式成長。作為一種新興生產力，網絡技術改變了文學的生產和傳播方式，改變了作家主體和創作方式，改變了讀者的心態和閱讀習慣[1]，同時，也改變了傳統翻譯的內涵和外延。隨著翻譯步入互聯網文明時代，翻譯借助網絡達到了傳統翻譯業所不可企及的效率、速度、開源、分享、互動和去中心化的理想境界[2]。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中國網絡文學開始在域外悄然走紅，其版權輸出取得了驕人的成績。例如，“武俠世界（www.wuxiaworld.com）”是目前英文世界里最大的中國網絡文學網站，以翻譯玄幻、武俠、仙俠等類型小說為主。截至2019 年4 月，該網站已完成翻譯并發布《盤龍》 《天涯明月刀》等16 部中文網絡小說，另有32 部作品正在持續翻譯更新[3]。同時，國內的一些知名文學網站、科技企業也紛紛主動走出國門，開拓業務：閱文集團于2017 年正式上線起點中文網的國際版，簡稱“起點國際”（www.webnovel.com），由此加入到網絡文學在互聯網空間的譯介隊伍中來。與海外華人創辦的譯介網站不同的是，起點國際開啟了中國網絡文學對外傳播的“官方路徑”，為中國網絡文學進一步走出去提供了新動能[4]。目前，起點國際已上線200 余部翻譯作品近9 萬章，覆蓋東方幻想、言情等13 個熱門網文類型[5]。中國網絡小說在域外初熱，表明中國通俗文學等流行文化正在借助新興的傳播技術平臺走進域外普通民眾的日常生活。

然而，在網絡文學走出去初現繁榮的背后也存在不少問題和爭議。有些網絡文學作品過度追求娛樂化、商業化，存在著價值空心化、文化空心化的問題，能否代表中國文化的軟實力值得商榷。就譯介工作本身來說，有學者認為，網絡文學翻譯成了大眾的秀場，翻譯批評標準淡化、批評主體非專業化，譯作難免出現魚龍混雜、良莠不齊的現象，網絡淪為一些譯者的翻譯草稿箱[6]。在新興媒體改變傳統文學創作和翻譯方式的背景下，“譯什么、為誰譯、怎么譯”需要重新厘清。同時，在網絡譯介非規范化的背景下，網絡文學走出去過程中凸顯的大眾參與、風氣浮躁、質量失控等難題，也亟待學界回歸“翻譯倫理”視角，重新對此進行審視和干預。

翻譯倫理，“就是翻譯的主體行為人在翻譯活動中所遵循的道德準則”[7]。翻譯倫理模式，“指人們用倫理道德眼光來衡量的、進行翻譯活動或執行翻譯任務所應該采取的方式”[8]。翻譯理論家安東尼·皮姆（Anthony Pym） 認為，從廣泛的社會意義上來說，翻譯應被看作“一種交際行為，一項為某一客戶提供的、針對既定接受者的專業服務”[9]。皮姆所倡導的翻譯職業倫理模式，具有功能主義和實用主義色彩，對網絡文學譯介工作有現實的指導意義。本文將從皮姆的翻譯倫理理論視角出發，對中國網絡文學走出去的價值和面臨的挑戰進行梳理，并對譯者的身份、責任、選擇進行倫理思考，以期為中國文學對外譯介提供啟示。

二、在互聯網時代，網絡文學走出去具備切實的跨文化傳播價值

1.文學“賣出去”比“送出去”更能貼近域外普通受眾，具備切實的傳播效果

在新中國成立以后的文學推介，主要倚重的是國家贊助出版發行的傳播模式以及“政治驅動”的文學翻譯類型[10]。以“外文出版社”及“《中國文學》 （英文版）”的譯介工作為例：外文出版社譯介的中國文學并沒有真正走進域外的大眾讀者，原因包括翻譯選材的平庸、翻譯作品與目標讀者之間沒有互動、翻譯作品質量平平等[11]。而《中國文學》譯介的內容則主要受到國家主流意識形態和詩學的控制，不少域外讀者認為刊物宣傳味濃，只譯介官方認可的主流作家[12]。中國文學很多譯著除了館藏之外，并未能在接受語境中贏得多少真正熱情的讀者[13]，莫言作品譯者葛浩文（Howard Goldblatt） 也認為，中國文學翻譯在美國沒有什么市場。一些出版商會對某個中國作家的某本書偶爾表現出興趣，但是他們通常缺乏熱情，也很少對譯作進行市場營銷[14]。這些以官方意志為主導進行的文學譯介工作主要以“送出去”為目的，缺乏與域外普通受眾的期待視野及審美習慣等文化的對接，在不同文學體系的傳播反響寥寥是不爭的事實。

從文學譯介的選材來看，官方和學術機構比較偏重作品的思想性和歷史性，對通俗文學沒有很大興趣。而隨著互聯網時代的到來，作為大眾文學趣味和新興媒介傳播功能相結合的產物，網絡文學迅速受到了新時代受眾的青睞。旅美作家沈寧認為文學作品的消遣性、娛樂性在美國出版界有重要指引作用:“美國主流書評的標準很簡單，以暢銷排座次，賣得多，看的人多，這書就好，反之就不好。不流行就沒有影響力。美國生活節奏快，快餐文化流行，小說好讀、好懂、故事性強才能吸引讀者”[15]。類型文學作品在西方文學體系本來就具有深遠的歷史底蘊，而中國玄幻、仙俠類小說根植于中國文化構造出的廣闊天地，對西方網友而言，非常具有新鮮感。在英語世界，目前類似于武俠世界的、翻譯中國網絡小說的網站已有上百家之多。盡管在國內文學界，網絡小說還未擺脫雅俗之爭，但事實上，中國網絡小說已經借助新興媒體的傳播手段，悄然走進了域外普通讀者的日常生活，隨之帶來的中國文化傳播效果也是切實存在的、令人欣喜的。

無論是嚴肅文學還是通俗文學，都是文學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都有其獨特的文學功能和目標受眾。作家池莉在談到中國文學的譯介議題時，曾提到中國文學評論的人文觀念問題。“中國文學教授，超脫不了長期意識形態熏陶而成的潛意識，會把人分三六九等，比如普通人、小市民與貴族、精英等。而在法國人眼里，人就是人，文學就是寫人，人人平等”[16]。因此，文學譯介作品選擇應更注重文學意味和人文意義，而非嚴肅或通俗的不同分類。同時，從皮姆的翻譯職業倫理觀來看，文學譯介也不必太拘泥于所謂文學類型的雅俗之爭，而應著眼于翻譯為客戶提供的“專業服務”。

香港城市大學張隆溪教授在談到中國文學譯介時，認為“用‘推’的辦法‘走出去’，效果是不好的。根據我在國外的經驗，我知道許多東西還是遭排斥的。理想的狀況是讓西方人發生興趣而主動來選擇他們認為有價值的東西進行翻譯、介紹，這樣的效果要好得多”[17]。既然目前網絡文學已經自發地引起域外讀者的興趣，業界關注的重點應該放在提供更多的“專業服務”以及“賣出去”的路徑和策略上。只要中國網絡文學在域外有讀者閱讀欣賞、并產生了實際影響力，其譯介就具備了切實的跨文化傳播價值。

2.民間力量通過新技術加入文化譯介，使翻譯工作更接地氣、更自主高效

網絡技術的發展消彌了傳統傳播方式的藩籬，把全世界的作者、譯者和讀者連接為一體，拓展了中國文學的傳播理念和空間。以年輕網民為代表的網絡譯者，出于對文學的熱愛及其他追求，自發地承擔起“文化搭橋人”的譯介工作，這種民間力量的廣泛參與，使得看似高端的文化譯介工作更接地氣，能更敏銳地反映和捕捉讀者口味和市場需求，能更便捷地與其他譯者及讀者合作、溝通和交流。這種新型的譯介模式既充實了網絡文學對外傳播的基層力量，也讓有實力和潛力的優秀人才擁有了脫穎而出的更多機會。

在傳統市場環境下，決定文本選擇的經濟資本掌握在政府權力部門、出版機構、贊助人手中，譯者對翻譯的作品沒有選擇權。同時，譯者在時間、成本、翻譯策略與技巧等方面也會受到其他行為體的制約[18]。而基于網絡平臺的文學翻譯模式與傳統紙翻譯相比，具有大眾參與度高、譯者主體地位凸顯、翻譯模式新穎等特點。網絡譯者通常的翻譯目的是發自于內心的興趣，更能體現譯者的個人選擇，從而擺脫官方意圖等傳統束縛，使譯文更專業更自由。武俠世界創辦人RWX（中文名，賴靜平），在談到網絡翻譯的初衷時就說，“就是自己對中國武俠小說感興趣，翻譯也是想讓自己更充實、更方便地享受自己喜歡的東西”[19]。同時，接龍翻譯、眾包翻譯等新型網絡翻譯模式使得翻譯工作變得更高效便捷，可以讓文學作品在最快的時間內抵達域外讀者手中，幾乎實現了與國內作品同時上線的效果，這是傳統譯員封閉孤軍作戰模式難以企及的。這些新型的文學譯介模式開辟了文化傳播的新渠道，也是網絡時代的對文化傳播理念更新的現實要求。

三、網絡文學走出去面臨精品缺乏及譯介失范等問題

1.純商業導向使得網絡文學缺乏兼具思想性和藝術性的精品

RWX 在談到英語讀者對中國網絡文學感興趣的原因時，認為“最重要的是新鮮感。因為中國的這些武俠玄幻對國外讀者來說是嶄新的，像修仙這個概念在西方也是沒有的，再過幾年我不知道這種新鮮感還有沒有，但現在還有”[19]。言語之間也隱約透露了他對網絡文學生命力能否持續的擔憂。的確，作為流行文化的一種，網絡文學的商業本性要求文學創作將大眾和市場的需要作為基本出發點，因為公眾點擊率是網絡文學平臺賴以生存的法寶。

而在電子閱讀時代，讀者碎片式、跳躍式、瀏覽式等閱讀習慣也使得傳統文學中的宏大敘事和深度思考缺乏市場。在這樣的背景下，網絡文學創作變成快餐文化，其題材褊狹、內容庸俗、敘事套路化、語言粗糙甚至模仿抄襲等現象的出現就不足為奇了。如果文學譯介的供給側涌現不出精品，文學譯作在異域文化里的影響力也就無從談起。

反觀中國懸疑、科幻等類型文學作品成功走出去的范例，如麥家的《解密》、劉慈欣的《三體》，都是以帶來閱讀快感的故事來反映人對社會、對人性的思考，即用通俗文學的外殼，塑造嚴肅文學的靈魂。只有兼具思想性和藝術性的作品生命力才會長久。英語文學體系里通俗文學發展歷史悠久、創作環境寬松、獎項眾多、學界認可度高，可以給國內學界一些啟示。在信息時代，網絡文學成為了文學創作的重要形式，國內文學評論界需對其發展更包容，不必糾結于雅或俗。可喜的是，國內也有了諸如“西湖·類型文學雙年獎”這樣的獎項，能讓網絡文學獲得文學意義上的尊重，并可鼓勵作者加強創作責任感。只有網絡文學創作出精品，其譯介工作才能有取之不竭的源泉。

2.網絡翻譯市場缺乏倫理指導及專業規范

與網絡文學創作一樣，網絡文學譯介也存在著“入門門檻低、追求量大、時短和低成本”等急功近利的浮躁現象，其市場混亂主要表現在版權意識薄弱、翻譯質量良莠不齊、翻譯專業監控缺位等方面。

當前，被譯介的網絡文學除部分知名作品外，相當一部分是沒有經過中國各大文學網站授權的盜版作品。在武俠世界網站上，有讀者問:“原作者知道你們在翻譯他們的作品嗎？”回答是“現在武俠世界網站上涌現的譯文太多了，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這種版權混亂的趨勢對文學譯介的長遠發展是不利的。以前幾年在國內頗具影響力的、翻譯國外影視資源的網絡字幕組為例，這種方式的文化譯介必然受到經濟、法律等各個方面的制約。一方面，字幕組引入的影視作品未經官方審核，可能對主流意識形態造成挑戰；另一方面，使正版影視業、出版業遭到經濟損失。國內最大的視頻下載網站射手網被關閉，部分原因是遭到美國電影協會投訴，認為其嚴重侵犯了著作權[20]。當前中國網絡文學在域外的傳播，主要是國外網友的自發譯介，這種集體自發的翻譯行為也有可能發展成有組織、有盈利的商業活動，這種缺乏版權保護意識的翻譯行為是違背翻譯行業倫理的。

傳統翻譯行為受到社會文化語境、意識形態、詩學觀念、出版商、贊助人等諸多因素的制約，但當前的網絡翻譯選擇更自主，凸顯了譯者個人主體性的重要地位，譯者個體的翻譯能力、文化素養和職業責任感就顯得尤其重要。而民間大眾基于興趣參與文學翻譯的一個必然結果就是有些譯作質量低劣、缺乏專業引導和監管。以國內翻譯外文的服務綜合性門戶網站譯言網為例，其網站上的很多譯文語言表達僵硬、歐化現象嚴重。例如一篇名為“少數民族期待提高生活水平”的譯文帖子里，就有太多類似“直到四年前，槭樹坪的生活還很窘迫。平均年收入只有1 000 元，許多村民都去了大城市找工作。然而，想要出去也交通不便，因為2003 年修建的唯一一條與外界溝通的土路直到去年還沒有鋪油”①的表達，對英語原文的逐字逐句死譯痕跡嚴重。同時，網絡文學翻譯平臺上的翻譯論壇的匿名性特征，也使得翻譯批評缺乏責任感和專業性，甚至充斥著攻擊性、謾罵性、戲謔性、宣泄性的言論。網絡翻譯平臺在給予譯者言論自由的同時，也成為了許多非專業翻譯人士的翻譯練習場和草稿箱。在網絡文學對外譯介工作中，對譯者素養及譯文質量的把控和培養應成為研究重要議題。

四、網絡譯者的翻譯倫理思考：身份、責任和選擇

如果說版權保護、行業規范、網站管理等環節的提升需要群策群力及時間儲備，那么譯者自身的翻譯倫理思考對于文學譯介工作來說則具有及時的現實意義。皮姆從翻譯活動的職業化和社會化視角出發，圍繞譯者身份、責任與合作這三個核心概念所構建的譯者倫理框架為網絡文學譯介提供了理論指導。

皮姆認為，為客戶提供專業服務的譯者處于兩種文化的交界處，他并不僅僅屬于其中的任何一個文化社群。譯者不應只擁有單一的文化身份，而應該是跨文化“協調者”，或是居住在交互文化空間里的“混血兒”，因此，譯者無需再面對“非此即彼”的兩難選擇，可跨越“歸化”或“異化”之間的二元對立[21]。對譯者身份的思考，是從譯者的文化間性出發構建一種以譯者為中心的倫理。

以武俠世界的翻譯團隊為例，其譯者的身份背景大致如下。RWX：美籍華人，三歲隨父母移民美國，前專業外交官；Deceptioning：生于加州的中國臺灣人，對簡體中文不熟悉；Team Pika：翻譯為休閑愛好；Deathblade：美國人，2009 年開始學漢語；etvolare：青少年時期在美國和臺灣渡過；Xiao Lai：擁有醫學學位的美國人，在中國住過10 年，夫人是中國人；Bao：居住在美國的越南人，等等②。不難發現，該網站的主要譯者都非翻譯專業人士，且缺少對中國歷史文化的直接體驗經歷。但從網站的點擊量和關注度來看，其譯文的可讀性和跨文化協調工作還是值得肯定的。例如，RWX 將“武俠”類作品音譯為“wuxia”，并在網站首頁的術語庫里對此進行解釋：”‘Wu’and‘Xia’，which literally mean‘martial hero’.Wuxia stories are basically martial arts stories， with an essentially‘ real’ world filled with people who do incredible things through martial arts and generating‘ qi’， which allows them to leap long distances across rooftops and skip across water，a la Crouching Tiger/Hidden Dragon.”③用異化手法音譯武俠，意在強調這種文學體裁具有的中國特色，而用西方人熟悉的“臥虎藏龍”里“人在水上漂”的具體情節來解釋武俠小說內容，則馬上縮短了英語讀者對其風貌的陌生感和距離感，巧妙地為文化交流構架了橋梁。

當然，如果能有具有多重文化身份的專業譯者加入到中國文學譯介的隊伍中來，則更為理想。2007 年，由美國翻譯家Eric Abrahamsen 創建的、致力于翻譯并傳播中國當代文學作品的Paper Republic網站（http：//paper-republic.org） 就是一個范例。其譯員在翻譯行業從業多年，具有多重文化背景，熟悉英語國家翻譯文學出版和傳播的機制流程，是中國當代文學在英語世界不可多得的代言人[22]。充分利用好這些海外網絡力量，加強與他們的合作，是中國網絡文學走出去的一條有效途徑。

撇開譯者的責任來探討翻譯倫理，將是毫無意義的，因為倫理的基礎在于責任。一旦接受了翻譯任務，譯者就必須承擔起職業賦予他的責任，力求通過他的工作促使長期、穩定的跨文化合作關系的建立。責任和合作，是譯者倫理的重要組成部分。

對于中國文學的譯介工作來說，譯者的責任就是要進行理智的文化協調，在與異域讀者的期待視野和審美習慣有文化對接的基礎上，促成長期穩定的跨文化合作關系。即使是玄幻、仙俠類通俗小說，其故事情節本來是虛構和想象的，但將這種幻想出來的神奇世界真實地再現給讀者，讓讀者擁有閱讀的快感，也是譯者的責任。RWX 在其網站上的“translator thoughts”欄目專門撰文強調譯者的責任:“無論是玩票翻譯，還是專業翻譯，高質量地、保真地傳遞故事是譯者的神圣責任，否則，不但是對原作的褻瀆，還剝奪了譯文讀者有可能獲得的欣賞絕佳作品的機會！”他還列舉了一個對不負責任的譯文進行修改的例子④：

原文：武當張真人，張三豐即將渡劫，這個消息震撼了修行界，已經有多少年沒有人渡劫了，自從劉伯溫斬龍脈之后，中華大地靈氣一日不如一日，數百年再沒有聽聞有人渡劫。

譯文： Wudang's Master Zhang's practice was nearly complete.For several hundreds of years no one had been able to master this practice.The last one had been Master Liu，and since his time the spirituality of the world had slowly declined.Master Zhang's sudden achievement had undoubtedly stunned and amazed his colleagues.

譯審：Daoist Master Zhang，Zhang Sanfeng，was about to undergo his tribulation.This news shocked the entire Xiuxing world.It had been many years since someone had to undergo a tribulation.Ever since Liu Bowen had destroyed the‘dragon vein’，the spiritual energy of the world of China had decreased day after day.It had been centuries since anyone had even heard of a person undergoing a tribulation.

“修行”（道教指學道修行）、“渡劫”（修仙是一個違背天理的過程，上天會降下劫難，只有渡過這些劫難才能修仙） 等術語是仙俠類小說里的重要概念，而“劉伯溫斬龍脈”是一個中國民間傳說。這些重要文化元素在最初的譯文中被完全省略，同時也讓英語讀者喪失了領略中國仙俠故事的新奇和特色的機會。在RWX 看來，這是譯者的不負責任，因此在譯審中，他用“音譯”和“文內解釋”的手法保留了這些文化元素。當然，僅僅對“修行、斬龍脈”進行音譯，恐怕還是不能實現讓讀者流暢閱讀。在譯文前建立術語庫的文化闡釋、譯文中加腳注等異化手法也是可行的選擇。

五、結語

在信息時代，網絡文學的創作和譯介發展迅猛，是技術改變文學創作、閱讀習慣和傳統翻譯方式的必然結果。正如RWX 在談到武俠等類型文學在國外傳播的價值時所說，“就像現在美國看火影忍者的也特別多，觀眾現在對日本文化的了解或許不多，但多接觸一些，再吸收一點，這樣對于一個國家的文化會逐漸產生好感，而不是學到多少”[19]。外國讀者愿意閱讀中國網絡文學，能獲得閱讀快感，進而慢慢就有可能會對中國文化產生親切感。因此，業界對網絡文學的對外傳播應該給予鼓勵和肯定，不宜拘泥于文學類型的雅俗之爭，而應把研究重點放到以翻譯倫理指導的“翻譯專業服務”上來，從政策、資金、人才儲備等方面，創造便利條件，幫助網絡文學創作出精品，并推介到國外。

注釋：

①該譯文由網友上傳到譯言網。詳見http：//article.yeeyan.org/view/5069 52/514813

②武俠世界譯者團隊的背景簡介原文為英文，中文為作者翻譯。詳見http：//www.wuxiaworld.com/about-wuxiaworld/

③武俠世界網站首頁列有武俠小說中常見的武功、中文俚語等術語庫，原文為英文。詳見http：//www.wuxiaworld.com/faq/

④武俠網站上除了小說譯文外，RWX 還開設了“translator thoughts”這樣的與讀者及譯者探討翻譯思路、譯文質量、反思翻譯得失等內容的欄目，原文為英文，中文為作者翻譯。詳見http：//www.wuxiaworld.com/f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