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榮耀
(云南省社會科學院,云南 昆明 650034)
隨著經濟的不斷發展、城鎮化建設的不斷推進,越來越多具有特色文化的歷史古鎮得到了國家政策的支持,2016年住建部、發改委、財政部就聯合發布了《關于開展特色小鎮培育工作的通知》,提出“到2020年,將培育1 000個左右各具特色、富有活力的休閑旅游、商貿物流、現代制造、教育科技、傳統文化、美麗宜居等特色小鎮,引領帶動全國小城鎮建設”[1],不斷提高建設水平和發展質量。近年來,學術界對古鎮保護也進行了一些有益的實踐與探討。李然、魏晨曦用“建設人文魅力空間”的概念來談論精神文化建設和非物質文化傳承[2]79。在《基于主體系統保護行為決策的古鎮旅游開發——以湘西里耶鎮為例》一文中,作者傅麗華、謝炳庚等以旅游系統為主體,分析了參與到系統中的5個行為主體影響旅游保護的原因;運用統計學方法分析了5個主體的參與傾向性,并且依據大量的問卷數據闡述了各個主體利益偏向性、文化認同偏向性的具體原因,提出了在不同的開發階段,應采取不同的開發措施[3]。
在以往的有關古鎮的研究中,多是基于整體區位宏觀性的保護研究,對于具體田野點缺少描寫,同時,較少涉及以具體的主體參與視角進行分析的研究。因此,本文以湖南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花垣縣邊城鎮為例,以不同主體參與保護過程中不同的動機和模式出發,探討如何完善多元參與模式,使得古鎮文化保護更加有效。
邊城原名茶峒,“茶”是苗語中對漢族的稱呼,“峒”意為山中小塊平地。茶峒,顧名思義指漢人居住的小塊平地。2005年7月,茶峒鎮改名邊城鎮,即以沈從文小說《邊城》命名。邊城鎮位于湘、黔、渝三省(市)交界處,始建于嘉慶八年(1803年)。邊城鎮西與貴州省松桃縣的迓駕鎮和重慶市秀山縣洪安鎮接壤,北與重慶市秀山縣的峨蓉鄉隔河相望,是湖南省的西北大門和湘西的四大古鎮之一,素有“一腳踏三省”之稱。319國道和新建的吉茶高速貫穿全境,加上流經此鎮的清水江,水陸交通便利。柑橘、蔬菜、榿木、畜牧是邊城鎮的四大產業。2016年,邊城鎮成功入選了首批中國特色小鎮,同時榮獲“中國歷史文化名鎮”的稱號。
在分析邊城鎮古鎮保護模式的過程中,筆者引入皮埃爾·布迪厄有關場域、資本的論述,將古鎮保護看作一個場域,分析各個主體如何利用手中的資本參與到古鎮保護中。
場域指的是一個社會建構的空間,是位置間客觀關系組成的網絡,是社會個體參與社會活動的主要場所[4]。場域內存在力量和競爭,而決定競爭的就是資本,資本的分配不平等也就導致了不公平的現象。布迪厄將資本分為經濟資本、文化資本、社會資本、國家資本和符號資本。他指出,在特有條件下,不同資本可以相互轉化,資本的數量、質量、構成比例等決定著行動者的地位及話語權[4]。邊城鎮古鎮保護各參與主體手中握有不同的資本,這些資本決定了在古鎮保護中各參與主體的地位、話語權。本文通過布迪厄的場域理論,透視在古鎮保護場域中的各參與主體及其行動邏輯。
1.政府:宏觀主導
政府是古鎮保護的主體,是宏觀保護政策的制定者,是政治資本參與特色古鎮保護的主體。邊城鎮具體保護規劃由縣政府下設的正科級單位——邊城茶峒風景名勝區管理委員會進行統一管理。通過訪談,筆者總結出政府參與邊城保護工作,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
第一,總體規劃。目前,邊城鎮的規劃保護可以分為“新”“老”兩部分。一方面,邊城鎮政府持續開展對老城區民族特色建筑、古街道的保護,以及對傳統文化的挖掘、紀念品的開發工作;另一方面,為打造一個沈從文筆下的邊城,各級政府正在積極籌建邊城新區,增添了許多新的文化建筑,對后建的民居進行包裝和功能區分,用不同功能的新旅游區提升老區的文化保護。由于新區處于規劃新建階段,筆者訪談的問題主要集中在老區保護與改造方面。邊城茶峒風景名勝區管理委員會(以下稱“管委會”)主任x談到:“在老區保護中縣政府和邊城鎮首先劃定了核心保護區,以《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邊城茶峒歷史文化名鎮保護條例》和《邊城茶峒歷史文化名鎮保護規劃》為準,對保護區中古鎮物質文化遺產、非物質文化遺產以及自然環境都做出了具體的規定。如在建筑物的新建改建方面,邊城古鎮老區600余棟建筑中除去30多棟古建筑和位置特殊的建筑外,都在政府資助下按照條例要求進行仿古外包,外包新建建筑以明清風格徽式為主,建筑材料以木制石制外包為主。”
第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作為邊城鎮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實施的主體,這些年,管委會陸續制定了邊城非物質文化遺產相關保護辦法,加強了對傳統美食角角魚、米豆腐、苗繡等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管委會x主任表示:“邊城城鎮不久前對鎮內100塊書法石牌和名聯坊、早期的義學與私塾等文化標志進行了搶救性的保護,使得現在百家書法園和名聯坊成為邊城文化的象征之一,而對于遠古時期藥王洞遺址,管委會也進行了隔離保護,建立了苗族文化與蚩尤文化的博物館。”管委會辦公室的x職員也向筆者介紹:“我們每年端午節會在清水江舉行貴州、重慶、湖南三省龍舟隊的端午賽龍舟比賽,參賽的隊伍眾多,獎金豐富,同時也吸引了許多周邊游客慕名前來。”
在具體訪談中不難發現,政府在保護古鎮體系建設和模式上是完整的,一些具體的保護措施是行之有效的。政府以一些法律法規、政策為切入點參與到古鎮保護當中,凸顯了其在古鎮保護多主體中的主導地位。
2.經濟實體:市場引入
古鎮保護單單靠政府主導是不夠的,沒有經濟支撐,文化保護也將無從談起。因此,邊城鎮古鎮保護需充分利用市場資源,拓寬融資渠道,引入企業與個體戶這樣的經濟實體參與到古鎮保護當中。邊城傳統文化保護與傳承在保留原生性的同時,也需要適應現代發展的需要,以賦予更多的內涵。企業與個體戶是邊城鎮旅游開發的投資者,可以利用手中大量的經濟資本對邊城鎮進行文化景觀塑造。
邊城鎮的整體開發保護主要是由湖南一家旅游開發公司承包,公司負責人z表示:“我們公司采取政府與企業合作的模式,保護方面主要涉及傳統的邊城老區的改造以及樂曲商業新區修建。傳統的老區,我們針對一些明清時期的老建筑進行修補保護工作,在樂曲新區的規劃中,我們明確了以打造沈從文《邊城》中的茶峒歷史文化風情高端旅游古鎮為目標,在硬件設施建設上,以打造明清建筑和苗族吊腳樓建筑群為主,同時我們也設計建造一些苗族銀器、刺繡博物館或者展覽館,為當地特色文化的展出提供一些場所,為民族文化的傳承做出一些貢獻。”
個體戶主要是對當地的特色飲食與手工藝品進行商業開發,比如:特色美食角角魚、一鍋吃三省、特色手工藝品苗族刺繡與銀器等,以實現盈利。
因此,這些參與邊城民族特色古鎮保護的經濟實體,他們采取的是開發與保護并行的方式,將邊城景觀與傳統特色美食、手工藝品進行了重新塑造與商業開發。這些對傳統文化的活態傳承,既實現了經濟開發的目地,也在客觀上保留了邊城的生活記憶。
3.文化精英、當地居民與游客:參與實踐
文化精英是邊城鎮文化資本的代表,擁有豐富的文化資本。邊城文化精英主要包括文化傳承人、文化名人、離退休老職工等。邊城鎮文化精英參與古鎮保護與開發主要有兩種方式:
第一,親力親為傳承邊城傳統文化。訪談對象z先生就是邊城文化精英中的代表。他喜愛閱讀,創作了許多描繪邊城的散文詩歌。比如:
回邊城
邀約故友赴邊城,秋雨春風憶趣生。
馬鞍碉上吟詩賦,香爐山頂放歌聲。
常思西南坡陽雀,最戀川東平馬人。
鶴發童顏回故地,人回多少二八村。
除了親自撰寫有關家鄉的詩文,z先生還是湖南省花垣縣民間戲劇創作隊隊長、戲劇《邊城巨龍》的編導,多次為邊城舞龍舞獅等文藝活動編排曲目和動作,通過自己的親身實踐來實現對邊城文化的傳承。
第二,為政府和企業文化保護獻計獻策。邊城文化精英群體對古鎮文化保護傳承提出了許多建設性的意見。在古鎮開發保護方面,z先生就提倡“古鎮要古,新區要新,不能不古不新”;在談及傳統戲劇的傳承現狀時,z先生也表示:“我們邊城擁有豐富戲曲文化,其中我特別要提及的是邊城舞龍的傳統,我曾經編創的《邊城巨龍》在中國文聯舉辦的舞龍大賽中獲得過金獎,我個人還獲得了優秀編導。但這幾年來邊城傳統戲劇的生存情況實在讓我感到痛心,我多次呼吁要將邊城舞龍傳統搬上舞臺,在節假日舉行舞龍表演,但我的呼吁聲音實在太小了。”
當地居民是邊城鎮文化的創造者與傳承者,是文化資本的占有者。居民參與保護的角度主要表現在自身文化傳承和文化自信兩方面。筆者多次在邊城調研中發現,邊城鎮當地居民由于受到旅游開發、外來文化的沖擊,對于自身文化的認同程度在不斷減弱,雖然一些文化產品隨著旅游開發迎來了新生,但其中一些手工技藝,諸如苗繡、銀器的制作技藝卻在慢慢消退、后繼無人。筆者發現,制作這些刺繡、編制產品的幾乎都是老手藝人,年輕人對這樣的技藝幾乎不感興趣,這些手工技藝傳承面臨危機。除此之外,邊城居民對于邊城鎮旅游開發是有喜有憂的,喜是因為旅游開發帶來了經濟效益,而憂在邊城文化開發太單一了。鎮上的糖畫師傅A就向筆者講到:“我們茶峒是有許多傳統文化的,但開發的時候主要就是以沈從文的《邊城》一書為主,其他的苗族文化、古蚩尤文化發掘得太少。我學習糖畫都是出于愛好,現在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許多人都沒有這個技術了。”
邊城鎮是中國歷史文化名鎮,擁有豐富多彩的地域文化和優美的自然風光,吸引著無數海內外的游客慕名前來游玩。游客是經濟資本的代表,是保護古鎮文化的參與者與傳播者,他們的參與對于古鎮保護有著巨大的影響。在古鎮保護過程中,游客參與方式更多的是體現在文化消費和為古鎮建言獻策兩方面。筆者在走訪過程中發現,絕大多數游客都尊重當地文化,他們購買了大量的邊城文化產品,客觀上帶動了邊城文化的發展;從與游客訪談中也收到了許多積極可行的建議。湖南游客x先生就認為,“邊城文化保護還做得不到位,應該在一些老建筑、古街道墻壁上懸掛一些說明牌子,以此告訴我們游客這些建筑的歷史和故事”。
由此看來,當地的文化精英、居民和游客其實都能通過自身參與的方式投入到古鎮的特色文化保護中,或寫詩詞、或舞龍舞獅、或傳承手工技藝、或主動購買、或提意見建議等。但是,邊城鎮居民尤其是年輕一代的居民對于地區文化的認同感正在流失,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1.古鎮保護中的經濟理性
“較早的經濟學家認為,經濟理性是指選擇利潤最大化的行為,而之后一些經濟學家以效用最大化來取代利潤最大化。”[5]在邊城古鎮保護參與主體中,政府、企業、個體戶、當地人都有出于這種經濟理性的訴求。
政府從地區經濟社會發展角度出發,保護發揚邊城鎮傳統文化,并以此為基礎發展旅游業等第三產業,帶動邊城鎮整體經濟發展水平提升。個體戶、當地居民則想依托邊城鎮傳統文化并以邊城鎮進行旅游開發為契機,將自身所特有的一些傳統技藝轉化為商品,實現自身的經濟訴求。企業則看準了邊城鎮所具有的獨特的民族文化與書香文化,以沈從文的《邊城》一書為主線,以邊城鎮當地建筑特色為藍本,進行統一的旅游景觀塑造,以此吸引游客前來觀光消費,實現企業盈利。
2.古鎮保護中的文化自覺
“文化自覺”是費孝通先生于20世紀90年代在第二屆社會文化人類學高級研討班上首次提出的概念,指的是“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對其文化有‘自知之明’的意思。不是要‘復歸’,同時也不主張‘全盤西化’或‘全盤他化’,自知之明是為了加強對文化轉型的自主能力,取得適應新環境、新時代的文化選擇的自主地位”[6]。邊城鎮參與保護的主體的“文化自覺”就是在面對現代文化和旅游浪潮沖擊下,在對自身文化的充分認識的基礎上,對于自身文化保護的主動擔當,讓其適應并傳承發展下去的一種意識。這種意識體現最明顯的主體是政府和文化精英。
政府是古鎮保護參與模式的主導,對于邊城鎮文化保護有著義不容辭的責任。政府對于古鎮保護投入了許多人力物力,出資建立了傳統街道保護區,建立了蚩尤博物館、苗繡傳承館等場館,是邊城鎮文化保護的支柱。此外,文化精英在邊城鎮傳統文化保護中也發揮著重要的作用,他們參與的動機多是從文化自覺角度,并沒有更多的經濟訴求。他們創作了大量描寫邊城鎮的詩歌與戲劇、舞龍,如:《回邊城》《邊城巨龍》等,以此來宣揚家鄉文化。因此,這些文化精英也是邊城鎮文化保護的重要力量。
筆者在調研中發現,邊城鎮在多元參與保護的過程中,各參與主體主要是以一種合作的方式參與到古鎮的保護行動中,同時也存在一些博弈和問題。
1.政府主導,凝聚多元參與力量
政府擁有豐富的政治資源和一定的經濟優勢,在古鎮的保護中處于主導地位。在具體的保護中,以管委會為主導的部門,整合了其他多方力量:首先積極開展貴州、重慶、湖南三地政府協調合作,秉持“大邊城”的“共同保護、共同開發、共同利用”理念,明確各地職責,相互協調各地政府保護工作,全力保護古鎮的風貌。其次,管委會積極與社會企業展開合作,如通過“政企合作”模式,招商引資149 077.65萬元,用于樂曲新區修建與茶峒明清建筑的搶救性保護修筑;管委會多次開展聽證會,充分咨詢當地人意見,制定了通過《邊城茶峒歷史文化名鎮保護規劃》,以規章條例的形式規范古鎮保護行為。
2.民間參與,促進古鎮保護
在政府的主導下,民間力量對于古鎮保護也起著重要的作用。邊城人世代逐水而居,船是邊城古鎮文化不可缺少的元素。為規范游船載客行為,當地相鄰的三省居民私下約定:每個地方的船只能在本地載客,不得到他人地盤拉客,這種規定讓整個古鎮的游船業變得井然有序;同時,古鎮中的居民們也各司其職,有的展示自己祖傳的姜糖手藝,有的制作少數民族服飾,有的提供少數民族餐飲,共同成為推進古鎮文化保護發展的引擎。
綜上,邊城鎮形成了以政府宏觀主導、民眾微觀自主、文化精英銜接的“主輔有序”的保護模式,促進了古鎮文化的保護。
在調研過程中,筆者發現,邊城古鎮保護參與的主體因為訴求不同、保護渠道不通暢等原因,出現一些保護和開發過程中的博弈,這種博弈表現為非零和博弈的形式。非零和博弈是一種合作性的博弈,“非零和博弈中各方的收益或損失的總和不是零值,非零和博弈各參與者的目標并不一定完全對立,在博弈關系上表現為各種各樣的情況,可以說既有對抗也有合作”[7]。邊城古鎮保護各參與主體在古鎮保護過程中有不同的訴求,但他們擁有共同的古鎮保護目標,所以在古鎮保護中只要找出博弈的聚焦點,解決博弈,就能實現古鎮保護的“雙贏”。當下,古鎮保護還存在以下博弈:
1.原有多元參與模式下,多個主體的“邊緣化”
在布迪厄場域理論中,占有資本最多且質量最高的一方往往是主導者和獲益最多者。政府和旅游企業有著大量的政治資本和經濟資本,在原有多元參與模式下擁有極大的話語權,這就造成了邊城鎮其余主體參與保護過程中被邊緣化,其中最為突出的是文化精英和當地居民。在開發保護自身文化時,他們無法參與到邊城鎮開發保護的決策中,雖然政府保護決策前會征詢文化精英和當地居民的意見,但出于不同原因,這些意見或建議幾乎都得不到采納,為此,文化精英與當地居民怨言頗深。文化精英z先生就講道:“為了要把邊城傳統戲劇搬上舞臺,我多次去政府游說,最后也不了了之。現在我80多歲了,沒能將這項傳統文化延續下來,已經成為了縈繞在我心頭的病魔。”
2.企業景觀保護塑造缺少原生性,游客不認同
“古鎮作為歷史文化遺產,其突出價值就體現在一個‘古’( 確切地說是‘原’)字上。”[8]邊城鎮是擁有數百年歷史的古鎮,但在實地調查中筆者發現,邊城鎮中許多景觀都是開發企業近幾年打造的,一些個體戶現代化的商店招牌、提示牌比比皆是,影響古鎮整體環境,造成游客游覽邊城鎮的古鎮體驗感缺失,需求得不到滿足。如北京醫生z先生就表示:“邊城景區塑造還是太現代化了!我看這里的商店招牌、提示牌都用鋁合金建造,太影響我對邊城的整體感受了!”
3.企業與居民、文化精英保護訴求的沖突
企業對于邊城鎮文化了解僅僅限于《邊城》一書的介紹,對于邊城鎮其余傳統文化,如:遠古蚩尤文化、苗族文化等知之甚少,與當地文化精英、群眾所認知的多元文化并存的邊城鎮出入很大;當地文化人對于這些企業僅僅只依照《邊城》所述進行景觀保護、打造,而忽略苗族文化與蚩尤文化感到失望。糖畫非物質文化傳承人A先生就向筆者講到:“茶峒是有許多傳統文化的,比如苗族文化、蚩尤文化等等,但是這些開發商只看到《邊城》,這根本不能體現出我們茶峒的特色,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考慮的!”
4.文化傳承缺乏資金支持,居民參與保護訴求得不到滿足
“古鎮的文化精神必須依附于古鎮人和古鎮人的生產生活。 他們是民俗文化的承載者,是民俗旅游展演的主體,他們最清楚什么是本民族真實的、有價值的部分。”[9]因此,當地居民是邊城鎮文化保護的重要力量,是核心的主體,只有他們更多地參與進來,邊城鎮傳統文化才能更好地傳承下去。而現實情況卻與之相反,由于缺乏政府政策資金扶持,導致居民參與度不高。邊城鎮糖畫非物質文化傳承人A先生就表示:“我現在是花垣縣縣級非物質文化傳承人,每月只有800元的補助實在太少了,根本不夠。”因為補助金額偏少,導致許多文化精英訴求得不到滿足,群眾參與度不高;同時,個體戶和企業在文化開發過程中追求利益的最大化,利益分配往往出現偏差,當地百姓難以從中獲得實惠,總體上也就脫離了文化保護的本意。
5.原有多元參與模式下,區域外保護主體缺失
邊城鎮原有多元參與模式僅僅是一種域內參與的保護模式,缺少與域外文化保護領域的交流和對話。在封閉的保護模式下,缺少文化保護領域學術理論的修正,保護效果大打折扣。
當前,邊城鎮各個主體在參與古鎮保護時存在著不同的動機與博弈,解決特色古鎮保護中存在的博弈,對于完善古鎮保護多元參與模式、保護古鎮文化具有重要意義。
在邊城鎮的保護建設過程中,應當明確政府、企業、居民、游客等各主體參與古鎮保護的權利、義務以及責權范圍,協商建立一種靈活長效的溝通協商模式。在政府主導進行古鎮保護的過程中,應尊重各主體的知情權,尤其是提高當地居民的古鎮保護地位,吸收居民、文化人對古鎮保護的意見和建議,尊重其參與決策的權利;定期開展古鎮保護聽證會,了解各參與主體對古鎮保護的訴求,征詢不同意見,協商解決古鎮保護中存在的問題。
少數民族特色古鎮既是一個社會生活的空間,也是一個歷史文化空間。“歷史文化空間作為古鎮最具有生命力和變化的區域和活力細胞,是一個古鎮精神文化記憶與傳承的最重要載體。”[2]78因此,在邊城鎮的保護開發過程中,各個主體特別是政府與企業應注重對于邊城古村落、建筑、文物、民俗的整體保護,減少現代性建筑和設施對于古鎮整體文化環境的干擾。對新建的現代建筑、店鋪招牌、景區警示牌進行仿古外包,并運用燈光等現代化的設備系統營造古鎮文化環境,突顯古鎮歷史文化的厚重感;同時,既要滿足游客體驗邊城文化的需求,又要滿足當地群眾的生活需求。
邊城鎮是一個擁有遠古蚩尤文化、苗族文化等獨特文化的特色古鎮,但在實際文化開發和保護中,僅僅只以《邊城》一書中的形象來塑造,對于邊城鎮的傳統文化民俗,政府與企業仍然缺少科學性保護傳承。因此,邊城鎮各級政府應當進一步提升對于苗族文化、蚩尤文化的開發和保護力度,加強對苗族刺繡、銀器的開發,每逢苗族節日舉行苗族特色的文化活動,從全局出發,做好旅游資源的整合與多樣化保護挖掘。
同時,政府應大力扶持當地文化產業的發展,可以采取一些措施,對于銷售邊城特色文化產品的經濟實體,提供稅收或其他方面的優惠以及補助;企業、商戶在生產銷售文化產品時,應突出邊城文化特色,打造邊城鎮獨特旅游文化品牌,以滿足經濟與文化傳承的需求。
多元參與保護應當是域內與域外各個主體互動實踐的過程。因此,邊城鎮應積極與學術界合作,聽取學術界對于古鎮保護的意見建議;積極與高校開展“三下鄉”團隊合作,普及古鎮保護的法規條例,宣傳古鎮物質文化與非物質文化保護常識,培訓建立專業的導游隊伍和宣傳隊伍。如此一來,不斷完善古鎮保護多元參與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