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防控背景下的線上教學實質等效問題研究
——基于《管理學原理》課程的實踐

（陜西學前師范學院經濟與管理系，陜西西安 710100）

關鍵字：疫情防控；實質等效；線上教學；SPOC；直播

一、問題的提出

2020 年春季，新冠肺炎疫情迅速席卷全球，國內各高校受疫情影響無法正常開學［1］。教育部于2020 年2 月4 日印發《關于在疫情防控期間做好普通高等學校在線教學組織與管理工作的指導意見》指出，各高校應充分利用在線課程教學資源，積極開展線上授課和線上學習等在線教學活動，保證在線學習與線下課堂教學質量實質等效［2］。各高校迅速采取行動，在疫情防控背景下，通過開展在線教學保障教學活動的進行。

應該說，本次在線教學中的大多數課程是在準備不充分，持續時間不確定，模式不成熟的情況下展開的，教師與學生雙方對于如何開展完全的線上教學，都沒有充分的準備和清晰的認識。與此同時，本次線上教學又提供了一個難得的實驗環境，可以較大規模的實踐各種線上教學形式與方法，并收集真實場景下的反饋數據，為研究者開展研究提供了機會。

《管理學原理》是一門教授管理學基本原理與方法的學科基礎課，在幾乎所有管理類專業和相當多的與管理學有所交叉的專業中均有開設，故對該課程的研究具有較強的代表性。本研究團隊自2012年開始講授該課程，在以往教學研究實踐中，基于移動互聯網，嘗試了信息化點名、翻轉課堂、智能課堂、在線表決器在提升教學有效性中的作用，該課程的電子課件、試題庫、素材庫和云平臺建設都基本成型，形成了線上線下有機結合的課程教學系統，是一門有較好線上基礎的線下課程。由于并無需求，在以往的教學活動中，僅僅將線上教學手段作為線下課堂的輔助，完全的線上教學并未實際開展。因此，疫情防控背景下的線上教學成為了一次在實踐中探索線上教學的多種可能性的難得機會，而本研究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展開的。

二、在線教學與線下課堂的實質等效問題研究

（一）研究設計

筆者在2020 年年初選擇了某專業本科2019級兩個教學班共83 名學生作為研究對象展開了線上教學實驗，先后嘗試了錄播課程和直播課程兩種模式，具體使用了手寫視頻、電子幻燈片演示、直接出鏡、教室實錄等多種呈現方式，使用了線上作業、在線答疑、視頻訪談、問卷調查和線下考試等方式進行教學反饋［3］,并使用同一專業2019年同期的線下教學考試成績進行比較。

在教學實質等效問題的驗證上，情感態度層面上的教學效果主要使用態度量表測量。考慮到83 名學生的樣本量存在局限性，筆者對開展類似在線教學模式的五個教學班都發放了問卷，共收到有效問卷163 份。知識掌握層面上的教學效果則使用期末考試測量。以此分別驗證線上教學在情感態度層面上和在知識掌握層面上是否都實現了實質等效，并總結其中的規律和經驗。

（二）研究過程

本研究過程分為四個階段。

1.第一階段為小規模限制性在線課程階段

由于線上教學開展倉促，本課程并沒有成套的教學視頻，不具備自行建設SPOC（Small Private Online Course,小規模限制性在線課程，以下使用簡稱SPOC）的條件，在學校支持下，筆者使用了某慕課平臺授權的成熟視頻資源結合少量自制教學視頻，搭建了一個SPOC環境進行教學，并成立了課程群作為SPOC 的補充，每周在群中公布學習任務，并在群中進行輔導答疑。

第一階段的實踐中發現，學生最開始對于全新的學習模式有著較強的新鮮感，但在較長時間使用SPOC學習模式后產生了一定的倦怠感，在線討論積極性下降，觀看視頻的總時長和作業的完成率都有一定下降。后臺數據還顯示，學生對于少量本校教師制作和講授的教學視頻的播放時長和頻率遠高于外校教師，展現出了明顯偏好。在課程群中也有較多學生表示，希望能夠與授課教師有更為直接的交流溝通，顯示學生對于教學活動有了更強的社會性需求。因此，筆者開始使用直播授課方式作為錄播模式的補充，研究進入第二階段。

2.第二階段為SPOC+直播課階段

第二階段中，筆者在第一階段的教學模式基礎上，根據學生反饋，適當減少了自行觀看的視頻時長和在線練習的題量，并在每周的固定時間安排了時長不少于一個小時的直播課程，內容主要為關鍵知識點串講、典型例題講解和輔導答疑，形成了類似翻轉課堂的教學架構，即觀看課程視頻和在線練習獲取知識，觀看直播強化知識建構和促進知識內化。該階段學生在線交流時反饋變得比第一階段后期更為積極。SPOC 平臺上的學習數據反饋顯示，加入直播后，平臺視頻的觀看頻率和在線作業的完成率均有提升。

3.第三階段為直播課+知識擴展階段

因為本次線上教學所使用SPOC資源并非按照課程大綱專門制作，不能完全覆蓋大綱所有知識點，視頻總時長也與課程總課時數有著一定差異。所以在學生已經完成了所有SPOC平臺的在線任務后，每周的直播課轉為對教學大綱知識點的查漏補缺，同時上傳了課程相關的閱讀資料作為閱讀作業，供學生擴展閱讀。

4.第四階段為總結自學與考試反饋階段

筆者最終決定在2020 年秋季學期開學第一周安排線下考試，為使學生能夠更好的鞏固復習，筆者對所有直播課程的回放視頻進行了剪輯，和原有的少量自制視頻整理在一起，形成了關鍵知識點講解視頻庫。該視頻庫和課程的所有教學課件一起共享給了學生，供鞏固復習使用。這也可以看作是對于原本SPOC知識呈現的一種補充，實現了所有知識點的可回看。

與此同時，筆者開始整理教學過程中的問卷數據、訪談記錄和教學經驗。考試結束后，對試卷情況展開分析，最終對所有反饋資料進行了匯總。

（三）研究數據采集與分析

1.問卷調查情況

基于增加樣本量考慮，筆者對開展類似在線教學模式的五個教學班發放了問卷，共收到有效問卷163份，經過問卷分析，得到如下反饋情況。

（1）學生整體對在線教學的效果比較滿意

筆者使用李克特七級態度量表對學生的在線教學滿意度進行了測量，測得學生的課程平均滿意度為5.2，介于“滿意”與“比較滿意”之間。該問項和多個相關問項聯合后測得Cronbach's alpha值為0.904，顯示信度較高。如使用滿意率指標評定，則滿意率達到了97%。當問到“你覺得與線下教學相比，線上教學的教學效果如何？”的問題時，67%的學生認為線上教學接近或超過線下的教學效果。可見，本階段的在線教學活動在情感態度層面上取得了較好的教學效果，基本實現了與線下的實質等效。

與此同時，在問卷開放問題的回答和直播交流中，較多學生表達出了對重返線下課堂的渴望。當問到未來學校復課時想要的學習方式時，僅有4%的學生表示“一直在線上課也不錯”，認為應該完全回到傳統課堂的學生比例也僅有34%，53%的學生認為應當以傳統教學模式為主，網絡教學作為輔助。

（2）多數學生只使用手機開展在線學習

如圖1，調查發現，只使用手機開展在線學習的學生人數占到了總數的70%，意味著大多數學生僅能在很小的屏幕上進行在線學習，而且許多教學平臺的手機客戶端并不能使用平臺的全部功能，這些都對學習效果產生了一定影響。

圖1 學生用來在線學習的工具統計

（3）直播課為學生最喜歡的在線學習形式，不帶視頻的形式較不受歡迎

如圖2，調查學生最喜歡的在線學習形式時，直播課程受到了最多學生偏愛，占總數的42%，是第二名錄播課程的兩倍多。其次是教師自制的錄播課程和SPOC 課程，不帶視頻的線上研討和自主學習較少學生選擇。訪談中學生表示，直播課程更有身臨其境的感覺，可以和教師實時互動，而其他上課方式在互動性上有較明顯的不足；教師自制的錄播課在觀看時體驗和直播課比較類似，少了一些互動性，但觀看比較靈活；SPOC課程制作精良功能強大，但缺少了一些親切感，且操作比較復雜；線上研討和自主學習則較為枯燥，互動性也比較局限。

圖2 學生最喜歡的在線教學形式

（4）學生對直播形式有不同偏好，但較不喜歡手寫形式

為彌補在線教學不能板書的問題，筆者為直播課程專門設計制作了手寫攝像裝置代替板演，并在不斷優化后實現了教師出鏡和手寫兩用，正在申請實用新型技術專利。最終本研究在直播中形成了“教師出鏡”“播放PPT”“手寫內容”三種直播呈現方式交替出現，一定程度上進一步豐富了直播的呈現方式。對于哪種直播形式效果更好的問題，37%的學生認為差異不大，占比最高；更喜歡播放幻燈片和教師出鏡的學生接近，均為28%；喜歡手寫的學生僅有7%（見圖3）。有學生表示，手寫內容較為枯燥，同時手機屏幕小，觀看手寫內容比較不容易看清。進一步分析數據發現，使用屏幕更大的計算機學習的學生中喜歡手寫的學生比例反而更低，僅有5%。因此，手寫形式不受歡迎和屏幕大小關系不大，主要原因還是當畫面僅為手寫時顯得較為枯燥。不過手寫呈現最接近課堂板書，在教學靈活性上有明顯的自身特點，依然適合作為“教師出鏡”和“播放PPT”之外的一種補充。

圖3 學生最喜歡的直播形式

（5）多數學生對本校教師錄制的視頻有明顯偏愛

被問到“觀看學習視頻時，在不考慮制作水平的前提下，你覺得哪種視頻學習效果更好？”時，64%的學生選擇了本校教師錄制的視頻，33%的學生認為差異不大，僅有3%的學生更喜歡外校教師錄制的視頻。訪談中學生提到，本校教師錄制的視頻觀看起來感覺更親切，更有參與感。

(3) 煤樣微觀孔隙結構的改變主要由于煤中礦物質成分的改變，煤樣孔徑分布曲線隨時間增加逐漸由單峰分布變成雙峰分布，煤樣微孔體積逐漸減少，大孔體積逐漸增加。

2.考試試卷分析

本次課程的考試在線下進行，試題為題庫抽取組卷，包含選擇、判斷、簡答、計算和情景模擬五種題型，考試組織形式、試卷結構與所用題庫均與2019年同期相同，對比分析如下。

（1）線上教學的考試平均成績實現了實質等效且一致性優于線下

如表1 所示，本次線上教學考試平均分為77.88，與往年線下課堂考試成績接近。使用方差不齊性下的獨立樣本t 檢驗發現，P=0.939＞0.1，差異性檢驗認為不存在差異，顯示線上教學與線下課堂學生的平均水平無差異，可以認為線上教學與線下課堂學生成績的平均水平實現了實質等效。數據還顯示，線上教學標準差低于線下課堂，方差齊性檢驗發現差異顯著，可以認為線上教學考試成績的一致性顯著優于線下。

表1 線上與線下教學的考試成績比較

如圖4，進一步分析成績分布可見，2019年的線下課堂為雙峰分布，出現了高校教學中較常見的兩極分化現象，而線上教學的成績分布更趨近于單峰左偏，屬于掌握學習環境下的典型形態，成績分布更為理想。檢查試卷發現，低分群體對于計算題的答題質量明顯高于往年，結合訪談情況展開分析認為，原因是在線教學可以反復回看的優勢提升了低分群體對高區分度知識點的掌握情況。

圖4 考試成績分布比較

（2）線上教學考試成績的及格率更高

統計及格率發現，線上教學的考試及格率為98.78%，高于線下課堂。對及格率使用方差不齊性下的獨立樣本t 檢驗發現，P=0.069＜0.1，可以認為差異顯著。見表2。

表2 線上與線下教學的及格率比較

（四）研究結果評估

根據多種教學反饋手段所收集的定性和定量數據來看，本次線上教學在情感態度層面和知識掌握層面均實現了與線下課堂的實質等效［4］。甚至在基礎性知識掌握方面，線上教學還呈現出了一定的優勢。但與此同時，線上教學也顯示出了在滿足學生社會性需求方面的不足，較多學生表達出了對重返線下課堂的渴望。

三、SPOC+直播的實質等效線上教學模型

筆者發現，SPOC 環境下的學習資源制作精良、學習過程自主性高、可重復、測驗反饋迅速，在知識獲取方面有明顯優勢。但SPOC環境對學習主動性要求高，缺乏高質量交流，在知識內化指導上有所不足。而固定時間的直播形式能夠對學生起到督促作用，交流較為充分，在指導知識建構和知識內化方面有著明顯優勢［5］。因此，筆者將兩者依照其特點結合使用，總結出了一種“SPOC+直播”的實質等效線上教學模式，其概念模型如圖5。

圖5 SPOC+直播的實質等效線上教學模型

如圖5 所示，“SPOC+直播”的實質等效線上教學模式由SPOC 環境、直播環境和社交軟件環境三種線上環境共同搭建，按照“激發動機→獲取知識→建構知識→內化知識”的循環學習邏輯構建學習的心理過程［6］，學生在掌握學習理論指導下的高信息密度的SPOC 環境中獲取知識，在建構主義學習理論指導下的直播環境下完成知識的建構和內化，在社會性的社交軟件環境中獲得督促和激發動機，從而發揮出三種線上學習環境各自不同的優勢，進而實現與高質量線下課堂教學效果的實質等效。

需要注意的是，該模式除了能夠指導線上教學過程，提升線上教學效果之外，同樣也是行之有效的信息化線下課堂組織形式，只要用“翻轉課堂”或者“對分課堂”［7］的線下環境替換該模型中“直播環境”的功能，就能夠實現基于“翻轉課堂”基本邏輯的信息化線下課堂模式創新。這使得該模型在后疫情時代具備了更普遍的指導意義。

四、總結與思考

（一）無論線上線下，教學活動都應當關注學生的心理狀態和心理需求

在本研究的過程中，筆者與學生可能相隔千里，但反而更加深刻的體會到學習是一種動機驅動下的心理過程，學習者的心理狀態會極大的影響學習過程，并深刻作用于學習效果。從更高的視角來看，教育又不應當僅僅是保障學習過程的順利進行，而應該滿足學生心靈的渴望，完成靈魂的澆灌。因此，教學活動必須關注學生的心理狀態和滿足學生的心理需求。

（二）線上教學的實質等效可以實現，但依然無法完全替代線下課堂

教學活動表面上是知識的傳授，實質是一個教師、學生和環境共同作用下的社會建構過程［8］。本研究的經驗表明，就顯性知識的轉移來說，保證質量的線上教學過程完全有可能達到甚至超過線下課堂的教學效果，實現實質等效。但與此同時，對于線上教學來說，“教書”容易“育人”難，“言傳”容易“身教”難。失去了校園環境的特定時空承載，教育主體之間的協商與對話又變得過于簡單，復雜多元的互動交流變得單一可控，豐富多彩的校園生活變得沉悶單調。知識在傳遞中流失著溫度，環境中的共鳴失去了承載，身心的浸染變成心靈的倦怠，使得只能意會的隱性知識難于被傳遞，需要思維激蕩的智慧難于被啟迪。雖然最后分數一樣，但收獲卻有所不同。當全面線上教學不得不為的時候，線下的課堂并沒有真的被顛覆，反而凸顯了它的價值。

（三）線上與線下的互補性決定了兩者的深度融合是大勢所趨

雖然學生更偏愛線下課堂，但線上教學也展現出了自身很難被忽視的優勢，更能自主掌控的學習過程，低成本的重復學習，實時反饋的形成性測驗，無損傳播的學習資料，都帶來了學習效率的提升，進而形成了對學習效果的保障。當教學活動回歸正軌，教學形式卻不應該回歸原點。在后疫情時代，線上教學與線下課堂不再會形成相互替代關系，而是會互相補充、互相促進，直至無縫連接、深度融合。基于移動互聯的信息化課堂將打破線上與線下的邊界，提升師生的溝通質量［9］；翻轉課堂將打破課內課外的邊界，提升課堂的學習深度；SPOC 將打破時空的邊界，讓學生自己掌控學習過程；慕課（MOOC）將打破大學的邊界，讓每一個學習者平等的提升自我。當我們展望線上線下融合的未來，看到的是學習者將在更加美好的學習環境中獲取知識、立德立身、修煉自我、成就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