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俊龍
我被分配到高中組輔導文科綜合,輔導對象是一名高三的藝術生。因為我已經有了上學校網課的經驗,所以從技術層面上來說并不困難。課前調試設備、檢查網絡狀況、提前發送相關資料……我像精心烹制一道拿手好菜般準備一堂課。真正的挑戰是,我能否利用這些材料,當好這個半路出家的小老師?
在確定授課主題的那個下午,密密麻麻的一打備課稿讓我第一次明白了講好一堂課有多么不易。雖然我教授的內容是自己中學時期擅長的文綜,但要想把自己所掌握和理解的知識,通過可接受的語言傳授給他人,就必須在更高和更充分的層面上來看待每一個知識點。
2月的南方略顯暖意,春天似乎捉摸可見,但授課的切入口卻遲遲難覓——從哪里切入開始我的授課?教材中相對獨立的知識點,又如何相互打通?知識的灌輸、方法的傳授與價值的導向又該如何平衡?也許只有在登上“講臺”時,也許只有在真正意義上面對這些問題時,我們才能體會到何為“施教”,何為“育人”。在經過“建立——推翻——重建”的過程后,我選擇從與日常生活最緊密的話題切入。疫情防控、小區封鎖,這涉及公民的哪些權利和義務?
抗疫中涌現的楷模,又體現了哪些民族精神?……我清楚,知識并非空中樓閣,而是生活實踐的寫照。結合高考命題趨勢,我的授課框架也進行著不斷修改。
為拉進與輔導對象的距離,我甚至連開場白都反復修改——從“同學,你好!我是你的輔導老師,今天我們的主題是……”到更能拉近距離的“嘿!你好呀!我是你的學業小助手……”每次的備課都會從下午進行到深夜,我既要兼顧對方的接受程度,又要充分考慮到他的學習方式、作息習慣和復習進度。
2020年的高考推遲了一個月,這也意味著輔導要一直持續到7月。從寒冬到酷暑、從疫情肆虐到可防可控——每周六晚7點到9點的“授課時間”,已經成為我要用一周去期待的“遇見”。隨著在攝像頭前的講課技巧越來越嫻熟,我還會時常模仿自己的老師,精心熬制一鍋“雞湯”送給這位奮斗在高考路上的同學。我也仿佛再一次回到了那個熾熱而堅毅的高考季,以考生的角度不斷回顧這個階段的心理波動——模擬考試失利、成績起起伏伏、高考之路道苦而長利。
就這樣,對方也慢慢和我熟悉起來。
雖然在疫情之下,我們這對隔著屏幕的“師生”不能在現實中遇見,但已經足夠期待、足夠希冀。因為每一次“遇見”,不僅僅是知識的傳授過程,于我而言,也是一種成長。
記得在一次授課結束后,對面的同學問我:毛毛老師,你給我講一下大學生活是什么樣的唄?我停頓了一下,開始在大腦里檢索關鍵詞“大學生活”。突然間我意識到,這是一個多么富有意蘊的詞語呀。與其說我是在滿足這位高中生對大學生活的憧憬與好奇,不如說是在回答我內心的追問:我該怎樣定義自己的大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