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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學 北京 100871)
自上世紀90年代中后期以來,杜培武案、佘祥林案等一系列錯案①的披露激起了人們對錯案的廣泛關注,引發人們對錯案何以發生的熱切討論。錯案根植于司法運作過程中,是不可能完全避免的,錯案的發生是永恒的問題,因此錯案發生機制是一個值得恒久研究的命題。錯案的發生與刑事訴訟的方方面面密切相關,通過錯案這個窗口,可以觀察到刑事訴訟制度設計、運行中的種種問題。
雖然學界對錯案發生機制已有一定研究,但該項研究仍存在從更微觀、精細、動態的層面進行觀察、研究、拓展和深化的空間。本文試圖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對我國自上世紀90年代中后期以來曝光的110個典型錯案進行全景式研究,從而深入探究錯案的發生機制及其防范對策。
我國法律中沒有明確規定錯案的概念,學術界對錯案的界定眾說紛紜,歸結起來主要有五種不同觀點,分別是實體錯案說、程序錯案說、主客觀統一錯案說、多重標準說和語境標準說。實體錯案說認為案件的處理結果錯誤即為錯案,包括事實認定錯誤和法律適用錯誤[1]。程序錯案說以訴訟程序規則作為判斷錯案的標準,認為只有嚴重違反訴訟程序和證據規則的案件才成立錯案[2]。主客觀統一錯案說不僅要求案件處理結果錯誤,而且要求辦案人員存在主觀過錯[3]。多重標準說認為在界定錯案時采取多種判斷標準,既承認事實認定錯誤的案件是錯案,也承認適用法律錯誤的案件屬于錯案,還認可違反訴訟程序的案件是錯案[4]。語境標準說認為錯案本身是一個很復雜的概念,在不同的語境下,錯案具有不同的含義和判斷標準[5]。
本文的觀點是:違反訴訟程序和證據規則只是造成錯案的原因,并不是錯案的評判標準;錯案的形成辦案人員不一定存在主觀過錯;如果僅僅違反訴訟程序,案件事實認定和法律適用沒有錯誤,不應當被認定為錯案;錯案不管在任何語境下,都應該適用同一標準。相對于后四種錯案學說,實體錯案說更符合錯案的定義,只要案件處理錯誤即為錯案,包括事實認定錯誤和法律適用錯誤。
在進行實證研究時,由于人力、財力、物力等的有限性,研究者對資源掌握總是有限的。但是,研究者選擇一定數量的錯案,必須保證錯案的代表性。
錯案包括錯判和錯放兩種。由于錯判是赤裸裸的司法不公正行為,是普羅大眾更不能接受的錯案類型,所以本文對錯案選取的重點為錯判案例。
在偵查、起訴、審判階段,認定事實和適用法律都可能發生錯誤,因此在偵查、起訴、審判階段都有可能發生錯案,但為了了解錯案發生的全過程,案例的選取重點為經過法院審結后的錯判案例,尤其是事實認定錯誤的案例。
另外,本文盡量選取被告人姓名、犯罪類型、被告人職業、律師參與、案發時間、糾正時間等都較為清楚的案例。
根據上述標準,本文選取了110個典型錯案②。這110個錯案的具體情況是:,56個案件有律師參與,47個案件沒有律師參與,7個案件有無律師參與不詳;案發至糾正的總時長為907年,案件糾正平均需9.16年③;錯案發現的原因,44個案件是因為常規程序自我發現,27個案件是因為被害人及其家屬申訴,26個案件是因為真兇再現,10個案件是因為人大、政法委等案外因素介入,3個案件是因為“亡者歸來”。
錯案發生與犯罪類型、被告人職業、律師參與、案發時間等都有密切的關系,存在明顯的分層現象。因此案例的選取采用統計學中分層抽樣方法。分層抽樣是指在抽樣之前,先將總體N 個單位劃分成L個互不重復的子總體,每個子總體成為層,它們大小分別為N1,N2,……,NL,這L層構成整個總體{N=∑(N1,N2,……,NL)},然后在每個層中分別獨立地進行抽樣[6]。錯案中的層為犯罪類型、被告人職業、律師參與、案發時間。本文從這些層中抽出了110個典型錯案。
案例的犯罪類型包括故意殺人、故意傷害、搶劫、盜竊、強奸、強制猥褻婦女、放火、投放危險物質、保險詐騙、非法持有槍支、敲詐勒索、爆炸等12 個罪名,都是常見的犯罪類型,囊括了公訴和自訴兩種起訴類型。
案例的被告人職業從農民到工人,從廚師到司機,從教師到醫生,從大學生到民警,從個體戶到企業經理等涉及各行各業,文化水平高低不等,可以說是社會三百六十行的一個縮影。
案例同時包含了律師參與和律師不參與兩種類型。案例的糾正時間從1995 年至2020 年,案發時間從1970 年至2008 年,經歷了1979 年《刑事訴訟法》制定前和1996 年《刑事訴訟法》修訂后,反映截至目前的110個典型錯案在三個不同立法階段錯案發生機制的變遷。
分層抽樣的最大優點在于,只需在子總體抽取少量樣本,就能很好地代表子總體的特征,從而提高對整個總體估計的精度[6]62。選取的110個典型錯案,雖然案例量不大,但由于采用了分層抽樣的方法,其具有較好的代表性,能在相當程度上反映中國司法語境下錯案發生機制的樣態。
錯案的發生存在明顯的主觀性因素。這些主觀性因素是指導致錯案發生的常見因素,都是人為造成的,可以通過改革加以糾正。這些因素涵蓋司法實踐、司法制度、司法理念等諸多層面。目前這些問題并沒有得到根本性改革,這正是近些年人們對錯案的反思如火如荼,但類似錯案卻仍然頻頻發生的癥結所在。
我國司法實踐中歷來有重口供、輕其它證據的傳統。110 個案例中,除了文崇軍案、趙幫寧案不存在口供外,其它的108 個案件都存在口供。文崇軍案、趙幫寧案之所以不存在口供,是因為被告人始終不認罪,所以偵查人員最終只能無奈地放棄了口供,選擇了其它證據定罪④。可見司法實踐對口供十分依賴,偵查人員幾乎都會想方設法地獲得口供,總覺得只有獲得有罪供述才能對案件的證明標準形成內心確信。
對口供的過分依賴一方面會導致偵查人員在獲悉犯罪案件之后,千方百計去查找犯罪嫌疑人,找到嫌疑人拿下口供之后再補充收集其它證據,即由供到證的偵查模式[7]。有學者把由供到證的偵查模式比喻為“擠牙膏”,即從犯罪嫌疑人嘴里擠出一點查一點,擠出多少查多少[8]。
對口供的過分依賴另一方面會導致在當前訊問時律師在場權的缺乏和程序性制裁機制不完善的背景下,偵查人員會傾向于采取刑訊逼供獲得口供。選取的110個案例中,101個案例存在刑訊逼供。9個案例之所以沒有刑訊逼供,是因為其中7個案例是由于實體錯誤導致發生錯案,另外2個案例中張海生案是因為有被害人辨認[9],景春案是因為有DNA 鑒定意見,而且有證人證言作為佐證[10]。面臨殘酷的刑訊逼供,被告人為了擺脫暫時的痛苦,就可能承認自己未曾犯下的罪行。在存在刑訊逼供的101個案例中,99個案例因刑訊逼供產生了虛假的被告人供述就是最好的證明。
在由供到證的偵查模式下,刑訊逼供的存在還可能使偵查人員逼迫犯罪嫌疑人不斷改變供述,從而使其供述與其它證據相互印證,以便通過相互印證證明模式的檢驗,最終導致錯案的發生。正如陳興良老師指出的那樣:“每一個錯案背后,基本上都有刑訊逼供的黑影。”[11]
證人證言作為重要的證據種類,對于證明案件事實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因此,偵查人員常常不惜違法獲取證人證言。如趙作海案中,偵查人員對風傳與趙作海和被害人趙振晌都存在不正當關系的杜姓女子以及趙作海的妻子兩位證人都進行了非法拘禁、毆打、恐嚇,最后導致證人提供虛假的陳述,以致發生錯案[8]187-207。
更有甚者,有的偵查人員對案發現場遺留的一些線索不進行詳細的調查,甚至隱匿證據,不把證據收錄進案卷中。偵查人員對被告人供述往往不仔細審查作案動機、作案手段、作案時間等細節是否可靠,而一味地相信犯罪嫌疑人進行了供述即證明案件為犯罪嫌疑人所為,對于其中與現場勘驗筆錄、鑒定意見等不一致的,偵查人員甚至修改鑒定意見。偵查人員對被害人陳述、證人證言等言詞證據亦是只重視結論,而不注重獲得言詞證據的細節。如李化偉案中,李化偉妻子被人殺害。最初法醫的鑒定意見和證人證言顯示,李化偉不在案發現場。而且在勘查現場時,偵查人員提取了與李化偉不一致的指紋、足跡等重大破案線索。偵查人員卻無視這些無罪證據。對于與李化偉不一致的指紋、足跡等重大破案線索,偵查人員沒有收錄進案卷中。偵查人員還通過修改法醫的鑒定意見、逼迫證人修改證人證言,證明李化偉在案發現場。正是由于偵查人員隱匿、篡改證據,李化偉最終被判處死緩。直到真兇江海落網,該案才得以平反[12]。
由上述案件可以看出,不管是違法取證,還是隱藏、毀滅證據,甚至是偽造證據,看似這些證據與其它證據相互印證,形成了可靠的證據鏈,但實質上都是錯誤的,為錯案埋下了禍根,導致錯案后期很難被發現。
每個人有著不同的DNA 排列組合,而且DNA 鑒定以十億分之一的概率錯誤,毫無懸念地成為幾乎無懈可擊的證據之王,被譽為“上帝給人的身份證”[9]222。1993年起,DNA 鑒定就被廣泛應用于我國刑偵領域。所以在1993年之后發生的案件,具備DNA 檢材,如存在血液、精液、毛發等的案件應當進行DNA 鑒定。然而,呼格吉勒圖案、佘祥林案等30 多起錯案雖然具備了DNA 鑒定條件,辦案人員卻只做血型鑒定或者辨認。
如佘祥林案中,偵查人員發現一具身份未明的女尸。張在玉的哥哥提出通過DNA鑒定確定尸源,偵查人員以沒有辦案經費為由,要求DNA 鑒定費用由張家出。由于張家拿不出DNA 鑒定費用,DNA 鑒定便不了了之。偵查人員通過張在玉的家屬及其同事的辨認,堅信女尸為佘祥林失蹤的妻子張在玉。佘祥林最終被判處15 年有期徒刑。多年后張在玉卻意外歸來。如果當初進行了DNA鑒定,這起錯案就不會發生[8]158-186。
又如呼格吉勒圖案中,一名女子被強奸殺害,偵查人員曾從受害人的體內提取過兇手的精斑。然而,偵查人員未對這一關鍵物證做DNA 鑒定,而是將呼格吉勒圖指縫殘留的血樣與被害者咽喉被掐破處的血樣進行血型鑒定。結果顯示兩處血樣均為O型血。該案恰逢嚴打期間,呼格吉勒圖最終被迅速判處死刑立即執行。直到多年后,真兇趙志紅落網,該案真相才浮出水面。ABO 血型是種屬證據,不像DNA排列具有唯一性,如果當初進行DNA鑒定,該起錯案就不會發生[12]223-230。
再如張海生案發生于2003 年,一小女孩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被人強奸。該案存在精液,是DNA鑒定的極佳檢材。然而偵查人員同樣沒有進行DNA 鑒定,而是組織被害人對犯罪嫌疑人進行辨認,最終導致了錯案的發生[9]81-84。
我國2012 年《刑事訴訟法》第12 條明確規定:“未經人民法院依法判決,對任何人都不得確定有罪。”雖然本條直接規定的是定罪權由人民法院統一行使,但體現了立法對無罪推定原則合理精神的吸收。然而本文選取的110 個錯案中,109 個為錯判案例,錯放案例只有賈付元案,有罪推定觀念可見一斑。
有罪推定更深層次的原因是確證偏見。確證偏見(Tunnel Vision)為“思想單一,過于局限于一個偵查或檢察意見,以至于對收集到的信息作出不合理的歪曲評價和反應行為。”[13]確證偏見表現在未全面收集審核證據,排除合理懷疑之前就已經預先產生了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有罪的預斷;對證據審核后,對于無罪證據,一味地以為是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狡辯,于是對無罪證據或不予理睬,或者簡單初步調查后就予以駁斥。
確證偏見的弊端是顯而易見的,這造成了對無罪證據視而不見。根據《刑事訴訟法》規定,被告人有罪的舉證責任由控方承擔。然而受確證偏見影響,舉證責任變成了由被告人承擔,除非被告人提出確實無罪的實物證據,否則可能會被判有罪。之所以強調是實物證據,因為一些錯案中存在能證明被告人不在案發現場的言詞證據,但被辦案人員認為是包庇被告人,輕者證人被辦案人員警告不得作證,中者被辦案人員暴力強迫修改證人證言,重者則被辦案人員以包庇罪論處。如楊云忠案中,同學張某證明案發時他們在一起,不在作案現場。然而公檢法卻認為真兇就是楊云忠,張某被認為是包庇楊云忠,意圖使其逃脫法律的制裁,楊云忠被判處無期徒刑,張某被判處有期徒刑[12]42-50。
再如張高平、張輝故意殺人案中,證明兩被告無罪的有力證據為被害人指甲中存在兩被告以外的第三人的DNA。但二審法院卻認為“本案中的DNA 鑒定結論與本案事實并無關聯……”,判處張輝死緩,張高平15年有期徒刑。該案經媒體曝光后第二天,杭州市警方把案件中的DNA 與警方數據庫比對,顯示匹配結果為已被執行死刑的勾海峰。杭州市警方將結果送往公安部物證鑒定中心進行再次鑒定,鑒定結果顯示鑒定意見科學、客觀。根據勾海峰犯罪記錄細節確定勾海峰是更可能的真兇[8]210-229。
1979、1996、2012、2018 年《刑事訴訟法》都明確規定:“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和公安機關進行刑事訴訟,應當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以保證準確有效地執行法律。”這一規定強調公檢法三機關配合在前,制約在后,在司法實踐中很容易被異化成配合有余,制約不足。正如學者批評的:偵查是做飯的法門,公訴是端飯的程序,審判是吃飯的姿態[14]。
制約不足的最大隱患是偵查機關所犯的錯誤難以被檢察機關和法院發現。司法實踐中,絕大多數的錯案都是由于偵查犯了錯誤,正如宋慈所言:“每念獄情之失,多起于發端之差,定驗之誤,皆原于歷試之淺。”[15]本文選取的110 個錯案中除了陳幫蓉案和樊承凱案偵查階段無錯誤之外,其余108 個錯案中偵查機關均存在錯誤,檢察機關、法院監督力度的不足,為錯案的形成埋下了禍端。
司法實踐中公安系統曾長期要求命案必破。命案并不是刑法和刑事訴訟法的法律術語,而是泛指故意殺人、強奸、搶劫等故意造成被害人死亡的案件。命案必須偵破的要求顯然違背偵查規律,因為命案往往發生在隱蔽處,犯罪現場遺留的線索較少,而且迄今為止我國偵查技術水平并不高,相當比例的案件在很長的時間甚至永遠都偵破不了。即使在英、美、法、德等發達國家,也有相當比例的案件無法偵破。
在刑事案件客觀上無法全部偵破的情況下,要求命案必須偵破對于偵查人員而言如一座大山,壓得喘不過氣來,找到可疑的人就如同在溺水時抓著救命稻草不肯松手,對鎖定的犯罪嫌疑人刑訊逼供,錯案因此造就[16]。
如田孝平等5人搶劫、盜竊案中,前后不到半年蕭山市發生兩起出租車司機被劫殺案。時值嚴打整治期,市委領導對此相當重視,督促公安機關盡快破案。公安機關苦于掌握證據較少,且缺乏基因、指紋庫,兩起案件遲遲無法偵破,壓力巨大。就在此后不久,田孝平搶劫另一司機案發生。公安機關提取田孝平的指紋與兩起出租車司機被劫殺案遺留的指紋進行比對,結果顯示不吻合。公安機關大多數人認為田孝平搶劫司機案與前兩案有相似之處,在嚴打整治后仍敢頂風作案的田孝平是前兩起案件的最大嫌疑人,而且當時指紋鑒定技術仍然很落后,指紋不符不能排除田孝平是前兩案的犯罪嫌疑人。后來,公安機關又抓獲了陳建陽、田偉冬、王建平、朱又平。結果顯示,后四人指紋和血跡均與前兩起劫殺案也不吻合。但與田孝平的命運一樣,這四人同樣沒有被排除犯罪嫌疑。最終五名被告人均被判處死緩。多年后,真兇項生源落網,該案才得以平反。該案認定田孝平等5人涉嫌犯罪的證據顯然不足,如果不是警方面臨兩起命案必須迅速偵破的壓力,而是尊重破案規律,在比對指紋和血跡不符時就釋放犯罪嫌疑人,繼續查找真兇,錯案不會發生[8]232-249。
刑事訴訟是通過現有證據推斷過去發生的案件事實的活動,在這一過程中,只有辦案人員親自參與了證據的收集、審查、質證與認證,對案件情況最為了解,對案件事實的判斷也最為準確。因此世界各國包括我國都要求保障司法機關獨立辦案。我國1979、1996、2012、2018 年《刑事訴訟法》都明確規定:“人民法院依照法律規定獨立行使審判權,人民檢察院依照法律規定獨立行使檢察權,不受行政機關、社會團體和個人的干涉。”
然而,在出現疑難、復雜、重大案件時,為了加快案件的解決,維持社會穩定,地方黨政部門對案件進行干預的現象時有發生,如由地方政法委組織公安機關、檢察機關、法院組成大、小“三長”會,對案件進行討論和協調。地方黨政部門沒有親自參與案件的辦理,往往只是聽取公安機關、檢察機關、法院的口頭匯報,對案件證據的了解并不全面,對案件事實的判斷往往較為主觀,但是為了維持社會穩定,他們往往傾向于認定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有罪,并要求公安機關、檢察機關、法院按照有罪進行處理,檢察機關、法院難以抗拒地方黨政部門的要求,錯案往往就發生了。本文選取的樣本案件中,佘祥林案、趙作海案、丁志權案等案件即因地方黨政部門不當干預辦案導致了錯案發生。
以佘祥林案為例,該案發生于1994 年4 月,除了被告人供述,并無其它證據證明佘祥林有罪。案件一度被擱置。由于公檢法三家對該案意見不一致,提起公訴的檢察院把案卷郵寄到案發地的政法委,半年后縣政法委報請所屬市政法委協調,1997年10月,荊門市政法委召開由荊門市法院、檢察院、公安局以及京山縣政法委等有關單位負責人參加的協調會議,會上,公安局堅持認為佘祥林就是殺妻兇手,而法院負責人則強調案件中有些疑點沒有查清,在各方發表意見后,政法委決定“疑罪從輕”降格處理:一審改由基層法院審理,判處有期徒刑15 年,二審由中級法院維持原判,使這個案件在本地“消化”,不再上訴到湖北省高級人民法院。至此,該案的結局就被提前決定了。1998年6月,京山縣基層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佘祥林有期徒刑15年,剝奪政治權利5年。同年9月22日,荊門市中級人民法院駁回佘祥林的上訴,維持原判。正是由于政法委的協調,導致法院失守了法院獨立原則、疑罪從無原則,導致了錯案的發生[8]158-186。
在我國司法實踐中,刑事案件的處理除依照刑事訴訟法以外,刑事政策也發揮著重要作用。刑事政策有助于刑事訴訟的有序開展。但如果刑事政策執行出現偏差,則可能導致錯案的發生。
在嚴打期間,有的公安機關為了提高破案率,用刑訊逼供、威脅、引誘、欺騙等手段獲取有罪供述,因而導致發生錯案。另外,在嚴打期間,有的公安司法機關對疑罪案件更傾向于作有罪處理,這也是嚴打期間容易出現錯案的重要原因。如呼格吉勒圖案發于1996 年4 月9 日,正值嚴打期。當晚,呼格吉勒圖報警后,公安機關認為呼格吉勒圖涉嫌奸殺被害人,輪番對呼格吉勒圖進行審問。第二天呼格吉勒圖被公安分局收容審查,5月10日被逮捕。不久呼格吉勒圖被迫作出有罪供述。為了進一步鞏固案件證據鏈,偵查機關對呼格吉勒圖指縫殘留的血跡與被害人喉嚨被掐處的血跡進行鑒定,發現血型具有同一性。盡管當時偵查機關完全有進行DNA 鑒定的能力,卻沒有提取死者陰道分泌物進行DNA 鑒定,而是直接將案件從快移送審查起訴。在庭審過程中,盡管呼格吉勒圖一直喊冤,然而法院只用57 天就作出了二審判決,5 天后執行了死刑。該案體現出明顯的從嚴從重從快的嚴打特色[12]223-230。
法院審判工作追求法律效果與社會效果的統一,這是我國長期貫徹的一項基本司法政策。但有些地方法院對社會效果做了片面的理解,把社會效果的“群眾滿意”理解為“當事人滿意”,沒有堅持依法審判,從而造成錯案的發生。趙新建案就是如此。該案發生于1998年8月6日,被害人邢某某被殺害并奸尸,該案指向趙新建的證據有趙新建的有罪供述、案發現場遺留的趙新建的T恤衫和拖鞋,似乎已經鐵證如山。然而趙新建的口供有明顯的拼湊嫌疑,而且案件事實不清、證據不足,于是檢察院不批準逮捕趙新建,對趙新建予以釋放。然而被害人的奶奶堅持其孫女就是被趙新建殺害,到處上訪,這給當地公檢法機關造成了巨大壓力。于是辦案機關于1999年5月再次將趙新建關進看守所,同年8月19日,檢察院撤銷先前對其作出的不批準逮捕決定書。次年1月5日,趙新建正式被逮捕,接著一路暢通無阻,被提起公訴,被判處死刑。盡管安徽省高院認為案件事實不清、證據不足,發回重審,被告人趙新建不承認犯罪事實,辯護律師不遺余力地強調該案的疑點。然而在此期間,被害人奶奶仍然不斷上訪,甚至揚言不判處趙新建死刑就要吊死在法院。法院為了消解被害人家屬的強烈不滿,盡管證據不足,仍判處被告人趙新建死緩,導致發生錯案[12]427-432。
刑事錯案的發生除上述主觀性因素外,往往還存在一些客觀性因素。因而也值得我們高度重視。刑事司法是非常精細的活動,不管是主觀性因素,還是客觀性因素,都可能導致公安司法人員對案件事實認定、法律適用發生錯誤,造成冤案的重要的客觀性因素主要包括以下五種。
在被害人未死亡的案件,被害人陳述是證明案件事實的關鍵證據。由于錯案大多發生在暴力犯罪中,這些案件被害人大多已經死亡,所以錯案中出現不真實的被害人陳述的比例并不高。然而在被害人存活的案例中,有19個案例出現了虛假的被害人陳述。這些虛假的被害人陳述可為兩類:一類為被害人故意提供虛假陳述,另一類為被害人過失提供虛假陳述,前者為誣告,后者為錯告[17]。
11 個案例存在被害人誣告,有的出于打擊報復,有的出于陷害,有的出于無知。如史會清案中,僅11歲就身懷六甲的被害人小美,在母親的教唆下到公安機關報案稱被鄰居大伯史會清強奸,然而小美的孩子的DNA 顯示,孩子與史會清并無血緣關系,最后證實孩子生父為與小美處對象的褚飛。然而小美卻堅稱史會清在褚飛之前強奸過她。正是由于被害人信誓旦旦的陳述,法院判處史會清有期徒刑五年[17]264。
8 個案例存在被害人錯告,有的由于恐懼沒看清真兇的模樣,有的由于忘記了真兇的模樣,于是在親友或偵查人員的暗示下,錯誤指認了犯罪嫌疑人。被害人的錯告在很大程度上誤導了偵查方向,最后導致了錯案的發生。如王俊超案中,王天欣在案發后第一時間明白女兒王某被人強奸,馬上詢問作案人是誰。王某回答沒有看清。王天欣則問像不像五叔(王俊超),王某嗯了一聲。王天欣的誘導性詢問使得王某錯誤地指認了王俊超,加上王俊超被警方刑訊逼供做出有罪供述,王俊超被判處有期徒刑9年。后來真兇王雪山在服刑中良心發現,承認該案系自己所為,王俊超才被無罪釋放[17]269-270。
證人證言與被害人陳述一樣,對于證明案件事實有著重要的作用。然而證人也可能因為種種原因提供虛假的證言。證人提供虛假證言的原因是多樣的,有的是因為證人的感知、記憶、表述出現偏差,有的是因為證人與案件或案件當事人存在利害關系,還有的是因為認知存在偏見。根據證人提供虛假的證言的心態,可區分為故意的虛假證人證言和過失的虛假證人證言。就本文選取的110起案例而言,賈付元案、張金波案屬于前者,而傅紅亮案、鄧立強案屬于后者。
制定促使農村消費經濟的金融對策首先需要從根本上提高農村人口的經濟收入和購買能力,中國的富裕離不開農民的富裕,讓農民變得更加富裕需要挖掘農民內部的增收潛力。我國農村消費水平雖然在近幾年大幅度提升,但是農村居民的恩格爾系數偏高,更多的農民會更愿意將自己的收入花費在食物上,21世紀初雖然已經突破36.5%,但是相對于城鎮居民36.7%的恩格爾系數來說還是偏低。所以我們需要通過調整和優化農業結構、加大對農業的投入,以及通過政府的介入切實減少農民的負擔,重振鄉村企業,大幅度提高農村的收入水平,從根本上提高農村人口的購買力,讓更多的農村人口的愿意把錢花費在非食物方面。
如賈付元案中,賈付元殺害賈某、宋某夫婦的事實清楚,證據確鑿,該案唯一的爭議點是賈付元是否具有精神病。同村的袁某在賈付元大姐的“托付”下,加上袁某與被害人賈某、宋某夫婦曾經存在矛盾,于是對警方稱賈付元有精神病,造成了錯案的發生[12]182-192。
虛假的證人證言是導致冤案發生的重要原因。美國實證研究顯示:目擊證人的錯誤證詞已經成為大多數錯誤定罪案件的重要因素[18]。自1989年至2020年12月15日,全美共平反了2705件刑事冤案。就造成冤案的原因而言,偽證或錯誤控告(Perjury or False Accusation)為第一大原因,2705 起冤案中有1608 起存在這一問題,比率為59%[19]。法國的實證研究也表明:假證是大多數裁判錯誤的起因[20]。
一般認為,鑒定意見有著高度的客觀性,證明力極強,因此在訴訟證明中地位極高,然而在司法實踐中,鑒定意見出現錯誤以致造成冤案的案件卻時有發生,最重要的鑒定意見錯誤為血型和DNA 鑒定錯誤。如徐計彬案中被告人O 型血被鑒定成B型血[17]278,石東玉案中被害人AB型血被鑒定成A 型血[8]36-61。李逢春案中受害人褥面上精子DNA 錯誤鑒定為與李逢春血痕DNA 譜帶位置一致[21]。這些鑒定意見錯誤直接導致了錯案的發生。
種種巧合在錯案發生機制中也占有一席之地。就本文選取的110 起案件而言,共9 個案件出現了種種巧合。9個案件中反映出來的巧合分為以下兩類:犯罪現場遺留有犯罪嫌疑人的物品:犯罪嫌疑人與案件事實似乎存在某種密切聯系。正如我國臺灣女作家張娟芬在訪談中所言,她發現刑事法官有三怕:一是怕有關機關偽造證據,二是怕無辜者頂包替罪,三是怕陰差陽錯各種巧合,加上刑訊得來的認罪供述,簡直就是承辦法官的噩夢[22]。各種巧合容易導致偵查偏離正確的方向,導致錯案的發生。
第一類如趙新建案中的情況。該案犯罪現場遺留有趙新建的T恤、拖鞋和兩條毛巾。該案由于有了這個巧合,加上偵查人員對趙新建對刑訊逼供,以及法官對審判工作追求法律效果與社會效果的統一的司法政策理解出現偏差,趙新建被判處死緩。直到真兇李偉峰落網,辦案人員才發現是這些物品其實是李偉峰從趙新建家里偷來,故意放在犯罪現場以混淆公安機關的偵查方向[12]427-432。
第二類如劉日太案中的情況。某村發生了多起兒童中毒事件,多名兒童住鄉村醫生劉日太的零食店附近,而且,絕大部分兒童經劉日太救治,劉日太的親屬中卻無一兒童中毒。公安機關經過多番排查,認為劉日太作為鄉村醫生,涉嫌故意下毒,通過診治被毒者多賺醫藥費。經過十幾天反復審訊,劉日太最終被迫供認。正在檢察院審查起訴時,類似的兒童中毒事件卻再次發生。然而劉日太依舊被順利起訴,正在該案二審期間,老太太陳金妹將沾有毒鼠強的餅干給兒童吃被人發現。據陳金妹交代,村里兒童被投毒都系她所為。至此,案件才終于真相大白。劉日太與被害兒童有著某種密切的聯系純屬巧合[12]344-349。
長期以來司法實踐中存在過度強調打擊犯罪的現象,辦案人員往往追求定罪處罰心理較為強烈,對錯案給被告人、司法信任、國家經濟等方面帶來的負面影響注意不夠。而辦案人員正是在強烈追求定罪處罰的動機推動下,往往容易實施刑訊逼供致使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被屈打成招,忽略甚至隱匿、不隨卷移送無罪證據,限制辯方的權利,對辯護人的無罪辯護不予理會,錯案往往就這樣產生了。司法理念對辦案人員行為的影響極為深刻。而錯案一旦發生,尤其是無辜者被定罪,對被告人、司法公信力都會造成沉重的打擊。因此要想真正預防錯案的發生,必須使辦案人員充分認識到錯案的巨大負面影響,認識到刑事訴訟不僅承擔著懲罰犯罪,而且承擔著保障人權的雙重目標,即使是對真正的兇手,也應當保障其合漢權利,應當使辦案人員真正具有人文關懷理念。
同時還應該讓辦案人員認識到刑事司法中一個細節的差錯都可能釀成錯案。從概率上講,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因此辦案人員正確行使手中的權力,對權力常懷敬畏之心,保障被追訴人的訴訟權利,減少對辯方權利的限制,不僅是保護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舉措,也是保護社會每一個人,包括辦案人員自己,從而審查證據時嚴謹細心,真正做到疑罪時從無。只有徹底改變辦案人員的司法理念,才能真正改變我國刑事司法的現狀,從而防止錯案的發生。
導致錯案的原因雖然多種多樣,但是大致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訴訟程序內的錯誤,即公安司法人員自己違法辦案;二是訴訟程序外的錯誤,即公安司法人員辦案受到了來自外力的不當影響。訴訟程序內的錯誤成因復雜,其中最重要的包括偵查人員違法訊問、司法鑒定制度存在缺陷和程序性制裁機制不完善等三個方面。外部力量對刑事訴訟的不當干預主要包括地方黨政部門干預辦案和辦案人員對刑事政策執行的偏差。為遏制錯案的發生,應當對涉及的制度缺陷進行完善。
其一,建立訊問律師在場制度。非法訊問是錯案發生的最重要原因。要想從源頭防止非法訊問,必須建立訊問律師在場制度。立法應當明確規定,偵查人員在訊問時應當告知犯罪嫌疑人律師有權在場,犯罪嫌疑人明確表示放棄律師在場權的,犯罪嫌疑人可以簽名具結放棄,但偵查人員應當告知犯罪嫌疑人放棄律師在場權的后果。但是,對于可能判處無期徒刑、死刑的犯罪嫌疑人,訊問時律師必須在場,犯罪嫌疑人聘請不起律師的,國家應當為其提供法律援助。
其二,完善程序性制裁機制。其中最重要的是完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和建立傳聞證據排除規則。對非法取得的被告人供述、被害人陳述、證人證言必須嚴格依法排除,從而遏制辦案人員程序違法行為。對控辯雙方存在爭議的證言,法院應當通知證人出庭作證,否則,該證言不得用作認定案件事實的根據。
其三,完善司法鑒定制度。鑒定意見作為客觀性較強的證據,對證明案件事實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然而從本文研究的110起典型錯案來看,鑒定操作或運用不當極易導致發生錯案,因此必須建立科學的檢材保存、鑒定操作和鑒定意見運用制度,同時充分發揮專家輔助人的作用,對鑒定意見中存在的問題進行充分的質證。
其四,杜絕地方黨政機關干預公安司法機關的正常辦案工作。地方黨政機關干預公安司法機關辦理具體案件導致法庭審判審查核實證據的功能被架空,審判淪為對偵查結果的確認,三機關相互制約的機制被消弱,是違反司法規律的,容易造成錯案。地方黨的機關對公檢法機關的領導應當是思想領導、組織領導、路線領導,不應討論和決定具體案件的辦理。
刑事司法是一種非常精細的活動,許多細節都直接決定著訴訟結果的成敗。而我國目前的刑事司法從偵查模式到審判程序都對案件細節的重視不足。應當強化刑事訴訟法的執行機制,實現精密司法模式。精密司法源于日本,指的是刑事司法程序的設計和運作精確而嚴密,強調真實主義和效率主義相結合[23]。如松尾浩也教授所言:“日本實行徹底的偵查,在與正當程序不發生正面沖突的限度內,對拘禁的犯罪嫌疑人實行最大限度的調查,不僅警察,而且檢察官也非常重視偵查,一般要在確定充分的證據基礎上起訴,起訴要有完全的把握。”[24]偵查與起訴的徹底、精細和充分有利于最大限度地預防錯案的發生。我國應當從以下幾個方面實行精密司法。
首先,實現偵查模式從“由供到證”到“由證到供”的轉變。“由供到證”的偵查模式,容易導致偵查人員先入為主,產生確證偏見,導致偵查人員產生口供情結,甚至刑訊逼供,屈打成招,以致發生錯案。要實現偵查模式從“由供到證”到“由證到供”的轉變,必須大力增加辦案經費投入,提高公安機關的技術裝備水平,培訓一流的偵查人員,從而提高偵查水平,降低偵查人員對口供的依賴,防止刑訊逼供,從而有效預防錯案的發生。就暴力犯罪的偵查而言,最重要的是建立全國的DNA數據庫,并且對具備DNA 檢材的案件強制進行DNA 鑒定。強化偵查的技術裝備水平要求財政部門大幅度增加對公安機關的經費投入,但相對于錯案給被告方帶來的傷害,對司法公信力造成的損害,加大經費投入是實現司法正義必須付出的成本。
其次,應當有效保障辯護律師的會見權、閱卷權、調查取證權。只有充分保障辯護律師的各項訴訟權利,才能使律師能夠全面收集證明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無罪、罪輕的證據,充分審查控方案卷材料從而發現控方證據、事實中存在的虛假、不實之處,從而在法庭上進行充分的質證,協助法官準確地查清案件事實,正確地適用法律,防止出現錯案。
再次,應當充分重視案件的細節。對言詞證據的收集,應當重視訊問、詢問程序的細節,防止因為取證程序違法而導致言詞證據失真。對實物證據的收集,應當重視勘驗、檢查、搜查、扣押等程序的細節,尤其要重視犯罪現場勘驗的細節,對于在犯罪現場遺留的所有實物證據,如血液、精液、毛發、指紋、足跡、筆跡等都應當全面收集,并進行鑒定。對證據的審查,應審查犯罪工具、犯罪手段、犯罪動機等犯罪細節與各項證據是否能相互印證,犯罪細節是否合情、合理,是否與全案證據存在矛盾。
最后,應當重視對犯罪行為是否系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實施的證據的審查。從我國近年曝光的刑事冤案來看,許多案件證明犯罪確已發生的證據經常比較充分,但是證明犯罪系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所為的證據則嚴重不足,在許多案件中只有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但實際上,有罪供述是刑訊逼供所得,該犯罪并非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所為,但辦案人員作出了有罪認定,以致發生冤案。為此,有必要強化口供補強規則的適用,要求運用口供定案,不僅應當有其他證據補充證明犯罪確已發生,而且應當有其他證據補充證明犯罪確系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所為,否則不得作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有罪的認定。
[注釋]:
①由于研究范圍所限,本文僅討論刑事錯案,文中所有的錯案均指刑事錯案。
②這110 個錯案按照案發時間依次為:唐澤豐案,蒙上焯案,趙幫寧案,李志平案,王海軍案,李化偉案,滕興善案,石東玉案,文崇軍案,徐計彬案,胥敬祥案,吳鶴聲案,崔寶富案,樊承凱案,姜自然案,丁志權殺人案,楊文禮、楊黎明、張文靜案,陳滿案,黃亞全、黃圣育案,張玉環案,李杰、何軍、黃剛、黃德海案,史延生案,艾小東案,王蘭甫、周培林案,葉求生案,王福成案,佘祥林案,黃家光案,聶樹斌案,隋洪建、隋洪波、隋洪儒、任樹君案,王有恩案,楊云忠案,童立民案,田孝平、陳建陽、田偉冬、王建平、朱又平案,楊明銀案,陳金昌、溫紹國、姚澤坤、溫紹榮案,張金波案,金哲宏案,孟存明案,孫萬剛案,許政偉,莫子開、譚廣盛案,呼格吉勒圖案,黃滿星案,王興科案,郭新才案,劉明河案,周繼坤等5人案,景春案,汪倫才案,于英生案,張從明案,張慶偉案,賀柳德案,周遠案,劉日太案,楊宗發、李明英、謝華案,賈付元案,劉前案,杜培武案,王云鵬案,徐東辰案,黃愛斌案,秦艷紅案,趙新建案,徐輝案,陳世江案,周安相案,覃俊虎、蘭永奎案,趙作海案,王俊超案,陳幫蓉案,張新亮案,楊有康案,畢延相案,李逢春案,黃志強、方春平、程發根、程立和案,王學義案,宋保民案,譚富義案,陳信滔案,史會清案,李建林案,盧照橋案,李懷亮案,鄧立強案,范家禮、范榮所、范榮昌案,柯長桂案,楊錫發案,錢仁風案,高進發案,周如扣案,任忠案,何家標案,林超忠案,李久明案,李菊蘭案,葉烈炎案,王洪武、王洪學案,繆新華案,張高平、張輝案,李春興案,王坤案、張海生案,侯應敏案,尹用國案,高宏亮案,費志標、費琴案,傅紅亮案,李建功案,雍奎魁案。
③蒙上焯案等11個案件因尚未糾正,或者糾正時間不詳,故未納入統計。
④文崇軍案參見江中澍的《“強奸犯”老師17年申冤路》,載于《新西部》2006年第11期第34-36頁;趙幫寧案參見杜先福的《人大監督33年強奸沉案昭雪》,載于《民主與法制》2004年第2期第14-1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