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非典到新冠：2020年歲末感想

天堂有羽

從Web排排1.0到3.0從3G到5G

17年前的2003年，同樣是春運后，同樣是由冠狀病毒引發的疫情，同樣席卷了整個國家乃至世界，同樣我們的生活像是被上帝之手按下暫停鍵，停工停課，人們在家隔離。疫情給所有人的工作與生活都帶來了不便，但危中有機，間接促進了當年中國互聯網的發展。那是一個叫做PC互聯的web1.0時代，個人電腦快速發展，無線網絡與智能手機也開始出現雛形——淘寶網，華為手機業務部等公司便是在這一年成立的。3G時代也已開啟，在日本、歐美等國家率先應用，諾基亞在這一年推出第一款3G手機。

17年前的3G時代，我們是被動的跟隨者;17年后的5G時代，我們是主動的引領者。

時間來到2020年，web走過2.0移動互聯，來到3.0的人工智能時代，而中國又是5G基建中全球最領先的國家。在這些新基建的賦能下，慢慢出現了越來越多基于5G的應用。與當年一樣，技術發展響應著疫情不聚集、不接觸的需求，一些領域如教育等出現了基于5G技術的一些新業態，包括超高清遠程教學、AR或VR沉浸式教學和全息直播課堂等等。而2018年雅加達亞運會、2019年南寧蘇迪曼杯也早已率先應用上了基于5G的轉播技術，有條件的觀眾可以身臨其境般360度無死角地觀看比賽。而我也開始暢想，2021年某一天，我接上AR或VR，在深圳就可以接受身在東莞的湯仙虎、在江西的熊國寶、在廈門的蔡贊，以及其他資深與網紅教練的貼身手把手點撥指導。而因疫情延期—年的東京奧運會正式舉辦后，我又能通過5G技術，解鎖特殊的攝像機位，專門盯我最喜歡的球星的比賽看，不在賽場卻能像真正的記者一樣貼身跟隨，不再受電視轉播不自由的限制。

電子商務從小眾到大眾從邊緣到萬能

2003年，因疫情人們被迫足不出戶，所以適合在家里應用的線上產品如社交與電商等受到當時形勢的推動。

當年，我是一名普通的大二在校學生，熱愛運動，由此染上球癮進入骨灰期，幾乎每天下課就往球館跑。前一年在學校BBS上跟校友賣家花兩百多重金，買了人生第一支碳素羽毛球拍，只記得品牌是Prime普內蒙，型號忘了。我當時看中的除了賣家的羽毛球高手身份，想他帶我玩，還因為球拍是“鈦拍”——當年流行在球拍上面裝鈦網提升賣相。當時打起來確實比鋁合金的要爽，但現在回想起來仍然覺得當年“遇人不淑”。那支球拍的碳素級別很低，混有玻纖，鈦網工藝差導致樹脂不當流失，總之做工很一般，不到一年便被我那菜鳥級的力量給打斷了。因此，我花重金認識了一個道理——所謂材料斷代，就是在正常情況下，最差的碳素球拍也比最好的鋁合金球拍手感要好。所以，人生的第一支碳拍總是注定美好，這種美好甚至與球拍本身的級別關系不大。

而時至今日，鈦網所代表的特種金屬技術也差不多結束了歷史使命。如今的戰場轉移到更基本的碳素與膠水之上，如M40X、T1100G與新次元等。后來我遇到真正滿意的碳素球拍，是在中國羽毛球網（注1）的BBS上。在那里，我遇到了我人生的貴人——“大傻”（注2）。當時他仍然在山西大學當體育老師，主講羽毛球。課余時間，他組建了一個叫山西摩亞的網站，推廣MMOA這個中國臺灣品牌。共同熱愛羽毛球，也喜歡鉆研器材技術的我們，很快就聊熟了。那一年我正20歲，他正40歲，我們成為了忘年交。他后來給我推薦了他代理的摩亞品牌，一個叫MBR900的旗艦型號，還怕我不信任網上交易，讓我先貨后款。投桃送李，我立馬去了工商銀行的柜臺，排隊轉賬給他。大約一周后，我還要跑到郊外一個倉庫去自提那支球拍。17年后，這些跑銀行、跑倉庫需要一周以上時間才能完成的交易，早就變成了手機上面動動手指、最快第二天就能在家里收到貨的過程。微信、支付寶已經成為國民級應用多年，各種數字化“新基建”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時當中。今天不要說買國內的商品，連國外的代購都簡單易行，一定程度上也普及了一些進口球拍，如YY等品牌從當年彰顯高手（土豪）身份的輕奢品，到現在真正成了普通球友也能享用的消費品，網購也不再像當年那么艱難而小眾。

吳伯凡老師曾經說過：“電子商務經歷了四個階段，從邊緣人買邊緣產品，到邊緣人買主流產品，然后是主流人買邊緣產品，最后是主流人買主流產品?！?003年，全國網民數量只有幾千萬（7950萬），手機上網聽起來也像天方夜譚。拿DASHA牌為例，除非熟人，否則沒有店鋪肯把“大傻牌”——這種將“自黑”進行到底的小眾產品擺在實體貨架上銷售。購買方式還只能直接轉賬到大傻教練的個人賬號，再快遞收貨。當時，能夠使用網上銀行，不跑柜臺排隊，都已經算是網購老手。當年上網不易，但我的學校光纖進宿舍，比較先進，所以讓我成為一個邊緣人，可以買到DS牌這種邊緣產品。2020年，淘寶雙十一成交量4982億元，淘寶從“邊緣的淘寶”變成“萬能的淘寶”，線下買不到的，淘寶幾乎都能找到解決方案。2003年接觸淘寶的我，不會想到17年后在淘寶上面只是經營球拍上一個不起眼的配件——膠粒，與只有玩家才會關心的球拍保養——連釘方案，甚至有點麻煩的球拍旅行箱異地、穿線服務等，也能夠讓我在海量賣家的淘寶里有一個立足之地。

十七載，網紅從內容為王到直播帶貨

2003年，當年中羽網論壇兩位網紅教練最有名，曰“南玄鐵、北大傻”，玄鐵與大傻曾在2012年04月刊《玄鐵重劍：游走在羽毛球中的劍膽琴心》與2014年7月刊《很傻，但是很精彩——一個互聯網品牌（DASHA）的案例啟示》作過報道。

這一年，我除了翹課打羽毛球外，還在死磕英語四六級考試。意外地發現一些網上盜錄的新東方英語學習音頻，說是英語學習，但聽起來卻完全是單口相聲或者脫口秀，那就是羅永浩的“羅胖語錄”。2020年，跟羅永浩一樣，我們仍然尊稱玄鐵與大傻是各自領域的初代網紅。17年過去，玄鐵重劍在2007年全球華人杯羽毛球比賽上以業余選手的身份，參加專業組的比賽并獲得冠軍。之后他便把生活重心轉回他的醫學領域，并在2016年加入了廣州知貝醫療的團隊開始創業。2018年深圳們診開業的時候，他還私信問我，深圳哪里打球氣氛比較好。他自稱創業后已經很久沒有打球，水平已經差到不好意思跟我見面，此后我們的生活少有交集。

201 9年我突然想起了大傻，在微博上寫了一段文字：“您走了12年，我仍然想念您，我的恩師，李強先生/大傻?！?，玄鐵第一時間回復，在此之前我以為他已經取關我，斷了當年羽球情。而我一直仍然關注他，是因為他的微博從羽博轉醫博后，我特別喜歡看他如何花樣編段子懟傳統醫學的落后一面。他也把當年在中羽網上答疑的熱情，轉到了微博愛問醫生欄目，從幫助羽友到幫助患者，他一直在路上。

中羽網除“南玄鐵、北大傻”之外，其實還有一個后來的補充者“東蝦米”。2003年，蝦米還沒有開始當教練，是一位文筆了得的羽毛球產品經理。我的很多羽毛球知識就是源自于他，甚至考據發，現最熱門的“鶿鴣鴨”這個名詞，大概也是由他在2008年首先確定的，他也是本刊的特約作者之一。17年后，他開始考各種證，當草根教練。為了幫初學者盡快入門，他不斷地想辦法，甚至設計生產發球機、球感訓練器、吊球架等工具。他的各種點子層出不窮，比如在球拍上安裝一個哨子，拍面越正，響聲越大;比如在吊球架上吊一條布匹下來，用球拍擊打可以領悟正拍面比如把羽毛球固定在有彈性的細桿上，練習平抽封網挑球等動作發力等。為了解決業余愛好者的各種痛點，他一直在操心，反而當年的羽毛球主業變成了副業。因為他直言不諱的風格，他也被一些論壇封號，最終他選擇去了抖音，現在有16萬粉絲，我也是其中之一。當年的中羽網三大初代網紅，他是唯一一位把羽毛球堅持到最后的。我們知道健康很重要，玄鐵回歸醫學是為了更多人享受健康，大傻遺憾人間也是因為忽略了健康，蝦米能夠繼續奮斗，且讓更多人喜歡上羽毛球，也是為了健康。

我并沒有在原英語老師羅永浩那里學到任何英語知識，但我卻受到他理想主義精神的感召，一直對羽毛球熱愛有加。而他在錘子科技的創業失敗后，背上了六個億的債務，不肯走破產程序，咬牙還債，進了直播電商的行列，并位列全國第四，僅用一年時間就還掉了四個億。初代網紅，不管是玄鐵、大傻、蝦米還是羅永浩，都是內容為王。

17年后，不同的是，玄鐵轉換賽道，大傻去了天堂，蝦米換了方式，羅永浩開始直播帶貨。如果說羽毛球的互聯網品牌在1.0時代是“大傻牌”，那么現在2 0老羅在直播里銷售的小米有品—“Dooot道特牌”也能算是一個。道特牌與大傻牌一樣，產品結構極其精簡。大傻剛上線的時候，只有S002與D10兩個，后來才有T110、S630、S003，再后來才有臺產高端S。01、S006與N2000。道特截止發稿時也僅有NE070-80-90、Alien G1-G1s-G2共六款。大傻當年要做大傻牌，只能把手上所有的其他品牌球拍庫存按成本價甩賣，才得到一點啟動資金，做出兩個型號。當年他的限制是一個人的資金量太少，一個人的精力太有限。然而到了道特，2017一開場就獲得青松資金近千萬元的天使輪投資，互聯網品牌也不用在夾縫中憑一己之力，甚至以健康與生命為代價去奮斗了。哪怕不走吸引投資的商業化路線，也有了很多眾籌的平臺，也不再需要一個人砸鍋賣鐵來籌集資金了。

17年，當年出生的嬰兒，去年已參加高考;當年還在大學弱冠年華的正太，也早進入社會，成了攜妻帶子的大叔;當年少數人才有的上網條件，現在幾乎惠及全民;當年的網紅，不少還在堅持，不過換了方式，有些已經離開;四季在風中不停地流轉，流水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你和我。本文截稿時正是冬至，一年中黑夜最長的一天，但過了這一天后，白晝每日漸長，正如我們戰勝新冠的希望也在現代生物科學的加持下，慢慢越來越大。

（注1）中國羽毛球網，www.chinabadminton.com由廣州的遠山等網友創建，目前已無法訪問，域名WHOIS查詢顯示，域名歸屬為阿里云公司。而另一個“好域名”badmintonchina則顯示歸屬為谷歌公司，會自動轉鏈到badmintoncentral.com網站去。這也是一起被國外搶注的事情，域名看似與中國有關，實際成了標題黨。

（注2）大傻，真名李強，原山西大學的羽毛球課講師，原中國羽毛球網器材版版主，山西摩亞網、大傻羽毛球網創始人，羽毛球界的初代網紅。大傻曾于2003年創立“DASHA”牌羽毛球用品，于2007年5月6日凌晨突發心梗逝世，享年44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