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非賓格動詞被動泛化影響因素研究綜述

◎李新娜

（三門峽職業技術學院師范學院，河南三門峽472000）

動詞是句法研究的核心。動詞的語義特征決定該動詞的句法結構。[1-2]對語法的學習歸根結底就是關于動詞的學習。英語非賓格動詞所具有的獨特的語義和句法特征，使它成為語言研究的熱點。英語非賓格動詞被動泛化的影響因素和其詞匯語義特征的習得研究是語言學家關注的主要方面。在英語動詞學習過程中，學習者往往把非賓格動詞用作及物動詞，使非賓格動詞出現在被動語態中。這一現象被稱為英語非賓格動詞的被動泛化。[3]正是因為英語非賓格動詞詞匯語義和句法的不對應性，非賓格動詞的習得成為二語學習者和語言研究者的重點和熱點。

一、理論背景

喬姆斯基的生成句法是文章的理論基礎。[4]傳統語法依據其后能否接賓語將動詞分為及物動詞和不及物動詞。不及物動詞其后不接賓語，句法結構表現為主謂結構，即NP+V結構，并且沒有被動語態。Perlmutter（1978）提出的“非賓格假說”（Unaccusative Hypothesis）對不及物動詞的研究產生了深遠的影響。[5]

在此基礎上，研究人員將不及物動詞分為非作格動詞和非賓格動詞（又被稱為作格動詞）。[6]兩者在句法結構上是相同的，都表現為NP+V結構；但從NP所擔任的題元角色來看，兩者則存在顯著的不同：非作格動詞的NP一般為施事，而非賓格動詞的NP則多為受事。用喬氏的生成語法分析，兩者的NP在深層結構所處的位置不同，非作格動詞的NP在深層結構處于主語的位置，為域外論元，而非賓格動詞的NP在深層結構處于賓語的位置，為域內論元。為通過格檢驗，就必須把非賓格動詞的域內論元從深層的賓語位置移位至表層的主語位置。[7]一般認為，不及物動詞能否進行使役轉換是區分非賓格動詞和非作格動詞的重要方法。[8]因為非賓格動詞的唯一論元是深層賓語，所以可以出現在使役結構的賓語位置上，故非賓格動詞有使役用法；而非作格動詞的論元是深層主語，不能出現在賓語位置，故沒有使役用法。

目前，雖然非賓格動詞沒有權威或統一的定義，但如果一個動詞只有一個域內論元，論元角色為受事，在深層結構中處于賓語位置，為獲得格，通過移位至表層主語位置，則該不及物動詞為非賓格動詞。隨著對兩類不及物動詞研究的深入，根據其是否有相應的及物動詞，非賓格動詞被進一步分為可轉換非賓格動詞和不可轉換非賓格動詞。[9-10]可轉換的非賓格動詞有對應的及物動詞的用法，往往含有致使的語義，而不可轉換的非賓格動詞則沒有對應的及物動詞的用法。

動詞的句法結構和其語義有千絲萬縷的聯系，非作格動詞的語義一般表現為可控和自主，而非賓格動詞的語義則表現為非意愿控制和非自主。[11-12]可以說，非賓格動詞是由語義決定而表現于句法。

非賓格動詞作為特殊的不及物動詞，其句法與語義的不對應，給語言學習者習得該類動詞增加了難度，當然也就成為二語習得研究的熱點。

二、國外非賓格動詞被動泛化的相關研究

國外非賓格動詞被動泛化的研究起步較早，比較有影響力的是Zobl（1989）的NP移位標記假說、Yip（1995）的及物化假說、Ju（2000）的語用因素、Sorace(2001)的非賓格動詞的層級分類假說。句法、語義、語用和認知是這些研究的切入點。

Zobl（1989）則是從句法視角來研究非賓格動詞的被動泛化，將其歸結為對規則的過度概括。[13]Zobl（1989）利用語料庫研究了不同母語背景的英語學習者習得不及物動詞（即非賓格動詞和非作格動詞）以及及物動詞的情況。研究發現，二語學習者存在非賓格動詞被動泛化現象。他認為二語學習者能夠區分兩類不及物動詞的句法特征。同時，他用NP移位標記假說來解釋英語非賓格動詞被動泛化現象。非賓格動詞句和被動句中的NP都會發生移位。被動句中的NP移位，動詞發生變化，有明顯標記，是英語中正常的移位。當學習者習得被動句NP移位規則后，就會將被動規則過度概括，將該規則用于非賓格動詞的NP移位，出現非賓格動詞被動泛化的現象。

Yip（1995）的及物化假說認為，學習者把非賓格動詞錯誤地當成及物動詞。[14]按照生成語法中NP移位規則，學習者在深層結構添加了域外論元，使其成為及物動詞，通過抑制域外論元，將其變為被動。Yip認為學習者不能接受事物狀態的改變不需要外部的動因而自發地發生，因此，給非賓格動詞添加了表示施事的域外論元。Oshita（2000）對Yip的及物化假說提出了質疑。[15]他認為如果Yip的及物化假說成立，那么學習者對非賓格動詞及物化用法應當不低于其的被動泛化用法。然而他的研究結果與上述的結果并不一致：學習者及物化用法的數量遠低于被動泛化的數量。

較早從語義視角研究非賓格動詞被動泛化的 有 Pinkerton（1989），Levin 和 Rappaport（1995）。Pinker（1989）發現出現被動泛化，是由于二語學習者在尚未掌握非賓格動詞的詞匯語義成分，而Levin和Rappaport（1995）研究發現非賓格動詞的語義成分決定其非賓格性強弱。在此基礎上，Sorace（2001）研究發現，非賓格動詞的習得與非賓格動詞本身的詞義成分有密切關系。[16]表示存在和出現的非賓格動詞的非賓格性越強，二語學習者越易習得；表示狀態變化的非賓格動詞的非賓格性越弱，學習者則越難習得。這被稱為“非賓格層級假說”。后來，研究人員發現，表存在和出現的往往是不可轉換的非賓格動詞，表狀態變化的往往是可轉換的非賓格動詞。

Ju（2000）研究認為，僅從句法移位解釋非賓格動詞的過度泛化不充分，應從語用因素來考慮非賓格動詞被動泛化現象。[17]他指出當語境出現施事時，學習者更容易接受非賓格動詞過度被動的錯誤。他認為話語信息中所含可概念化的施事會對非賓格動詞的被動泛化有一定影響。Kondo（2005）的研究發現，影響非賓格動詞被動泛化的因素為句法而非語用因素。[18]

Firedmann等（2008）運用詞匯啟動效應考察了本族語者對非賓格動詞進行加工時是否出現NP移位。該研究結果與非賓格假說一致，進一步驗證了NP移位標記假說。

總之，隨著對英語非賓格動詞的研究的深入，人們的研究視角也愈來愈豐富。NP移位標記假說從句法的視角解釋被動泛化現象，具有較強的說服力。近年來，以認知加工為視角的非賓格動詞的研究也進一步驗證了NP移位標記假說。及物化假說和語用因素說雖從不同視角來解釋被動泛化現象，但存在明顯不足，不同學者研究的結果不同，甚至相互矛盾。從語義視角來研究非賓格動詞被動泛化現象是該領域研究的重要發展，因為研究的焦點回歸到英語非賓格動詞的語義本身。

三、國內非賓格動詞被動泛化的相關研究

國內非賓格動詞的研究雖起步較晚，但發展較快，尤其是近二十年，研究成果豐碩，研究視角也較為多樣，研究多聚焦于非賓格動詞過度被動的影響因素。英語非賓格動詞被動泛化是語義、句法、語用、認知和母語遷移等各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

蔡蕓（1998）研究發現非賓格動詞語義中所包含的外部使因的強弱是其被動泛化的因素，可轉換非賓格的使因強，不可轉換的使因弱，使因越強，越難習得。蔡金亭（2008）認為非賓格動詞過度被動的影響因素為非賓格動詞本身的句法語義特征、語用因素和學習者的心理因素。[19]李素枝（2010）從學習者的心理語法和詞匯語義特征對英語非賓格動詞展開研究，結果發現，二語學習者在心理語法能夠區分非賓格和非作格動詞，語義成分是非賓格動詞習得的影響因素，同時，也發現喬氏的生成句法在英語不及物動詞習得過程中起了重要作用。[20]莫俊華（2011）對中國學習者習得英語非賓格動詞進行了較為全面的考察，研究發現中國學習者能夠區分英語非賓格和非作格動詞，且習得不可轉換非賓格動詞在先，習得過程中容易出現被動和及物化的錯誤；習得可轉換非賓格動詞在后，習得過程中容易將其及物用法過度概括。[21]他的研究結果支持了Sorace的“層級假說”，認為語義，即非賓格性的強弱能顯著影響二語學習者習得非賓格動詞的程度。朱秀杰、王同順（2017，2018）發現二語學習者對表存現和位置變化的非賓格動詞的習得顯著好于表狀態變化的非賓格動詞，語義特征和復雜的句式推導顯著影響二語學習者對非賓格動詞的習得。[22-23]張達球、喬曉妹（2013）通過速度閱讀任務考察二語學習者對非賓格動詞的認知程度，研究發現二語學習者對不可轉換非賓格結構的認知水平顯著高于可轉換非賓格結構。[24]趙晨、葛邵玲（2017）認為動詞頻率、學習者的語言水平和非賓格動詞的可轉換是造成非賓格動詞被動泛化的因素。[25]

簡言之，英語非賓格動詞被動泛化現象是國內語言學家研究的一個熱點，有影響力的研究成果頗豐。一方面，他們的研究成果進一步驗證了國外相關的學說，如李素枝、朱秀杰、王同順和莫俊華的研究支持了Sorace的“層級假說”，而蔡金亭的研究結果則對非賓格動詞假說提出了質疑。另一方面，在原有的基礎上又有所發展。莫俊華研究了中國學習者英語非賓格動詞的習得規律，同時對Oshita的研究提出質疑。

四、結語

國內外有關英語非賓格動詞被動泛化影響因素的研究成果豐碩，這些研究有助于揭示非賓格動詞被動泛化的因素和非賓格動詞的習得規律。雖然非賓格動詞被動泛化研究取得了不少成果，但在某些方面存在爭議，仍需進一步的研究。第一，語用因素對非賓格動詞被動泛化的影響仍需進一步研究。第二，非賓格動詞的類別是否影響其的被動泛化，需進一步探討。第三，非賓格動詞過度被動化，是否受認知因素的影響，認為事件的發生需要外力的作用。因此，英語非賓格動詞的語義句法特征、語用因素、認知因素和母語遷移是否為非賓格動詞被動泛化的影響因素，尤其是認知因素，都是值得探討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