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滑稽戲藝術特征分析

朱琳芳

摘要：滑稽戲作為一種新興劇種，既擁有悠久的歷史傳統，又具有扎實的群眾基礎，成為20世紀以來博采眾長、特立獨行的市民文化產品。論文視角緊扣極具地方色彩的蘇州滑稽戲，在大量閱讀相關文字及音像資料，以調查與研究互為印證、史論結合為基礎，多角度分析蘇州滑稽戲藝術特色。

關鍵詞：蘇州滑稽戲;藝術特征;研究

現代滑稽戲產生于20世紀初，是在文明戲、趣劇、獨腳戲以及小熱昏、蘇灘之戲劇、曲藝的合力作用下形成的新興劇種，主要流行于江浙滬一帶。蘇州滑稽戲是現代滑稽戲的重要分支，它以蘇州方言為舞臺語言的戲劇，并綜合了蘇州地區的獨腳戲、灘簧、以及小熱昏、民間小調等多種民間說唱藝術發展而成，以其獨特的“冷雋幽默，爽甜潤口、滑而有稽、寓理于戲”的審美風格而為世人稱道。與上海的“海派滑稽”和浙江的“浙派滑稽”相比，蘇州滑稽戲得益于豐饒的物質基礎和千年吳文化的滋潤，形成了獨特的韻味和魅力。

一、貼近現實的風格

蘇州滑稽戲以文明戲（包括衍生小戲：趣劇）作為其基本框架。它汲取了文明戲作為話劇的早期雛形所具備的關目設置、情節安排、角色刻畫及整個戲劇舞臺表演規范，因而從誕生之初就具備了成為一個戲劇劇種的條件，這與獨腳戲、小熱昏等曲藝樣式是截然有別的。20世紀的50年代，文明戲出身的張幻爾先生開創了其獨特而出眾蘇州滑稽戲崇尚現實、貼近生活的表演風格，成為蘇州滑稽戲的代表人物。同時，在張幻爾的主持下集體創編多部反映現實的滑稽戲。蜚聲全國的《滿意不滿意》就是那個時期的作品。而蘇州滑稽戲沿襲文明戲所具有現實主義特征可分為兩方面：一方面，從解放前蘇州滑稽戲演出劇目來看，大部分改編自文明戲（趣劇）和獨腳戲節目，它們當中不乏反映當時社會民生的現實主義作品，如享譽業內的《約法三章》（《阿福上生意》）、《騙術奇談》等;解放后，蘇州滑稽戲的劇目創編更是取材于現實生活，反映現實生活。另一方面，張幻爾、方笑笑等為代表人物的蘇州滑稽戲在20世紀50年代已經形成其“冷雋幽默、爽甜潤口、滑而有稽、寓理于戲”的獨特風格。尤其張幻爾先生以“冷面滑稽”成功演繹了《小山東到上海》中的“偽巡長”，《蘇州二公差》中的公差張超，給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也曾經有意識的總結、提出蘇州滑稽戲表演“情、理、趣、味”的四字訣，情和理兩字指的即為滑稽戲表演講究符合情合理，這就必須以現實生活為基礎，沒有真實生活體驗的所謂超越往往變成媚俗的嘩眾表演而將滑稽戲這個劇種帶入低俗檔次的泥淖。20世紀80年代加入蘇州滑稽戲表演的顧薌同志接續傳承了張幻爾貼近現實的表演方法。她所表演的《一二三，起步走》中的“安小花”、《青春跑道》中的“馬麗亞”在滑稽戲角色將反映現實的真實感層面提升到一個嶄新的層次。

二、細膩打磨的表演

蘇州滑稽戲另一個典型特征是表演講究細膩。如果說北方文化是以（黃）“土”為內核，而風格質樸、奔放、雄渾，一如她的秦腔、梆子等;那么南方文化當以“水”為其精魂，而格調細膩、婉約、纏綿。縱觀歷史，從南宋婉約詞、南曲（宋元的勾欄瓦舍，書會藝人）、昆曲（明清傳奇）及小說等都是在江南以“水”為內核的陰性文化的浸潤中滋生、成熟起來。她們的共同處：或內容以表現纏綿、動人的故事為主;或語言以委婉動聽、優美如歌為勝;或打造意境悠麗纏綿、繾綣柔美而讓人浮想聯翩。昆曲在聲腔上的打磨堪稱登峰造極、無與倫比，而蘇州滑稽戲又以情節營造緊密和角色刻畫細膩響譽業界。這就需要演員之間的配合磨戲，受文明戲幕表制影響，蘇州滑稽戲中很多情節和噱頭并非劇本所寫，而是在排演場上演員配合磨戲中迸發顯現：恐怕直到現在，蘇州滑稽劇團的劇本也并不能完全擺脫即興的口頭創作，特別是笑料的安排，少不了演員的臨場發揮，不過現在通常是在排演場上，而不是演出當場在臺上見罷了。為了劇情烘托和人物刻畫的需要，蘇州滑稽戲的一個情節、一句臺詞甚至一個臺步都需經過數十次甚至上百次的排練，特別是一搭一檔的對手戲，有了劇本作為基礎，完全是靠上百次的排練磨戲才能找到最佳的舞臺表演感覺：使演員自己演舒服自然，臺下觀眾看得認可適意。正是這樣不間斷，不停息向著更完美的方向磨戲，從20世紀90年代起，蘇州滑稽劇團推出的《小城故事多》《一二三起步走》《青春跑道》等大型滑稽戲創下了演出超千場的戰績;也正是在不斷的磨戲排演中，取得了《一二二，起步走》（2003-2004）和《青春跑道》（2007-2008）兩臺“國家舞臺藝術精品工程”的榮譽。

三、滑而有稽的噱頭

滑稽戲的第一要素，或稱本質特征就是笑。與北方的相聲、二人轉等相比而言，蘇州滑稽戲并不一味追逐招笑，而更注重噱頭招笑的趣味性;與上海滑稽戲相比，蘇州滑稽戲少了海派滑稽戲重個人表現、重獨腳戲賣口和套子表演，更注重戲劇結構安排、人物塑造和喜劇情勢的營造而更顯完整和成熟而絕少鬧劇成份。與蘇州灘簧（后灘）、無錫灘簧等眾多江南曲藝形式來講，雖同屬吳地文化產品，但蘇州滑稽戲卻能擇其優而用，擯棄其僅娛耳目之用的低俗因素（如葷段子），從而在內容上顯得文氣，形式上趨向精致和雅化。情和理反映了蘇州滑稽戲一直以來以生活為基礎，以人物性格為準繩進行劇本編寫和排演。另一方面，趣和味二字則恰對應了蘇州滑稽戲的“冷雋幽默、爽甜潤口”，既能讓觀眾會心一笑后，若有所思，有所回味。如果說情和理對應的“滑而有稽、寓理于戲”是蘇州滑稽戲戲劇風格的內在原因，那么“趣味”二字對應的“冷雋幽默、爽甜潤口”則是蘇州滑稽戲的外在風格表現。從某種意義上來看，這成為蘇州滑稽戲最為本質的特征。因為作為滑稽戲重要因素和手段的噱頭運用好了，這個戲也就成功了一半。使噱頭符合情理這樣一個看似簡單的評判標準直接導致了滑稽戲的終極目標從簡單招笑變為了有趣味的笑。換言之，只有噱頭符合人物性格、烘托甚至推動情節，這樣的笑聲才能讓人回味。不管是《蘇州二公差》《小山東到上海》《錢篤笤求雨》這樣的優秀傳統滑稽戲，還是《滿意不滿意》《小小得月樓》《一二三，起步走》《青春跑道》《顧家姆媽》這樣的新創滑稽戲，蘇州滑稽戲演繹的市井萬象、人生百態往往亦莊亦諧、噱頭百出，讓觀眾在笑聲與淚花中反思人生，憧憬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