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贛南采茶戲發展問題的調研報告

陳貝

（江西省贛州市章貢區文化館，江西贛州 341000）

1 調研背景與目的

贛南采茶戲是江西著名的本土戲曲藝術之一，是在民間彩燈和采茶歌舞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形成于清代中晚期。贛南地區盛產茶葉，每當收獲之時，勞動人民便會上山采茶，同時唱起山歌來喚起勞作的熱情。這種在茶區流行的山歌被稱作“采茶歌”，后逐漸發展，演變成為有人物和情節的民間小戲，又叫“三角班”，于清末最終形成贛南采茶戲。贛南采茶戲的語言多為客家話，少為贛州話，語言詼諧幽默，氣氛輕松活潑，載歌載舞，音樂的鄉土氣息濃郁，表現的內容多為農村勞動人民的生產生活，深受群眾喜愛。傳統采茶戲的代表作有《睄妹子》《補皮鞋》等，現代采茶戲的代表有《山歌情》《八子參軍》《永遠的歌謠》《一個人的長征》等，現代采茶戲還先后榮獲了“‘五個一’工程獎”和“文華獎”。贛南采茶戲形成之初其內容多源自鄉村生活，但后來內容多講男女之情，由于其內容貼近生活，曲調優美，載歌載舞，因此，較其他戲種有更頑強的生命力。民國時期受西方戲劇的影響，贛南戲曾遭到打壓，直至新中國成立后，經過幾代戲曲工作者的不懈努力，贛南采茶戲才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奄奄一息的贛南采茶戲重獲新生，發展迅速。改革開放初期，受到全球各種藝術形式的沖擊，年輕一代逐漸對這門源自生活的傳統藝術失去興趣，贛南采茶戲的傳承人數也急劇下降，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國家對戲曲實施振興工程，贛南采茶戲也正迎來新的機遇。該次調研將從贛南采茶戲自身著手，同時通過網絡調查分析其流行趨勢，最終得出贛南采茶戲在其傳承和發展中存在的問題，并在此基礎上提出相關建議，使贛南采茶戲這朵開放的山茶花更加艷麗奪目。

2 調研活動

2.1 調研方法

網絡問卷調查以及走訪調查。

2.2 調研對象

網絡問卷調查： 全國民眾走訪調查： 文藝工作者、文化館干部、社區文化志愿者等。

3 結果分析

3.1 問卷調查結果

3.1.1 問題一：推廣程度不大

雖然贛南采茶戲為江西省最具代表性的戲種之一，并早在2006年入選為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但因該劇種屬于小劇種，因此推廣程度不高。問卷結果顯示,除個別地區沒有采集到數據外，全國地區的數據整體上顯示，很大比例的受訪者都聽說或觀看過除贛南采茶戲外的其他戲種，說明我國民眾還是比較了解我國的傳統戲曲文化。但是就贛南采茶戲來說，則呈現相反趨勢。比較了解贛南采茶戲的人并不多，僅有少部分人對贛南采茶戲略有耳聞，大部分是完全不知道有贛南采茶戲這種戲種。民眾普遍沒有觀看過贛南采茶戲，大都停留在“耳聞”階段，而非“眼見”。96.32%的江西受訪者表示知道或了解贛南采茶戲，僅有3.68%的江西受訪者沒聽說過贛南采茶戲。81.26%的江西民眾觀看過贛南采茶戲，比例和其他省份相比是最高的。

3.1.2 問題二：觀眾年齡的老化

隨著中國實行改革開放，中國民眾的思想得到解放，文化生活也更加多元化，外來的音樂舞蹈等給中國傳統戲曲帶來了巨大的沖擊。民眾普遍認為，年輕一代對中國傳統的戲曲文化接受度不高。問卷中對年齡段分析的結果給予了另一個思考方向。

如圖1 所示，盡管問卷結果顯示所有戲種都有觀眾年齡老齡化的趨勢，但 “老齡化” 并不嚴重。37.50%的20 歲以下的年輕人表示看過完整的戲劇，在20～30 歲的年齡段比例更是超過了一半。同時，在不限制觀看戲曲完整度的情況下，就是否聽說或觀看過除贛南采茶戲外的戲種而言，并沒有呈現老齡化的趨勢。以上兩點說明，年輕一代可能并沒有大家想的那樣對傳統戲曲藝術的關注度太低，但這僅是針對除了贛南采茶戲外的其他戲種而言。是否聽說或觀看過贛南采茶戲對年齡段的統計分析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圖1 不同年齡層次的民眾對戲劇的接觸程度

如圖2 所示，贛南采茶戲觀眾呈現“老齡化”的趨勢，尤其是20～30 歲年齡段的青年對贛南采茶戲的認知度比20 歲以下的年輕人還要更低，可能原因之一是近些年來，政府對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更為重視，并開展了相關活動，提高了贛南采茶戲在更年輕一代中的知名度。然而在對觀看過贛南采茶戲的民眾的調查中發現，民眾對贛南采茶戲的喜愛程度按年齡的遞增而遞減。數據所顯示出的差異，值得我們去反思： 為什么其他劇種在年輕人中更受歡迎而贛南采茶戲卻在失去年輕一代的觀眾？ 是贛南采茶戲本身的問題，還是在傳承的基礎上創新劇目及優秀劇目普及、宣傳力度不夠？

圖2 不同年齡層次的民眾對贛南采茶戲的接觸程度

3.1.3 問題三：觀眾的城鎮化

起源于農村，講述農村人民生產生活的贛南采茶戲卻更受城鎮人民的歡迎，不僅是贛南采茶戲，對除贛南采茶戲外的其他戲種的調查也呈現出這一趨勢，這似乎和大多數人的印象不太一樣。城鎮化主要是因為越來越多的農村人口涌向城鎮，觀眾的城鎮化說明贛南采茶戲的知名度和受歡迎程度在城鎮有遞增趨勢，但這一現象的背后也反映了不少的問題。贛南采茶戲如今已發展成為一門藝術，而不僅是局限于以前的采茶歌。農村地區由于教育較城市落后，農村的中小學對于藝術方面的課程教授的不多，藝術教育仍是一個盲點[1]，導致贛南采茶戲在農村的發展面臨巨大的挑戰，在農村的傳承更是一個亟待解決的大問題。根據問卷中顯示的城鎮居民和農村居民在文化娛樂方面享受性消費的差異，可見農村居民在這方面的花銷還是較少的。農村整體水平較落后，農村的恩格爾系數較城市的高，大多數農村居民的開銷主要用于日常生活，在文化方面支出較少。這決定了農村民眾不可能在藝術方面開銷太大，也就不會經常買票去觀看采茶戲，或是學習一些贛南采茶戲了。

3.1.4 問題四：贛南采茶戲的傳承覆蓋面還不夠大

如圖3 所示，結果顯示會贛南采茶戲的人較少。贛南采茶戲中更容易被民眾學習的是音樂，但仍有相當一部分的人根本不會戲中的音樂或舞蹈，僅僅只是停留在認知階段。在假設各方面條件充裕的情況下，各個受訪者對是否愿意學習贛南采茶戲的回答則凸顯了贛南采茶戲繼承形勢嚴峻： 希望能系統學習贛南采茶戲的民眾只占11.88%，有31.35%的受訪者表示不想學，大部分表示只愿意學習一些簡單的舞蹈或是音樂，這說明只靠普通民眾把它系統地傳承下去是行不通的，應該繼續加大扶持力度，出臺長期保護措施，鼓勵專業劇團創作精品力作，不斷進行推廣、 持續開展采茶戲定向生培養及采茶戲進校園活動。而對于普通民眾，則應在群眾中推廣普及贛南采茶戲的相關知識，讓他們都能唱一曲或是舞一段。

圖3 對贛南采茶戲中的音樂和舞蹈的熟悉程度的調查

3.1.5 問題五：語言不通

理解戲劇的語言是理解其內容的基礎。贛南采茶戲中的語言主要是以客家話為主，少數傳統戲和部分現代采茶戲中使用的是贛州話。但客家話和贛州話的使用范圍有限，就全國地區來講，懂客家話或贛州話的人并不多，尤其是年輕一代，他們在學校接受的都是普通話的教育，日常生活中用的也是普通話，懂方言的人數越來越少。民眾對戲中語言的理解呈現明顯的年齡差異，30 歲以下的受訪者能理解客家話和贛州話的并不多，還有部分是完全不理解這兩種方言的，大部分只能理解其中的一種。另外，在對觀看過贛南采茶戲的民眾不太接受贛南采茶戲的原因的調查中發現，32.26%的受訪者表示無法理解戲中的語言，這對觀眾理解戲劇內容帶來了很大的不便，將很大程度上影響到其觀看時的情緒。這是贛南采茶戲發展的一大制約因素。

3.2 走訪調查結果

3.2.1 問題一：劇本創作嚴重缺乏

首先，現代劇目的優秀劇本為數不多。流傳較廣的都還是以前的傳統老劇目，現代創作的新劇目較缺乏；其次，劇本創作人員嚴重缺乏。近年來，戲曲編劇力量的缺乏是困擾各藝術團體的問題之一，一名較為成熟的編劇的成長時間為10～15年，而目前專業劇團從事編劇專業的人員也是少之又少，專業院團基本沒有專職編劇。因采茶戲市場有限，業余的劇作家更是極少。有組織地、 長期的創作專業培訓較少，目前只有極為有限的老一輩的采茶戲劇作家仍堅持劇本創作。

3.2.2 問題二：各方面的創新還不夠

首先是劇本的創新。目前除傳統劇目之外，近些年創作的大部分為紅色題材作品，表現現實題材的新劇目還是較少。其次是唱腔的創新。要讓采茶調為大家所接受，必須要在其原有內容上加以改進創新，融合新的音樂元素進去，在傳統曲牌的基礎上發展出豐富的曲調以合適與各種舞臺形式匹配。最后是伴奏的創新。傳統的贛南采茶戲的伴奏僅僅是由少數幾個人用單一的樂器進行伴奏，給人以單調小氣的感覺。現代的新型的采茶戲應拓展原來的伴奏模式，增加樂器種類，提升伴奏的魅力與震撼力。

3.2.3 問題三：劇種的領軍人物不多

著名的代表人物是必不可少的。就像說起京劇，就能想起梅蘭芳；說起二人轉，就能想起趙本山，贛南采茶戲必須有相應的領軍人物，他/她可以讓人很自然地想到他/她所代表的藝術形式，并且足夠有名能把贛南采茶戲推向全國，目前，贛南采茶戲也有張曼君、 龍紅、 楊俊等幾位在全國有影響力的代表人物，但從劇種的發展來看，還是缺乏年輕一代的優秀代表人物。

3.2.4 問題四：缺乏各方面人才的培養

如今，專業的贛南采茶戲演員越來越稀有，專業的創作團隊更是鳳毛麟角。人才的流失使贛南采茶戲的傳承成為一大難題。就贛州來說，一直到20 世紀90年代時，贛州地區還保留有贛南文藝學校，專門培養贛南采茶戲的各方面人才，可是后來贛南文藝學校與其他院校一起合并為了贛南教育學院，只有一個采茶戲表演班。政府為傳承贛南采茶戲，發展贛南采茶戲的人才也做出相應措施，每年面向各縣招收文藝人才免費培訓學習贛南采茶戲，學習完后，再讓他們回到各個縣的劇團工作。然而，目前因這一政策還不是長期性的政策，所以接收培養的院校并沒有專業的采茶戲教師來進行培養，而是由音樂教師來培養定向生，導致學生經過幾年的學習，卻達不到專業劇團采茶戲演員的要求。

4 相關建議

4.1 建議一：還需繼續加大贛南采茶戲的傳承保護力度

對于傳統文化的保護，政府應發揮主導作用，出臺長期的扶持保護政策，建立長效機制，從政策、資金、 人才等多方面進行傳承保護。網絡調查顯示，58.42%的受訪者表示，政府應大力扶持對于傳統文化的保護，38.28%的受訪者也表示應投入資金支持贛南采茶戲的發展，可見民眾是很希望能夠保護和發展好贛南采茶戲這項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近年來，作為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政府也開展了多項傳承保護活動，如采茶戲進校園、采茶戲惠民演出贛南采茶戲培訓班等，此類項目應該形成長效機制，持續不斷的開展，同時采茶定向生的培養工作更是一個應該持續進行下去的項目，還應從定向生課程設置上進行調整，加大戲曲基本功的培訓，加大劇目的排練，同時加大藝術實踐的頻率和時間。還應大力扶持專業院團，從資金、人才培養等方面加大扶植其發展，鼓勵專業劇團多出精品、多進行巡演。

4.2 建議二：對贛南采茶戲不斷進行創新

創新是時代進步的靈魂，不僅科技要創新，傳統文化若不想被淘汰，也要進行各方面的創新[2]。前期網絡問卷調查中，多達67.30%的受訪者表示喜愛融合了現代音樂元素的傳統音樂，說明大家很希望傳統音樂能進一步創新，適應時代發展，也說明大部分人都能接受經過改良的傳統戲劇。贛南采茶戲的研究人員應加緊對贛南采茶戲的創新，從語言、伴奏、唱腔、舞蹈、布景、劇本、舞臺形式等各個方面進行改進，使贛南采茶戲“開枝散葉”。伴奏可借鑒大劇種的配器編配，在保留劇種特色的基礎上進行提升，使音樂更加豐滿震撼；唱腔可融合現代元素；服裝道具等應布置精細，做工精良；劇本可以從多重視角去寫各個層次人民的生活，思想內容應積極向上，能夠發人深省，升華主題，深化內涵。總之，創新是必須的，但同時不能失掉了“茶”味。

4.3 建議三：培養民眾對贛南采茶戲的興趣

呼吁全社會的民眾一起培養對贛南采茶戲的興趣，讓贛南采茶戲成為更多人群文化生活中的一部分，在閑暇時間能主動去欣賞贛南采茶戲，了解有關贛南采茶戲的知識。針對年輕人群體，應創編符合時代的精品劇節目吸引年輕人的關注度，激發起年輕人主動了解傳統文化的相關知識的熱情。對于學生群體，可以在學校開展多種形式的傳承活動，使學生進一步了解贛南采茶戲，采茶戲進校園活動不僅可以在小學做，更要在中學和大學開展[3]，學校教師則應提高自身藝術修養與能力，提高對贛南采茶戲的認知[4]，更好地把它傳授給學生。公共文化設施中可常態化開展培訓，并為群眾團體提供排練場地，為贛南采茶戲的愛好者提供更多的便利； 還應每年都舉行贛南采茶戲比賽，促使贛南采茶戲愛好者相互交流經驗。針對普通民眾，可以鼓勵成立一些業余的藝術團，排練和表演贛南采茶戲，還可以贛南采茶戲的舞蹈編排出廣場舞或健身操[5]，讓健身民眾都來學習。這樣贛南采茶戲才會青春永駐，煥發活力。

4.4 建議四：將贛南采茶戲與當地旅游業掛鉤

贛南采茶戲是贛南地區的特色戲曲藝術，具有濃厚的鄉土氣息，其文化價值不可估量。贛州也是全國旅游勝地之一，每年都有大量的游客來到這具有文化底蘊地方旅游。以旅游業來推動贛南采茶戲的傳播[6]，使來到贛南地區的游客都能感受與接收贛南采茶戲的獨特的魅力。可用贛南采茶戲接待來自外地的貴客，安排觀看正宗的贛南采茶戲經典劇目，將最具贛南采茶戲特色的一面展現給他們。還可在各個景區設置贛南采茶戲的表演點，全天不間斷地表演贛南采茶戲，吸引到景區游玩的旅客來觀看贛南采茶戲，再加上贛南采茶戲衍生商品在景區的銷售，可以使游客主動或被動地接受贛南采茶戲的有關信息，達到宣傳與推廣贛南采茶戲的目的。

4.5 建議五：不斷推出贛南采茶戲衍生產品

近年來，贛南采茶戲也推出了戲曲人偶等衍生產品，但是數量和種類還是十分有限。衍生商品具有很好的宣傳推廣的作用，其種類繁多，適宜各種人群。如川劇衍生商品有臉譜等，贛南采茶戲也可以在之前的基礎上推出更多衍生產品，如經典劇目的音視頻、精致的迷你扇子掛飾、豐富的人物造型人偶、高清海報、改良版服裝等。

如圖4 所示，在網絡問卷調查中，多數受訪者表示如果有此類商品愿意購買，說明在這方面贛南采茶戲在群眾中的市場還是很大的。可以推出精品劇目高質量的音頻、視頻進行推廣，文化企業可對采茶戲文創產品進行深度開發，將衍生產品和旅游業結合，這些衍文創產品方便外地來贛南旅游的游客隨身攜帶與欣賞，也適合他們作為禮品送給親朋好友，這么一來便可擴大贛南采茶戲的知名度與受歡迎程度，吸引更多的人去了解贛南采茶戲。

圖4 對贛南采茶戲衍生產品購買意愿的調查

5 結語

贛南采茶戲走過了400 多年風雨歷程，逐步形成了相對固定的藝術風格，積累了大量具有鮮明特色的優秀劇目，培養造就了一代代劇種藝術代表性傳承人，同時，也為社會進步、經濟發展、和諧穩定、文化繁榮做出了富有成效的貢獻，受到了人員群眾的喜愛和歡迎。雖然在發展的過程中還存在一些困難和問題，但是相信在全社會共同努力之下，必定能讓古老的贛南采茶明珠永放亮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