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生態學視角下美國媒介教育的特色實踐

楊繼英

摘要：媒介教育是新媒體時代衍生的全新概念，強調的是人、媒介和社會之間和諧關系的生成，而這與媒介生態學存在本質共通。就現狀來講，我國從信息生產、媒介形態到媒介使用中所產生的一系列社會問題，都反映了我國媒介教育缺位的現實情況。媒介生態學則為媒介教育提供了全新視角和支撐，主張在理解把握媒介特性的基礎上，通過人文教育和批判性思維，促使人、媒介和社會達成和諧共同體。美國作為媒介生態學的發源地，在媒介教育方面也進行了成功探索，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本文重點對媒介生態學視角下美國媒介教育進行理論與實踐層面的研究。

關鍵詞：媒介生態學 美國媒介教育 邏輯關系 實踐探索

媒介生態學是傳播學的第三學派，其核心主張就是媒介作為環境、人的延伸，在人類的人文發展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回顧其理論發展史，不難發現，媒介生態學始終有意識地對媒介教育進行思考，并提出了許多有價值的理論觀點。如馬歇爾·麥克盧漢的《理解媒介》本質就是一部媒介教育讀物，尼爾·波茲曼曾撰寫多部有關媒介教育的專著，并開設了相關課程，還有著名代表人物保羅·萊文森、蘭斯·斯特拉特等都對媒介教育問題進行了時代審視與思考，并提出相應發展建議。媒介生態學之所以如此重視媒介教育這一問題，主要是該理論強調的是媒介、社會和人的互動關系，而媒介教育恰好是這三大主體的有機結合。因此，從理論和實踐層面入手，對媒介生態學視角下美國媒介教育進行整體考察，對厘清兩者內在邏輯，明確媒介教育現實指向與發展方向，無疑具有非常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媒介生態學與媒介教育的耦合

媒介生態學與媒介教育之間存在密切關聯，美國作為媒介生態學理論的發源地，以及媒介教育的先行者，通過深入的理論追溯，能夠進一步了解兩者的耦合機制。

1.核心理念的一致性。在美國，媒介教育被稱為“Media Literacy”，又被譯作“媒介素養”“傳媒教育”“媒體教育”等，也因此具有多重內涵。就能力養成來講，其強調通過多種媒介形式進行信息訪問、分析、交流等的能力；就研究方向來講，其具有情感的、美學的、教育的、道德的等多重視角和維度。作為媒介教育的核心內容，媒介素養需要經過系統學習才能習得，也可以將媒介教育理解為媒介素養教育，其核心是維護公民的言論自由、信息權利，建立和維持民主。肇始于美國的媒介生態學，打破了經驗學派和批判學派的思維桎梏，強調將媒介視作環境進行研究，重點探討媒介、社會、人之間的互動關系和長效影響，相比于傳統理論學派，其具有更強的跨學科性和人文性。

尼爾·波茲曼指出，媒介生態學的核心落點在傳播媒介如何影響人類的感知、認知和價值觀，探討人與媒體的互動是如何正向促進或反向阻礙社會發展的，通過三者關系的系統研究，試圖明確媒體的角色定位和作用機制，因此說，媒介生態學將媒介視為一種環境進行研究。不同于其他媒介研究的理論方法，媒介生態學通過對媒介作用的研究，指出不同媒介所形成的不同偏向會對人類思維和行動產生相應影響，甚至會對社會發展進程產生影響。其著眼于媒介變化歷時與共時的形態研究，以便更好地評估媒介創新效果和未來生存前景。不難發現，媒介生態學的核心放在了個體和社會發展上，與媒介教育形成了內在一致性。

2.媒介教育的理論根基。媒介具有天生的偏向性，不同媒介的形成必然會牽動相應社會因素的演變，媒介生態學就是通過對媒介形態演變、媒介發展特性分析來形成反思，進而為后續媒介教育提供依據。這種以媒介史為依托的媒介教育，不僅有利于我們深入理解媒介的過去，并借助其過去加深對此時媒介環境的理解，而且有利于借助未來的媒介環境對過去環境進行審視，以進一步把握當前的媒介環境。媒介教育的根本目的并非是媒介形式的認知傳授，而是為學習者提供有效手段，形成對媒介大環境分析、預測和控制的能力。可以說，媒介教育是媒介生態學的理論根基所在，或者說，媒介生態學是媒介教育的一種理論形式。媒介教育強調的并非教育內容，而是理論方法，因為方法直接決定結果，做事方式決定個體狀態，當做事方式發生改變時，自身也會出現相應的改變。同理，不同媒介會給教育手段和教育目的帶來相應改變，如口頭傳播時代的教育方式為口耳相傳，數字化時代的教育方式為混合式教學，若是說前者為精英的特權，那么后者則為教育的大眾化提供了重要平臺。目前，美國媒介生態學學派已經發展到第三代，但無論哪一代的哪一位代表人物，都是立足于對媒介教育的關注而展開的理論研究。可以說，媒介教育是媒介生態學的理論起點，而媒介研究則是媒介教育的核心內容，兩者互為統一。

3.現實邏輯的交融性。媒介生態學第一代代表人物伊尼斯強調的是人類發展過程中媒介技術的價值，其媒介研究具有較強的現實觀照和人文關懷，突出媒介變遷的主導作用，強調媒介偏向的歷史影響，同時批判對物質力量的“迷信”以及對道德力量的“迷失”。第二代代表人物麥克盧漢則從感知角度指出媒介對個體作用時所帶來的感知平衡變化，并將媒介分為兩大環境空間，包括聽覺空間和視覺空間，這就是著名的“媒介即訊息”觀點的理論基石。以麥克盧漢觀點來講，媒介形式大于內容，這是因媒介內容實際上屬于另一種媒介，可以說，這屬于典型的后視鏡思維，人們對新媒介的研究與探索必然建立在舊媒介的基礎上，換句話說，媒介總是向著不斷滿足人類需求的方向進行補救式的持續發展。第三代代表人物波茲曼提出了理解媒介的一系列追問：媒介是如何實現理性思維使用與發展的？媒介應如何建立和維護民主？新媒介如何讓人們更容易接近有價值的信息？新媒介如何強化與削弱人們的道德良知？不難發現，媒介生態學始終在追求不同層面的平衡，包括伊尼斯的時空平衡、麥克盧漢的感官平衡和波茲曼的道德平衡，而其根本指向在于改善人與媒介的關系。特別是在全媒體時代語境下，媒介生態學更加提示我們要更多關注媒介本身，而并非局限于短期傳播效益上，警示我們切不可在過度娛樂中迷失自我，要加強媒介動態發展的審視與思考，通過媒介教育進行及時更正，維持媒介、社會與人的和諧關系。

媒介的發展歷程影響著教育發展的進程，全媒體時代的媒介教育不僅對學校、教師提出了全新的角色要求，而且需要我們重新審視媒介教育的理論定位和價值訴求，要將其置于媒介生態建設的高度進行系統架構，從學校、教師、家庭、社會、自我協同等維度入手進行實踐，以強化媒介生態學與媒介教育的內在關聯。

二、媒介生態學視角下美國媒介教育的實踐

在成熟的媒介生態學理論體系支撐下，美國開展了一系列媒介教育實踐，并積累了豐富經驗，為我國媒介教育革新發展提供了重要范式。

1.政府主導的頂層設計。目前，聯邦政府和州政府已經成為美國媒介教育的主導力量，在地方法規制定方面進行了一系列有益探索。如美國聯邦政府先后出臺了《兒童在線保護法案》《每一個學生成功法案》等支持媒介教育的法案，同時各州也出臺了一系列支持政策，如2017年華盛頓制定了相應的示范政策，鼓勵教授互聯網安全和媒介素養，同年康涅狄格州出臺《媒介素養、數字公民和互聯網安全法》，新墨西哥州、羅德島等也紛紛出臺相關法案，媒介教育政策保障機制日益完善。到2020年底，猶他州、俄亥俄州、明尼蘇達州等各州政府紛紛制定了有關媒介教育的各種法規，全面促進了美國媒介教育的高效、長效實施。

2.媒介教育組織的核心支撐。2015年，美國媒介教育協會設立媒介素養周，每年定期展示國內各地優秀的媒介教育者、組織和成功案例。媒介素養周的宗旨就是突出媒介教育的優勢作用，以及其在當代教育體系中的角色地位。媒介素養周具有非常強的開放性，個體教師、研究員都能夠參與，不僅可以進行計劃分享，而且能夠提供定向幫助。最為重要的是，越來越多的媒介教育組織正在通過教師培訓、研討交流、學習分享、課程定制等方式，全面推動媒介教育的廣泛普及，為美國媒介生態的優化生成提供了核心支撐。

3.教師的自主參與。早在2010年，美國就全面實施了《各州共同核心課程標準》，教師開始真正成為媒介素養教育的核心主體，更加平等地參與到了美國媒介生態建設中來。目前，美國已經將信息課程納入中小學教學體系，旨在將“事實檢查”培養為公民的第二天性，幫助個體識別信息傳播中的各類陷阱，然后采用批判性思維加以認知和反思，進而真正達成媒介、社會與人的和諧關系。此外，美國大力支持和鼓勵教師進行媒介教育相關教學研究、教材開發等，為其媒介教育的高效實施提供了重要支撐。如美國加州大學教授詹姆斯·波特撰寫的《媒介素養》已經出版到第八版，再加上豐富的線上免費教學套件，都進一步激發了教師參與媒介教育的自主性和自覺性。

4.社會力量的積極介入。在美國媒介教育實踐中，社會力量的介入已經成為不可忽視的核心支撐，為媒介教育的健康發展提供了核心驅動。哈佛大學等高校開設了數字媒介教育相關課程，有效培養并提高大學生在數字文化中的適應能力與生存能力。還有許多媒體記者與高校展開合作，通過現身說法培養學生的新聞理解能力，提高其對負面媒介內容的分辨能力和抵抗能力。同時，家長在權威網站和教育平臺上能夠自由免費地獲取媒介教育相關的指導素材，充分發揮家長的輔助作用。

三、結語

在媒介生態學的理論指導下，美國媒介教育達到了諸多維度的平衡，包括內容維度、形式維度、主體維度、機制維度等，為構建和維持媒介、社會與人的和諧關系提供了重要支撐，具有非常重要的學習借鑒意義。通過對美國媒介生態學與媒介教育邏輯關系的梳理，不難看出其媒介研究起源于對人類長效發展的根本探索，可以說，以媒介教育為研究核心的美國媒介生態學，為我們重新審視和理解美國媒介教育現狀提供了新視角，更為新時期我國媒介教育的革新發展提供了良好范式。

作者單位 東北師范大學

本文系山西省教改項目“基于行動學習的研究生專業課程改革研究”（項目編號：2019JG116）的研究成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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