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春華 潘雅婷
以球路紋樣為例,探討書畫裝裱紋樣的審美藝術特征。通過對球路紋樣的提取與創新設計,實現傳統裝裱球路紋樣的再設計與傳承應用。首先,通過文獻資料及圖片資料對書畫裝裱球路紋的紋樣造型、色彩與布局特征進行歸納與分析。其次,選取較為典型的裝裱球路紋樣,對其單元圖案進行形態勾勒及因子提取,應用分解重構等現代設計法則,實現傳統裝裱球路紋樣的創新設計。最后結合現代設計構成理論探究其在茶具套裝紋樣設計中的創新應用,驗證其紋樣因子提取與再應用的可行性。書畫裝裱球路紋是中國傳統紋樣的一個類別,應用現代審美及設計方法對其進行設計與再應用,不僅有助于對傳統紋樣的傳承與創新,還可提升現代時尚藝術設計的文化內涵。
球路紋樣;書畫裝裱;形態因子;因子提取;設計應用
球路紋是唐聯珠紋、團花紋的發展變格,兩宋時期十分流行。自宋遼時期開始發展起來之后不斷地被人們用于生活的各個方面,織錦、建筑、門窗、器物、壁畫等都有應用[1]。
球路紋,以一個圓為一個單位中心,組成紋樣,上下左右和四角配以若干小圓,圓圓相套相連,向四周循環發展,組成四方連續紋樣,在大圓小圓中間配以鳥獸或幾何紋[2]。中國古代書畫裝裱紋樣中球路紋的使用較為常見。裝裱球路紋樣類型獨特,布局多樣,配色精美,是研究傳統裝裱紋樣的重要資料。將裝裱球路紋樣進行深入研究和再設計,一方面有利于對古代裝裱紋樣的傳承與發展,另一方面為現代藝術設計提供設計元素[3]。
書畫裝裱球路紋樣,其紋樣造型元素的提取與創新設計,不僅能應用于現代設計作品以提升產品創意附加值,而且有利于傳統紋樣的創新應用[4]。在此基礎上,研究框架為:(1)通過文獻資料和圖片資料進行裝裱球路紋樣的收集;(2)依據前期資料的整理與研究,對球路紋樣造型、色彩及布局特征進行分析;(3)對典型裝裱球路紋樣的形態因子進行提取,復原單元圖案,并對形態進行線條勾勒;(4)依據形態重構方法,對選取的變化因子,進行衍生圖案設計;(5)針對設計產品類別及風格,完成對衍生設計圖案的應用方案設計,進行設計應用實例論證,研究框架如圖1。

圖1 研究框架
筆者前期對大量的古代書畫裝裱紋樣進行了收集與分類,針對球路紋樣門類做了細致的整理與分析,發現裝裱球路紋樣按照主題紋樣類型主要分為團龍戲珠球路紋、夒龍球路紋、鳳穿牡丹球路紋、簇六填花球路紋等,紋樣題材涉及動物、花卉、幾何紋、云紋及文字,裝裱球路紋樣類型、色彩、布局及題材特征見表1。

表1 書畫裝裱球路紋樣特征
動物題材主要包括團龍紋、夒龍紋、鳳紋、奔兔紋、錦雞紋及山羊紋。龍作為幻想出來的神祇紋樣,在中國傳統紋樣中具有悠久的歷史[5]。鳳紋是歷代先民依據自然審美與想象,綜合各種鳥獸美的局部,對鳳凰形象藝術加工塑造而來的各種裝飾紋樣的統稱,是祥瑞的象征[6]。夒龍是傳說中的一種神獸,僅有一足,無鱗片,在裝裱球路紋樣中主要為大、小夒龍組成的圖案形態,稱為“子孫龍”。龍紋與鳳紋主要作為球路紋樣的主題紋樣使用,位于圖案布局的中心位置。奔兔紋主要作為夒龍球路紋樣的輔助紋樣使用,位于夒龍紋的外圈紋樣。錦雞紋及山羊紋主要作為團龍戲珠球路紋與鳳穿牡丹球路紋的輔助紋樣使用。這三類輔助動物紋樣,形態相比龍紋與鳳紋均較小。
花卉紋主要以朵花紋為主。朵花紋為抽象花卉紋,形態多樣,是裝裱紋樣中使用較多的一類紋樣。朵花紋花瓣的形態有不規則心形及棗核形,因花瓣的數量多少分為六瓣朵花紋、八瓣朵花紋及米字朵花紋。幾何紋主要包括方格紋、雙矩紋、龜背紋及各種大小的圓形。圓形既是一種幾何紋,又是球路紋樣布局的主要框架,不同大小的圓形框架中填飾各種題材的紋樣。雙矩紋與龜背紋單元紋樣小而密集,以四方連續形式排列,作為球路紋樣的底紋使用,在古代絲綢紋樣中,此類小型幾何紋也是多作為底紋使用。云紋主要為六合如意云紋、朵云及流云形態,作為輔助紋樣使用。文字主要有“壽”字紋、團壽紋以及十字紋,十字花紋一般用于龜背紋中心[7]。
裝裱球路紋樣的圖案布局與傳統紋樣八達暈、天華錦等圖案的布局同屬幾何框架布局。裝裱球路紋樣中心為大圓形框架,上下左右四個小圓或交于大圓或相切于大圓,大圓與小圓由不同的圈數組成,或填充題材不同,或色調不同,由此構成球路紋色調多樣,層次感強,視覺效果豐富的圖案布局。球路紋通過單元圖案有規律地重復構成,具有層次性、對稱性以及方向性的節奏美感。具體圖案布局見表1。
大圓形框架內填飾圖案流動感強,多以逆時針方向圍繞圓形進行適合紋樣骨架填充,小圓形框架內圖案以中心對稱式骨架為主,多為對稱朵花紋。球路紋單元圖案運用粗細有序的曲線變化,使得紋樣布局呈現出強烈的方向感、運動感和韻律美[8]。
球路紋樣單元圖案的大圓形框架中較為典型的圖案布局為外圈與內圈分別由不同類型的動物題材構成。如夒龍球路紋布局的內圈圖案中的大小夒龍紋,以逆時針或順時針方向布局。圖案形態運用流動感較強的曲線表現,大小夒龍通過頭部與軀干交錯布局,呈婉轉回旋形態,構成畫面均衡的藝術效果。外圈圖案中的兔紋,一只為向前奔跑狀,一只為回頭狀,兩只兔紋首尾相望,伴隨兔紋前后為如意云頭紋。云紋呈曲線形,兔紋排列在曲線路徑中,畫面動感強。
裝裱球路紋樣的色調豐富,依據表1中對各種球路紋樣類型色彩的提取,一般由六種或九種以上色調組成。主要使用色調明度和亮度較低的米色系、黃色系、紅色系、藍色系及綠色系,駝色或米灰色主要作為各類球路紋的底色使用。單元圖案的色彩設計中,主要分為三種形式:一為縱向與橫向單元圖案色彩配置相同;二為縱向色彩一致,橫向單元圖案色彩配置不同;第三種變化形式較為豐富,主要出現在夒龍球路紋色彩設計中。在橫向單元圖案中,位于大圓形框架中的四條夒龍紋,三條色彩相同,其中一條大夒龍紋色彩不同,與大圓相交的小圓形紋樣色彩依據大夒龍紋的色彩變化進行變換設計,紋樣色彩設計感強。
書畫裝裱球路紋樣的復原圖案及形態勾勒見表2,清晰地將球路紋樣的造型特征及視覺效果進行了展現。首先選取較為典型的單元圖案進行形態與色彩的復原,其次對單元圖案進行形態因子的提取,將單元圖案中的夒龍、團龍、飛鳳、奔兔、花卉、如意、云紋及火球等分別進行形態勾勒,并對各類形態因子進行了選取,作為衍生設計圖案的變化因子。

表2 書畫裝裱球路紋樣形態因子提取
根據表2中對典型裝裱球路紋樣形態的線條勾勒圖,可見其紋樣形態多以曲線構成,造型豐富,線條優美。將選出用于衍生設計的變化因子通過分解與重構的圖形設計方法,運用復制、對稱、鏡像、旋轉、縮小、焊接、重疊、增加、移動等不同重構規則生成新的設計性圖案形態。以八瓣朵花紋提取因子為例,紋樣形態重構方法見表3。

表3 紋樣形態重構方法
表4為運用紋樣重構方法,依據現代設計審美需求進行的圖案衍生設計。衍生設計中選取的變化因子有較為具象的形態如夒龍、火球、如意,也有較為抽象的線條或圖形,如壽字紋的筆畫、八瓣朵花紋的花瓣形狀等,見表2中第四列變化因子提取。在對提取因子的設計演化過程中,充分保留球路紋樣原有圖案造型特征,通過各種重構方法的一次設計或多次設計進行形態因子的衍生設計。

表4 提取因子設計演化過程
基于以上球路紋樣提取因子的衍生設計圖案造型特點及風格,在對書畫裝裱球路紋樣的設計應用中,首先對應用產品進行了選擇與設計定位[9],其次根據應用產品的風格定位選取圖2中可應用的衍生設計圖案,合理地與現代設計理念充分融合[10],最后完成了具有傳統紋樣風格的現代茶具套裝設計,見圖2與圖3。

圖2 茶具套裝設計(1)

圖3 茶具套裝設計(2)
兩個系列的茶具套裝設計,針對不同茶具的造型特點分別對表4中“設計1”及“設計8”的提取因子設計演變過程中生成的多個圖案進行了設計應用。茶具套裝設計(1)中,三個品杯及公道杯的紋樣,使用了單個提取因子夒龍圖案以及提取因子的鏡像、旋轉設計。蓋碗及托碟使用了“設計1”的完成衍生圖案。茶席及手提袋使用了完成衍生圖案及提取因子的設計過程圖案。茶具套裝設計(2)中,對 “設計8”中“壽”字紋提取因子進行的衍生圖案進行了應用。三個品杯的紋樣使用了從簡至繁的提取因子設計演化過程圖案:托碟使用了與一個品杯相同的圖案;公道杯使用了完成的衍生圖案;蓋碗的蓋子紋樣及茶席紋樣使用了衍生設計圖案的二方連續布局。
基于對裝裱球路紋樣提取因子的變換設計圖案,結合茶具造型特征再次進行了適合紋樣設計,使得整套茶具紋樣設計統一而富有變化,視覺效果豐富。將造型優美的傳統球路紋樣應用到現代產品設計中,提升了現代茶具套裝設計的文化價值[11]。
書畫裝裱球路紋樣無論是圖案造型,布局還是圖案色彩的配置設計,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本文選取了部分夒龍、團龍、云紋、朵花紋及壽字紋進行了提取因子的演化設計,依據紋樣形態的重構方法,可對球路紋樣中的所有形態因子進行演化設計。不僅可將書畫裝裱球路紋樣的提取因子衍生設計圖案應用到現代茶具、包裝等產品紋樣設計中,還可直接將裝裱球路紋樣的圖案、色彩及布局應用到服飾品、紡織品等面料紋樣設計中。期望通過對裝裱球路紋樣在現代茶具設計中的應用研究,實現傳統紋樣的文化傳承以及為現代產品紋樣創新設計提供新思路。
注釋:
[1]劉葉寧:《宋遼時期絲綢紋樣中球路紋的研究》,碩士學位論文,北京服裝學院,2018年10月。
[2]郭廉夫、丁濤、諸葛鎧:《中國紋樣辭典》,天津:天津教育出版社,1998年10月。
[3]彭國華、劉凱雄:《關中唐陵石刻紋樣的再設計與應用研究》,《包裝工程》2020年第41卷第16期,第285-293,297頁。
[4]詹秦川、趙珍珍:《延川布堆畫牡丹花紋樣因子提取模型及應用》,《絲綢》2020年第57卷第1期,第101-107頁。
[5]顧春華:《中國古代絲綢設計素材圖系·裝裱錦綾卷》,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17年第15頁。
[6]徐娟芳、張三元、董占勛:《傳統服飾鳳紋的文化構成及其典型度》,《紡織學報》2013年第7期,第137-142頁。
[7]顧春華:《中國古代絲綢設計素材圖系·裝裱錦綾卷》,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17年,第31-32,46-56頁。
[8]唐揚、張毅、單筱秋、楊麗:《植物紋樣及其在當代絲綢圖案的設計應用——以漢代銅鏡為例》,《絲綢》2020年第57卷第1期,第108-115頁。
[9]杜鶴民、蔣俊杰、謝君沂:《清代云錦補子紋樣視覺元素的現代設計應用研究》,《包裝工程》2020年第41卷第16期,第266-273頁。
[10]孫斐:《秦繡抽象幾何紋樣提取與設計應用》,《包裝工程》2019年第40卷第16頁,第77-82,107頁。
[11]趙敏婷、仲佳兒、陳丹:《傳統剔犀漆器云紋紋樣的提取與設計應用研究》,《包裝工程》2020年第41卷第10期,第318-32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