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數字出版發展路徑及對中國的啟示*

王吉英 崔曉依

21世紀以來，信息技術發展迅速，人類進入數字化時代，數字技術滲入生活的方方面面。以知識傳播為使命的圖書和閱讀也不甘落后，開啟了數字出版和數字閱讀的新時代。圖書出版是法國第一大文化產業，作為傳統出版業大國，法國境內擁有7000余家大大小小的出版社。在法國政府、出版社、民間組織等的積極探索和實踐之下，數字出版在經歷了重重阻礙之后發展迅速，成為繼美、英等數字出版大國之后的新起之秀。法國對數字出版的發展的支持及其數字出版發展經驗值得我國借鑒和學習。

一、數字出版

數字出版與數字化密不可分，而數字化又與信息化不可分割。借助互聯網、通信、數據庫等現代技術手段對研究目標進行編碼處理，使人類更容易搜索到所需信息的過程便是信息化。工作和生活效率的提高是信息化帶給人類最直接的改變，社會發展也因此更加迅速。為了更好地實現信息化，數字化應運而生。通過特定的技術手段把多種復雜繁瑣的信息轉變為人類更容易處理的信息和數據的過程便是數字化。

數字時代是廣泛應用數字技術的時代，每種事物的產生、管理、使用、銷毀都可通過數字技術實現。“數字出版”便是數字時代的典型產物，又稱“電子圖書”或“電子書”（E-book），“是利用計算機技術將一定的文字、圖片、聲音、影像等信息，通過數碼方式記錄在以光、電、磁為介質的設備中，借助于計算機等特定的設備來讀取、復制、傳輸、發行的大眾傳播媒體，是一種數字化的出版物”①王躍虎：《電子書與紙質書的差異分析》，載《科技情報開發與經濟》2011年第31期，36頁。。

百道網成立于2008年，是中國唯一一家服務于數字閱讀全產業鏈的民營機構，其旗下的百道新出版研究院將電子書分為三種類型：

Ebook 1.0即傳統印刷圖書對應的電子版，源于印刷紙質書，和紙質書內容完全對應；Ebook 2.0是指從生產到發布都只有數字化形態的原生電子書，不一定源于傳統紙質書，通常是只有數字版或先出版數字版；Ebook 3.0是增強型電子書，指除了文字、圖、表等平面靜態閱讀要素以外，集成了聲音、視頻、動畫及其他功能模塊等要素的多媒體讀物。②程三國等：《把握電子書產業的發展步伐》，載《出版科學》2012年第2期，10頁。

二、法國數字出版發展歷程：起步晚、發展快

法國人雖然熱愛讀書，但數字出版發展較英美國家起步晚，1998年圖書市場上才出現電子書，而且讀者反應冷淡。不僅如此，數字出版進入法國市場之初也是困難重重、發展緩慢，“相比其他文化產業，數字出版在法國的產值所占比例較小，僅有1.1%”③黃先蓉等：《法國數字出版法律制度的現狀與趨勢》，載《科技與出版》2015年第6期，70頁。。這種現象的產生是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其中包括法國民眾的傳統閱讀習慣、數字出版的價格、激烈的市場競爭和數字出版盜版現象的泛濫。

1.法國數字出版發展的制約因素

1.1 傳統閱讀習慣難以改變

法國是一個傳統文化大國，法國人以自己國家的文化為驕傲，圖書閱讀在法國具有強烈的“社會性”。法國人認為“閱讀是一種對話”④Alberto Manguel.Journal d′un lecteur.Arles：Actes Sud，1998，p.12.，圖書館、書店等地方會時常舉辦讀書交流會，參加者帶著自己最近閱讀的書籍，與其他參加者交流閱讀感受與心得。另外，大部分讀者對自己所要尋找的書籍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他們需要與一位現實中的人進行交談，以獲得自己所要尋找的圖書的信息，“書商也是為了提出建議而存在，他們銷售的首先是內容，其次才是閱讀工具”⑤Pauline Grebert.Lesmutations du livre et de la lectureàl′ère du numérique.Grenoble：UniversitéStendhal Grenoble 3，2010，p.20.。法國人更喜歡紙質圖書的觸感，數字出版的虛擬性成為他們觸摸文字的阻礙。法國人認為，傳統書籍一個非常重要的特性便是它的味道，這一點是數字出版所不能代替的。

正如法國作家阿爾貝托·曼古埃勒（Alberto Manguel）在《閱讀的歷史》一書中所說：“在閱讀書籍時，我感受到了紙張的粗糙和順滑、它的味道、被輕輕撕開的第72頁以及淡淡的咖啡痕跡。”①Alberto Manguel.Une histoire de la lecture.Arles：Actes Sud，1998，p.30.許多人認為閱讀數字出版非常不方便，讀者須要長時間面對顯示屏，不僅會加劇身體疲勞，視力也會受到損害。面對這些難以改變的傳統閱讀習慣，數字出版的普及和傳播在法國舉步維艱。

1.2 初期價格高昂難以接受

剛進入市場時，法國數字出版價格高昂體現在兩個方面：

閱讀工具方面，智能手機尚未普及之前，用于數字出版閱讀的電子設備售價很高。例如：西塔勒公司（Cytale）推出的Cybook售價900歐元每部；國家經理人采購聯盟（Fnac）將其研發的數字出版閱讀器Bookeen定價250歐元每部；索尼公司將Sony Reader定價300歐元每部。對讀者來說，購買數字出版必須先購置閱讀器，高昂的售價本身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更何況并非所有圖書都擁有電子版本。

數字出版本身價格高昂。數字出版進入法國市場之初，法國并未將其視為文化產業，而是將其列入服務業，貼上了“增值服務”的標簽，為數字出版定下高達19.6%的增值稅，而同期紙質圖書的增值稅只有5.5%。此外，2011年，法國出臺的《電子書統一定價法》是參考1981年頒布的紙質圖書定價法案“朗格法”制定的，規定出版社擁有電子書定價權，任何銷售商和電子平臺不得私自定價，銷售折扣不得高于5%。由于該法案沒有考慮到數字出版市場本身的規律和特點，致使當時數字出版的價格遠遠超過紙質圖書。

數字出版在法國發展的初始階段，高昂的價格使許多有意嘗試購買和閱讀數字出版的讀者望而卻步，成為當時法國數字出版市場發展緩慢的一個重要原因。

1.3 公司難以應對市場的激烈競爭

數字出版進入法國市場初期，蘋果、亞馬遜、谷歌等美國互聯網巨頭早已進軍數字出版市場，并形成壟斷局面，這便大大限制了法國本土有意愿進軍數字出版領域的公司的發展。

蘋果公司在智能手機市場嘗到甜頭之后開始搶占數字出版領域。該公司擁有自己的應用商店，即“蘋果商店”（Apple Store），通過收集用戶在蘋果商店的下載數據，加深對用戶需求的了解，推出迎合用戶需求的新型產品，成為蘋果公司強有力的競爭優勢。同時，它先前在智能手機領域已經收獲數量極為可觀的忠實粉絲，使其在用戶群體數量以及用戶感受度方面占據絕對優勢。

亞馬遜公司是世界上最早涉獵電子業務的公司之一，尤其是在圖書線上銷售方面成就突出。凱度消費者指數（Kantar Worldpanel）數據顯示，亞馬遜公司2018年在法國的營業額高達“66億歐元，比2017年增長了18%”②Philippe Bertrand.“Le vrai poids d′Amazon en France”.Les Echos，2019-02-12.。2000年，亞馬遜公司進入法國數字出版市場，其推出的電子書閱讀器Kindle用戶群體龐大，數字出版資源豐富，具有強有力的競爭優勢。此外，亞馬遜公司自2014年7月開始推出“Kindle Unlimited”數字訂閱服務，用戶每月只需支付9.99美元即可無限量訪問和下載60余萬冊電子書，與法國本土生產的電子書售價超過10歐元的情況相比，亞馬遜公司在價格方面的優勢不言而喻。

谷歌“這家美國公司擁有目前數量最為龐大的線上數字文件庫”，（Grebert：29）即“谷歌數字圖書館”。在與許多大型圖書館達成合作協議的基礎上，推出了一個規模巨大的數字資源項目，該項目使用谷歌公司自己開發的圖書搜索引擎，即“谷歌圖書搜索”（Google Books Search），提供超過150萬種數字圖書。該項目的規模，以及其所能提供的資源數量之龐大，迫使法國本土傳統出版社和數字出版公司紛紛放棄進軍數字出版領域。

1.4 盜版泛濫，難以抵制

數字出版在法國市場嶄露頭角時，許多人擔心它會步音樂領域盜版現象的后塵。因為盡管法律對非法下載歌曲的行為做出了相關規定，但非法下載現象屢禁不止，成千上萬的網民仍然想要通過不付費的方式下載歌曲。圖書盜版的方法很簡單，通過復印和掃描將其重新制作即可，而數字技術在一定程度上更利于圖書盜版。

因此，盜版圖書網站層出不窮，數量龐大。據統計，這些盜版網站可以提供“1000至1500種書籍、3000至4500種連環畫以及200至300種有聲書籍”。（Grebert：25）根據Le Motif 2013年所做的一項調查，在被調查圖書的電子書下載中，“有高達27%的下載來自國內外的盜版網站，總體來看，調查取樣中35.3%的合法圖書在合法平臺上可以找到電子版本，與非法網站上的比例大致相同（36%）”①Philippe Colombet.“Bulletin de la bibliothèque fran?aise du livre numérique”.La Tribune，2015-04-07.。因而，當時許多人猜想，隨著數字出版的不斷發展和壯大，越來越多的紙質圖書將擁有電子版本，那么盜版圖書的數量也會隨之增長。“所有熱愛閱讀、熱愛法語的人，讓大家一起交流吧，不要讓缺乏獲得圖書的方式成為大家的阻礙。”（Grebert：26）在這種想法的驅使下，網民更加強了要免費獲得信息和圖書的愿望，而這種情況也引起了傳統書籍閱讀者、作家、書商的不滿，作家反對將其作品進行數字化處理，這對于數字出版市場的發展都極為不利。

2.法國數字出版異軍突起的路徑

隨著科學技術的日益進步，數字技術與音樂、影視、繪畫等文化領域結合得越來越密切，使傳統文化產業面臨迫切的數字化轉型，圖書出版業也不例外，數字出版成為炙手可熱的話題。法國針對國內數字出版發展緩慢的現狀，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從個人、政府和社會層面全方位努力，推動和加速數字出版發展，取得了良好效果。近十年來，法國數字出版異軍突起、發展迅猛。雖然相較歐美大國，法國的“數字出版”起步較遲，“產值所占比也不高，僅有1.1%”②關帥峰：《法國數字出版產業的法律規制及其對我國的啟示》，載《傳媒》2016年第9期，74頁。，然而，直至2018年，法國“數字出版營業額首次突破1億歐元大關，同比增長6%”①Véronique Richebois.“Le marchéde l′édition place ses espoirs dans le digital et la télévision”.Les Echos，2019-03-14.。

2.1 改變傳統閱讀習慣

在數字出版剛剛進入法國市場時，許多人持反對意見和抵制態度，認為數字出版多有不便，但隨著數字技術的不斷發展，這種觀念慢慢發生了改變。

數字出版解放了閱讀的地點，尤其是隨著咖啡館以及公園逐漸開始向顧客提供免費無線網絡，數字出版用戶可以不用提前下載即可在閑逛時、喝咖啡時、甚至是在公園長椅上閑坐時享受閱讀的樂趣。

與傳統的由書店和圖書館舉辦的讀書交流會相比，讀者通過互聯網交流讀書心得更加方便快捷：一方面，他們閱讀電子書后可以在書籍下方匿名留言，與其他讀者交流想法，這種方式可以使讀者暢所欲言又避免與他人產生直接沖突，還可以“打破地域界限，隨心所欲地與趣味相投的人進行交流”（Grebert：57）；另一方面，通過對用戶閱讀電子書進行數據搜集，互聯網平臺會推薦更加符合讀者喜好的圖書，而讀者通過搜索關鍵詞便可以找到心儀的電子書。

此外，紙質圖書閱讀文字形式單一，而閱讀數字出版可以建立文本的超鏈接，形成線性閱讀，建立讀者專屬的閱讀網絡。同時，數字閱讀還允許同時閱讀幾份材料，這樣便能更加節省讀者的時間和精力。例如，在圖書館查找紙質資料時，需要在各個書架之間來回穿梭尋找所需的圖書，這一體力活動可以被數字出版之間的超鏈接所代替。數字出版的便利性不斷擴大和普及逐漸改變了法國人的閱讀習慣，使其逐漸接受數字閱讀方式，促進了數字出版的傳播，增加了數字出版的用戶量。

2.2 政府大力支持

政府在國家經濟發展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從一項計劃的實施到一種產業的轉型，都離不開政府的支持。法國數字出版的異軍突起也離不開政府的大力支持，主要體現在資金支持、數字出版館建設和強化管理三個方面。

在資金方面，法國政府在2008年便定下了加大資金投入的計劃，此后，每年平均1萬歐元的輔助資金投入到數字出版計劃當中，目的是在整個法國大規模推廣數字出版。值得一提的是，為了推動法國國家圖書館（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加快數字化進程，法國投入了高達7億5千萬的資金。

投入資金的同時，法國政府也大力推進國內圖書館的數字化建設，提升圖書館的服務質量。以法國國家圖書館為例，1992年開始建設國家的數字圖書館“加利卡”（Gallica），時至今日已成為世界上最大的數字圖書館之一，館藏豐富，涉及文學、歷史、哲學、自然科學、人文科學等眾多方面。截至2019年2月，Gallica可提供瀏覽和借閱的電子書超過5000萬本。此外，為適應日益發達和普及的網絡技術和社交網絡，加利卡還在臉書上創建賬號，用來更新圖書館藏信息以及與圖書館有關的最新消息。除了推動國家級大型圖書館的數字化建設，法國政府還積極扶持地方圖書館實現數字化轉型。2015年，法國文化部推出數字化圖書館計劃，旨在推動地方公共圖書館實現數字化。在法國文化部的大力扶持下，截至2017年，“法國67%的市立公共圖書館都建立了專門的網站，其中城市人口超過4萬的市立圖書館建立網站的比率達95%，30%的市立圖書館提供數字化資源，其中超過4萬居民的城市達到72%”①［法］克麗絲戴勒·迪皮耶托：《法國的數字圖書館和圖書館的數字化》，載《新華書目報》2017-11-10（4）。。

法國不僅對已有部門進行改革，還設立新的部門加強對數字出版產業的管理。2008年，法國文化部大改，由10個司精簡為3個，新成立的“媒體與文化產業司”下轄“圖書與閱讀處”，設立專門的出版管理機構，負責管理國內的出版社、圖書館和書店，執行和落實與出版業有關的各項法律政策。2009年，法國文化部為了加強對數字產品侵權行為的管控，成立了“澤爾尼克委員會”，主要負責對數字產品的版權進行審查。政府的一系列舉措不僅為數字出版的發展提供了堅實的后盾，還在很大程度上為數字出版的發展掃清障礙，使之能夠快速發展。

2.3 出版社積極推進

法國數字出版的異軍突起與法國各大出版社的努力也息息相關，他們不僅建設數字出版閱讀與銷售平臺，還為解決數字出版格式之間的差異問題做出了貢獻。

為實現數字出版資源的整合，方便讀者購買和閱讀數字出版，各大出版集團紛紛建立數字閱讀與銷售平臺。例如，2008年，阿歇特出版集團（Hachette）將法國最早的數字出版平臺Numilog公司收入旗下，致力于將其建設成一個大型電子書線上圖書館；2009年，伽里瑪（Gallimard）、弗拉馬里昂（Flammarion）和瑪蒂尼爾（La Martinière）三家出版集團共同建立了集數字圖書出版與銷售為一體的“艾登圖書”（Eden Livres）數字發行平臺，有效降低了數字出版的銷售成本，與Numilog平臺形成雙足鼎立的競爭局面；2010年，國家經理人采購聯盟（Fnac）向市場投放了自主研發的電子書閱讀器FnacBook，為推動其銷售和實現更大推廣效應，Fnac建立了法國國家經理人采購聯盟電商平臺，形成了一個與歐洲多個國家共同合作的大型線上網絡。

法國數字出版的格式多種多樣，包括PDF、EPUB、JPEG、PNG等，在很大程度上阻礙了數字出版的流通和共享。為了實現數字出版格式的統一，法國各大出版集團建立了數字化格式統一平臺。例如：在媒體參與出版集團（Média Participation）的倡導下，法國數家連環畫出版公司紛紛響應，建立了連環畫數字出版平臺Izneo，對所出版的連環畫格式嚴格要求，所有加入此平臺的出版公司需將連環畫更改為PDF格式后才可在平臺上出版。這一要求“使連環畫的發行能夠適應同類型的平板電腦，為讀者的在線閱讀提供了極大的便利，更有助于連環畫數字出版行業的資源集聚與技術共享，對數字出版業的協同發展起了極大的促進作用”①鄧文君等：《法國數字出版產業的發展策略研究》，載《編輯之友》2015年第7期，109頁。；Aquafada公司旗下的同名數字平臺更是統一數字資源格式中的翹楚，它創新先進的技術允許“數字內容的一站式發布，可將原來的PDF、JPEG、PNG等格式的內容一站式發布到移動終端或PC設備上”②胡新宇：《法國數字出版業的現狀、發展策略及其啟示》，載《科技與出版》2016年第2期，85頁。，這一舉措大大消除了技術壁壘，實現了資源的跨平臺發布和共享傳輸。各大出版社所建立的數字化閱讀、銷售、格式統一平臺有效整合了資源，為公眾提供了巨大的便利，大大促進了法國數字出版的發展。

2.4 法律政策保障

為保障數字出版安全、快速、健康的發展，法國不僅制定和修改了一系列法律，還出臺了許多相關政策。

法律法規方面，大多數法律主要集中在保護版權、統一售價等方面。2004年，旨在打擊數字產品盜版行為的《數字經濟信任法》正式頒布，規定數字產品的“網絡供應商應標明‘盜版損害藝術創作’的字樣”；（黃先蓉等：70）2006年，為了加大對數字產品版權方的保護力度，頒布了《信息社會中的著作權與相鄰權法》，規定數字產品的“權利人可以制定相關細則，控制他人對互聯網上作品的接觸、使用和傳播”；（胡新宇：85）2009年，頒布了《創新與互聯網法》，旨在嚴格管控在網絡上對音樂、影視以及數字出版的非法下載行為，此法案期望對非法行為做到提前預防而非事后嚴懲，在“保護創作者的權利、用戶隱私和網絡作品的創作上力求達到平衡，即不僅保護網絡作品的發行，還積極鼓勵網絡創作活動”；（鄧文君等：111）2011年5月26日，頒布了《電子書統一定價法》，以1982年1月1日頒布的紙質圖書統一定價法案“朗格法”為參考，規定出版社需規定電子書的零售價格，任何網絡平臺不得自主定價，目的在于實現“圖書的國民平等、圖書銷售網的維持、圖書創作與出版多樣化的維持這三個預期目的”③付鐵山等：《法國電子書統一定價法解析》，載《價格月刊》2014年第1期，37頁。，這項法國獨一無二的法案大大減少了數字出版市場價格哄抬惡性競爭行為，有效保護了作者和出版社的利益。

政策措施方面主要集中在大力推廣、價格優惠等方面。2003年“面向中小學和高等教育的數字資源”計劃正式出臺，旨在實現教育資源的數字化，實現教育的高質量和高效率；2008年制定了“2010年圖書規劃”，旨在實現圖書和文字的數字化；分別于2008年和2012年出臺的“2012年法蘭西數字計劃”以及“2020年數字法蘭西計劃”則主要針對大力推廣數字化，兩項政策支持國家全面干預數字化發展，以期全方位應用數字化和實現數字化服務；2012年為了提高法國數字出版的價格優勢，出臺了“稅收優惠政策”，政策規定自2012年起電子書增值稅由19.6%降到與紙質圖書相同的5.5%。法國所出臺的這一系列法律法規和政策措施為數字出版的發展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撐，打造了良好的市場環境，為數字出版快速發展奠定良好的法律政策基礎。

三、結語

數字出版在我國始于上世紀90年代，是我國圖書市場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新聞出版研究院的數據顯示，“2006-2016年我國數字出版市場規模從1.5億元增長到52億元，復合增長率為13.8%”①中信證券：《數字圖書：產業邁入新征程》，載《股市動態分析》2017年第41期，46頁。。數字閱讀也越來越受到讀者的青睞，“2016年我國成年國民數字閱讀方式的接觸率為68.2%，較2015年的64%上升了4.2個百分點”②王永亮：《電子書傳播文化平臺探索——以亞馬遜Kindle營銷為例》，載《出版廣角》2017年第11期，60頁。。

然而，雖然我國數字出版的市場規模早在2010年就超過了紙質圖書銷售，“但其中網絡游戲、手機出版和網絡廣告占了90%以上的比重，電子書比重只占不到2%”③申玲玲：《傳統出版社電子書業務的審視與思考》，載《出版發行研究》2015年第1期，42頁。。這也從側面反映出，我國數字出版市場仍存在一系列問題。法國的數字出版產業在經歷前期“謹慎前行”的階段后迎來了“異軍突起”的飛速發展時期，這與民眾觀念的改變、政府的大力支持、社會的協調組織、法律政策的保障密不可分，可以為我國數字出版的發展提供許多可供借鑒的寶貴經驗。

第一，政府須為數字出版市場的健康發展保駕護航，制定和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和規章制度，形成有法可依、有據可循的市場環境。在知識產權愈發受到重視的當今社會，政府要制定針對數字出版物的法律法規，保護數字出版作者的版權，嚴厲打擊數字出版盜版行為；要扶持數字出版企業在做大做強的同時走出國門，落實中國出版“走出去”戰略，與國際數字出版業接軌；要引導數字出版主體生產和銷售符合國家、市場和讀者需求的數字出版，重視數字出版物的質量，發揮圖書傳播知識、傳遞經驗、弘揚民族文化的傳統使命。

第二，出版社須積極應對數字技術帶來的挑戰，緊緊抓住數字出版的發展機遇，搶占數字出版市場的優勢地位。作為數字出版的主要供給者，面對數字化浪潮，傳統出版社應轉變思路，在保證圖書內容質量的同時，與互聯網和信息技術公司合作，建設數字出版平臺和市場營銷平臺，實現三方利益平衡的同時，爭取在數字出版市場中占據主動地位。

第三，民眾須轉變消費理念，改變“網上的就是免費的”的錯誤觀念，加強對數字出版物知識產權的認識和了解，自覺遵守國家關于互聯網和數字出版的相關法律法規，做新時代的合格網民和數字閱讀者。

2020年4月23日，中國數字閱讀云上大會于線上開幕。本屆大會首次采取線上虛擬會場形式，舉行業之力打造集“節展會”于一體的云端盛會。大會以H5作為官方互動平臺，設置了開幕式、閱享品牌館、閱聽朗讀館、云上會大咖、云上VR書店、云博物館、云上IP館、5G體驗區、大愛公益館9大內容板塊，全方位展現5G給數字閱讀及泛文化行業帶來的變化。然而伴隨著數字閱讀的良性發展，人們對于世界的領悟卻出現了趨于表面和外在的態勢，傳統技能在慢慢喪失，提筆忘字和“淺閱讀”成為社會常態。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們還應注重精神培養，形成濃重的讀書氛圍，多讀書，讀好書，推動數字閱讀與傳統閱讀共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