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穿名牌就是愛虛榮嗎

□宗瑜琮

我是個有小資情結的人，不謙虛地說，衣品也還不錯。女兒從小到大，我可沒少在她的穿著打扮上花心思。從她會走路起，只要出去購物，我一定會先逛童裝店。對品牌我不怎么講究，更看重的是設計風格，要足夠時尚可愛和亮眼才行。女兒上小學那會兒，單單她的裙子就掛滿了一個衣柜。做工繁復的蛋糕裙、芭蕾氣質的蓬蓬裙、酷酷的海軍風背帶裙、沉靜古典的旗袍裙……穿上小裙子，再配上亮晶晶的小皮鞋出門，路人的回頭率可真不低。女兒也沒少被贊為“小公主”“小仙女”。

女兒轉眼上中學了，對每天還在樂滋滋琢磨怎么打扮自家娃的我來說，變化來得有點始料不及。所有的裙子，她再也不穿了，能入她法眼的一律是中性風格、肥肥大大的款式。只穿運動鞋的她，導致所有的皮鞋都成了閑置物品，而對于運動鞋的品牌，則從毫無概念發展到非名牌不穿。

她對名牌的情有獨鐘得從前年國慶節說起。剛上初一的女兒國慶假期作業挺多，不想再趕著去熱門景區看人頭攢動，全家人只是在本地的周邊兜兜轉轉，轉完了直奔購物中心“血拼”。女兒看到一雙名牌休閑鞋后走不動了，那雙鞋的確很有特色，鞋型時尚，色彩艷麗，看起來確實有范兒，關鍵穿上確實很舒適。女兒穿上就不想脫了，一看標價，500多元，還不打折！我以前基本沒給她買過這么貴的鞋子，因為小孩子換鞋實在太快，也就穿一季。心想，過節了，給熊孩子買了吧，偶爾讓她體驗一下名牌的感覺也無可厚非。

結果讓人大跌眼鏡。女兒有了這雙名牌鞋后，其他運動鞋一律不肯再穿。為了請她把這雙鞋脫下來洗洗，只好再買一雙同款不同色的替換。等到下一季，原來那個牌子的鞋已入不了她的法眼，又開始買更潮的“國際大牌”。此后，每逢有空女兒就要求去名牌匯聚的購物中心，去看看那幾家著名運動品牌專柜又來了什么新品。平常在上學的路上，也和我絮絮地說學校里哪個同學穿了雙什么樣的鞋子，是不是假名牌。

我為此有些擔心。我們家庭條件還可以，適當給孩子買幾件名牌也負擔得起。雖說培養情趣品位不是壞事，但這會不會助長她愛攀比、好虛榮的心理？有好幾次，女兒又要求買名牌鞋，我都沒同意。平常挺寵孩子的老公這回也支持我，“小小年紀不能太虛榮嘛！”女兒無力反駁，但顯然不怎么開心，母女關系一度鬧得很僵，說話都感覺擰巴。

后來，和女兒同學的一次偶遇，才讓我的想法有所改變。那天學校開運動會，女兒被老師選出來走方陣。她一早就穿好了筆挺的西服校服，換上了最喜歡的一雙名牌運動鞋，還戴上了白手套。我和女兒一起走出小區時，碰巧遇到她的好友，另一位也參加走方陣的女生。那個女生和女兒穿著一模一樣的校服，腳上蹬著一雙嶄新耀眼的名牌氣墊鞋，走路帶風，看起來神采飛揚充滿自信。

那一瞬間，我馬上明白女兒為什么對運動鞋品牌和款式那么看重了。上中學以后，在校的所有時間，她們都是要穿校服的，大家在服飾上的差別只有鞋子，這是唯一能展示自己個性的地方啊！

回想自己的少女時代，處于青春期的我格外敏感和自尊，特別在意同伴的認同。有一陣子女生中流行穿一款風格偏成熟的夾克衫，我的父母卻說這種款式不適合孩子穿。為了買這樣一件夾克，我和父母鬧了很久的矛盾。穿衣的事情，在我的回憶里是不愉快的，到現在我都不認同那時家長的不近情理：小孩子就沒有權利選擇自己喜歡的衣服穿嗎？

我終于慢慢理解了女兒內心渴求的是什么了。孩子穿名牌，真不見得是為了虛榮。有時候時尚只是一種從眾而已，就像很多時候我們都在尋求一種歸屬感和被認同感，對女兒這樣的中學生來說可能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