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專稿 柏 峰
總是忘不掉董俊高那濃墨重彩的書法作品。春天的夜晚,一輪明月在窗,不由自主地打開他的書法冊頁,一頁一頁地翻閱著,欣賞著,希望能在這些“老樹枯藤”“筋骨四張”而又“靜默如蹲”“穩固如山”的用線條構筑的藝術世界里,獲得些什么東西。至少,能讓經過緊張讀書和思索的靈魂,放逐到藍天白云下青草如茵的山谷或者平原,得到片刻的休歇——在我的書房里,收藏著一些西方和我國古典的油畫和山水畫冊,也收藏著一些精美的古代和當代書法作品,而這些,常常是我最為看重的圖書收藏品。非常喜歡十九世紀的油畫作品,高大的橡樹林、蜿蜒的小路和翻卷著旋渦的河流以及茁壯的黑麥田,都給了人安寧和靜謐……現在,當我閱讀著董俊高的書法作品時,竟然也產生了這種感覺。
這種感覺首先是對董俊高書法作品的認同。還是清代學者劉載熙說得好,“書,如也”——確實如是,書如其人,反映出作者的“學”“才”和“志”。因此,他闡釋道:“如其學,如其才,如其志”,這話不錯,很有見地。雖然,我和董俊高接觸不多,更多的是閱讀和欣賞他的書法作品,而在我的印象里,他這個人,用孔夫子的話說,就是“訥于言”而“敏于行”。這是君子的品格——少有眉飛色舞和夸夸其談,總是沉默著,間或有會意的地方,明亮有神的眼睛活潑地“一轉”,便潮出了心底的波瀾,而這波瀾卻又往往流露出善良的笑容。
流露出善良笑容的人,根據于自信,一種對于事物透徹認識的自信。董俊高的自信,源自他的書法經過嚴苛的藝術追求所達到的一種境界而產生的獨特的精神面貌。在這個精神面貌下,世間的一切都成了“俗事”,不值得“計較”,也不值得“勞心費神”地進行思慮,化作微微的一笑,便大度寬容了一切,要緊的還是在筆墨里建筑一個近乎純美的線條世界。董俊高的處世脫離了一般日常生活的瑣碎,完全沉浸于屬于自己的藝術世界,這或許是他之所以在書法上大步進展的內在心理因素吧。
董俊高確實是這樣,他的藝術心勁平日盡在于認真學習和研磨碑學,而一旦投入到藝術創作狀態,便似乎神游物外,把一切都放下了,仿佛登臨高山目覽流云。然后,進入書寫——他的書法作品,整體來看,沒有煙火氣,沒有功利心,也沒有粗俗之氣,不做作,坦然從心泉里流瀉出這些筆墨線條,營造出屬于自己的書法天地。
董俊高是從碑學入手來學習書法藝術的,這與他的書法學術興趣有關,也和他受到的書法藝術影響有關吧。在我看來,帖學也好,碑學也好,都是在通過不同的途徑來探討我國書法藝術,不過有所偏重而已。董俊高學習書法從碑學開始,在隸書上取得的成績顯著,也算堅守了自己所崇尚的“門派”。
忽然覺得元代耶律楚材的《過濟源登裴公亭用閑閑老人韻》這首詩,甚是可以形容董俊高的書法,其詩云:“山接青霄水浸空,山光滟滟水溶溶。風回一鏡揉藍淺,雨過千峰潑黛濃”。尤其是最后結句“雨過千峰潑黛濃”恰恰寫出其書法藝術的美學特征,誰叫董俊高的書法作品濃墨重彩厚重如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