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雪 杜靜雅 太原理工大學明向校區 山西 晉中 030600
隨著“社會市場經濟模式”的成功運行,20世紀60年代聯邦德國經濟重新崛起。盡管經濟危機仍時有發生,但并沒有改變聯邦德國國民生產總值不斷增長的趨勢。經濟的繁榮促進社會價值觀的變遷,尤其是二戰后出生的年輕一代要求更高層次需求的滿足。同時,60年代起,聯邦德國就開始推行擴張性的教育政策,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接受高等教育,從而使青年學生成為頗具影響力的社會群體。為追求政治和文化的自由,青年學生掀起了政治抗議和反主流文化的浪潮,他們關注如何實現民主,重視個人生活,重視政治參與,要求在更廣泛領域內實現民主化。
聯邦德國在60年代末發生的大學生運動,深受法蘭克福學派影響,哈貝馬斯提出發達的或者晚期的資本主義統治很容易出現合法性危機,即政府不能滿足群眾愿望,失去群眾信任和支持,因而引發的自身地位合法性危機和動因危機,即政府不能激發其社會成員和政府合作的動機[1]。
由于價值觀念改變,以及晚期資本主義合法化危機使得晚期資本主義政治制度逐步失去民心,德國民眾普遍感受到精神空虛,政治所需要的大眾忠誠也喪失殆盡,無法對政治產生認同感。但哈貝馬斯認為這些都不會導致社會革命,推翻資本主義制度,人們可以在交往理性基礎上,通過言語行為實踐活動實現真正理解、溝通與合作。
哈貝馬斯團結觀在交往行為理論和商談倫理學基礎上建立,言語行為理論在建立交往行為理論中發揮重要作用。哈貝馬斯認為,言說者和接受者在言語行動中同樣重要,言語不僅具有信息傳遞性,還具有實踐性。言語行為活動是參與的主體間的默契與合作,是一種相互作用的實踐活動,是主體間的交往活動。因此言語是交往活動的條件,理解是交往活動的目的。同時哈貝馬斯指出,如果參與沖突的行為者都想用語言溝通的手段來解決彼此間的行為矛盾沖突從而達成共識,必須遵循四個要求:一是言者所言必須能被理解,使主體間的交往行為活動正常進行;二是言者必須提供真實陳述,以便主體間分享信息;三是言者必須根據共同語言交流背景,真誠表達自己意向,使自己所言能被他人理解相信;四是言者所言必須是正確的,能使聞者接受并認同。只有參與言語行為的人相互理解、共享知識、彼此信任、互相認同,才能形成主體間的認同協調,以理解為目的的交往行為才能實現[2]。
主體間要實現相互理解,就必須具有確定和規范的準則,不僅需要主體間擁有共同語言背景和語言規則,而且要有共同的價值準則。哈貝馬斯認為商談是交往行為的繼續,商談要建立普遍原則。普遍性意味著對其他所有人的寬容,包括對他們的脾性和令人無法理解的行動的寬容,把他們看作與自己有同樣的權利;意味著不要過分強調自身特性;意味著不要簡單排斥與自己想法不同的建議;意味著包容比今天更寬范的內容。道德普遍主義就意味著這一切。
同時,哈貝馬斯從交往行為概念出發,認為商談者只有平等地交流對話,才能達到相互理解和認同的目的。他認為交往關系的平等代表正義。
哈貝馬斯團結觀是建立在正義基礎上的團結,正義和團結是一個事物的兩個方面,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在此基礎上通過寬容的方式實現普遍團結,這是一種理想化的團結觀。
現實世界是一個道德共同體,道德共同體要尊重主體間的多元價值取向。在現代多元社會中,如果不尊重“他者”,就無法實現主體間溝通、理解與團結。哈貝馬斯認為,要實現“合理的人類團結”,要注重使具有語言能力的人們在合理意見形成過程中考慮到他人。因此說哈貝馬斯的團結觀是一種正義基礎上的團結。這里的正義有兩方面含義,一方面是交往合理性,保證在自由商談的前提下,主體間達成共同道德價值取向,促進主體在相互尊重基礎上實現平等交往;另一方面,他主張的是一種人權,如聯合國憲章和人權宣言中對人權的規定,各國接收難民的理由保護難民作為人的基本權利和尊嚴,而不管其利益和價值取向是什么[3]。
哈貝馬斯團結觀認為,在交往中不僅要尊重多元差異的主體,遵循道德普遍原則,而且要求主體間對多元價值取向的包容理解。他指出,道德規范有效性就是容許差異性存在的有效性。在團結交往過程中,交往主體間要形成正確的自我價值取向,學會在共同生活中調和個體與群體、個體與個體之間價值沖突,既要包容理解其他成員,也要認同共同體本身,以達到主體間共識目的。另一個重要方面是強調共識,而不是暫時的妥協,具有批判的意蘊。在交往行為理論基礎上能否實現真正團結,主體間在商談交往過程能否達成共識至關重要。商談達成的共識需要滿足兩個基本條件:一是交往行為主體有自由表達權利,個人必須克服自我中心主義,尊重理解交往中的不同聲音。如果個人沒有表達“是”與“否”的權利,那么這種共識不具有普遍性。哈貝馬斯強調道德原則的普遍性,就在于揭示這種道德普遍性是不同民族和不同文化人們間交流團結的共同紐帶。二是參與者要進入一種尊重包容的自由語境中,“每一個都必須接受所有其他人的視角和自我觀以及世界觀:對視角的這種限制,最終導致的實際上是一種理想的‘我們的視角’”[4]。
就不同的宗教價值觀念如何達成團結和共識的問題,哈貝馬斯試圖通過宗教寬容尋找團結的方法,主張相互尊重理解對方的立場,或者從道德出發相互采納彼此的視角,即使主體間目前暫時不能夠接受對方的觀點,但是大家可以參與到一個共同的商談過程中,在不斷的溝通理解過程,逐步達到共識從而實現團結,關鍵是大家都愿意加入商談中。同時在商談過程中,主體間要拒絕商談中的強權主義,拒絕一方的觀點凌駕于其他的觀點之上;對于擁有不同民族或者不同種族的國家,哈貝馬斯認為實現團結的方式是“憲法愛國主義",即用對法的忠誠取代傳統紐帶的歸屬感。他認為憲法是團結的“公分母”,憲法代替民族歸屬感,將公民團結在大家共同制定的憲法中,而憲法又是通過相應程序共同制定的,這樣就能在文化和利益多元的國家實現和平共處的團結。
哈貝馬斯團結觀以道德普遍原則為基點,在交往行為中通過寬容的方式實現團結,對于價值多元化的現代社會來說,具有強烈理想性,只是“烏托邦”式的團結。但哈貝馬斯團結觀注重調和作用,強調平等文明對話,尊重理解他人,這種團結思想和中國“以和為貴”思想有很大相通性。從長遠和更宏闊的事業來看,盡管各國文明不同,有利益紛爭,但都是休戚與共的命運共同體,在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今天,哈貝馬斯的團結觀會給我們帶來一定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