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德樹人”理念下的高校教育倫理問題思考

李麗

（南京傳媒學院，江蘇南京 211172）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要“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要求”，強調立德樹人在高校教育中的重要價值和意義，為我國高校教育事業改革發展明確了指導理念和方向。新時代高校教育必須樹立立德樹人的教育理念，堅持“德育為先”，緊緊圍繞“培養什么人，怎樣培養人和為誰培養人”的根本性問題，落實立德樹人的實踐。然而，近幾年我國高校不時出現一些負面事件，如學術造假，教師性騷擾學生等，引發了極大的社會反響，這些事件的發生暴露了我國高校中存在突出的倫理問題，具體體現在師校關系，師生關系，教師與行政管理人員關系，學術倫理等多個方面。該文立足于“立德樹人”的教育宗旨，思考在新時代教育理念之下，如何重構高校教育倫理，回歸教育的初心和本心。

1 立德樹人與教育倫理

1.1 立德樹人的內涵與發展

立德，樹立德業，最早出自《左傳·襄公二十四年》：“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樹人，培養人才，出自《管子·權修》：“一年之計，莫如樹谷；十年之計，莫如樹木；終身之計，莫如樹人。作為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兩大價值支點，“德”與“人”，將“立德”與“樹人”有機結合，開創了“人德共生”教育傳統，成為我國教育文化特質中最為突出的一點。從西周時期強調天子 “以德配天”，到春秋戰國儒家建構起以親緣為基礎，以“仁”為核心，以“禮”為標準的道德教化體系，天德逐漸過渡到人德，秦漢以降直至明清，立德樹人的道德理論和修養方法在中國傳統社會中得以不斷延續、鞏固與發展。隨著鴉片戰爭的煙火降臨，末代王朝走向終結，近代化進程開啟，求變求新的思想成為時代潮流，“新民德”走到臺前，以蔡元培先生為代表的思想家提倡要重視德育，認為教育的根本目的在于培養具有“健全之人格”的新人。自新文化運動起，中國傳統文化中對道德本質及人與道德關系的認識和理解得以極大革新，教育的根本任務從“人德共生”發展為“立德樹人”，形成了極具創造性的新型道德體系，在理論和實踐層面實現了社會教化與人的發展的有機統一[1]。

從“人德共生”到“立德樹人”，我國教育傳統在時代更迭中歷久彌新，在新時代的中國實現創造性的繼承與創新性的發展，賦予了立德樹人新的時代內涵，把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融入國民教育體系，為黨的事業和國家的前途命運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

1.2 教育倫理

“教育倫理學是一門研究教育與人的生存和發展的合理性、價值性的關系的學科。”研究教育活動中的各種道德關系，包括學校教育、家庭教育和社會教育在內。我國教育倫理學一直側重于教師職業倫理的研究，即“師德師風”，但從理論上來講，教育活動的一切關系都應屬于教育倫理學研究范疇。這也就指出了高校教育倫理中單純強調提高師德師風建設，并不足以解決問題，必須從宏觀、中觀和微觀3個層面綜合發力。

宏觀層面，也就是從教育制度層面，對社會的教育活動和教育工作進行倫理審視和評價，保障社會整體利益，促進個人正當利益的最大實現。國家的教育制度決定了教育為誰培養人，培養什么樣的人，教育活動的公平公正等問題。中觀層面，也就是在學校教育管理層面，對師生關系、科研倫理、教學倫理、教學管理倫理等方面進行分析和研究，它是教育倫理中的關鍵和難點，也是教育工作和教育活動能否確立價值尺度，遵循行為標準，保持有效秩序的關鍵所在。微觀層面，就是教育活動的主體，包括教師、學士、行政管理人員及其他教育相關者，主要關注的是教師個人修養，師生人格完善和教育評價等問題，引導和培育教育主體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念，注重自我道德人格的完善。

2 當前高校存在的教育倫理問題

2.1 教育評價體系功利單一

2018年11月，教育部辦公廳印發了《關于開展清理“唯論文、唯帽子、唯職稱、唯學歷、唯獎項”專項行動的通知》，通知中明確指出要清理高校中的“唯論文、唯帽子、唯職稱、唯學歷、唯獎項”的“五唯”弊病。一段時期以來，我國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建設過程中，過分強調論文數量、科研成果等，追求高績效、高職稱、高學歷、高影響因子，忽視了社會倫理責任，忽略了人的發展，能力的培育，創新精神的塑造，重可行性指標而輕內涵式發展。不少學校過分依賴排名，在學校建設發展中唯排名馬首是瞻，致使廣大教職員工功利化地追求學歷、論文、獎項等具體指標。

大學擔負著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社會服務與文化傳承創新的功能，但在發展實踐中，高校追求“雙一流”建設目標，卻缺乏正確具體的評價標準，被績效杠桿牽住鼻子，追求量化的績效指標，亂象叢生。論文造假，剽竊他人研究成果，期刊版面暴利，通過扣發科研經費鼓勵發表核心論文等。“五唯”指標強化推動了惡性競爭，忽視了大學的使命與責任，置人才培養與社會責任于不顧。原哈佛大學教育學院院長哈瑞·劉易斯曾說“大學使命就是追問什么是真，什么是善，什么是美；是賦予學生思考這些深刻問題的靈感和技巧；是挑戰傳統的 思想和習俗；是讓學生追問自己什么給他們的生活帶來意義，什么使他們更加熱愛生活。其二，培養學生懂得對社會知恩圖報，應該利用自己掌握的知識為人類謀福利。”[2]我國的高校建設應立足于教育的初心，承擔起傳承中華優秀文化，為國家培養建設型人才的使命，破除“五唯”弊病。

2.2 高校教育管理缺乏系統性

高校教育管理缺乏系統性，首先研究對象的認定上不全面。教育倫理研究教育工作和活動中的一切主體和關系，包括教育管理部門，高校行政管理人員、學生，家長等，不單指向教師群體和教師個體。從目前的國內研究看，教育倫理更強調教師單一主體，強調教師的師德師風建設，而忽略了其他關鍵性主體。教育倫理研究中的每個主體都有其職責與義務，各主體之間的互動關系也理應納入研究范圍。另外，教育是家、校、生三位一體的有機結合，家長和學生也是不可忽視的主體。高校在學生的教育管理中，雖然制定了人才培養方案，但在學生評價層面，延續了中學教育中“學習成績”（包括各類競賽） 的單一標準，對學生的人格發展、道德素養、價值觀養成等關注不足。對于其他主體也沒有針對性的職責界限，模糊不清。

其次體現在將高校倫理問題僅僅劃定在師德范圍內，這種劃定預設了教師必然是出問題的唯一主體，但其他主體也有可能在道德觀和價值觀層面出現問題。比如，高校的行政人員可能存在過多干涉教學，忽略教學實際的情況，專業課教師對公共課教師缺乏尊重等，這些情況簡單概括為“師德問題”，并不利于解決教師隊伍出現的問題。包括性騷擾和教師之間的不正當關系，根源也不僅是個人道德素質問題，權利不對等，利益不平衡也是深層次的原因，尤其是在目前的導師制之下，學生的成績高低，論文能否通過，畢業是否順利的決定權都在導師手里，學生天然地處于弱勢地位。最后體現在高校在制度保障和教育培訓層面還有很多進步空間。各高校在師德師風建設上或是沒有任何考量，或只是納入教師年終考核，尚未形成健全的監督管理機制，即便有相應的制度規范，但缺乏可操作性，淪為形式主義的過場[3]。

2.3 教師職業倫理缺失

教師職業倫理的缺失必然是高校倫理問題中的突出問題。一方面，教育精神的缺失。傳統教育從“人德共生”到“立德樹人”的發展，精神內涵更豐富，始終把教育作為培育人的工具，注重知識與精神的結合，傳統教育始終將踐行育人精神作為教育的宗旨，但在傳統向現代化的變遷與轉型中，傳統教育精神逐漸遭受忽視甚至拋棄。教育淪為一種功利化的工具，部分教師對教師職業缺乏足夠的敬畏感，僅僅當作一份滿足生存需要的工作，對學生缺乏足夠的責任意識，單純的知識傳授，忽視學生的內在價值訴求，忽略了人才培養的全面性要求。另一方面，教育情感的缺失。教育工作是一項面向人的工作，追求至真至善的工作，教師作為其中的主體，需要具有高度的服務認同感，真誠的道德情感，對教育事業的熱愛，對學生的關懷，這些情感投入必然會影響到每一位受教育者，教師道德情感是師德態度和道德素養的重要體現，“它影響著教育者和被教育者的融洽度，也決定著教師倫理規范的實現程度”[4]，但是部分教師因為高校工作的穩定和固定假期而走向講臺，只關注教學工作量的完成，上課敷衍，不遵守職業操守，全部精力投入在科研工作和私人生活中，嚴重缺乏教育者應有的道德情感。

3 高校教育倫理問題對策分析

3.1 改進高校教育評價體系

以邊沁為代表的功利主義主張追求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利益，這種功利原則早已超出經濟學的范疇，表面上追求社會利益最大化，實際上卻為個人利益服務，這種“高尚”功利主義也深刻影響了教育領域中的倫理關系和道德評價。當前高等教育一味追求指標和效率，在功利化的競爭中逐漸迷失教育的初心，忽略大學的功能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社會服務與文化傳承創新，因此高校教育改革必須首先改變單向度功利評價體系，明確高校自身的責任與義務，始終把人才培養與服務社會作為自己的終極目標，積極踐行道德規范，為中國高等教育的長遠發展奮斗。

高校應按照教育部的文件規定，在項目評審、人才評價、機構評估事項等開展自查自糾，逐步破除“五唯”導向，堅持內涵式發展導向，在學校內部面向師生，建立科學合理，可實施可操作的全新評價體系和方法[5]。立德樹人是一項長期性工作，急功近利要不得，應建立長期過程性的評價標準，關注人才的階段性發展過程，減少非必要的短周期的評價。在評價中更強調過程導向而非結果導向，不簡單以指標論英雄，不制造無謂評價，應給予人才足夠的空間和時間、機會和平臺，潛心學術，創造成果。同時教育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因此在過程性評價體系中，還需多維度的評價標準，依據人才的特長與優勢做系統化調整，鼓勵加強各自長處，更好發揮人才作用，形成學校的特色。

3.2 加強高校教育管理

加強高校教育管理，首先從研究對象認定上，應將涉及的主體均納入研究中，包括高校行政人員，家長和學生。高校行政管理部門的業務水平和道德修養是高校管理中非常重要的一環，尤其是人事和教務部門。而在師德師風相關培訓中，更側重的是普通教師的師德建設，強調教師在師生關系中要立好身。但現實多起案件均涉及行政人員與其他教職工存在不正當關系，性騷擾，收受學生及家長錢財等。因此要加強全體教職工的德行教育，將師德教育涵蓋到全體人員，成立監督機構，建立系統化監督體系。

對于學生要構建全面性綜合性的評價體系，從思想道德、文化、能力、人文和身心健康5 個方面設立指標，綜合評價學生的學業和綜合測評成績，鼓勵學生參與各級各類實踐活動。在學生的思想道德素質培養中，高校在“兩課”教育之外一般并沒有相關的其他課程或培訓，或者雖然有此項指標，但大都并沒有認真考核，淪為形式。應補齊此塊短板，加強愛國主義和集體主義教育，建立監督考核機制，教師也應注重日常管理，細化考核標準，真正落實人才培養方案。

3.3 提升高校師德修養

師德，即教師職業道德，教師要從以下方面努力提高師德素養。第一，反躬自省，培育教育精神。教師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是學生人生的導師，教師應始終銘記自身的職責“傳道授業解惑”，樹立“學生比天大，課堂比天大”的信念，備好每一堂課，上好每一堂課，堅持正確的價值導向，傳遞最新的教育理念和知識。經常性的反省教學任務的完成情況，教學活動的開展情況，學生知識的掌握情況，以及學生的思想動態等，關注學生的全面發展，及時發現改正不足。第二，知行合一，心懷對教育事業的無限熱愛。教育是面向人的工作，教師情感是否深厚會直接傳遞給學生，教師要成為學生在思想和行為上的表率，守德弘德，內化于心，外化于行，激發自身的內在情感[6]。才能在教育活動中傳遞正確的倫理精神和教育觀念，才能真正對學生盡責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