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鐠元 上海大學上海電影學院 上海 200072
《人民的名義》是由周梅森編劇、李璐執導的一部反腐題材電視劇。該劇的主要線索是存在于漢東省的貪腐大案,結合檢察院,公安局,市委市政府等要害部門間的政治斗爭為輔線進行劇情推進,與此同時,將人民百姓的生活充分進行融合。
周梅森善于政治題材類作品,《人間正道》《絕對權力》《國家公訴》等都是他的代表作。但是在《人民的名義》出版前,周梅森已經8年沒有出過新的作品。《人民的名義》這部小說耗時六年完成,可以說這部劇是周梅森蟄伏八年后的又一力作。
在社會主義社會的背景下,藝術發展必將受到國家政策的限制,作為藝術門類之一,影視劇題材的選取也同樣不能任性而為。因此,影視創作工作者需要時刻把住國家形勢,握住時代脈搏,這樣才能創造出符合時代的精準力作。中國一直以來就對影視劇題材有限制。2004年以前,中國對于反腐題材的限制比較嚴謹,對于“涉案”“反腐”的題材來說,沒有經特別審查通過,不能在黃金時段播出。由于政策的限制,反腐劇從《蒼天在上》《大雪無痕》之后,沉淪多年。黨中央堅定決心,加大力度。在中國展開了一系列的反腐行動,得到百姓的極大擁護。
1997年《蒼天在上》播出,作為中國的第一部反腐劇,它得到了全社會的關注,收視率與關注度居高不下,自此以后,反腐劇呈現出一波創作高潮。《絕對權力》《至高利益》《大雪無痕》《省委書記》相繼播出。但是隨著國家政策的不斷變化,“限諜令”“限涉令”的出現,使得反腐劇的發展越發受到鉗制,“帶著鐐銬跳舞”的反腐劇創作也沉寂了十余年。但在十年的反腐空檔期的中,影視劇工作者從未停止過努力和探索的步伐。隨著電視劇的質量不斷地提高,隨之要求的社會共賞性和使命性更高,溝通與共賞的社會功能更強。在黨中央的高強度反腐態勢之下,《人民的名義》巧借天時,在萬眾期待下開啟井噴之勢。
《人民的名義》作為一部現實題材的電視劇,諷喻現實,藝術化地揭露出社會現實問題是其必須承擔的使命。為了達到這一目的,《人民的名義》與傳統的反腐劇相比更加注重取材的真實性,劇中很多腐敗案件都是現實原型的影像再現,在該劇中出現的首位貪官趙德漢,在反貪局局長檢查時,一面粗茶淡飯,一面在私密別墅中,藏著上億元。在電視化情節中,趙德漢穿著儉樸,行為低調都是這一人物的再現。反貪局局長侯亮平拉開簾子,將一墻壁現金展露在觀眾面前,這其實是對兩年前報道的真實事件進行還原。為了真正做到題材的現實性,周梅森在創作期間不僅采訪了大量的案例,更是去到很多檢察院體驗生活,歷時半年有余,才整理出大量案例。
批評界著力強化電視作品的真實性,越來越多的批評者認為評論電視藝術性高低的關鍵因素和基準條件就是電視劇的真實性。現《人民的名義》在敘事上展現了藝術真實與生活真實的統一和諧。寫實作為社會主義現實題材電視劇的主要特征,并不是指完全意義上的絕對真實而是對現實生活情感的無限逼近。《人民的名義》對于事件還原的真實性體現在方方面面。演員的角色選取、服飾匹配,場景布置都十分到位。劉樹林在1985年,就對電視劇創作中的過分“生活化”傾向進行過批評。1998年,中央電視臺影視部主任高建民談到:“生活真實不等于藝術真實,只有符合藝術責任,藝術審美和引導功能的藝術真實才能構成藝術真實的基礎”,但是電視劇作為一種藝術形式,需要創作者以藝術性的方式、手段去展現真實,因此,藝術上的真實性也便顯的至關重要。除了情節必備的真實性需求外,鏡頭的剪切,音樂的烘托,人物的表演都需要藝術性的處理。
《人民的名義》的主線索是腐敗案的調查案件,該線索以檢察官侯亮平的調查行動作為敘事的主要內容,趙德漢被抓,丁義珍出逃到陳海車禍、侯亮平調任為發展。一直發展到抓捕歐陽靖、陳清泉等主線沖突升級;到侯亮平去山水集團談判正是拉開主線沖突爆發的序幕,情節不斷向前推進。腐敗勢力與反腐方進行不斷地博弈,從最初的相互試探到后期真正開始攻擊躲閃后續反貪局局長侯亮平被停職查處,腐敗勢力暫時占據上風,再到侯亮平力證清白,恢復職位,最終祁同偉自殺,主線沖突結束。主線的敘事遵循順序的結構設置,層層遞進,引發觀眾的好奇心。在最初官員對剛出現的官員進行抓捕時,觀眾會被帶入情節中,隨著案件發展的不斷深入,觀眾會被緊湊的情節所吸引。
盧蓉稱“英雄或正面人物,他們身上具有先天的‘臉譜’烙印,既指他們身上“主旋律電視劇中優秀人物作為刻畫的重點往往被冠之以無可挑剔的完美形象。這些人物似乎完美無瑕,在面對犯罪分子和腐敗勢力時果敢堅強,負載著支持人類生存前進的信念和理想美。《人民的名義》中侯亮平的人物形象也同樣具有英雄化的特點,不僅在工作中忠于國家,信念堅定,生活中和自己的妻子的相處關系中,侯亮平依然是好男人的形象。甚至在孩子“小皮球”犯錯后,還要教給他不能“受賄”。周梅森在優秀人物的刻畫上追求“英雄化”的回歸,為此劇作者用了足夠多的筆墨來強調侯亮平的“完美型人格”。
現實題材作品中,典型人物形象塑造的臉譜化幾乎是難以避免的。反腐劇的發展已經放慢腳步了十年之久,前期反腐劇的人物設定受到主流環境的“三突出”原則的影響。人物的刻畫具有臉譜化,難以擺脫定型化窠臼,正面角色形象往往沉悶乏味、嚴肅呆板;反面形象往往心狠手辣、陰險狡猾。誠然,在這部作品中,劇作者也并非完全跳脫出臉譜化的刻畫,侯亮平為主的英雄人物同樣帶有普適性的特點。但是劇作者在注意刻畫人物主流“臉譜化”性格外,同時也在人物的“個性化”上下了一番功夫。人性是多面的,社會上形形色色的各類人等很難單純地以純粹的正義或邪惡這兩種極端來進行劃分。
反腐劇《人民的名義》刻畫的主要人物性別都是男性。女性在現實的政治生活中本身就不占據優勢,該劇中主要女性角色在人物刻畫上有部分缺憾。該劇的女性人物雖然沒有完全缺失,但是刻板的形象依然沒有完全擺脫。林華華的身份定位是反貪局科長,但是作為女人的她卻缺乏沉穩的工作態度;陸亦可雖表現出反腐工作的認真負責,但是作為大齡未嫁的女青年最終也沒有謀得情感的歸宿;梁璐在懷孕墮胎后,為滿足虛榮心接受祁同偉的求婚;吳惠芬雖然在表面與丈夫和和氣氣,但是其實官太太的身份已經讓他的性格發生了扭曲。相較于男性人物形象的飽滿刻畫以及人物性格成長的不斷成熟,女性人物形象的性格大多處于停滯狀態。一方面,這是由于男權壓制下女性人物處于被動地位,很難脫離桎梏。
時隔十余年,反腐劇再現熒屏。由于其特殊性,在滿足當下觀眾需求之外,它同時需要承擔震撼人心、教化民眾的責任。所以,如何讓觀眾能夠在看到反腐的必要性、艱巨性的同時能夠讓大眾看到希望和進步是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而《人民的名義》給出了一個很好的回答。《人民的名義》作為藝術創作的清流,既迎接了“主旋律”潮流下的挑戰,又另辟新局,創立了新的“主旋律”電視劇創作典范。研究反腐劇的發展可以從《人民的名義》入手,在研究電視劇本身的基礎上完成了對反腐劇的新一輪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