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冠雋
在越來越多的景觀設計強調航拍、宏觀、大尺度的時候,29歲的周晴烽卻反其道而行之,在鏡頭前裝上放大鏡,專注于拍攝一種常被忽視的生命——菌物。在她的延時攝影鏡頭里,各種各樣的真菌、黏菌仿佛是會跳舞的“小精靈”。
在抖音、B站等平臺,周晴烽的原創作品很受歡迎。作品“火”了之后,周晴烽索性辭去工作,每天專心拍攝,和各種菌物打交道。“世界上有很多菌物,根本拍不完,也拍不膩。任何事情只要做到極致,生計問題就不用操心。”
從迷觀鳥到專注于拍菌物
周晴烽是湖南常德人,2013年畢業于中南大學藥學專業,原先在上海一家醫藥企業工作。她從小就喜歡觀察自然生物,“沒時間去野外,我在河里舀一點水,就可以在顯微鏡下看一整天”。
數年前,周晴烽迷上了觀鳥。一次機緣巧合,她從朋友的相機里看到一種奇妙的生物,由潔白經歷淡紅、深紅、黑色,最后變得絢麗多彩。這就是黏菌。周晴烽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黏菌、真菌有個特點,生長不挑地方,只挑氣候,不管在哪里,一場雨下完,長出什么都有可能。特別是真菌,不管在城市還是在鄉村,都很豐富,長得很好看,我一下子就愛上了。”自那以后,周晴烽干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帶上各種設備前往黏菌藏匿的濕潤地帶尋覓“寶貝”。朽木腐葉、樹皮石堆,甚至連動物糞便,周晴烽都不會放過。
喜愛黏菌到著魔的程度
黏菌是介于動物和真菌之間的微生物,大多為腐生,雖是單細胞生物,但它們既會像動物一樣四處覓食,也能像蘑菇一樣散播孢子,形態十分豐富。
2015年5月的一天晚上,周晴烽帶著手電筒在她工作、生活的園區夜游,結果發現了一種不到1毫米長的小東西,白色,有點像鼻涕蟲。“我研究了好久,才知道這是黏菌的一種,叫鱗鈣皮菌。”那天,她把鱗鈣皮菌的照片發到微博上,這是她后來成為科普博主“曳尾菌”的開端。
周晴烽在之前工作的公司里或者大街上,都是個“小透明”。不過,一鉆進自己在華亭鎮聯一村租下的農家小院10平方米大的“密室”里,她的眼睛就會瞬間放光。為了更好地拍攝和研究,周晴烽在“密室”里放了各種微距鏡頭、光學顯微鏡、滅菌器、培育器皿等。在那里,她看到各種各樣的黏菌,如棍棒狀的鵝絨菌、會“越獄”的多頭絨泡菌、像黃色掛面的煤絨菌……“很多黏菌生長不挑地方,在路邊綠化帶里都能找到,但如果不留心,就很難發現這些美麗的小精靈。對我來說,路邊花壇、小區花園都是精彩的小世界。”
周晴烽最常去的地方是瀏島,島上保留著上海最北的一處野生動物棲息地。棲息地四面環河,面積近百公頃,自然生態和植被群落保存較好。在那里,周晴烽撿回不少腐木、枯枝、敗葉,用來培養菌物。
2016年,她第一次看到一種名叫“鈣絲菌”的黏菌,感覺特別漂亮,四處留心尋找。2017年,一個研究食用菌的朋友在山里采了一些木耳,回來在實驗室放了幾天,看到木耳上長出奇怪的東西,就拍照發給周晴烽。“我一看,樂壞了,那就是我找了很久的鈣絲菌。”周晴烽當時在浦東張江,那個朋友在奉賢,她換了好幾種交通工具,來回100多公里,從朋友那里把那些木耳取回來。“當晚我幾乎沒睡,一直盯著這些鈣絲菌,就怕錯過一點點變化。”
辭去工作專職養菌拍攝
周晴烽接到的合作邀約越來越多,有紀錄片的邀約,也有電視劇的邀約。光靠業余時間拍攝菌物有點忙不過來,今年年初她干脆辭職,全身心投入拍攝。周晴烽說,以前租的房子條件不是太好,墻壁發霉、房間里有很多灰塵和蟲子,培養黏菌時常會因為染上雜菌而失敗,只能拍攝一些野生的黏菌。新搭建的實驗室條件會好很多,到那時就可以拍攝一些純培養出來的黏菌。
對于辭職一事,周晴烽說:“家人不反對,都很支持。現在我生活得很充實,特別快樂!”
(張曉瑪摘自《解放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