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香 暖陽暖

劉典

我清楚地記得一年前的那個冬天。

那天，我離開居住的小城去往異地；那天，是一個非常寒冷的日子。我身穿一件素白的羽絨服，蜷縮在車廂的一個角落里。汽油味伴著車身的顛簸，我胃里的食物蠢蠢欲動。我努力克制著嘔吐，腦子里時不時地浮現前些日子的一些記憶碎片。

“你到底想不想參加？”小瞳指著網上某名校的招生啟事問。

“我？沒想過。”十六七歲的少年往往羞于公開自己的夢想，因為它們雖然美麗卻特別易碎。

“去試試吧，聽說那個校園里有大片大片你向往的香樟林呢。”

我心頭一動，笑道：“那好吧。”

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這個夢想早已根植于心，等待在一個對的日子里抽芽。

我換了個坐姿，以便讓自己舒服些。車廂里彌散著人們呼出的白氣，讓我感覺所處之地如夢似幻。

走出車站，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潮濕陰冷的空氣，讓人真想逃脫。但小瞳口里的香樟林卻讓人心頭一暖。走在那片氤氳著香樟幽雅清香的空氣里，覺得就算白來一趟也值。

想到這，就連空氣也好像不再那樣濕冷了。

面試那天，我換了身更加厚實的衣服，后來的事實證明，這個舉動是明智的。

從考場出來的時候，我已經有了結果的直覺。可我不敢細想——這其實是一種逃避：逃避與夢想的直接碰撞，逃避看著它在自己的眼前被撞碎。

去賓館的路上，我滿心寒意，覺得眼前的冬天冗長得不會停止。忽然想起了季羨林的一句毫不應景的話：“我的心里有一個比深秋更加深秋的深秋。”我心里的冬天也是如此吧，我自嘲地笑了。

結果并未給人意料之外的驚喜。

臨別那天，我又去了那個長滿了香樟的校園。再去看一眼吧，我對自己說。

還是那醉人的幽香，瞬間將我擁入懷中。一種傷感徐徐襲來，我加快了腳步。

孰料，在就要離開校園的那一刻，我撞見了久違的冬日陽光。這是臨近校門的一塊空曠之地，陽光似乎有意在這里等著我。這段時間我好像忘了這里的冬天也是會有陽光的。因為不常見面，所以我更加珍惜這突如其來的溫暖。

陽光，還有溫暖。人有時是那么脆弱與多愁善感。一點坎坷挫折，可以將人輕松擊敗；一束冬日的暖陽，也可以驅散我內心的寒冬。

因為原先的寒冷，所以此刻更覺溫馨。

我在陽光里默默地站了許久，在香樟的清香里，在和暖的陽光下，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慢慢地占據了心頭。

每一年都會有冬天，每一處都會有陰霾，每個人都會遇到坎坷和挫敗……但是，別忘了每個時刻也都會有你意想不到的陽光和溫暖，在不遠處等你去發現、去感受。這也許就是生活給你的補償或饋贈。從這一意義上說，生活里原本就沒有失敗者。

我永遠記得，那個冬天那座城市那所學校那片陽光給我的暖意……

【簡評】為了夢想，作者去遠方的一所大學面試，但是那座城市的陰冷和面試的失敗冷卻了她的心。可就在與那所學校作別時，久違的陽光灑到了她的身上，讓她感到一種久違的暖意，并獲得一種深切的感悟：生活中有陰霾，更有陽光；有挫敗，更會有收獲——就看你如何去面對了。文章語言清新，描寫細膩，情理兼具。（指導老師：王淦生）

【他山之玉】

月亮總是悄悄地來到天上，缺也好，圓也好，都將一個圓滿善意的襟懷揣著人間，不張揚，卻也成了人類心靈的指望。它沒有太陽的霸氣，一出現就掩盡所有星辰的光輝。雖然也會月朗星稀，可它絕對是星辰的朋友，與星辰一道將月華星輝綻放在黑暗中，也與星辰一道成為萬家燈火的知音。我曾想，天下最動人的笑顏，當是月亮了。不是它在點亮人間的歡樂與歡樂的希望嗎？

誰說月亮不是一所常青的學校呢？那永不停歇的光明，就是教導人類培植、保持美好人性的最為偉大的教師了。它以自己的純潔教導人，世上的溫潤無比的玉石，都是它種下的吧？它又以自己的力量鼓舞人，海洋那幾近永恒的潮汐，不就是在為它的美麗所激動嗎？它更以悲憫之心理解人。它知道心會變硬的，還有痛苦與絕望。但是有月亮在就不怕，它能讓硬了干了丑了的心變軟變濕變好，讓乏味的心汩動起趣味、想象、幻想與些許的浪漫。

月亮最懂得世間的悲傷憂苦，又是宇宙間最偉大的傾聽者。不僅傾聽，它還是人間最偉大的訴說者，那絲絲縷縷、充滿人間的月光，不都是知冷知熱、掏心掏肺、與心偕振的絮語嗎？哪一道心靈的傷口上，沒有搽過月光這味靈藥？哪一片心靈的田地里，沒有灑下過融融的月色，從而讓沉重而又孤獨的靈魂得到撫慰與溫暖？

——李木生《被露水打濕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