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2019年我國圖書館學教育研究的嬗變
——基于CNKI相關文獻的統計分析

李曉旭

（安徽大學管理學院，安徽 合肥 230039）

1807年，德國圖書館學家施萊廷格提出“圖書館學”這一概念，標志著現代圖書館學的誕生［1］。1925年，梁啟超先生在中華圖書館協會成立會上，呼吁要建設中國的圖書館學和培養圖書館學專業人才［2］。中國圖書館學教育形成于 20 世紀 20 年代初，韋棣華女士在武漢創辦了“武昌文華圖書專科學校”，標志著我國圖書館學專業教育的開端［3］，隨后中國圖書館學教育經歷了繁榮、衰落和再興的百年曲折歷程。隨著大數據時代的到來，中國圖書館學教育同時面臨著嚴峻的挑戰和無限的機遇，不斷在創新和改革中完善自我。中國圖書館界的專家和學者緊跟時代步伐，基于中國圖書館學教育的發展與實踐產生了豐碩的研究成果，更進一步推動了中國圖書館學教育的完善與創新。本文借中國圖書館學教育百年誕辰之際，通過對近十年來國內有關圖書館學教育的研究內容進行調查和分析，以期為我國圖書館學教育相關研究提供思路，為推進我國圖書館學教育改革、一流學科建設提供一定的借鑒與參考。

1 近十年我國圖書館學教育研究概述

本文以國內圖書館學教育研究文獻為對象，以學術數據庫中國知網為檢索平臺，以“2010 年1月 1 日—2019 年 12 月 31 日”為檢索時間，以主題為檢索字段，通過“圖書館學and教育”檢索詞進行檢索。經過剔重和篩選后，共獲得該主題相關文獻 182 篇，其中期刊論文 174 篇，碩士論文 4 篇，會議紀要4篇。近十年國內關于圖書館學教育研究的相關文獻數量時間和主題分布如表1所示。從整體上看，近十年里國內關于圖書館學教育研究的文獻數量有所波動，但是波動幅度不明顯。近十年來除了2019年，國內學者在2010年和2011年有關圖書館學教育的發文量最多，而后關于圖書館學教育研究文獻整體呈下降趨勢，雖然在2014年發文量有所增加，但是2014 年后發文量逐年減少直到2018 年才略有增加。國內近十年圖書館學教育研究在2010年和2011年數量相對較多，表明這兩年國內學者和專家對于圖書館學教育的關注度有所提升，主要原因之一可能在于中國圖書館學教育在經歷90周年的風雨歷程后，引起了圖書館界眾多專家和學者關于中國圖書館學教育90年歷史興衰的反思和展望。而2019 年中國圖書館學教育又經歷了十年發展歷程，迎來了百年新征程，故國內圖書館學教育研究又一次迎來學界的關注熱潮，在研究數量上明顯激增。本文在對近十年來我國圖書館學教育研究進行文獻調研的基礎上，根據其研究內容將近十年研究成果劃分為圖書館學教育歷史研究、比較研究、理論研究和實踐研究等幾大宏觀方向，并據此對不同方向的圖書館學教育研究論文進行統計劃分，整理出各主題研究的發文情況，如表1所示。

表1 近十年(2010-2019)國內圖書館學教育文獻數量時間和主題分布

本文將從圖書館學教育歷史研究、比較研究、理論研究和實踐研究這四個主要研究方向系統解讀和綜合歸納近十年國內學者的圖書館學教育研究現狀和發展動態。

2 近十年我國圖書館學教育研究主要內容解析

2.1 圖書館學教育歷史研究

中國圖書館學教育起源于1920 年在武漢創辦的“文華圖書專科學校”，迄今已經有百年歷史。中國百年圖書館學教育史既有蓬勃發展的繁榮時期，也有跌宕起伏的蕭條時刻，如表1 所示，近十年我國有關圖書館學教育研究中有一部分聚焦于中國圖書館學教育歷史，主要集中于圖書館學教育史歷程和圖書館學教育史人物這兩個方面。

2.1.1 圖書館學教育史歷程

我國近十年來關于圖書館學教育史歷程的研究相對集中于中國圖書館學教育史的整體性研究、中國圖書館學教育的發端探究和中國圖書館學教育民國時期發展研究。第一，在中國圖書館學教育史整體性研究方面：肖希明等通過文獻綜述的研究方法對整個中國圖書館學教育史不同階段相關研究進行了系統分析和評述，基于此提出現有專家和學者關于圖書館學教育史研究的特點和不足［3］。王平和柯平對中國圖書館教育中的目錄學發展歷程進行了從初創、發展到成熟的三階段總結，同時調研并分析了目前我國目錄學教育的實踐現狀［4］。第二，在中國圖書館學教育發端研究方面：彭敏惠探究了武漢文華圖書科的創建歷程和發展詳情［5］。高雄探究了文華圖書科對于中國圖書館事業建設人才培養和圖書館學教育發展的貢獻和影響［6］。曾果果對于近代圖書館學教育的發端追本溯源，分析了中國圖書館學教育萌芽的歷史背景和外界環境因素［7］。第三，在民國時期中國圖書館學教育發展研究方面：任家樂等研究了民國時期圖書館學函授教育的興起和發展，重點論述民國時期上海圖書館學函授教育的教學概況［8］。李明杰等按照“一事一目”原則對于民國時期圖書館學教育史上的重要事件進行逐年編排，梳理出民國時期中國圖書館學教育史的時間脈絡［9］。

2.1.2 圖書館學教育史人物

在中國圖書館學教育百年發展中涌現出一批為中國圖書館事業和圖書館學教育無私奉獻、終身躬耕的圖書館學教育家。在中國圖書館學教育史研究中，有一部分學者關注于中國圖書館學教育史中的重要人物，對其教育貢獻進行了述評。王子舟簡析了韋棣華女士如何與中國圖書館學教育結緣，創辦“文華公書林”和“文華圖書科”，終身奉獻于中國圖書館學教育發展［10］。翟桂榮研究了中國早期圖書館學教育先驅者之一李燕亭先生如何與圖書館學教育結緣，傳播西方圖書館學知識，躬身于中國圖書館學教育事業［11］。孫海生評述了中國圖書館學教育之父沈祖榮先生的生平事跡和圖書館學教育活動，總結其為中國圖書館學教育做出的重要貢獻［12］。冷稼祥介紹了汪長柄先生的國外求學經歷和國內教學實踐，指出其注重實踐的人才培養模式［13］。鄭錦懷介紹了克乃文先生與金陵大學結緣的起因，并闡述了其為金陵大學圖書館學教育發展做出的貢獻［14］。

2.2 圖書館學教育比較研究

中國圖書館學教育發端于20世紀20年代，對比世界圖書館學教育肇始于19世紀80年代，晚了將近40 年［15］。中國圖書館學教育經歷百年發展史，從萌芽、發展到衰落，后再興起、繁榮，如今走向變革和創新，但是對比世界主要發達地區圖書館學教育的整體發展水平仍然存在一定的差距。從表1 中可看出，近十年國內圖書館學教育比較研究的成果數量雖不多，但在整體研究成果中仍然占有一定比例。主要是通過對于國內、國外和中外圖書館學教育的比較研究來探討不同圖書館學教育方法和模式，為我國圖書館學教育在轉型期創新教育理念和教學實踐提供參考。研究涵蓋的3 個層面為：①國內圖書館學教育比較。近十年學者對于國內圖書館學教育的比較研究主要側重于分析海峽兩岸圖書館學教育的各自特點，借以促進海峽兩岸圖書館學教育的相互影響和互補。隋鑫等將兩岸圖書館學教育分為5 個階段，然后分別闡述各階段兩岸圖書館學教育發展概況，同時從課程設置的角度來對比兩岸圖書館學研究生教學內容的差異［16］。趙靜研究了海峽兩岸圖書館學教育共同的歷史淵源，從教育系統結構來分析兩岸圖書館學教育的共性與特性［17］。②國外圖書館學教育比較。相對集中在國外主要發達國家，如美、英、日本等國的圖書館學教育的比較研究。李思雪以歐洲iSchool院校中的三所典型學校為代表，比較分析了3 所學校圖書館學專業的教學特色、課程設置等情況［18］。③國內外圖書館學教育比較。有學者通過比較我國與世界發達國家的圖書館學教育，研究我國圖書館學教育中有待改進之處和發展策略。王燕紅從內外部教育保障體系的角度，比較我國武漢大學和美國波士頓希蒙斯學院的圖書館學碩士教育的差異性，提出我國圖書館學碩士教育所需完善之處［19］。周力虹等則從課程設置、人才培養和師資力量等多角度，對比研究我國武漢大學和日本筑波大學圖書館學本科教育，梳理和總結出日本圖書館學本科教育可供借鑒之處［20］。周亞和肖希明從對象、方法和使命3個視角對中外圖書館學教育比較研究進行分析，探討中外圖書館學教育的異同點［21］。

2.3 圖書館學教育理論研究

教育學理論也稱為“教育學原理”，即探求教育發展的一般規律、原理，為教育理論發展和實踐改革提供綜合性指導［22］。圖書館學教育是教育學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百年歷史的發展中形成了獨特的教育理念、思想。從表1中可見，圖書館學教育理論研究是近十年國內圖書館學教育的研究重點。學者們既注重于對世界圖書館學教育家們思想的探究，又結合時代背景關注中國圖書館學教育的未來發展和創新。

2.3.1 圖書館學教育思想

近十年在圖書館學教育思想研究方面，部分學者關注國外圖書館學教育思想。周亞詳盡梳理了杜威的圖書館學教育思想形成與演變的全過程，并總結其教育思想的特點和對世界圖書館學教育發展的深遠影響［23］。除此之外，周亞還評述了圖書館學芝加哥學派路易斯·威爾遜強調學術研究、兼顧社會實踐的圖書館學教育理念，研究了喬治·沃克斯注重純粹研究和跨院系合作的圖書館學教育理想主義，歐內斯特·理查森倡導古典學術教育傳統的圖書館學教育人文主義［24-26］。林夢笑回溯俄羅斯早期圖書館學教育思想在我國的傳播時間、傳播群體和傳播主題［27］，從教育體制、教育理念、教學內容和教學模式4 個方面分析其對我國圖書館學教育的主要影響［28］。在國內圖書館學教育思想方面，李琪論述了沈祖榮先生強調現代化和本土化并存、專業性和職業性兼顧的圖書館學教育理念，評析其注重教學實踐、服務社會的人才培養模式［29］。謝歡介紹了李小緣先生在20世紀20年代的圖書館學教育實踐，闡述了李小緣先生的圖書館學教育思想［30］。

2.3.2 圖書館學教育發展

中國圖書館學教育在經歷了萌芽、發展、低落和再興的百年發展史后，正處于一個傳統與現代、人文與技術、理論與實踐、職業與專業等多種理念相互碰撞的轉型時期［31］。中國圖書館學教育現今亟須重新定位、審時度勢、抓住機遇以促進圖書館學教育創新與發展。近十年來我國有眾多學者結合信息技術飛速發展的時代環境，探究中國圖書館學教育在轉型期的創新發展策略，為中國圖書館學教育改革提供理論指導。程煥文等提出新時代圖書館學教育“去圖書館化”和“專業主義”兩大發展趨向［32］。黃如花等基于全球圖書館學教育發展的環境背景，思考和探索中國圖書館學教育改革的策略［33］。柯平等建議未來我國圖書館學教育發展要加強學科專業指導、重視學科專業評估［34］。肖希明等認為數字時代圖書館學教育應以職業需求為導向，培養復合型人才，打造以研究生教育為主的圖書館學教育新格局［35］。劉茲恒等從專業知識廣泛化的圖書館學教育目標和突出核心課程的圖書館學教育內容這兩個方面提出改革建議［36］。傅文奇探討了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下，我國圖書館學教育要根據社會需求做出調整，既要注重學術思維培養，也要兼顧實踐教學創新，關注圖書館職業人員的繼續教育等［37］。

2.4 圖書館學教育實踐研究

1887年杜威在美國創辦了世界上第一個圖書館學正規教育機構——哥倫比亞大學圖書館學院，標志著世界圖書館學教育的開端［15］。中國圖書館學教育在百年成長史中不斷改革、創新自我，逐步擴大教育規模，完善教學實踐，成為世界圖書館學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近十年有不少學者關注中外圖書館學教育實踐，其研究成果僅次于圖書館學教育理論研究，如表1 所示。其主要研究內容集中于圖書館學教育課程設置、人才培養和質量評價等方面。

2.4.1 課程設置

課程建設是實現培養目標的載體，是保障和提高教育質量的關鍵［38］。近年來圖書館學教育在課程設置方面取得了較好成績。第一，在國內圖書館學教育課程建設方面，洪亮等人根據國內圖書館學專業人才招聘信息來探索圖書館學專業的人才培養問題，從而建立合適的圖書館學專業課程模型［39］。譚益陽通過向圖書館學本科生進行問卷調查來研究課程設置中理論性和實踐性課程的比例，以及這兩類課程對于圖書館學學生就業的有益程度［40］。蔣逸穎和楊思洛調查了國內43 個圖書館學學術型碩士點，總結了國內圖書館學學術型碩士教育的3 種課程體系［38］。第二，在國外圖書館學教育課程建設方面，李亞婷、趙婉穎和馬費成對國外圖書館學教育最新進展進行梳理，總結出國外圖書館學教育在課程設置方面更加重視信息技術應用內容的趨勢［41］。馬榮和束漫比較了加拿大6 所高校圖情專業碩士課程開設情況，研究其高校兒童圖書館學教育課程的歸類情況［42］。

2.4.2 人才培養

我國圖書館事業正處于創新發展時期，圖書館學專業人才的培養和質量是關系到圖書館事業建設人才是否充足的重要問題。在圖書館學專業人才培養方面，近十年國內學者研究主要集中在3點：第一，圖書館學教育的人才培養模式。魏琳等調查了國內8 所高校圖書館碩士點，總結了國內圖書館學教育人才培養的三種模式［43］。李亞婷、趙婉穎和馬費成研究發現國外圖書館學院校以“學士-碩士-博士”為主要培養體系，兼顧滿足不同需求的多元培養方式［41］。第二，圖書館學教育的人才培養目標。田蓉和肖希明調查了國外31所iSchools成員學院的畢業生就業情況，提出我國圖書館學教育人才培養目標的變革建議［44］。蔣逸穎和楊思洛在對43 個圖書館學學術型碩士點的調研基礎上，發現我國圖書館學教育人才培養目標存在缺乏圖書館學專業細節和特色的問題［38］。第三，圖書館學人才就業問題。在信息時代大環境下，圖書館學教育如何適應社會需求變化來突破圖書館學學生職業困境成為近十年來業界學者關注熱點。束漫等對國內5 位著名學者進行訪談，針對圖書館學學生就業問題探討圖書館人才需求［45］。黃夢琪基于問卷調查法、訪談法和網絡調查法以圖書館學本科生為研究對象，探討圖書館學本科生的職業態度和在圖書館工作的就業意愿［46］。楊思洛等從招聘信息的角度，探討信息時代圖書館學專業人才的社會需求問題［47］。

2.4.3 質量評價

高等教育以向國家和社會輸出高質量人才為根本任務，人才培養的質量關系到國家和民族的未來發展［48］。如何提高圖書館學教育質量、提升圖書館學人才素養是我國圖書館學教育在創新發展階段的重要議題，也是圖書館學界學者探討和關注的研究方向。王明慧在調查我國圖書館學研究生教育評價現狀的基礎上，構建中國圖書館學研究生教育評價體系［49］。李月琳等通過介紹AACSB認證內容和特點總結出對于我國圖書館學本科教育質量管理的啟示，倡導構建以學生為中心的質量保障體系［48］。王前通過分析俄羅斯第三版專業教育國家標準中圖書館學教育質量評估相關內容，提出俄羅斯國家標準在圖書館學專業教育領域重視質量評估的趨勢［50］。

3 結語與展望

近十年國內圖書館學教育的相關研究為未來研究和具體實踐奠定理論基石，促進中國圖書館學教育在創新和改革的重要時期穩步發展。目前國內對圖書館學教育研究已經取得一定的成果，基本形成了較為完善的理論體系。近十年國內圖書館學教育研究的體系框架如圖1 所示，呈現以下特點：第一，從研究主題來看，近十年來國內圖書館學教育相關研究主題十分豐富，除了圖書館學教育歷史、比較、理論和實踐這幾個重點研究對象以外，也有學者以圖情檔教育整合、圖書館學教育發展影響因素、圖書館學教育社會意義等為研究方向。第二，從研究內容來看，近十年國內圖書館學教育研究成果主要集中于圖書館學教育史和圖書館學教育實踐研究。學者多以史為鑒，通過對中國圖書館學教育的回望和反思，展望未來圖書館學教育轉型和創新。同時近十年圖書館學教育實踐取得較好發展，學者從實踐出發總結經驗、發現不足。第三，從研究趨勢來看，近十年學者們逐漸將目光轉向圖書館學教育改革和發展。目前圖書館學教育面臨著“互聯網+”時代機遇和挑戰并存的創新變革時期，基于信息時代的社會背景來分析當下和未來圖書館學教育的發展策略成了重要的課題。

圖1 我國近十年（2010-2019）圖書館學教育研究框架

綜合以上近十年來國內圖書館學教育的研究，未來我國圖書館學教育研究可以加強以下方面。首先，提高研究熱情。在中國圖書館學教育百年回望和前瞻之際，盼學界重新掀起圖書館學教育研究熱潮，從理論角度推進其在信息時代的新發展。其次，豐富研究方法。目前研究主要采用理論歸納或定性闡述的方法，少數學者采用訪談法和問卷調查法等獲取第一手數據的方法，但是占整體研究比例相對較少。再次，關注國內教育質量評價研究。該方面的研究在教育質量評價方面多以國外教育質量評價為研究對象，而在國內圖書館學教育質量評價方面則相對較少，且研究有待于深入。故未來國內研究者可針對國內圖書館學教育質量評價展開系統深入的探索，推動圖書館學教育研究與實踐的平衡與可持續發展。此外，本文尚且存在以下研究不足，也待后續研究補充與完善：第一，在研究樣本方面，本文僅選取期刊論文、會議論文和碩博士論文作為研究對象，并未將專著等其他形式文獻納入本文研究范圍，故未來進行相關研究時可考慮到其他形式的文獻，可進一步充實研究樣本。第二，本文研究聚焦于圖書館學教育研究核心內容，故以圖書館學教育的核心檢索詞在CNKI 平臺進行主題檢索獲取樣本，實際上圖書館學教育研究范圍和領域十分廣泛和豐富，未來可進一步拓展研究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