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稅政策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研究

摘要：為推動和引導企業積極創新，我國政府相繼出臺了一系列財稅政策。財稅政策在執行過程中，是否合理、有效，學術界還存在爭議。因此，本文選擇170家高新技術企業，實證檢驗財稅政策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效果。研究表明：財政補貼與稅收優惠均會促進企業創新績效的提升，其中，稅收優惠比財政補貼的促進效果更為顯著。而兩者共同作用，則會對創新績效呈現反向阻礙作用。因此，從政府的財政補貼方式、稅收優惠政策、政策管理和企業的創新資源投入方面提出完善對策。

關鍵詞：財政補貼;稅收優惠;創新績效;高新技術企業

一、引言

第四次工業革命引發了全球對創新能力與創新速度的競爭。創新作為推動經濟發展的新“引擎”，在實現經濟可持續發展方面，發揮著無法替代的重要作用。然而，企業的創新成果容易被模仿與學習，使得私人的創新收益低于社會平均收益，削弱了企業創新的積極性。因此，我國政府為推動國家產業升級和經濟增長出臺了一系列相關的財稅優惠政策。本文主要研究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兩種政策單獨以及交互作用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在財政補貼方面，部分學者研究表明財政補貼可以直接彌補企業資金不足，有效促進企業創新績效的提高（尚洪濤，2018），其中R&D投入在其中起到部分中介的作用（莊婉婷，2018）。但Bernini and Pellegrini（2011）搜集了意大利南部地區的大量企業，得出了相反的結論，即財政補貼對企業的創新產出具有抑制作用。在稅收優惠方面，部分學者認為稅收優惠對企業創新績效具有促進作用（陳智，2017），但具體促進效果存在地域差異（Hall，2010）。還有部分學者認為稅收優惠不僅不能增加企業創新績效，甚至還會產生消極影響（鄭春美等，2015）。

綜上所述，國內外學者關于財稅政策對企業創新績效影響效果的研究還未形成定論，因此，本文選擇對創新水平依賴較高的高新技術企業作為研究對象，運用實證分析法研究財稅政策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效果，這不僅是對現有爭論的有益補充，還能為完善財稅政策的制定提供理論依據。

二、理論分析及研究假設

企業的創新活動具有投入高、周期長、風險大的特點，創新活動的高失敗率一定程度上制約了企業創新活動的積極性。即使創新成功，新產品、新技術的“外溢性”也可能導致企業收益甚微。因此，為鼓勵企業積極創新，政府出臺了一系列財政政策，財政補貼作為財政政策的主要支持方式，可以緩解企業的資金壓力，提高企業經營效益，降低企業的研發風險，同時還緩解了創新的不確定性。邵傳林、邵姝靜（2015）通過實證研究發現：享受財政補貼的企業的創新效率比未能享受財政補貼的企業更高。因此，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設：

假設一：財政補貼會促進企業創新績效的提升

稅收優惠作為一種間接的優惠方式，在創新的研究開發階段、成果轉化階段及產業化階段，都發揮著積極的作用。稅收優惠主要以研發費用加計扣除、稅率減免等方式，通過降低所得稅費用，提高企業的稅后凈利潤，以此擴大企業的研發投入。利用資金投入將企業創新能力內生化，不僅有利于創新績效的提升，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善“市場失靈”。陳吉濤（2014）、孫瑩（2016）運用實證研究發現稅收優惠對企業創新產出有促進影響。因此，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設：

假設二：稅收優惠會促進企業創新績效的提升

政府對企業自主創新的支持和激勵主要是通過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兩個途徑，企業可以選擇多種財稅政策。企業為了減緩自身的外部融資壓力，會將目光放在國家政策上，若同時獲得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無疑會使企業得到更多資助，在理論上會使企業創新績效得到提升。但實際上，企業在得到資助后是否真正用于創新活動是未知的，長此以往，企業得到的資助越多，獲得資助方式越容易，會使企業產生惰性，將以創新名義得到的資金挪為他用，反而使企業創新績效低下。黎文靖（2016）研究發現：當企業將獲得更多的政府資助時，其非發明專利申請顯著增加，企業為獲得資助而追求專利數量，忽略專利的創新性，根本未達到創新的目的。基于以上分析，本文就財政補貼與稅收優惠共同作用提出假設：

假設三：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的共同作用會抑制企業創新績效的提升

三、研究設計

（一）模型設定

為探究上文提出的三個假設是否成立，本文借鑒陳智（2017）的研究將企業創新績效作為被解釋變量，將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作為解釋變量，構建了以下多元線性回歸模型：

其中，P代表企業創新績效，即專利授權數的自然對數。GOV代表財政補貼，β1代表著財政補貼對企業專利授權數的影響。TAX代表稅收優惠，β2代表著稅收優惠對于企業專利授權數的影響。本文預測β1>0，即財政補貼資助越多，企業創新績效越好;β2>0，即稅收優惠越大，企業創新績效越好;β3<0，即財政補貼與稅收優惠共同作用越小，創新績效越好。

（二）變量選擇

1.被解釋變量

學術界對創新績效的衡量指標主要有：研發投入資金、創新產出專利數、新產品銷售額或數量等，本文借鑒鄭智榮（2016）的研究，選擇專利授權數作為企業創新績效的衡量指標，原因在于：第一，企業專利授權數易于取得，第二，專利授權數可以較為客觀的反映企業創新績效水平，并且對專利授權數取自然對數。

2.解釋變量

財政補貼（GOV）。本文用企業當年所受的財政補助來衡量研究創新績效的變量，并對其取對數。

稅收優惠（TAX）。本文采用實際稅率的方法來測量企業的稅收優惠。實際稅率即企業所得稅占利潤總額的比例。

3.控制變量

本文選擇企業規模（SIZE）、資產負債率（DEBT）、資產收益率（ROE）、成立年限（AGE）作為控制變量，具體界定如表3-1所示。

（三）數據來源

本文選擇高新技術企業2013-2016年4年數據為樣本，為了使實證結果更加精準，本文剔除以下公司：

第一，剔除數據庫中極端數據或者缺失數據的高新技術公司，如剔除所有者權益為負數的公司，未披露期末政府補助金額、稅收優惠情況的公司;

第二，剔除未披露當年專利數授權數和其他數據不全的高新技術公司。

經過剔除之后，最終得到170家高新技術企業，共548個樣本（部分企業并未獲得4年數據），對樣本進行winsor處理，并選用Stata12軟件進行數據回歸。

四、實證結果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對高新技術企業的各項研究指標進行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見下表4-1：

根據表4-1所示：創新績效的均值是2.79、標準差是1.29，且專利授權數的最小值為2，最大值為1118，這說明我國高新技術上市公司總體的創新績效不高，并且最少的專利僅有2件，最多的專利為1118件，說明各企業之間及企業各年度間的創新產出波動較大，其創新水平差距較大。樣本公司的財政補貼均值為16.89，最大值和最小值分別為11.92和20.52，表明高新技術企業比較重視研發經費的投入，且政府對企業的研發資金支持力度較大，但各企業最終獲得的政府資助相差較大。同樣，描述統計量來看，作為樣本的高新技術企業所享受的所得稅優惠均值為0.13，最大值和最小值分別為0.31和-0.26，表明我國高新技術企業享受稅收優惠政策力度比較大，而極值差距較小，說明各企業間所享受的稅收優惠程度差別不大。樣本公司的資產負債率均值為0.42，達到了40%-60%的適宜水平，說明高新技術企業總體負債水平較好，但最大值與最小值之差較大，這表明各高新技術企業間的負債水平相差較大。資產收益率的最小值為-0.02，最大值為0.15，表明各企業間的獲利能力相差較大，企業能夠投入創新活動的資金就會相差較大。

（二）回歸分析

表4-2中列示了模型一、模型二和模型三的回歸分析結果，數據顯示：參數聯合檢驗的F統計量和相應的P值整體在5%的水平上顯著，模型擬合程度較為理想。

在模型一中，主要研究分析的是財政補貼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績效的單獨作用，其回歸系數為0.1251，在5%的水平上成正相關顯著關系，表明在其他條件一定時，高新技術企業的創新績效會隨企業財政補貼的增加而增長，財政補貼每增加1個百分點，企業創新績效將增加約0.12個百分點，這與假設一相符?？刂谱兞科髽I規模與資產收益率均在1%水平上顯著，說明企業規模與資產收益率對創新績效的影響顯著，而資產負債率和成立年限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表明企業的負債水平和成立時間的長短對創新績效沒有顯著的影響。

在模型二中，稅收優惠單獨作為解釋變量，創新績效作為被解釋變量，分析兩者之間的關系。創新績效與稅收優惠的回歸系數為0.8371，且在5%水平顯著，說明稅收優惠之于企業創新績效會產生良好的促進效果，稅收優惠幅度每增加1%，則企業創新績效會增加約0.83%，此結果驗證了假設二。

從模型三的回歸結果大致可以分析出以下觀點：財政補貼的P值為0.000，表明財政補貼指標在1%的水平上顯著，其系數為0.2853，說明財政補貼對高新技術企業的創新績效有正面激勵影響，且財政補貼每增加1%會使企業專利授權數增加約0.28%;稅收優惠的P值為0.002，表明稅收優惠指標也在1%的水平上顯著，系數為19.9965，則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績效產生正面促進作用，稅收優惠每增加1%會使企業專利授權數增加約19.99%;同時，財政補貼與稅收優惠的共同作用也為1%水平顯著，但其系數為-1.2272，這說明兩者共同作用下反而會起到反向影響，抑制企業的創新績效，這與假設三相符。通過了5%水平上的顯著檢驗，結果表示企業創新績效的提升可以通過實行財稅政策來實現。

此外，對比財政補貼與稅收優惠的回歸系數發現：稅收優惠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程度比財政補貼的影響程度要大。主要是因為稅收優惠的支持方式較于財政補貼更加細化：財政補貼屬于前期資助，政府在企業進行創新活動的初期給予資金支持，增加了企業的研發資金投入，還可以吸引外部投資者加大投資，減緩企業融資壓力;而稅收優惠則是從企業創新活動的各個進行階段給予支持，使政府資助有了明確細化的方向。兩者雖都是支持企業進行創新活動，也給予了企業足夠的資金支持和良性的研發環境，但由于政府對財政補貼地資金用途較難掌控，企業可能將此資金作他用，而稅收優惠可以細化至每一創新研發階段，將資助資金的用途明確化，無法他用?；谝陨戏治?，發現稅收優惠具備靈活性，而財政補貼則限制性較大，因此，稅收優惠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在實際中遠遠大于財政補貼的影響。

五、結論及政策建議

（一）結論

本文選擇2013-2016年高新技術上市公司的部分數據，使用Stata軟件進行回歸分析，主要探究了政府的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政策的實行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效果，研究發現：財政補貼對企業創新績效的提升起到了正向積極作用。而稅收優惠對企業創新績效的促進作用要大于財政補貼的激勵作用，此效果在高新技術企業中更為顯著。但財政補貼與稅收優惠共同作用會抑制企業創新績效的提升。這可能是因為企業在同時獲得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后，由于得到的資助過多，沒有將資金全部投入創新活動，導致創新績效沒有得到理論上的提升效果，反而在資助資金挪作他用后，降低了創新應有的投入，使企業創新績效在實際上顯示抑制效果。

（二）政策建議

1.完善財政補貼方式

近年來企業已成為我國創新研發的主體，各地政府都在積極鼓勵企業增加創新產出。但目前已有的財政補貼措施方式較少，且政府的補貼對象不明確。對此，政府需要進一步的細化和協調。針對當前我國高新技術企業所普遍存在的外部性困難，政府要從資金補助及制度體系和機制上對創新企業有一定的傾斜，鼎力支持企業自主創新能力的發展，從而更好的促進企業創新績效的提高。

2.優化稅收優惠政策

我國的稅收優惠政策與國外基本一致，但稅制結構卻存在較大的不同，國外的發達國家主要以所得稅為主體，而我國的稅制結構由流轉稅為主體，經改革逐步轉換為所得稅和流轉稅雙主體。這樣的制度模式會導致稅收優惠政策在執行過程中會受到一定的約束，為了達到激勵企業創新的目的，建議我國可以逐步轉換為以所得稅為主體的稅制結構。我國要盡快形成一個規范且系統的創新企業稅收制度，加強各部門之間的流通，制定專門針對企業技術創新的稅收優惠政策，優化稅收優惠政策的實施力，增強政策的可行性，還要成立嚴格的管理評估制度，保證稅收優惠政策的穩定性。

3.修復政策管理漏洞

目前我國大力扶持企業創新活動，因此一個企業可以在進行創新活動時享受各種政策優惠，我國的政策優惠包括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企業可以根據自身實際資金狀況制定多種選取政策方案，并擇優選用。但由于政府對創新成果沒有足夠的了解，使企業得以鉆國家漏洞，增加沒有實際創新性的非發明專利申請量，以此獲取更多的政府資助。故而政府應加強研發經費的監管，建立合理的績效考核標準，讓研究充分展現探索的本質，阻絕一切虛假申報和不實報銷的行為，讓政府資助用在真正需要的地方。因此政府應早日修復對企業創新財稅政策管理的漏洞，協調好財政補貼與稅收優惠兩種政策的享受條件及優惠力度，同時加強對企業申請資助的審查。

參考文獻：

[1] 莊婉婷， 李芳鳳， 李安蘭. 政府補貼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研究——基于企業R&D投入的中介效應[J]. 財會通訊， 2018（03）： 53-57.

[2] Bernini C， Pellegrini G. How are growth and productivity in private firms affected by public subsidy？ Evidence from a regional policy[J]. Regional Science & Urban Economics， 2011， 41（3）： 253-265.

[3] Hall B， Reenen J V. How Effective are Fiscal Incentives for R&D？ A New Review of the Evidence[J]. 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 2010： 449-469.

作者簡介：

黃祾（1989—）女，漢族，湖北黃石人，講師，會計學碩士，研究方向為會計理論與實務。

課題項目：

本文系武漢工商學院校級科研課題“A2019001”階段性成果。

武漢工商學院黃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