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在梅花上（組詩）

李繼宗

雪

雪落在空無處，落在縫隙間，雪落得極其枯萎

樹木披上了孝裝，半山腰里

已無風吹過時，小麻雀爭吵的聲音

雪落得極其奔騰，為一場雪減速讓道的

有冷空氣，凸凹

和幅員遼闊，雪落在梅花上了

雪經過多少彎路多少彎路，終于落在梅花上了

半壁斜陽

現在它有些刺眼，與我理解的照耀還有些出入

窗框，玻璃，還有外面的樹

限制它長驅直入的東西

正在剪輯和修改著它，它照進來

現在變成了只是放映

它放映過樹枝，葉片，茶杯，泰迪熊

在很短時間里，它只是放映過

輕與重，高與低，惆悵，或者，不出聲的歌哭

河 水

河水跟著我們走了一路，直到我們坐下休息

被草色簇擁

河水是輕快的，敲著自己的鼓點

如果有那么一些鼓點

上游水庫，下游堤壩，河水才逃脫出來

像飛累的翅膀

才從天空或者鳥的身體上逃脫出來

河水如此流去，映照抱團的云

映照遼闊的星輝

山間的靜謐，但太多時候，我們都不在這里

鳥

它的叫聲吸引了我，它的叫聲短促，凄厲

不正經，如挑逗，如撩撥

像少年對著姑娘吹的一聲口哨

它站在柿子樹的枝頭上

我仰頭才能看見

它有點小，卻發出了讓人回味無窮的聲音

彼時天空，此時藍，它飛走了

包括我在內，一大片空曠留下來

但偶爾啪嗒一聲

摔碎在地上的一個柿子，填充著這種空曠

白天下

梨花白了天下，一頭老黃牛要確認自己的眼神

也是白的

由你去想象好了

一群麻雀嘰嘰喳喳，是否還在爭論

這無處不在的白

過分的白，由你去遇見好了

梨花白了天下，藍天只有一角

山坳只是一個精致的托盤

小草只有按捺不住的

擴張的雄心

你只有想象和遇見是不夠的

你心里空無一物

你推開院門，你拿起

一把掃帚，卻看見，已經沒有什么東西可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