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琴,張 靜,汪卓赟,魯 超**
(1 安徽醫科大學第二附屬醫院醫學工程部,安徽 合肥 230601,wxq9801@163.com;2 安徽醫科大學第二附屬醫院科研部,安徽 合肥 230601)
隨著醫藥衛生體制改革的縱深推進,信息共享、大數據的應用已經成為衛生決策、醫院管理、優化醫療衛生服務等方面發展不可或缺的一環。大數據背景下,醫院信息共享的優勢日益凸顯,告別了人工統計、紙質記錄和傳統醫療服務模式,醫院整體運行效率得到顯著提高、醫院綜合服務機制愈加健全,展現了現代化醫院發展的全新面貌[1]。然而,醫院信息共享逐漸成為人們共識的同時,在具體應用中的倫理風險問題也日益顯現。為此,如何建立基于符合倫理理念的醫院信息共享管控和運用機制成為現階段醫院管理研究的新熱點。
醫院信息共享是指在醫院信息管理部門的統一規劃和組織下,將信息網絡技術和數據庫技術應用于醫療服務的各個環節,對醫院信息系統進行構建、運作與維護,對醫護人員進行信息化技術培訓,達到優化衛生服務質量,提升衛生服務水平目的的過程[2]。醫院信息共享涉及信息技術、醫院管理、臨床診療等多個方面,其通過對醫療過程中產生的各項數據進行匯總和篩查,生成各部門所需要的信息,促使醫院各部門運作效率穩步提升,有效提高診療效率,為保障患者最大限度地享受健康權益及節約社會資源提供便利。
美國在醫療信息共享建設方面表現最為突出,早在20世紀60年代就開始了醫療信息化建設,發展歷程主要分為以下三個階段:一是以醫院信息系統建設為核心,旨在提高醫院各部門運行效率的獨立應用階段;二是以區域衛生信息化為重點,通過制定衛生信息標準和相關法律規定,統一不同醫療機構之間的醫療信息,旨在推動醫療信息共享發展的社會自治階段;三是通過經濟手段,激勵推進電子病歷建設,旨在提升醫療服務體系質量和效率的政府引導階段[3-4]。
日本醫療信息化建設于20世紀80年代開始,在近年得到較快發展。早期的醫院信息系統主要以收費系統為中心,與醫療服務無直接關聯。20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醫院信息系統逐步轉向以發展醫療服務為核心,應用范圍擴大到門診、急診、住院等臨床科室及財會、醫療物資采購等行政后勤科室,同時著力推進各系統之間信息共享[5]。現階段,日本在醫院信息共享上實現了醫療、管理和服務三條“線”數字化。
我國醫療信息化始于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費用管理為中心的醫院信息系統在大部分醫院中得到廣泛應用。2009年我國開始深入推進醫藥衛生體制改革,信息化成為醫改“四梁八柱”中唯一的技術支柱,醫院信息化成為公立醫院改革的重要抓手[6]。公立醫院改革促使醫院信息共享迎來了重大機遇,以互聯互通、信息共享、業務協同為核心,以電子病歷、臨床信息為重點的區域醫療信息化得到全面、快速發展。隨著大數據、云計算、5G等新技術的發展與廣泛應用,目前我國醫療信息化正朝著智能化與智慧化方向發展。
醫療大數據時代,信息共享應用空間漸趨廣泛,成為現代化醫院發展的新趨勢,具有深遠的現實意義。一方面,醫院信息共享通過對現代信息技術和醫療資源的有效整合,消除“信息孤島”效應,促進信息資源互聯互通,提高醫療資源利用效率,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醫療服務需求;另一方面,醫院信息共享可以簡化患者就醫流程,縮短患者候診時間,提高患者綜合滿意度,同時也為醫務人員的工作提供了便捷。醫生可通過電子病歷查看患者的個人病史、診療歷史等情況,輔助診斷疾病。此外,醫院信息共享立足于以人為本的管理理念,旨在構建和諧的醫院文化,通過創建醫院職工論壇等醫院信息交流平臺,促進醫院內各部門員工間的溝通交流,提升員工的歸屬感和凝聚力,保證醫院健康可持續發展。
醫院信息共享的發展不僅需要技術層面的支撐,更需要設立與其相適應的法律規范體系。完善的法律法規體系能夠協調與信息共享間的各種關系,為醫院信息共享健康發展提供保障。但醫院信息共享衍生出的倫理問題在當下尚屬于一個較為新穎的研究領域,政府目前尚未制定完備的法律來規范,立法與監管的缺失導致醫院信息共享發展速度受限。就電子病歷建設方面,現行的法律規定要求使用“原始書面簽字”的文檔資料才具有法律效力,但對電子病歷等文檔簽名等沒有明確的法律規定。法律效力得不到充分保障,導致電子病歷的應用與發展受到限制。此外,關于患者的隱私保護、醫療信息的所有權及使用權等對醫院信息共享相關的法律法規體系建設均提出了新的挑戰,信息共享法規滯后引發監管缺失風險對醫院發展有弊無利。
遠程醫療是利用通信、計算機網絡、遙控、遙感等多重技術,充分發揮中心城市內大型醫療機構的專業優勢,通過遠距離診療技術有效解決區域間醫療資源分配不合理問題,形成社會優質醫療資源在不同區域間的共享[7]。然而,遠程醫療帶來更多發展契機的同時,也存在諸多倫理風險,弱化醫患共情為其中之一。不同于以往面對面的問診方式,在遠程醫療診療過程中,醫生僅依托于電子病歷,通過網絡視頻對患者進行簡單的問診,缺少查體、化驗等環節,容易導致誤診的發生。此外,遠程醫療無法做到傳統的“望聞問切、視觸叩聽”,使醫患間的“共情”受到影響,造成醫患雙方溝通障礙。
遠程醫療在節省患者就醫成本的同時,也面臨著責任認定困難?!吨腥A人民共和國民法典》侵權責任編中對醫療事故責任認定和醫療器械損害賠償辦法明確說明:“患者在診療活動中受到損害,醫療機構或者其醫務人員有過錯的,由醫療機構承擔賠償責任。因醫療器械缺陷造成患者損害的,患者可以向醫療機構請求賠償。患者向醫療機構請求賠償的,醫療機構賠償后,有權向負有責任的生產者追償。”然而,該辦法應用于遠程醫療過程中,會出現醫療事故責任主體認定不明、事故歸責困難等情況。
目前國內多數醫院雖已建立了較為完善的醫療管理信息系統,但由于數據采集系統缺乏統一的數據采集標準,以及缺乏綜合性專業人員對大量醫療數據資源進行處理,致使大量有效醫療數據未被充分利用,無法實現資源的有效整合,進一步導致數據在傳遞過程中質量參差不齊,產生嚴重的“信息孤島”效應,無法實現數據和信息流動,阻礙醫療大數據的發展[8-9]。此外,不同就診患者文化水平存在差異,導致在填寫或口述個人信息時表述不準確,以致在錄入電子病歷時出現誤差,數據真實性降低。加之,信息共享建立在成熟的信息系統之上,然而建設信息系統耗資較大,基層醫療機構難以承擔昂貴的經濟代價,在一定程度上也難以保證醫療信息的質量,限制了醫院信息共享的發展。
隨著大數據、云計算、互聯網醫療在醫療領域的廣泛應用,以及網絡資源自身所具備的開放性和共享性,使得信息資源交互性增強,導致醫療數據存在安全隱患[10]。醫院在提供便捷醫療服務的同時,保障患者個人隱私安全,成為當前醫院信息共享倫理風險探究的焦點之一。一方面,現代醫院信息系統收集的患者信息多數以電子數據的形式保存于云端存儲設備,相比于傳統使用紙張記錄病案信息,醫院管理的計算機化在降低醫療差錯和提高醫療質量的同時,可能會造成患者隱私的泄露。加之,當前醫院信息系統安全措施、技術相對薄弱,外來侵入者較易進入系統竊取患者信息,增加了患者就醫信息負擔。另一方面,醫院為了保證收費透明,利用信息技術開展“患者費用清單”業務,自主公開部分患者信息,這從另一個角度違背了保護患者個人隱私的要求。
完善關于醫院信息共享方面的法律法規,為醫院信息化建設提供一系列網絡環境下的運作規則,消除不確定性障礙,避免在處理醫療糾紛時出現的法律空白。建議制定符合我國國情的醫院信息共享法律法規,以破解當前醫院信息共享立法相對滯后這一難題。同時,結合醫院信息共享建設、應用和管理需要,完善相應法律法規。規范涉及電子類型的病歷及文檔的簽名法律認可問題,加以法律認可下的規范化、具體化及條文化。為醫院創造出用現代信息技術進行經營管理活動的法律環境,促進醫院充分應用高新技術,提高信息共享、應用和管理水平,進一步提高醫院運行效率,增強醫院生存能力和競爭能力。
遠程醫療發展過程中醫療信息共享倫理缺失已成為關注熱點之一,優化遠程醫療服務平臺建設,可為醫療機構提供加快落實醫療信息安全、責任認定和醫療糾紛等多項問題的解決方案[11]。在醫療信息安全方面,政府應基于遠程醫療衛生服務頂層設計,出臺相應配套政策與具體實施方案,規范遠程醫療人員的準入標準。醫院方面可通過設立獨立部門實現對遠程醫療服務的規范化管理,提升遠程醫療服務綜合水平,提高患者院內就診信任度。在責任認定方面,要明確遠程醫療過程中就診者、求診端醫生和遠程端醫生三者間的具體責任,明確責任主體。責任各方應在遠程醫療服務開展之前簽訂醫療協議,明確各項權利和義務,避免發生事故后的歸責困難現象。在醫療糾紛方面,應強化遠程醫療機構的責任概念,建立健全協調醫患關系的法律法規和倫理規范,細化醫療糾紛解決機制,強調患者自身主體性,進一步有效緩解醫患之間矛盾,建立互信機制,促進遠程醫療服務規范化管理與可持續發展。
在醫院信息共享發展過程中,各醫療機構的醫療數據難以形成統一質量標準,為此,醫院應整合現有衛生信息資源,優化醫療信息資源配置,消除“信息孤島”效應,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醫療衛生需求,充分發揮醫療信息化的共享作用。以省域為單位采用統一的電子病歷錄入系統,并使用網絡信息技術平臺實現信息的交互,設立統一的數據錄入標準,實現就診患者的流向動態、就診費用等醫療數據信息,形成區域醫療信息互聯互通的交流平臺。在信息平臺的支持下,建立區域內統一標準的代碼,把就診患者的個人及診斷信息轉換為代碼的形式錄入系統。此外,培養專業技術較強的綜合性人才,搭建高質量醫療數據平臺,全面提高新時代醫療行業水平也至關重要。
信息隱私保護技術作為推動醫院信息共享發展的重要手段,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有效避免醫療信息的泄露,保護患者個人隱私信息。首先,借鑒發達國家信息保護先進技術,研發符合我國國情的患者隱私安全保護系統。根據醫院內常規工作要求和患者隱私權重,完善醫療數據分級保護制度,在對醫務人員設定工作權限的基礎上,對患者各項信息的敏感程度進行等級劃分,有必要的情況下可以對患者信息采取“盲法”設置,不同職能部門僅可查看與職能相關的患者信息。其次,醫院在錄入患者就診檔案時,避免將患者姓名、身份證號等本應受隱私保護的基本信息,作為識別患者身份的唯一標識,采取加密手段對就診檔案中的標識屬性進行隱匿保護。針對“患者費用清單”這類需要公開患者信息的資料,采取合理適當保護措施,對患者個人隱私進行全方面維護。
醫院信息共享不僅能實現醫院自身可持續發展,同時也滿足了社會信息共享的需要。醫院信息共享是一個持續發展、不斷完善的過程,只有符合醫學倫理學規范下的醫院信息共享,才具有龐大的生命力。對醫院信息共享過程中存在的倫理風險進行深入探究,有利于引導醫院管理者對信息共享涉及的倫理道德問題現狀不斷反思,從而對所出現的問題提出切實可行的對策,進一步推動醫療衛生事業長足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