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理委員會辦公室在提高倫理審查質量中的作用*

盛艾娟，王小琪，陳曉云，孟 莎，王美霞，賈 敏，孫桂珍**

(1 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佑安醫院，北京 100069，aijuansheng9696@126.com；2 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龍華醫院醫學倫理辦公室，上海 200032)

涉及人的生物醫學研究是以人類受試者(包括利用可辨認身份的人體材料或數據)為研究對象，了解疾病的原因、發展和結果，改進預防、診斷和治療而開展的活動[1]。

《藥物臨床試驗質量管理規范》(good clinical practice，GCP)明確規定倫理委員會與知情同意是保障受試者權益的主要措施[2]。倫理委員會對涉及人的生物醫學研究進行及時、獨立和稱職地審查，確保公正、尊重,力求使受試者最大限度受益和盡可能避免傷害。獲得倫理審批是開展涉及人的生物醫學研究的前提條件和必要條件。在臨床研究中，倫理委員會充當著臨床研究“守門人”的角色，倫理委員會辦公室則是“守門人”的“哨兵”和“偵察兵”，協助保護受試者權益、安全和健康。

《藥物臨床試驗倫理審查工作指導原則》[3]《涉及人的臨床研究倫理審查委員會建設指南》[4]等規范中都提出，從事涉及人的生物醫學研究的醫療衛生機構是涉及人的生物醫學研究倫理審查工作的管理責任主體，應當設立倫理委員會。

倫理委員會辦公室是為倫理委員會提供審查事務管理和行政服務的一個支持部門[5]。倫理委員會辦公室在倫理審查中有承上啟下的作用，是倫理審查中的“交通樞紐”，連接主任委員、倫理委員、申辦方、研究者等相關各方。倫理委員會辦公室參與倫理審查中的許多環節：形式審查、審查受理、推薦主審委員、推薦審查方式、組織會議審查、記錄會議記錄、安排快速審查、匯總委員審查建議和審查結果、出具審查決議文件、跟蹤審查、檔案管理等[6-7]，倫理委員會辦公室工作的質量與效率與倫理審查的質量和效率息息相關，與涉及人的生物醫學研究項目的實施速度與質量密切相關。

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和臨床研究的深入，倫理審查工作面臨的挑戰不斷增多，倫理審查的責任也在不斷加大，倫理委員會辦公室在提高倫理審查質量中的作用也愈發凸顯，筆者結合多年的倫理委員會辦公室工作經驗，闡述了倫理委員會辦公室在提高倫理審查質量中的作用，助力提高倫理審查效率和質量。

1 研讀政策、積極應對

醫藥創新和醫學科學技術的發展，監管政策和法規的不斷變化，為醫學研究倫理審查工作帶來巨大挑戰。倫理委員會辦公室應及時進行政策研讀，開展調研，對機構倫理委員會的工作流程、制度規程進行合規合理的整改完善。

當有新的法律法規、規章條例發布時，當醫療機構臨床研究的開展范疇發生變化時(例如增加干細胞相關的臨床研究)，倫理委員會辦公室需要細心研讀發布的臨床研究、倫理審查和專業相關文件，對照已有的制度和標準操作規程，查找需要完善的內容，補充制定缺乏的章節。例如《關于深化審評審批制度改革鼓勵藥品醫療器械創新的意見》發布后，倫理委員會辦公室應領會精神，研讀文件，制定倫理互認相關的制度和SOP，為即將可能遇到的倫理審查互認項目提前做好制度和流程上的準備[8]。

再如，面對當前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時，倫理委員會辦公室應具有高度的職業敏感性、快速反應，提議并制定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下的相關的倫理審查指引[9]和緊急情況下的審查程序，既要在突發情況下保證項目高效推進和質量不下滑，同時保護各方相關人員減少暴露風險。以此讓有效安全的藥物、技術科研成果，早日上市和推廣，惠及百姓。

2 依法依規、規章建制

涉及人的生物醫學研究的倫理審查要有法可依，有規可依，有章可循。規章制度和標準操作規程是倫理委員會開展工作的依據，倫理委員會全體成員應按照規章制度和標準操作規程開展倫理審查相關工作。倫理委員會應根據國際和國內倫理審查和臨床研究相關的法律法規、部門規章等相關文件，結合本醫療機構臨床研究開展的實際需求制定規章制度和標準操作規程。倫理委員會辦公室負責組建成立撰寫小組，擬定撰寫文件，提交倫理委員會討論修訂，請主任委員審核簽發。撰寫小組人員要具備醫藥專業知識、扎實的倫理學知識。一份好的規章制度和標準操作規程要具備完整性、合規性、時效性、功效性。

規章制度和標準操作規程不是一成不變的，需定期修訂。倫理委員會辦公室應該根據新頒布的法律法規等文件和實際開展工作的需要，定期啟動修訂程序，修訂出可操作性強的、與時俱進的規章制度和標準操作規程，能滿足法律法規的要求，也滿足實際審查的需求。確保倫理審查工作規范化、條理化，以促進本機構倫理審查工作質量的提高。

3 積極獻策、健全體系

生物醫學研究的發展歷程表明，僅僅依靠倫理委員會和倫理審查不足以保護受試者的安全、健康和權益。加強受試者保護需要一個完善的倫理審查體系/受試者保護體系。

受試者保護工作是涉及人的生物醫學研究實施機構內所有與研究相關人員的共同責任，而不僅僅是倫理委員會的職責范圍，因此，建立以倫理審查體系為核心的受試者保護體系，明確人體各相關部門在受試者保護中的職責，制訂全面、完整的規范要求，是開展涉及人的生物醫學研究的迫切需要，是生物醫學研究發展的迫切需求[10]。在此體系中，受試者保護體系辦公室起到了聯系各方的紐帶作用。部分訴求、意見最終都會匯總到受試者保護體系辦公室尋求進一步解決。理想的情況是建立受試者保護體系并設立受試者保護體系辦公室。但是，目前國內情況是建立受試者保護體系的機構數量很有限，已經建立受試者保護體系的機構也不一定設立受試者保護體系辦公室。對于已經設立了受試者保護體系辦公室的機構，受試者保護體系辦公室負責處理受試者保護相關的工作；對于沒有設立受試者保護體系辦公室的機構，協調處理受試者保護相關的工作就落在了倫理委員會辦公室，這種情況是目前國內醫療機構最常見的情況。

倫理委員會辦公室熟悉臨床研究和倫理審查相關法規規范，接觸眾多倫理審查案例，與同行密切交流倫理審查困惑，在搭建倫理審查體系方面有一定的知識儲備和經驗，能夠提出建設性意見。

倫理審查體系是開展涉及人的生物醫學研究的組織機構依據研究和倫理相關的法律法規和指南建立的倫理審查及其支持系統，包括組織機構、倫理委員會、倫理委員會辦公室、研究人員四個部分[5]。涉及倫理審查、受試者教育、教育培訓、利益沖突、一致性監管、合同審核、藥品管理等各個方面，涉及倫理委員會、學術委員會、科技處、藥物臨床試驗機構、財務處、審計處、紀檢處、檢驗科、質量管理委員會、生物安全委員會、利益沖突管理委員會等眾多部門和委員會。在這個體系框架中，各部門和人員相互協作，實現保護受試者安全、健康和權益的目標。這就要求組織機構應根據相關法律法規、政策和指南，建立倫理審查體系，明確相關部門與人員職責，保證本機構承擔的以及在本機構內實施的所有涉及人的生物醫學研究項目都提交倫理審查。

4 強化質控、提高質量

質量控制是為使產品或服務達到質量要求而采取的技術措施和管理措施方面的活動。通過質量控制消除產品或服務上所有環節或階段引起不合格或不滿意效果的因素，確保產品或服務質量滿足要求。

質量控制是涉及人的生物醫學研究實施中的重要環節，質量控制可以加強受試者保護，提高臨床研究質量。質量控制貫穿臨床研究全過程，倫理審查環節同樣需要質量控制。倫理委員會辦公室應該從形式審查、審查建議匯總、實地訪查等方面實施質量控制，協助提高倫理審查質量：

①形式審查。

研究項目在申請倫理審查時，需要按照倫理委員會的要求準備并遞交相關材料，倫理委員會辦公室負責接收并進行形式審查。倫理委員會辦公室經手多個項目，熟悉常見的倫理審查問題，例如受試者入選排除標準不明確、中止標準缺失、缺乏風險預案或不全、缺乏受試者退出后治療安排、弱化試驗風險、夸大試驗受益、缺乏其他可選的替代治療等。

形式審查是倫理審查環節中的第一關口，如果做好形式審查，常見的倫理審查問題就能得到及時的發現和修改，一則可以給委員提供較高質量的審查資料，二則可以節約委員的審查時間和精力，三則可以加快項目倫理審查進度。形式審查不但要審核文件是否齊全，還應審核文件是否包含必要的內容和要素，特別是研究方案、知情同意書、招募廣告等關鍵文件。研究項目的研究方案應包含《藥物臨床試驗質量管理規范》第十六條規定的試驗題目、試驗目的、試驗背景等方面的內容；知情同意書至少應包含《藥物臨床試驗倫理審查工作指導原則》附件1中規定的知情同意書告知的信息，知情同意書的表述應通俗易懂，適合該受試者群體理解。

②委員審查建議匯總。

委員審查建議匯總環節：審查項目的審查建議通過“中轉站”倫理委員會辦公室進行傳達。委員提交審查建議，倫理委員會辦公室負責匯總委員的審查建議和審查結果，而后經過主任委員審核、簽署，最終傳達審查建議。

部分情況下部分委員的審查建議描述不清楚，例如“針對倫理提出問題未修改，建議提交會議審查(該審查是針對‘必要的修正后同意’項目的初審復審審查，初審給出了11條審查建議，修改了4條審查建議，其他審查建議未修改)”；部分情況下部分委員的審查建議描述不是很恰當，例如，“建議在知情同意書中添加倫理委員的聯系人姓名及聯系方式”“招募廣告中建議添加試驗流程及出現不良事件時給予的救治措施”“科技處人員不能查閱研究資料，建議在保密人員范圍中刪除科技處人員查閱研究資料的權限”(科研項目)；部分情況下部分委員返回的審查建議穿插進行，未分門別類。

匯總委員審查建議時，要避免單純的復制粘貼。建議采用溝通答疑、分類整理、修改措辭 “三部曲”來匯總審查建議。首先統觀委員的審查建議，如果部分審查建議表述不清或者描述欠妥，建議聯系該審查委員，明確具體的審查建議；其次按照針對研究方案、知情同意、招募廣告等不同的審查文件，將審查建議分類整理；最后對部分表達措辭欠妥的審查建議加以修改，使審查建議規范化、明確化和具體化。

③實地訪查。

實地訪查是倫理委員會保護受試者權益和安全的重要措施，建議每個研究項目實施過程中應至少有一次實地訪查。 倫理委員會的實地訪查和專業組的質量控制可以協同開展。實地訪查可以分為無因實地訪查和有因實地訪查。無因實地訪查，是在研究實施過程中開展的常規實地訪查，是為了及時發現研究過程中存在問題的傾向或萌芽，早發現、早干預，加強受試者保護，提高研究質量。一般在臨床研究開始前、臨床研究過程中、臨床研究結束后分別開展無因實地訪查。有因實地訪查是當研究項目出現以下情況(但不限于)時實施實地訪查：近期集中出現了數例性質相似的嚴重不良事件、出現了受試者投訴、存在很可能發生嚴重違背/持續違背的因素、發生影響受試者安全及權益的嚴重違背/持續違背后、其他需要實地訪查的情況。有因實地訪查可以及時糾正偏差，減少對受試者傷害，提高臨床研究質量。

倫理委員會辦公室在項目啟動時，可以根據每個項目的風險程度、研究周期、入組速度、研究團隊人員的知識儲備和臨床研究經驗等情況，制定實地訪查計劃；在研究項目進展過程中，根據項目年度進展報告遞交情況，嚴重不良事件、不良事件、方案違背發生情況及時調整實地訪查計劃。對于實地訪查中發現的問題，及時通知研究團隊中的相關人員，及時制定整改措施。

5 強化培訓、提高能力

倫理審查是保護受試者的主要保障之一，也是涉及人的生物醫學研究規范開展的必要條件。中國大陸倫理委員會始于20世紀80年代[11]，經過三四十年的發展，大部分倫理委員會基本上都制定了倫理審查相關的規章制度和標準操作規程，初步規章建制，但是各個倫理委員會的倫理審查能力高低不同，審查質量參差不齊，受試者保護水準高低不同[10,12-13]。為了履行受試者保護的首要職責，倫理委員會全體人員不但要全面掌握和精準理解倫理審查和臨床研究相關的法規規范指南規章等，而且要在倫理審查實踐中靈活和恰當地運用，這就是倫理審查能力。

隨著倫理審查受到越來越多地關注，倫理審查面臨越來越多的新問題，受試者保護工作面臨越來越多地挑戰，倫理審查能力亟須提高。推進系統性和持續性的培訓是提高倫理審查能力的有效途徑[14]。

倫理培訓是倫理委員會的重要職責，《赫爾辛基宣言》《人體健康相關研究的國際倫理指南》《藥物臨床試驗倫理審查工作指導原則》《涉及人的生物醫學研究倫理審查辦法》等倫理審查相關法律法規都對培訓提出了要求。倫理委員會辦公室負責倫理培訓相關工作，倫理委員會辦公室負責制定培訓計劃，開展培訓。實施培訓應堅持問題導向、專題導向、能力導向和前沿導向。問題導向就是以發現問題、解決問題來推動倫理審查工作發展和提高委員審查能力，及時發現倫理審查中存在的問題，針對存在的問題制定相應的培訓內容，做到有的放矢，解決木桶短板效應。例如，如果會議審查時出現部分委員邊提問匯報者邊給出審查建議或者部分委員僅僅在投票單上寫審查建議，而沒有在會議上陳述審查建議并提交會議討論，應及時啟動會議審查環節及注意事項的培訓。專題導向就是根據一定時期內倫理審查項目主要涉及的方面/領域開展培訓，增加知識儲備，提高審查能力，例如如果某個時間段內申請倫理審查的項目中，生物等效性相關項目比較多，建議對委員開展生物等效性相關知識的培訓，提高生物等效性相關項目的審查能力。 能力導向就是定期評估委員會的審查情況，找出倫理審查中的薄弱環節，制定對應的培訓內容。前沿導向就是對臨床研究及倫理審查相關的新近頒布的法律法、規規章制度、新出現的倫理審查難題、新頒布的專業診療指南等內容開展培訓，讓委員的審查知識與時俱進，及時了解臨床研究和倫理審查的新要求。

倫理委員會辦公室是研究者、申辦者、受試者、委員等多方的聯絡樞紐，其培訓對象包含倫理委員會人員(委員、辦公室人員)、研究者團隊、受試者、申辦方代表等人員。對于倫理委員會人員和研究者團隊而言，初始培訓是成為委員、研究者、辦公室人員最基本的培訓，繼續教育培訓是不斷提升審查能力和研究能力的需要，倫理審查體系/受試者保護體系中的相關人員要接受繼續教育培訓。

6 強化協調、部門聯動

健全的倫理審查體系/受試者保護體系涉及倫理委員會、學術委員會、科技處、藥物臨床試驗機構、財務處、審計處、紀檢處、檢驗科、質量管理委員會、生物安全委員會、利益沖突管理委員會等眾多部門，倫理委員會與各個部門聯系緊密，倫理委員會辦公室需要建立部門間的溝通交流機制，做到有效溝通協調，各個分散的部門及人員協同作戰，實現保護受試者安全、健康和權益的目標。

筆者所在的醫院，倫理委員會、教育處、科技處、國家藥物臨床試驗機構等部門一起負責研究者及申辦方的培訓教育，倫理委員會、教育處、科技處、國家藥物臨床試驗機構等部門一起開展臨床研究項目的管理、一致性監管、跟蹤審查，倫理委員會、慢病管理中心、愛心家園等部門負責受試者的教育培訓，倫理委員會、科技處、國家藥物臨床試驗機構、審計處、財務處等部門攜手處理合同審計等相關事項。

7 小結

倫理委員會辦公室參與形式審查、項目受理、推薦主審、組織會議審查等倫理審查中的多個環節，在委員、研究者、申辦者、受試者等各方中起溝通橋梁作用。隨著涉及人的生物醫學研究和倫理審查的發展，倫理委員會在提高倫理審查質量中的作用日漸凸顯，倫理委員會辦公室應從研讀政策、積極應對，依法依規、規章建制，積極獻策、健全體系，強化質控、提高質量，強化培訓、提高能力，加強溝通、部門聯動六個方面，助力提高倫理審查效率和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