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 杰,趙 源
(1 河海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江蘇 南京 210098,806355871@qq.com;2 蘇州大學教育學院,江蘇 蘇州 215123)
2019年12月以來,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以下簡稱“新冠肺炎”,COVID-19)疫情受到全球關注。根據中國疾病預防和控制中心在2020年2月發布的一份超過4.4萬例確診新冠肺炎病例的報告顯示:大部分病例集中在30~79歲之間(86.6%),20歲以下兒童與青少年比例為2.1%,其中9歲以下確診兒童416人(0.9%),9~20歲共549人(1.2%)。已經確診的患兒需要接受住院隔離治療。因父母或者主要家庭成員確診新冠肺炎需要采取醫學隔離,導致許多身處集中隔離點的兒童尚未納入統計。
由于疫情的特殊性,隔離兒童需要離開家人和熟悉的生活環境,獨自面對陌生的醫療環境和醫護人員。對于心理發展尚未成熟的兒童,住院隔離很有可能會演變為一種威脅性和壓力性的經歷,對他們的心理健康造成不利影響[1-2]。Caldas等[3]發現即便是短暫的住院治療,也會對兒童的情感、行為、認知和學業發展產生一定的負面影響,這種負面影響往往突顯為情緒困擾。類似的,Koller等[4]對“非典”期間住院隔離兒童的訪談研究表明,住院隔離的兒童經歷著情感動蕩,他們經常感受到悲傷、擔憂、恐懼、焦慮等負面情緒,這些情緒困擾容易導致兒童在住院期間甚至出院后產生嚴重的行為問題。因此住院隔離期間如果不能及時接受有效的心理護理,這段隔離經歷可能會給兒童帶來困擾甚至造成創傷[5],這種慢性的負性情緒積累,會最終導致情緒、軀體感受、行為以及認知上產生障礙性疾病。因此,在兒童住院隔離期間需要尤其重視兒童的負性情緒體驗,及時做好情緒疏導,避免負性情緒累計甚至泛化從而形成心理創傷。在隔離期間,醫護人員是唯一能和隔離兒童保持頻繁接觸的群體,因而他們提供的心理護理服務對兒童能否擺脫情緒困擾起著決定性的作用[6-7]。
因此,了解新冠肺炎疫情期間隔離兒童可能會出現的負性情緒,有準備、有針對性地對兒童的情緒困擾進行心理護理,能在一定程度上減輕疫情期間的隔離經歷給兒童心理帶來的負面影響。本研究旨在對以往住院隔離兒童出現的情緒問題以及心理護理方法進行梳理,結合當下新冠肺炎隔離措施的特點,探析受疫情影響的隔離兒童可能出現的負性情緒,以及醫護人員應當采取的心理護理和危機干預策略。為新冠肺炎及今后類似疫情下兒童的心理護理策略提供一定的思路和方法。
因新冠肺炎疫情隔離住院和醫學觀察的兒童正處于身心發展階段,情緒常常不穩定。住院隔離經歷完全擾亂了兒童正常的生活秩序,對兒童來說可能是一種應激事件,甚至會造成心理創傷。隔離帶來的諸多壓力會使得兒童對家人的依賴增加,甚至會促使其心理年齡退化至前一發展階段[8]。隔離期間兒童的這種心理變化使得其在面對隔離處境時顯得尤為脆弱,更易產生恐懼、焦慮、抑郁等負面情緒。兒童在面對陌生環境又很難及時地表達自己的情緒體驗,負性情緒得不到及時宣泄不僅會影響隔離兒童的康復和治療進展,還會進一步演變為心理危機從而影響其心理健康發展。
新冠肺炎的傳染性極強,隔離區嚴禁人員隨意探訪,醫護人員必須穿著防護服才能進入隔離區域。這些嚴格的隔離措施會使兒童產生恐懼,隔離兒童往往對新冠肺炎知之甚少,不明白自己被隔離的原因,因此容易產生很多負面聯想,從而加深自身的恐懼情緒。學齡兒童已經能夠認識到死亡的終結性、不可能性、永久性和不可避免性,他們會因疾病、疼痛聯想到死亡[8]。尤其是在集中隔離點隔離的兒童,他們的主要家庭成員確診感染而處于治療中,他們會擔心家庭成員的健康,也會因為和家庭成員的分離而產生恐懼。
疫情暴發之初,疑似病例多,不少地區根據疾控中心建議規劃的集中隔離點都是臨時場地,兒童對隔離環境的不熟悉也會導致其焦慮感增加。Bozetpe等[9]對130名住院兒童調查發現,未獲知醫院環境的兒童中產生焦慮的比例高于已獲知環境的兒童。類似的,Li等[10]通過對304名中國香港地區兒童的研究發現,這些兒童在入院期間均出現了嚴重的焦慮情緒。此外,由于新冠肺炎的特殊性,和家人的分離以及無法隨意探望都會使得兒童的焦慮感上升。這一結論得到Powazek等[11]的驗證,他們通過對123名處于隔離期間且母親被限制探望的兒童的研究發現,被隔離的兒童焦慮水平高于正常水平,學齡前兒童表現尤甚。
兒童往往因為不清楚新冠肺炎的病因,而將隔離視作是一種懲罰,因此在隔離期間常常表現為抑郁感增加[12]。同時大多數兒童在住院期間會受到活動限制,缺乏玩耍的機會通常會導致兒童的依賴性行為增多,學習的無助感和抑郁感上升[13]。Koller等[4]關于“非典”期間的調查報告發現,因“非典”住院隔離的兒童經常經歷著悲傷,這種悲傷源于孤獨感、想念或者擔心家庭成員。此外,由于控制感染的預防措施導致的與家庭分離也會引發兒童的抑郁情緒。
因新冠肺炎隔離措施引發的行為限制還會導致兒童產生憤怒情緒。由于兒童在病房內活動受限,無法進行正常的學習、和朋友玩耍、運動等慣常活動,很容易會產生無聊感。Maunder等[14]發現加拿大“非典”疫情期間,感染SARS病毒的患者報告自己有憤怒、無聊和孤獨,同時擔心隔離和傳染會對家人朋友產生影響。
新冠肺炎隔離引發的環境突變使得兒童需要調整其應對措施才能夠順利適應,然而兒童自身心理發展的不成熟、情緒的不穩定等特點都會導致兒童的心理變得更加脆弱,難以適應環境。在面對疫情期間嚴格的隔離措施時更容易產生心理失衡,繼而產生強烈的負面情緒體驗。由于兒童心理發展的這種特異性,一些會引發兒童負面情緒體驗的重要因素往往會被忽略,而這些因素都是兒科心理護理中需要重視的部分。
陌生的醫療環境和嚴格的隔離措施容易引發兒童的不安全感。周花等[15]對兒科病房住院的95例兒童調查后發現,住院兒童對醫療恐懼的前三項內容為——“害怕離開家人”“死亡”“住院時間長”,這可能是陌生的醫療環境會引發兒童的恐懼心理導致的。而統一陳設的住院病房和穿著防護服的醫護人員以及醫療環境的藥物氣味都會使得原本敏感的兒童產生恐懼情緒[16]。兒童在面對未知的醫療程序也會產生強烈的焦慮[17]。Koller[4]研究中也發現當護士們穿著防護服等防護裝備進入房間時,兒童都會感覺到焦慮,因為他們不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兒童和醫護人員之間的人際關系也是影響兒童住院隔離情緒體驗的關鍵。Marcinowicz等[18]發現,護士的言語和非言語交流方式是孩子住院經歷的關鍵。和醫護人員建立關系與否往往能看出隔離兒童在行為層面是否表現出適應良好。因疫情導致的社會隔離使得兒童的心理資源減少,產生強烈的孤立感。因為在嚴格的隔離區域,兒童會失去和同齡同伴交往的機會,這可能導致其社會活動能力下降,進而使兒童產生隔離感。此外,由新型冠狀病毒引發的疾病污名化也會對兒童的心理健康產生負面影響。在“非典”疫情流行期間,很多公眾傾向于避免或拒絕和高危患者人群互動。隔離兒童不僅受到了隔離措施的限制,同時有可能會經歷鄰里疏遠,從而導致心理影響加深[19]。
因父母等主要撫養人確診導致在集中隔離點醫學隔離的兒童會體會到強烈的分離焦慮。兒童不僅擔心父母的情況,同時因為缺少家庭支持,獨自面對隔離環境時會顯得更為困難。尤其是父母同時住院時,兒童分離的體驗會更加強烈。而對于已確診兒童來說,自己獨自住院治療的孤獨感會十分強烈。特別是嚴格的隔離措施使得家庭成員無法探望照料時,兒童的住院經歷顯得尤其困難[14]。兒童會因為住院隔離而產生被孤立感和疏離感[20],同時父母自身的情緒狀態也會影響到兒童的情緒體驗。研究顯示兒童的術前焦慮癥通常與父母的焦慮癥有關聯[21]。
兒童之間的個性差異也會影響到健康和疾病過程[22]。研究者使用艾森克個性問卷對住院隔離兒童的醫療恐懼調查發現,個性越偏向神經質的住院兒童對醫療環境和受傷出血等恐懼越高;越傾向于精神質的住院患兒對醫療環境等恐懼越低;而個性傾向于掩飾性的兒童會隱藏自己的恐懼情緒,但是會有哭泣行為。兒童的氣質特征也會影響到兒童的住院經歷[23]。Laredo等[24]和Masi等[25]也發現兒童的害羞、情緒高漲、社交能力低和活動不足通常與憂慮和緊張情緒呈正相關,兒童對父母的依戀程度也會增加住院經歷的分離焦慮。此外,特質焦慮也對兒童的住院隔離反應起著重要作用,兒童的特質焦慮越高,其住院壓力就越大,應對能力就越低[26]。
相關研究發現,兒童年齡越大,醫療恐懼的程度越高[27],原因可能是隨著兒童的年齡增長,其認知能力逐漸增強,對危險的判斷能力提高。因此,年齡越大的兒童會將更多的注意力用來關注新冠肺炎的相關信息和新聞,也更容易被網絡平臺上大量的不實信息引導,放大自身的恐懼情緒,而年幼的兒童則會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當下,關注與家人分離的焦慮體驗。另外研究者也發現與兒童相比,青少年更有可能報告對治療決定的挫敗感,這可能源于他們對于即將到來的醫療程序失去了選擇權和掌控感[28]。其他研究也發現,年幼的兒童在麻醉誘導期間更容易體會到分離焦慮[21]。
兒童的性別也會影響到兒童對住院隔離經歷的反應。Mahat等[29]發現尼泊爾地區的女孩醫療恐懼程度明顯高于男孩。類似的,國內研究也發現女孩的醫療恐懼程度高于男孩[30],原因可能是女孩更加細膩敏感,對親人更加依戀,而男生更容易隱藏恐懼等負面情緒。
以往的醫療經歷也會影響到隔離兒童在疫情隔離期間的情緒體驗,有可能會加劇焦慮感[31]。在以往的醫療過程中感受到困擾的孩子更有可能在未來的住院期間遭受嚴重的焦慮體驗[32]。國內學者也發現,兒童的醫療經歷越多,其醫療恐懼就越高[30]。醫療相關的事件和程序的熟悉度并不會降低住院兒童的恐懼情緒[33]。住院兒童可能會因住院經歷導致對與家人分離、耽誤學習的恐懼增高。
住院隔離兒童的心理護理相較于成年人會更為復雜和具有挑戰性。一方面受到兒童自身心理發展水平的影響,兒童面對應急事件時更容易產生心理失衡;另一方面這種慢性的情緒積累以及心理失衡狀態很容易演變為心理危機。G.Caplan在1964年提出心理危機(psychological crisis)的概念,即一個人在面臨困境時,原先處理危機的方式和保護性資源不足以應付當前處境,這個人就會產生暫時的心理困擾,而這種心理失衡狀態就是心理危機。他還提出心理危機的產生不僅和應急事件相關,還要重視個體的當下的可利用資源以及個體自身對困境的評估。因此兒科病房醫護人員不僅要做好基礎的、共性化的心理護理,還要根據心理危機干預理論對兒童進行個性化心理危機評估,從而更及時、更有針對性地對兒童采取有效的危機干預措施。
改善兒童住院環境。在隔離兒童入院之前,醫護人員和家長需要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為兒童布置病房,例如在房間內放一些兒童平時在家最喜歡的玩具和圖畫書,為兒童創造可容納熟悉的個人物品和日常習慣的住院環境,盡可能減輕陌生的醫療環境給兒童帶來的孤立感和陌生感。同時,在安排兒童入院時,醫護人員應當用簡單易懂的方式給兒童介紹醫院環境及同室人員,幫助兒童盡快熟悉環境,消除陌生感帶來的恐懼情緒。將兒科病房變得更加舒適化、家庭化可以有效減輕住院兒童的心理傷害。Lambert等[34]研究發現,孩子們想要歡樂、溫暖、多彩且舒適的住院環境,最普遍的期待包括了房間、走廊和醫護人員的衣服。因此可以在隔離病房內粘貼一些兒童喜愛的卡通圖片,減少強光和噪聲刺激,在病房內使用彩色的被褥,醫護人員也可以在防護服上面做一些涂鴉等,盡可能避免“白色效應”。
重視住院隔離兒童的心理評估及信息交流。首先醫護人員需要和兒童的家長溝通,全面了解兒童的病史、生長發育情況、家庭環境、性格特點等信息并做好記錄。由于兒童對自身的情感體驗表達較差,同時可能因陌生環境而拒絕表達情緒,醫護人員需要通過觀察兒童肢體語言等信息了解兒童的情緒變化,以便能夠對兒童進行實時的心理評估和采取合適的干預措施。另外,由于新冠肺炎隔離的特殊性,醫護人員在護理過程中常常需要身著嚴密的防護裝備,兒童獲取信息的主要渠道是和醫護人員的語言交流,醫護人員向兒童介紹有關醫療項目和程序的信息能夠最大程度上減輕兒童的焦慮和恐懼感[35]。
注重醫護人員的專業培訓。兒科病房需要定期參加培訓,兒科醫護人員應當熟悉兒童的心理發展階段及特點,掌握與不同心理發展階段兒童交流的語言和方式。醫護人員的交流方式和態度都會影響到兒童的情緒體驗,研究表明良好的溝通、尊重的態度以及幽默的行為對患兒來說很重要[7]。因此醫護人員還需要特別重視語言修養,和兒童溝通時多用鼓勵性、安撫性的語言和兒童建立起良好關系,提高護理質量,這可能會減輕患兒的住院壓力并帶來積極的影響。醫護人員和患兒之間建立起的親密關系,可以提高兒童在住院期間對醫療程序和痛苦體驗的應對能力[36]。
適度開展災難教育和情緒疏導等應對策略。在隔離兒童住院期間,可以定期組織對新冠肺炎疾病知識的學習,減少兒童因為對疾病認知不足以及聯想帶來的恐慌。這次疫情讓住院兒童觸及生命及死亡的話題,所以適當地在醫院開展疫情災難教育和死亡教育,能夠幫助兒童了解死亡和生命的意義,消除過度的聯想和擔憂。重新理解疫情中積極的一面,積極樂觀面對今后的學習和生活。同時應當定期組織一些游戲活動。在住院隔離情況下,游戲可以積極地影響兒童的身體和情緒恢復,從而減少住院過程中的創傷。因此可以盡可能為隔離兒童提供與其發展階段匹配的游戲活動,如可以組織隔離兒童一起畫畫、制作手工藝品等。不僅可以有效避免兒童產生孤獨感和憤怒感,激發他們對于世界的思考和學習,游戲本身也有利于兒童在認知和情感領域的發展[37]。醫護人員還可以定期組織兒童進行一些團隊活動,針對兒童進行情緒宣泄、放松訓練等應對技巧的培養,對于學齡期的兒童,要適當利用網課等幫助兒童恢復學習活動,幫助兒童恢復日常作息規律,設立學習目標,轉移兒童對疾病和隔離經歷的注意力,增強對環境的適應能力。
建立以家庭為中心的護理模式。醫護人員需要建立起以家庭為中心的護理模式,盡可能地在隔離兒童和家庭之間搭建橋梁,通過共享有關疾病和隔離控制程序的信息增加家庭的參與度,例如幫兒童理解為什么戴口罩以及為什么家人無法探視,對父母感染隔離住院的兒童,定期提供有關父母的最新信息。Koller等[4]提出醫護人員在護理隔離兒童期間可能會出現角色變化,暫時接替父母成為兒童的主要撫養者。因此醫護人員應當在避免風險的情況下允許父母或主要家庭成員盡可能多地參與護理決策過程,尊重他們的照料能力,可以有效避免醫護人員角色變化導致和隔離兒童父母角色的沖突,通過這種互動可以在支持關系中促進溝通和兒童的家庭支持[38]。
利用社交網絡技術保持隔離兒童和外界的接觸。兒童住院期間和同學、朋友的溝通可以幫助兒童避免出現孤獨和孤立的情況。因此在兒童隔離住院期間,應當盡可能地為兒童提供互聯網和其他社交媒體網絡,以便兒童與外界保持溝通。住院隔離兒童不僅希望家人參與照料服務,同時還希望父母能夠陪伴他們,參與他們的治療過程。但是因新冠肺炎隔離措施影響,兒童無法得到父母或主要家庭成員的陪伴,這種情況下電話和網絡視頻就成了提供家庭聯系的重要資源。“非典”疫情隔離期間的家庭調查顯示,父母和隔離兒童都認為電話聯系能夠幫助他們應對家庭分離的情況。因此鼓勵為兒童提供電話或視頻等方式和家庭成員之間建立聯系[4]。
Caplan[39]在其心理危機干預理論中提出心理危機干預指對處于危機狀態中的個人或家庭采取有效措施,通過調動他們潛能和保護資源來幫助他們恢復心理平衡狀態,最終戰勝危機。目前國際上尚未有統一的危機干預模式,但所有危機干預模式的目標基本相同。Everly[40]認為危機干預中的心理護理主要有三個目標:①降低急性的心理創傷的風險;②穩定和降低危機情境直接造成的嚴重后果;③幫助個體從危機事件中恢復。因此,醫護人員應當根據危機干預中的目標,結合兒童自身的應對措施和保護資源采取及時有效的危機干預措施。
及時做好危機狀態評估。危機狀態的評估十分重要,且應當貫穿在整個危機干預過程中。醫護人員必須通過評估來確定危機的程度以及兒童的心理狀態,尤其需要關注兒童的身心反應。一般個體的危機反應會持續4~8周,主要體現在生理、情緒、認知和行為層面。在對兒童做危機評估時,可以采用Myer等[41]的三維篩選評估模型,即從認知、情感、行為三個方面評估當事人的功能水平。其中認知中包括:侵犯、威脅和喪失;情感評估包括憤怒/敵意、恐懼/焦慮、沮喪/憂愁;行為評估中則包括接近、回避、失去能動性。這個評估被認為是一種簡易且有效的評估系統。
采取恰當的危機干預措施。針對隔離兒童的心理創傷,醫護人員可采取一些基本的危機干預模式。Gordon[42]根據那些經歷了災難性事件兒童干預的討論提出了幾點重要的干預措施。主要包括:提供有關危機事件的信息、強調兒童情緒體驗的合理性、鼓勵兒童在群體的場合表達自己的情緒(年幼的兒童可通過畫畫或者玩游戲來表達)、增加兒童和家庭的應對能力。此外,還可以采用Belkin等提出的三種基本的危機干預模式,即平衡模式(equilibrium model)、認知模式(cognitive model)和心理社會轉變模式(psychosocial transition model)。其中平衡模式比較適合各年齡段兒童的早期危機干預,主要目的是幫助兒童進行負性情緒的宣泄從而恢復心理平衡狀態,待兒童情緒穩定后再繼續進行深層次的危機干預;認知模式則更適用于青少年心理狀態穩定后的干預,該模式起源于Beck等人的認知行為理論,需要個體認知功能發展到一定程度,通過校正個體對應急事件的主觀非理性思維和自我否定,幫助個體獲得自我控制,從而達到心理平衡;而心理社會轉變模式也更適用于青少年階段,該模式認為危機干預不僅要考慮個體的心理資源和應對方式,同時需要了解外部環境對個體的影響,幫助個體積極利用環境資源重新獲得應對困難的方法,提高個體對危機事件的控制力。
綜上所述,新冠肺炎疫情期間住院隔離經歷往往會給兒童帶來恐懼、焦慮、抑郁等情緒困擾,醫護人員在兒童的住院隔離期間扮演著重要角色。醫護人員應當高度關注隔離兒童的日常行為表現,及時識別兒童的不良情緒,積極溝通并進行情緒疏導,幫助兒童恢復心理平衡。同時需要和兒童的保護性資源合作,對住院隔離兒童進行更精準的心理評估,采取恰當的心理護理策略和危機干預手段幫助兒童平穩度過危機事件,從而促進兒童心理健康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