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峽兩岸直接投資的影響因素研究

黃文沁　劉玉人

摘 要：近幾十年，隨著海峽兩岸間直接投資規模的不斷擴大，兩岸間直接投資已成為兩岸經貿關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時，由于兩岸特殊的經貿關系，投資受到形勢與政策的影響。在兩岸直接投資的基礎上，從經濟、政策以及政治幾個方面分析影響海峽兩岸直接投資的因素，據此分析兩岸直接投資的特點，并預測海峽兩岸直接投資的未來趨勢，對吸引臺商和投資臺灣地區分別提出建議。

關鍵詞：海峽兩岸;直接投資;影響因素

中圖分類號：F830.5? ?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291X（2021）03-0064-03

引言

從福建省批準了首個臺商投資項目以來，涌現了大批臺商赴大陸投資，而伴隨著項目件數的增多和投資規模不斷擴大，大陸成為臺灣地區最大貿易伙伴。但是由于多種原因，兩岸的投資關系長期處于單方向的狀態，臺灣地區直到2009年才允許大陸企業赴臺投資。本文在傳統投資理論的基礎上，認為投資因素主要分為經濟因素、政策因素以及政治因素。

一、海峽兩岸直接投資的特點

（一）陸資對臺灣地區投資的特點

1.規模變化。2009年兩岸達成投資共識，涌現大批大陸企業赴臺灣投資。與2018年相比，投資金額年均增長率達到22.41%，而件數年增長率達到22.23%。海峽兩岸間經貿情況開始從單向到雙向進行轉變，投資情況從間接投資向直接投資過渡。在此過程中，2011年由于全球經濟危機，投資積極性均有降低，大陸在臺投資明顯減少;而2012年投資件數及投資金額顯著大幅度上升，是因為臺灣地區在原有基礎上新增第三階段投資業開放，大陸對臺投資迎來快速增長期;但在2015年，受反對海峽兩岸貿易的“太陽花學運”政治因素影響，投資金額再次下降。此外，2019年3月21日《產業創新條例》的修正，也有助于大陸來臺投資。

2.產業結構。大陸對臺投資行業結構分布很不均衡，截至2018年底，與其他國家地區相比，大陸在臺灣地區投資服務業的比例更高的行業主要是批發零售，信息軟件服務和餐飲。在以技術密集型產業為主的各種類型的制造業中，技術密集型產業集中于電子信息產業，其投資接近制造業總投資的一半之多。這些行業的利潤較低，并且在臺灣地區有限的市場規模中競爭激烈。近年來，大陸企業正在發展高新技術產業，除了全球產業的變化和電子產品的生命周期縮短以外，相同行業趨同合作以獲經濟規模的趨勢也越來越顯著，使得兩岸產業的融合由垂直分工模式，漸漸轉變為水平分工與垂直分工的模式。

3.資金去向。大陸資本在臺灣地區形成以北部臺北市為中心，中南部為次中心的資金去向分布。近幾年，投資資金去向差異仍保持北高南低，但趨于減弱。南部地區占比逐年小幅上升，從2013年占比總投資件數7.41%到2018年底占比11.28%，提高6.28%。其原因可能在于，ECFA實施后，臺灣南部地區的公司有動力去加強與大陸的合作，這包括在臺灣南部的投資，鼓勵陸資在高雄的地產投資或大型休閑產業投資，以支持南部臺灣的發展，縮小臺灣南北差距。

4.投資方式。截至2018年底，陸資在臺灣地區投資方式按不同類別，參股臺灣已有公司的金額最高，為1 047 375千美元，可以使用臺灣已有公司的現成生產要素，也利于進入市場方便靈活，在產品進入標準化生產階段后，成本和價格成為跨國公司考慮之重，選擇參股當地已有企業，縮減投資周期與投資成本。

而大陸企業在臺灣地區新設公司的投資件數最多，有818件投資項目，該種投資方法使得大陸企業具有更大的自主權，可以獨立進行項目計劃，并減少臺灣地區產業保護政策限制，從而減少政治風險。然而，大陸企業將完全承擔風險，不確定性較大，因此投資規模較小。

（二）臺商對大陸投資的特點

1.規模變化。自從1983年臺灣地區首次投資項目落地福建省以來，臺商在大陸的投資規模不斷擴大。截至2018年，大陸實際利用臺資678.1億美元，累計批準臺資項目10萬多個。臺商對大陸投資歷程中，2002年的投資高峰受2001年大陸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以及臺灣開放辦理投資許可影響，為兩岸經貿深層次交流與合作創造良好條件。2005年全球經濟低迷，使以出口為導向的臺商深受打擊，且大陸經濟政策調整以及人民幣匯率持續升值多種因素的影響，以加工出口為主的傳統制造業的臺商面臨較大的轉型壓力，投資數量下降趨勢明顯。2010年ECFA所帶來的優惠條件帶來情況好轉。然而，近年受到大陸勞動成本上升，經濟增長進入“新常態”等因素的影響，投資規模也有所下降。隨著一些對臺商的利好優惠和政策被公布，例如，簽訂海峽兩岸貨貿協議、降稅免稅等舉措，為臺商投資大陸提供了良好基礎，因此2015年投資金額有所回升。近年來，海峽兩岸關系緩和趨勢放緩與中美貿易摩擦加重，2018年臺商對中國大陸投資金額較2017年下降8.12%。

2.區域分布。目前，臺商在大陸的投資布局依舊集中于珠三角、長三角及環渤海。臺灣“經濟部”投審會1952—2018年數據顯示，臺商對中國大陸對投資區域，主要集中于江蘇省（30.56%），廣東省（18.19%），上海市（14.59%）及福建省（8.26%其中，2018年浙江省吸引臺資占比例較2017年增長91.52%。廣東和福建是大陸早期開放的地區，對于臺灣地區具有文化地理優勢，因此成為臺商投資最早投資最多的地區。之后，以上海和蘇州為核心，逐步向長江三角洲擴張。其區域、經濟文化優勢及可能性受到更多臺商的喜愛，使其順勢成為投資新亮點。

3.產業結構。據統計，1952—2018年，臺商投資金額累計排名前二，為電子零組件、電子產品及光學制品制造業，比例分別為18.47%和13.56%，主要集中于傳統產業。

在大陸投資的臺灣公司早期大多是技術操作水平與產品附加值低的勞動密集型產業。而2000年，以電子技術產業為主的新興制造產業加速外移，實現向資本密集型產業的轉變。同時，臺灣產業轉型的集群現象已經出現，加速了產業鏈的整體轉型，正逐漸向服務業傾斜，意味著海峽兩岸間垂直型投資向水平型投資的轉變，但制造業仍占主導地位。

二、海峽兩岸直接投資的影響因素分析

（一）經濟因素分析

1.大陸對臺灣地區投資的影響因素。與投資其他國家地區相比較，由于兩岸文化背景的相近性以及語言方面的優勢，陸資在臺灣地區發展潛力以及臺籍員工的管理方法更加靈活，選擇更多，具有一定比較優勢，利于公司內部化的形成。因此，大陸對臺投資總體呈上升趨勢。然而，橫向比較來看，2018年大陸投資的金額1 177萬美金，只占全年對外投資金額的0.10%。臺灣市場容量小限制了大陸赴臺投資的規模。市場需求不足，限制大陸公司在臺灣地區投資的熱情。政治因素反作用于經濟因素，本就不大的市場容量，外加投資行業限制，導致大陸赴臺相對較小的投資規模與不平衡的產業結構。臺灣地區目前可投資的行業和項目數量有限。制造業投資主要集中在電子制造業和光電子行業，而這是大陸相對較弱勢的產業。而服務業投資相對飽和，該領域投資較敏感，大陸公司不易尋到理想投資。臺灣內部區位條件決定了大陸資本在臺灣的具體資金去向。臺灣地區北部火山含天然硫磺礦藏，具有資源豐富的區位優勢，長久以來吸引大陸投資者。處于臺灣北部的臺北市作為經濟發展中心，生產水平高，擁有創新研發的基礎，實現規模生產，吸引海內外高新技術人才前往臺灣地區進行技術創造。

2.臺商對大陸投資的影響因素。本部分主要從成本因素和市場因素，來分析臺商大陸直接投資的經濟影響因素。臺灣地區成本上升促進早期臺商對大陸投資規模。勞動力成本對商人直接投資的影響在成本因素中最為突出。1980年初期，勞動力成本上升使勞動密集型產業逐漸失去比較優勢。同時，民眾環保意識提高，重工業污染行業難以生存。出口競爭力下降，過剩資金要向外尋求發展，當時大陸處改革開放初期，勞動力資源豐富且相對廉價，政府積極引資，在土地以及稅收方面給予相當優惠的條件，赴陸投資極大地降低制造成本。臺灣當地投資環境對投資大陸形成推力，大批臺灣企業開始向大陸地區轉移，標示大陸吸引臺資的開始。

大陸工資水平變化影響臺商在大陸投資區域分布及變化。近年來大陸地區的工資水平上升，部分地區人口紅利消失。臺商在沿海地區生產成本優勢不比早期，一些臺商為獲取更高利益選擇轉移投資更優惠的中西部地區。

大陸產業結構升級利于臺商對大陸投資規模。對于臺商而言，雖然中國大陸近年勞動成本逐漸上升，但依舊相對低廉，且勞動力素質與熟練程度高于東南亞國家。勞動力素質直接影響到生產率，而熟練度則與效率產出密切相關。產業升級的本質是勞動力的轉型升級，大陸部分低技術制造業人口通過學習培訓進入高端制造業，也有部分逐漸轉入高增速服務業。隨著資本不斷累積，勞動生產率也會隨之提高。

市場因素是影響企業對外投資中的重要因素，足夠的市場需求，保證臺商獲取利潤從而吸引投資，也能發揮臺資的各項優勢所在。大陸不僅市場需求大，更是與臺灣市場地理位置相近。此外，市場需求大的地區也可以減少降低物流交換成本。大陸市場因素發展促進臺商向大陸投資。目前，大陸地區國民生產總值規模處于世界第二，雖然近年“新常態”增速有所放緩，與其他國家相比較之下依舊反映了龐大的市場需求。而大陸的開放水平和人口基數，作為投資前景仍舊吸引臺商資本赴大陸投資。

（二）政策因素分析

政策環境因素對于早期臺商直接投資的區位決策具有重大影響。在兩岸經貿恢復合作之前，臺灣地區直接投資大都分布在美國和東南亞。從1979年開始，中國政府發表《告臺商同胞書》，兩岸經貿交流開始有所發展。在1990年后，中西部內陸城市在改革下深入開放，對臺商投資有了更多選擇。

但是，隨著中國大陸經濟結構的快速轉變，以及經濟和金融過熱造成的失衡問題，大陸于2008年在政策上降低臺商投資優惠，例如無法再取得進口設備免關稅和增值稅相關優惠，影響臺商投資成本。同年適當調高部分勞動密集型和高技術含量商品出口退稅率，由于臺商傳統產業僅有半數設在保稅區，調高出口退稅率使得臺商生產成本增加，逐漸尋求產業轉型。大陸之于臺灣地區的政策壟斷優勢略有下降，因此2008年的臺商赴陸投資金額處于低谷階段。

為了鼓勵外資企業投資轉移到中西部地區，大陸商務部宣布31個中西部城市作為貿易重點承接點，政策因素導致中西部地區優勢明顯，因此臺商投資將從沿海地區向中西部發展，但長三角和珠三角的主導地位仍舊保持。2010年簽署ECFA表示兩岸投資合作產生質變，臺商投資大陸因此獲得了可靠基礎，從投資低谷再一次上升。2019年3月21日《產業創新條例》的修正，有助于臺商赴大陸投資，國際經濟環境與臺灣政策改革都促進投資的未來趨勢。概括地說，就大陸地區對臺商的政策而言，支持政策和優惠臺商占大部分。但隨各地區縮小發展差距以及引資積累增加，優惠政策的影響逐漸不明顯。

而陸資赴臺投資方面，臺灣的政策限制了大陸投資的規模變化與產業結構。自2009年臺灣地區開放大陸來臺從事事業投資，采取正面清單方式開放404項投資業務，其中制造業項目居多。開放度低于采用負面清單的對僑外資，目前仍有近50%的服務業不許大陸投資。受臺灣開放限制影響，陸資赴臺灣投資的行業也以資源消耗型和勞動密集型等傳統行業為主，雖然利潤單薄但仍因兩岸地理靠近具有一定的比較優勢，因此部分大陸企業愿意進行投資，但仍降低陸商的積極性。

臺灣部分地區的鼓勵投資政策決定了大陸的資金去向，形成了該地的直接區位優勢。例如，優惠措施“臺北市產業發展自治條例”，符合100萬元新臺幣以上的有創意特色的投資案可以申請優惠措施。相比之下，臺灣中南東地區的政策吸引力略顯不足。

（三）政治因素分析

自2009年兩岸達成共識，給予兩岸經貿關系的間接單向不對稱狀態帶來改變，但仍與大陸對外直接投資金額存在巨大差距。大陸投資臺灣不過發展短短十年，雖然經濟因素仍舊占據主導作用，但因兩岸關系的特殊性，政治因素的干擾在短期內無法避免。臺灣的政治環境抑制大陸赴臺直接投資。臺灣內部存在政治沖突，對大陸企業赴臺投資有所限制。大陸的公司承擔著較高的政治風險，投資呈現規模小、件數少的特點。

臺灣地區內部政治摩擦限制大陸對臺灣地區投資規模。從根本上講，限制大陸投資的原因在于臺灣地區將經貿關系與政治關系聯系過密，出于政治目的，在各方面阻礙陸資入臺，抑制投資規模。同時，臺灣地區仍存在著一些激進勢力，會間接或直接對進入臺灣地區的大陸企業進行干擾。例如，“太陽花學運”就從政治風險角度惡化了海峽兩岸的投資環境。具體來說，臺灣地區對大陸投資方的身份有所限制，禁止大陸地區軍方或部分國有企業投資。出于政治目的，規定了只開放不涉及核心技術的傳統產業。即使在公共設施等產業，規定大陸企業僅能投資，不能成為重要項目的承包者，而僅作為投資方大陸的利潤空間并不高。除此之外，在實施方面，投資的審批時間較為冗長，人員移動不便都受政治原因的影響。

中美政治摩擦影響兩岸經濟關系，從而抑制臺商投資規模。在特朗普政府上任后宣布的第一份《美國國家安全攻略》中，特別對海峽兩岸問題采取了強硬的立場和政策，其主要目的是降低大陸的發展趨勢。2018年開始的中美貿易摩擦不同于一般貿易爭端，美國憑借位居世界第一的綜合國力，在經貿和政治方面都引起兩方間的對抗。首先勢必會影響全球經濟發展，從而或多或少降低大陸和臺灣地區的經濟增速。其次受美國影響，臺灣地區出臺政策鼓勵在大陸臺商回臺投資，特別是南臺灣地區，對兩岸投資狀況造成負面影響。其中，對還在初始階段并未進行產業結構調整優化的中小型臺企影響最大，其對中美摩擦的適應性不比經營多年的大型臺企，為規避風險減少對大陸投資。

結語

基于以上分析可知，影響海峽兩岸的因素包括經濟因素、政策因素、政治因素。經濟因素包括大陸投資環境的不斷優化，海峽兩岸產業結構的變化以及內部的區位條件決定了投資資金分布。政策因素包括大陸對臺商的優惠政策和臺灣地區對大陸的政策限制。政治因素包括內部政治環境不理想及國際政治環境變動等因素。

促進在陸臺資企業轉型升級，大陸地區應采取適當政策幫助臺商提高創新能力和企業規模;關注中小微型企業在大陸地區的投資。為增強大陸對臺投資力度，大陸企業要對臺灣各行業發展充分研究，從而優化投資方向;注重投資行業的優化調整，將高科技產業和高附加值產業作為主要的投資方向。兩岸也應當盡快完善關于雙向投資的相關政策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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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文 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