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話語中傳統俗語的語言藝術研究

周佳怡

內容摘要：本文以外交部例行記者會議發言為研究對象，分析總結中國傳統俗語在外交話語中的應用。經研究發現，中國傳統俗語的應用在外交話語中具有質樸易懂、意蘊豐富、深刻通透、詼諧幽默的特點。

關鍵詞：外交話語 傳統俗語 話語特點

1.引言

外交話語屬于機構話語中的政治話語，是指外交主體為表達自己一定歷史時期內的國際戰略與外交政策所使用的語言及其話語行為，主要包括關于外交理念或外交政策的國家正式文件、領導人講話、國家間條約、協議、公報、聲明和宣言、外交談判、新聞發布會或記者招待會等。

2.文獻綜述

在中國外交話語的研究方面，中國俗語的運用研究較為少見。前人多對中國成語、古詩詞及特色語句、詞匯有特定的研究，而對中國傳統俗語的研究卻寥寥無幾。具體而言，多數文獻僅用較少篇幅提及外交話語中運用的傳統俗語，將其作為具體分析中的例證來引用。這些例證分散在不同時期、不同外交場合和不同發言者的話語中，缺乏具有準確性和針對性的歸類總結和分析研究。

針對以上欠缺的內容，本文將從外交話語中傳統俗語的運用入手，重點介紹傳統俗語在外交使用中所具有的特點。

3.傳統俗語的特點

近年來，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外交格局下，傳統俗語已經成為外交話語中的?？汀Ｋ渍Z是漢語語匯里為群眾所創造，并在群眾口語中流傳，具有口語性和通俗性的語言單位。它易于理解，又不乏語言文學的表現力;富有內涵，又洋溢著幽默感，這主要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

3.1質樸易懂

外交話語首先要在特定事件及語境中清晰有效地表明本國立場，不失嚴謹又不過于刻板嚴肅，才易于被接受。這要求外交話語做到語言平實且易于理解，而傳統俗語的運用正好能夠滿足質樸易懂這一要求。

3.1.1口語化

在2019年7月19日的外交部例行記者會上，關于香港特區政府撤回修例并釋放被捕示威者的相關問題，耿爽發言：“歐方應當切實尊重中國的主權，尊重基本事實，不得以任何形式干預香港事務，更不得為一些擾亂香港秩序的暴力違法分子壯膽撐腰，否則只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贝颂幱玫降摹鞍崞鹗^砸自己的腳”正是日常漢語口語中常用到的多字成語，比喻歐洲在香港問題上的態度是作繭自縛、自食其果的行為。這是典型的貼近大眾、口語化的表達方式，易于簡明清晰地闡述中方的觀點。

3.1.2通俗性

臺灣地區“領導人”蔡英文曾就香港反修例示威者希望赴臺灣和美國尋求“庇護”這一事件表示，將基于人道立場處理這些來自香港的朋友。對此，在2019年7月19日的外交部例行記者會上，耿爽評價：“臺灣島內某些人的言論，建議你向有關部門詢問。不過，既然你這么關心，我忍不住說一句，我奉勸島內某些人不要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假扮慈悲，他們自己不過是個泥菩薩?！?/p>

這里簡化使用了成語“泥菩薩過江，自身難?！?，指臺灣部分政治勢力連自己都岌岌可危，更別談拯救別人。這一用詞帶有明顯的反諷性，從字面上描繪了泥塑的菩薩徒有一顆“慈悲為懷”的善心，卻因遇水即化、無力過江而難以自保的場景。這一俗語不但淺顯易懂，而且適合大眾的水準，故在漢語中使用頻率也較高，通俗性強。

3.1.3親切感

例如，2019年12月16日，中國駐英國大使劉曉明在慶祝澳門回歸20周年招待會上的講話中表示：“澳門和香港，一個東方‘海上花園，一個‘東方之珠，也一定能再次比翼雙飛?！?/p>

此處用到的成語“比翼雙飛”，引申義為在事業上并肩前進，結為伴侶，即香港與澳門將會如比翼鳥一般共進退，攜手創造全新的輝煌。這個用法不但精準地描述了香港與澳門的關系，而且貼近人們的慣用表達，除此之外，用在講話的末尾，在回歸招待會的場合上產生強大的親和力和親切感，渲染歡樂祥和的氛圍。

3.2意蘊豐富

文學性是通過運用不同的表現手法和藝術技巧，使任何語言文字構成立意清晰的段落或篇章所表現出來的性質。這在外交話語這一類較為嚴肅的語言類型中并不常見。但我國外交部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根植于每一次發言中，借助傳統俗語，使外交話語具備了獨特而突出的文學性。

比如，2020年5月24日，王毅就朝鮮半島局勢及朝美對話的問題，回答韓聯社記者：“真正解決半島問題，既要‘坐而論道，更要‘起而行之?！边@里化用了“坐而論道，不如起而行之”，出自《周禮·冬官考工記》，意為坐著談論大道理，不如親身實踐。此處的化用，正是指半島問題中，既需要溝通交流，也需要朝美雙方共同行動，采取和平手段解決問題。這不僅有音律的美感，也有深層次的內涵，淋漓盡致地展現了外交話語中的文學性，同時又體現出中國古典文學的哲理性。這種文學性不僅是外交話語的特點，更是其背后文化積淀的象征，對中華傳統文化的傳播和發揚具有重大意義。

3.3深刻通透

外交話語代表一個國家的立場，也間接體現一個國家的文化底蘊和思想深度。而我國的外交發言就充分地體現了泱泱大國歷史文化積累出的深刻與通透。

例如，2020年7月17日外交部例行記者會上，針對美國司法部長巴爾所警告的中國利用全球化來傳播其政治意識形態，華春瑩回應：“對于連日來美方在涉華問題上的種種污蔑攻擊，我想起蘇軾的一句詞：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p>

這里引用了宋代詞人蘇軾《定風波》中經典的一句詞，本意為不必去聽那穿林打葉的雨聲，不妨一邊吟詠長嘯，一邊悠然徐行。而引用在此處，蘊含了三層深意：首先，表明我國對于美方的污蔑與攻擊持淡然超脫的態度，并不過分在意也不愿與惡意共沉淪，只因清者自清;其次，美方意圖挑起的國際政治斗爭并不能妨礙我國在經濟、政治、文化、科技、軍事等各個方面的穩步發展，我國仍能在卑污中獨善其身，增強綜合國力和民族力量;最后，這句詞也隱含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大勢所趨、眾望所歸，符合人類社會發展潮流，這一點不是美方的挑撥離間、陰謀詭計所能阻礙的。因此不如對美方荒唐的言論和行為置之不理，繼續推動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建。這句詞的引用，不僅有力地表明了我國的態度，也深層次地從兩國關系延展到世界的時代主題;表現我國曠達胸襟和處世哲學的同時，更是站在大局觀上對人類的共同發展進行深入思考，具有典型的深刻性和哲理性。

3.4詼諧幽默

詼諧幽默的表達方式常常能夠調節氣氛，讓話語活潑而不顯得生硬。在外交話語中，較為強硬地表明立場和態度的場合更能體現“詼諧幽默”的特征，使其具有反諷的效果。它與日常交談或文字的詼諧幽默相比更多了一層隱秘的劍拔弩張。

例如，2019年12月3日外交部例行記者會上，針對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在美Politico網站上關于歐洲國家不能將關鍵基礎設施的控制權交給中國企業的發文，華春瑩直言：“中國現代著名作家魯迅有一篇小說《祝?！?，里面有一個人物叫祥林嫂。她總是喋喋不休嘮叨著同樣的話題。我看蓬佩奧先生現在的行為舉止非常像祥林嫂！只不過祥林嫂嘮叨的是一些無害的廢話，而蓬佩奧先生嘮叨的都是有毒的謊言。”

這里的“祥林嫂”，其實更偏向于漢語日常用語中的俗語范疇，正是指蓬佩奧一樣習慣怨天尤人、疑神疑鬼的人。此處諷刺美國政府一貫毫無證據、無端針對和懷疑中國及中國企業。這種“詼諧幽默”，讓理解的人笑過之后更感受到沖擊力，無疑是對對方氣焰的打擊。它是笑里藏刀的，非常具有新時代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外交的新格局：“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4.結語

在外交部例行記者會中，我國外交部發言人多次使用傳統俗語，皆因其具有質樸易懂、意蘊豐富、深刻通透、詼諧幽默的特點。俗語的運用，是中國傳統文化為中國外交渲染的底色，突顯出俗語運用在對內堅定中國立場、對外表明中國態度的外交事務中不可忽略的優勢。作為當代大學生，我們在夯實外語技能的同時，要更好地了解中國傳統文化，特別是其背后的中國故事。讓中國故事不僅為國人傳頌，而且在世界文化中獨樹一幟。

參考文獻

[1]孫寧.習近平外交話語特點及英譯策略分析——以《論堅持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為例[J].外語與翻譯，2020，27（01）：21-25.

[2]羅嘉婧，張嬋，景晨.釋意理論視角下的國家領導人外交講話中俗語和諺語的口譯探究[J].海外英語，2015（12）：107-109.

（作者單位：寧波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