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永剛
(陜西中醫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陜西 咸陽 712046)
每代人的婚戀問題都帶有鮮明的時代烙印,婚戀問題的產生是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當前,貧困農村地區青年在婚戀問題上所面臨的形勢比任何時期都嚴峻,在追求婚姻美滿幸福的道路上付出了比其他人更多的艱辛,嚴峻的婚戀形勢令他們感到無奈。走出困境就是要回歸婚戀的自由與本真。引導青年樹立正確的婚戀觀應著力發揮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引領力和影響力,以打造富有正能量、蘊含正確價值觀的婚戀“流行語”為切入點,把營造健康的婚戀氛圍作為破解婚戀觀扭曲的中心任務。馬克思主義婚姻家庭觀在當代依然具有強大生命力,對于認清和解決這一個重大社會現實問題具有積極意義。
關注社會婚戀問題首當其沖的是貧困農村地區青年這一群體的婚戀狀況。傳統婚戀陋習在貧困農村地區還未完全退場,其延續性的習慣勢力依然存在。而與此同時,代表新發展趨勢的現代婚戀模式已經到來,其獨特魅力和影響力勢不可擋。傳統婚戀陋習與現代婚戀觀念在貧困農村地區一起“集結”,因此,生活在經濟資源、文化資源等都處于劣勢地位的貧困農村地區的青年,在婚戀事宜上成了不折不扣的“弱勢”群體,面對現實的婚戀困境而倍感無奈。
社會意識雖然與社會存在有著不完全同步性和不平衡性,但歸根結底是由社會存在決定的,由此經濟水平相對落后地區往往成為落后思想、落后觀念及傳統陋習最后的“避難所”也就不奇怪了。雖然沿襲幾千年的封建婚戀陋習在現代觀念的強烈沖擊下,其固有的強大約束力日趨減弱;但生活在貧困農村地區的廣大青年,依然遭受著“變了花樣”的封建婚戀陋習的束縛。貧困農村地區顯然充當了傳統封建婚戀思想及觀念的最后“避難所”,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當下貧困農村地區評價是否是“乖孩子”的重要標準,而女青年往往成為這一個標準的忠實執行者和受害者。舊式“包辦婚姻”逐漸讓位于“新包辦婚姻”,“婚姻介紹所、媒婆、父母參與其中的‘新包辦’婚姻,又流行起來了。”[1]傳統婚戀講究的“屬相搭配、門當戶對”逐漸讓位于“階層匹配、相貌匹配、性格搭配”等,結婚前男方給女方買衣、買鞋、買洗漱用品變成了買房、買車、買“三金”(即金手鐲、金項鏈、金戒指)等。新式包辦婚姻所引發的“買賣婚姻”愈演愈烈,給兒子攢足彩禮錢成為我國貧困農村地區年輕父母為之奮斗的目標之一,養女兒“賺錢”、養兒子“賠錢”成為當下貧困農村地區人們的普遍認識。傳統婚姻陋習在新的歷史條件下,“變了花樣”地在貧困農村地區大行其道,嚴重地束縛著生活在這一區域內青年男女的婚戀選擇。
伴隨著社會轉型,傳統婚戀模式必然要被新的婚戀模式所取代。以自由、平等、開放為核心價值的現代婚戀模式已悄然開啟,現代婚戀模式讓貧困農村地區青年欣喜的同時,對婚戀的惆悵和無奈也隨之產生。由于個體自身諸多條件的差異,使得貧困農村地區大多數男青年喪失了婚戀自由選擇的可能性。“隨著欠發達地區適婚女性注重向發達地區流動,男多女少的婚戀壓力也已經在中西部欠發達地區低收入者和低素質者當中廣泛存在。”[2]“脫單”是當下大多數適婚年齡青年的急切意愿。有些青年想“脫單”而不能“脫單”的關鍵原因在于沒有找到自己“滿意”的婚戀對象,他們對婚戀對象有著明確的標準和要求。而對于地處貧困農村地區的男青年來說,能否“脫單”似乎完全不取決自己,由于自身擁有的物質資源和社會資源偏少,所以只能成為被選擇的對象,沒有辦法掌握婚姻的主動權。自由、開放的現代婚姻模式給了青年男女多次選擇的機會和權利,相當多的已婚婦女深受拜金主義、享樂主義的影響,寧可忍痛放棄現在擁有的婚姻及家庭,也要逃離農村去追求在她們看來能夠帶來幸福的婚姻(即有錢的生活),現代畸形婚戀觀的沖擊極大地助推了貧困農村地區逃婚、離婚現象的涌現,使得本來就在婚戀問題上陷入困境的貧困農村地區的青年更加惆悵和無奈。
當下青年對自由、平等、開放婚戀的渴望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地處于貧困農村地區的青年也同樣如此。然而愿望與現實的巨大鴻溝讓貧困地區的青年深感無奈,在當下的婚戀事宜上已是不折不扣的弱勢群體。貧困農村地區女青年的情況要明顯好于男青年,在一定程度上有選擇自己婚戀對象的自由,其前提條件是對方能夠支付得起讓自己父母滿意的彩禮。父母點頭是她們婚戀能否被認可的唯一要件,違背則要背上罵名,更有甚者會被無情地割斷與家庭的關系,其代價甚大。男多女少的婚戀現實更讓貧困農村地區的男青年苦不堪言。由于女青年的大量外流,致使許多男青年方圓幾十里都找不到合適的婚戀對象。天價彩禮及女方的其他要求更成為他們婚戀道路上的最大“絆腳石”。為了能夠實現“延續香火”“娶妻生子”的愿望,領一個外地媳婦回家便成了貧困農村地區男青年目前最可行的辦法之一。領一個外地媳婦是可遇不可求的,而領回家的外地媳婦可能又會有逃離的風險,這樣的兩難境地使他們的擇偶標準越來越實用化,戀愛動機也越來越功利化。想象中婚戀的美好與實現婚戀的糟糕狀況,讓身處貧困農村地區的青年更多地選擇逃離農村,留下年邁的父母獨自生活,失去大量青年的貧困農村地區再次陷入發展緩慢的泥潭。
掙脫婚戀上的種種束縛,在勇敢追求自由、平等、幸福婚戀的道路上,貧困農村地區的青年們屢屢碰壁。受挫后的他們在婚戀觀上發生了極度扭曲,扭曲的婚戀觀是他們遭遇的反映,也是他們掙脫束縛的現實寫照。
何謂婚姻物質化?簡單來說,就是把經濟物質條件當成締結婚姻的唯一基礎,把物質看成婚姻的唯一保障。在馬克思看來,婚姻必須要以一定的經濟物質條件為保證,但絕不能把物質當成婚姻的唯一基礎。愛情是婚姻締結的真正基礎,“如果說只有以愛情為基礎的婚姻才是合乎道德的,那么也只有繼續保持愛情的婚姻才合乎道德。”[3]把婚姻物質化是對婚姻的一種極度褻瀆,是功利主義、利己主義在婚戀觀上的反映。扭曲的婚戀觀是不正常婚戀現實的產物,面對天價彩禮和女方父母過高的要求,經濟物質條件就成了能否敲開婚姻大門的關鍵。對于生活在貧困農村地區的青年們來說,沒有體面的工作、沒有像樣的學歷、沒有可拼的爹,要想和自己相愛的人結婚,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攢錢、存錢,甚至還要背負巨額的經濟債務。婚姻在他們看來就是一種基于經濟物質條件的“交換”。結婚后的他們仍然面臨著諸多誘惑,沒有一定的經濟物質條件很難維系婚姻的長久。作為婚戀弱勢群體的貧困農村地區青年們來說,掙脫婚戀種種束縛的現實可行辦法就是努力夯實經濟物質條件。
戀愛作為一種社會活動,是雙方基于相互愛慕而進行的交往活動。戀愛決不是人與人之間所進行的單純的信息交流和溝通,而是互為傾慕的雙方增進情感、成就彼此的社會性活動。“馬克思主義的戀愛觀理應是‘以婚姻為目的的戀愛,以愛情為基礎的婚姻’”,[4]嚴肅、專注、神圣乃是戀愛的基本要求和基本屬性,戀愛決不只是風花雪月,更不是游戲。如果把戀愛當作消除寂寞的一種方式、當作消遣的一種手段、當作炫耀的噱頭,那就是對戀愛的極度異化和褻瀆。戀愛娛樂化是假借戀愛之名行娛樂之實,實則是對戀愛目的及各自所應承擔責任的背棄。戀愛娛樂化的出現既與功利主義、利己主義的影響有關,也是當下青年與無奈的婚戀問題的一種抗爭。當兩個很相愛的人卻很難走進婚姻殿堂時,當金錢等外在條件能夠左右戀愛結果時,會使人不自覺地把戀愛與金錢等同起來。對于相對缺乏經濟資源的貧困農村地區青年來說,在婚戀道路上受到了比其他群體更多的束縛和打擊,導致自己的戀愛對象很難成為自己婚姻的另一半,于是一些人就會產生戀愛就是玩玩而已的心理。
影響擇偶的因素很多,但唯有愛的感覺才是最重要的條件。擇偶是基于雙方相互愛慕基礎上的一種主動選擇,擇偶自由的實現必須要排除外在社會關系的種種干擾和束縛。在我國社會加速轉型期,由于貧富差距、地區發展差距等問題的客觀存在,致使青年們在擇偶時受到諸多干擾和束縛,難以真正自由地選擇自己的另一半。“愛情,不是對費爾巴哈的‘人’的愛,……而是對親愛的你的愛,使一個人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人。”[5]在馬克思和恩格斯看來,要普遍實現結婚的充分自由,必須要消除對選擇配偶還有巨大影響的一切附加的經濟考慮。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阻礙擇偶自由化的社會條件依然存在,傳統與現代的雙重束縛很難真正實現擇偶的充分自由。而這一現象在貧困農村地區顯得格外突出,生活在這一區域的青年在婚戀選擇上往往“身不由己”,擇偶不是出于自己內心的選擇,而是外在多重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擇偶對于他們來說,只是一個被動選擇的過程,所選擇的對象不一定是自己喜歡的人,但必定是當下符合實際情況的“最優選擇”。左右他們擇偶的關鍵因素不是相互的愛慕,而是現實客觀條件作用下的被動選擇。
性作為人類最基本的生理本能,具有鮮明的社會性。馬克思主義認為性愛是以男女雙方之間的互愛為前提,它是人們在婚戀過程中發生的最基本生理需求,是男女雙方基于感情達到成熟后而表達愛的一種方式。“在性生活上,不僅應該考慮到單純的生理上的要求,而且也應考慮到文化上的特征,看它們究竟是高等的還是低等的。”[6]馬克思、恩格斯提倡解放女性,強調性愛與婚姻實現統一的重要性。性愛只有成為婚姻的基礎,才是真正符合婚戀道德。涌入城市以打工為生的貧困農村地區青年,由于婚姻受到物質、文化等條件的束縛難以實現,加上各種誘惑的影響,使他們對性的認識和理解出現偏差,隨之而來就是性行為的隨意化。婚姻難于蜀道,性愛淪為陳倉。婚戀上的種種束縛導致貧困農村地區許多青年無法和自己心愛的人結婚,于是沒有婚姻的性愛便泛濫為一種隨意的生理娛樂而已。
婚姻不是買賣,戀愛更不是游戲。自由和平等是婚戀這一社會性活動本應該具有的價值屬性,而封建社會和資本主義社會不合理的婚姻制度是建立在等級、金錢、政治地位等基礎上的,不可能在婚戀問題上實現真正的自由和平等。馬克思和恩格斯正是通過對當時不合理婚姻制度及畸形婚姻現象進行批判與分析,最終為科學婚戀觀的產生奠定了堅實基礎。回歸自由與本真是解決貧困農村地區青年婚戀問題的價值旨歸,當前應以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為契機,著力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
貧困是愚昧落后思想滋長的溫床,同時也是誘發婚戀出現“異化”的重要因素。我國脫貧攻堅戰取得全面勝利并不意味著貧困問題完全消除,相對貧困現象依然大量存在。馬克思主義認為婚戀要回歸自由與本真就必須消除財產占有上的不平等。“結婚的充分自由,只有在消滅了資本主義生產和它所造成的財產關系,從而把今日對選擇配偶還有巨大影響的一切附件的經濟考慮消除以后,才能普遍實現。到那時,除了相互的愛慕以外,就再也不會有別的動機了。”[7]貧困農村地區的脫貧摘帽僅僅是鄉村振興的開始,鄉村振興不僅事關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大局,而且也直接關系著貧困農村地區青年的婚姻狀況。“大齡剩男”已成為貧困農村地區的普遍現象,婚戀成為該區域最大、最緊迫的民生問題之一。要有針對性地幫助貧困農村地區有“脫單”意愿的大齡青年順利實現“脫單”,對因貧困而引發的婚姻問題進行有針對性地干預,這種干預主要通過政策引導和具體幫扶來實現。將精準扶貧與解決貧困地區青年婚戀問題有效結合起來,既可以為根本消除婚戀觀扭曲夯實物質基礎,同時又能更好地推動當前貧困農村地區青年婚戀問題的解決。
扭曲的婚戀觀與不良的婚戀風氣密切相關,當前社會輿論要在很大程度上為扭曲的婚姻現象負責。類似“富豪征婚”的消息在報紙和網絡頭條轟炸式傳播,嫁“高富帥”,娶“白富美”的價值取向在社會上傳播著“學得好不如嫁得好”的買賣婚姻觀。網絡媒體日益成為人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社會輿論潛移默化地影響和左右著青年的婚戀行為。“生于斯,長于斯”的貧困農村地區青年難以逃脫傳統婚戀陋習的束縛,置身于相互攀比和鋪張浪費的婚戀風氣下,能獨善其身者少之又少,積極推動移風易俗和倡導節儉婚嫁風氣是當前革除婚戀陋習最有效的手段。積極健康的婚戀風氣的形成,有助于斬斷物質利益對婚戀的羈絆,有助于防止“因婚致貧”現象的產生。不健康的婚戀觀念總是與低俗的流行語連接在一起,諸如“寧可坐在寶馬車上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車上笑”等流行語嚴重地影響著青年對正確婚戀觀的認同。打造積極健康向上的流行語要著力提升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引領力和影響力。把凈化社會輿論環境與推動移風易俗相結合,就是把優化婚戀大環境和改善小環境結合起來,為青年營造一個積極健康的社會婚戀風氣。
“婚姻、家庭本身并不是一種完全被動消極的社會關系,它以相對獨立的姿態,通過各種方式或渠道能動地作用于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8]法律作為社會關系的調節器,調整婚戀關系、規范其主體行為必然要借助于相應的法律法規。我國在婚姻法律法規建設方面取得了長足進步,但也存在著一些不足,特別是地方性的青年婚戀交友工作指導意見普遍缺乏,婚戀網站立法滯后以及婚戀網絡平臺缺乏相應的法律監管等。要禁止“買賣婚姻”“騙婚”等違法行為,要堅決地遏制婚戀的“相互攀比風”“奢侈風”等,必須要從完善相關的婚戀法律法規著手。法律法規需要人們自覺地去遵守,法制意識薄弱往往成為違法行為產生的重要原因,對于法制意識相對薄弱的貧困農村地區的人來說,加強法制教育是有效防止婚戀違法行為發生的重要手段,同時也是糾正人們對婚戀問題錯誤認識的最有效的手段。婚戀法制教育作為新時代思想政治教育的一項重要任務,在創新教育方式方法的基礎上,力求實現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有效對接。
錯誤的婚戀行為總是與扭曲的婚戀觀聯系在一起,因道德問題而導致婚戀關系不和諧的現象屢見不鮮。科學先進的觀念是正確行為的先導,科學婚戀觀往往是人們產生正確婚戀行為的前提和基礎。解決貧困農村地區青年的婚戀問題,既要大力消除扭曲婚戀觀產生的外在客觀條件,同時還要在幫助人們樹立科學的婚戀觀上下功夫。教育是消除錯誤觀念和樹立正確觀念的最常用也是最有效的途徑。馬克思主義婚戀觀是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在婚戀問題上的運用,以追求婚戀的充分自由和婚姻美滿幸福為終極目標,格外強調婚戀的道德性。馬克思主義婚戀觀教育要與社會誠信建設相結合,才能發揮其扭轉錯誤婚戀觀和樹立正確婚戀觀的強大作用。凡是符合道德的婚戀必須是以雙方的互愛和相互忠誠為基礎,誠信是對婚戀雙方的基本道德要求。提升全社會婚戀道德水準要以誠信建設為主要抓手,加大對婚戀失信行為的懲處力度,扭轉因大量失信而導致婚戀關系扭曲的社會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