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社會主義如何應對民主社會主義的挑戰

徐建峰

（廣西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廣西 桂林 541000）

一、民主社會主義與科學社會主義的區別

民主社會主義又稱社會民主主義，是當今世界社會民主黨、社會黨、工黨等改良主義政黨的指導思想，在資本主義國家的政治生活中具有重要的影響力。民主社會主義并不是社會主義的一種模式，而是資產階級的改良主義，與科學社會主義有著根本的差異。

（一）指導思想的差異

科學社會主義作為一種理論體系，它是馬克思主義的三大組成部分之一；如果作為一種改變現實的革命運動，科學社會主義是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思想，并且堅決反對指導思想的多元化。但這并不是說要把馬克思主義當作一種教條，而是要將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與各國實際情況相結合，實現馬克思主義的國情化、時代化、大眾化。民主社會主義則是典型的指導思想多元化和世界觀的唯心主義化，而思想理論來源的多樣性也是民主社會主義的一大特點。費邊社會主義、伯恩斯坦主義、拉薩爾主義等都是民主社會主義的早期思想來源，強調以循序漸進、階級合作、和平斗爭等方法改造現實社會，另外，民主社會主義還吸收了基督教倫理、人道主義和古典哲學的部分思想，強調以人為中心，保障人的基本權利。不可否認的是，民主社會主義也吸收了馬克思的部分思想，但它所借鑒的并不是馬克思的唯物辯證法和暴力革命思想，而是關于馬克思對資本主義社會弊端揭露和批判的內容，以及馬克思早期哲學著作中的人本主義思想。20 世紀90 年代，面對蘇東劇變的沖擊，民主社會主義還借鑒了新自由主義的部分理論，對傳統價值目標進行了修正，提出了“第三條道路”。可見，民主社會主義是各種政治哲學思想的大雜燴，其價值理論是披著社會主義外衣的資本主義貨色，具有顯著的多樣性、詭辯性和欺騙性。

（二）奮斗目標的差異

科學社會主義作為一種改變現實的革命運動，它的奮斗目標和最終理想是推翻資產階級統治，實行無產階級專政，消除資本主義私有制和雇傭勞動制，實現社會生產資料公有制，建立一個沒有剝削、沒有階級壓迫、人人全面發展的共產主義社會。無產階級是最先進和最革命的階級，肩負著推翻資本主義舊社會、建立共產主義新社會的偉大使命，社會制度的更迭將通過一場無產階級革命來完成。馬克思和恩格斯曾如此描繪未來共產主義社會的基本面貌：“代替那存在著階級和階級對立的資產階級舊社會的，將是這樣一個聯合體，在那里，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1]而民主社會主義的奮斗目標并不是實現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它將社會主義看作是一種倫理價值，當成是一種對美好生活的追求。民主社會主義的早期代表人物伯恩斯坦說過：“我坦白說，我對于人們通常所理解的‘社會主義的最終目的’非常缺乏愛好和興趣。這個目的無論是什么，對我來說都是毫不足道的，運動就是一切。”[2]因此，民主社會主義并不要求廢除資本主義私有制，只要求對當前的資本主義制度進行一定程度的改良，調整資本主義社會的生產關系，緩和社會階級矛盾，充當資本主義病床邊的醫生和護士。社會民主黨人認為，只要對資本主義的政治經濟關系進行一定的調整和改良，就可以消除資本主義的經濟危機，建立一個人道、自由、民主的社會。

（三）社會變革方式的差異

資本主義社會的固有矛盾會導致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之間不可調和的斗爭，當階級斗爭發展到一定程度時，就會引發無產階級革命。無產階級革命的根本問題是政權問題，無產階級必須打破資產階級的國家機器，使自己成為統治階級，建立無產階級專政。暴力革命是無產階級革命的一般形式，因為資產階級不會主動放棄政權，一定會采取暴力手段進行反抗，所以必須通過暴力革命摧毀舊的國家機器。當然，在堅持暴力革命原則基礎上，科學社會主義也不放棄和平手段，不否認在特殊條件下通過和平途徑奪取政權。與此相反，民主社會主義反對通過暴力革命奪取政權，主張通過和平手段、循序漸進、民主的方法過渡到“社會主義”，甚至將議會斗爭當作是奪取政權的唯一道路。社會黨國際在1951 年的《法蘭克福宣言》中聲明：“社會黨人為通過民主手段建立一個自由的新社會而奮斗。”[3]民主社會主義認為，在民主政治的條件下，資本主義國家已經成為了“超階級”“全民”的國家，因而沒有必要用暴力手段摧毀資本主義秩序和制度。社會民主黨主張在不改變資本主義私有制框架的前提下，通過在資本主義社會的政治、經濟、文化領域進行不同程度的改良和修補，逐漸克服資本主義的固有矛盾，使得資本主義社會發生漸變，一步步地實現民主社會主義的價值理念。

（四）哲學基礎的差異

科學社會主義的哲學基礎是歷史唯物主義，馬克思所發現的唯物史觀和剩余價值學說為社會主義實現從空想到科學的飛躍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基礎，也將科學社會主義建立在現實的可靠基礎上。通過唯物史觀和剩余價值學說，科學社會主義發現了人類社會發展的一般規律，揭露了資本主義的固有矛盾，為“社會主義必然勝利，資本主義必然滅亡”提供了理論依據。資本主義社會的固有矛盾會導致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的對立以及周期性的經濟危機，而這一矛盾是難以克服的，從而決定了資本主義必然會被社會主義所代替。民主社會主義的哲學基礎是歷史唯心主義，以人道主義和倫理社會主義為自己的理論基礎。民主社會主義把社會主義僅僅看作是一種對美好生活的價值追求，一種以人為目的的道德觀念；民主社會主義之所以反對資本主義，只是因為資本主義社會的某些方面不符合人的本性，違背了社會的公平正義；民主社會主義否認資本主義被社會主義代替的歷史必然性，否認實現生產資料的社會占有就能克服資本主義的固有矛盾。民主社會主義反對馬克思的階級分析方法，否認無產階級的歷史作用，主張階級合作與調和，將資本主義國家看作是一個超階級、代表全民的國家，因而它并不要求推翻資本主義，只是在資本主義的框架內做一定的調整來逐漸實現民主社會主義的目標。

總之，民主社會主義不是社會主義，本質上是資本主義的一種模式，是一種帶有些許社會主義色彩的資產階級改良主義。習近平總書記說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社會主義,而不是其他什么主義,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不能丟,丟了就不是社會主義。”[4]民主社會主義歸根到底是否認科學社會主義原則的，在文化領域上，民主社會主義主張意識形態多元化，否定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在經濟領域，民主社會主義主張生產資料私有化，反對公有制的主導地位；在政治領域，民主社會主義主張多黨制，政治多元化，否定馬克思主義政黨的指導地位。同時，民主社會主義否認“兩個必然”，不主張消滅資本主義制度，只是要求在資本主義框架內進行一定程度的調整和改良等等，顯然，這些都是與科學社會主義背道而馳的。

二、民主社會主義對科學社會主義的挑戰

雖然民主社會主義是一種資產階級的改良主義，但是在歷史和現實中有一個不容忽視的現象，那就是在資本主義國家，民主社會主義的影響力超過了科學社會主義，一些民主社會主義政黨獲得了執政和參政資格。不可否認，民主社會主義對科學社會主義造成了較大的挑戰。

（一）社會民主黨在西歐國家的長期執政

第二次世界大戰后，西歐資本主義國家進入了一段和平建設的發展時期。這一期間是各國社會民主黨在政治上最為得意的一個階段，先后有40 多個民主社會主義政黨在本國的政治選舉中獲得執政或參政地位，例如，英國工黨、法國社會黨、德國社會民主黨紛紛在各自國內上臺執政。這些民主社會主義政黨在資本主義制度的框架內實行了一系列的改良主義措施，在一些重要領域開展大規模的國有化，加強國家對經濟的宏觀調控，建立社會保障體系和福利國家，限制資本家對工人的剝削，緩和了資本主義社會的階級矛盾。也因為如此，民主社會主義政黨的影響力逐漸擴大，截至到2008 年，社會黨國際的成員已發展到170 個，遍及世界各地123 個國家和地區，擁有近4000 萬黨員，近3 億多選民，其中，正式成員黨有115個，咨詢成員黨有26 個，觀察員黨有16 個，兄弟組織10 個。社會黨國際已發展成為當今世界成員最多、規模最大、影響最廣泛的國際性組織之一。對比之下，當今資本主義國家內共產黨雖然有120 多個，但是這些共產黨大多是小黨，總人數只有800 萬左右，影響力也不及社會民主黨。目前，在資本主義框架下，只有尼泊爾和摩爾索瓦兩國的共產黨在各自國內取得了間斷性執政地位，其他國家的共產黨僅僅只是參政或者在地方政權取得執政資格。上述情況表明，在資本主義國家內部，民主社會主義的影響力超過了科學社會主義，對科學社會主義造成了不小的挑戰。

（二）東歐國家共產黨的社會民主黨化

20 世紀80 年代末90 年代初，東歐社會主義國家內部出現經濟停滯狀態，社會矛盾日益尖銳，國內相繼出現了一系列反對派抗議活動。面對社會動蕩的局面，東歐社會主義國家共產黨束手無策，于是在戈爾巴喬夫“人道的、民主的”社會主義思潮的影響下，這些國家的共產黨紛紛改旗易幟，蛻變為民主社會主義政黨，推行民主社會主義，在國內實行政治多元化，最終又在政治選舉中失去政權，東歐社會主義國家也因此相繼出現了資本主義制度的復辟。可以說，蘇聯解體，東歐劇變是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一次重大挫折，不可避免地對科學社會主義造成了一定的沖擊。蘇聯和東歐國家之所以出現資本主義復辟，這里面固然有許多原因，但不可否認的是，民主社會主義思潮的泛濫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原因。民主社會主義是一種反馬克思主義的思潮，它在資本主義國家里面能夠延長資本主義的壽命，在社會主義國家內部卻是資本主義復辟的得力助手。當蘇東國家共產黨蛻變為民主社會主義政黨，民主社會主義影響范圍就進一步擴展到了東歐地區，科學社會主義面臨的沖擊和挑戰進一步擴大和深化。

三、科學社會主義如何應對民主社會主義的挑戰

民主社會主義打著社會主義的旗號，實際上卻是為資本主義鳴鑼開道。清除民主社會主義的影響不僅要徹底揭露、批判其反動本質，更重要的是在大力宣傳、踐行科學社會主義的同時，持續不斷地發展、完善科學社會主義。

（一）科學社會主義要與時俱進，不斷實現新的飛躍

縱觀民主社會主義的百年發展歷史，我們可以看到，無論是早期的伯恩斯坦，還是后來的吉登斯，社會民主黨的理論家善于根據空間和時代的變化，不斷調整自身的斗爭策略，及時吸收其他一切有利思想來豐富、發展、壯大自己的理論體系，具有強烈的實用主義色彩。雖然伯恩斯坦是修正主義的鼻祖，但不可否認的是，在第二國際時期，他看到了在資本主義的繁榮狀態下，某些國家的社會矛盾有所緩和，并不具備開展社會主義暴力革命的條件，因而應該根據實際情況調整斗爭策略，這也無可厚非。然而，問題在于伯恩斯坦將資本主義的短暫繁榮看成是永久性的，徹底放棄了暴力革命，一味主張使用和平選舉的手段開展斗爭，并不斷在現實斗爭中與資產階級妥協，將社會民主黨變成了改良主義政黨，成為資產階級的附庸和幫兇。

中國共產黨之所以能夠奪取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就在于我們黨將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革命實際相結合，探索出一條不同于城市包圍農村的蘇俄革命道路的農村包圍城市的中國革命道路，實現了科學社會主義中國化的第一次飛躍。建國70 年以來，我們黨之所以能夠頂住資本主義的封鎖打壓、和平演變的圖謀，以及蘇東劇變的壓力，帶領全國人民實現從站起來到富起來再到強起來的偉大飛躍，就在于我們既堅持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又結合本國國情，開創出一條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實現了科學社會主義中國化的第二次飛躍。世界各國的共產黨也應該積極推動科學社會主義理論與時俱進，結合時代特征和本國情況，探索一條適合本國國情的社會主義發展道路，不斷實現科學社會主義本國化的新飛躍。需要特別指出的是，在探索本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時，我們必須堅持科學社會主義的基本原則，否則就會重走伯恩斯坦的老路，蛻變為資產階級的同路人。只有在堅持科學社會主義的基本原則下，獨立自主地探索和建設具有本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不斷實現科學社會主義的理論創新，才能防止共產黨的社會民主黨化，才能有效應對民主社會主義的滲透和挑戰。

（二）辯證對待社會民主黨和民主社會主義，吸收其有益經驗

馬克思所設想的社會主義革命將會率先發生在生產力高度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社會主義國家應該建立在吸收了資本主義一切文明成果的基礎上。然而，現實中的社會主義革命都發生在了生產力較為落后的東方國家，這些社會主義國家并沒有經歷過資本主義生產力充分發展的階段，是有待于吸收資本主義一切文明成果的國家。如何在生產力落后的國家建設社會主義，馬克思恩格斯并沒有給出現成的答案，這需要我們共產黨人進行長時間的探索。在建設社會主義的過程中，注重吸收古今中外一系列文明成果，包括資本主義國家和政黨的先進經驗，是符合馬克思主義的，這一點我們應充分認識和貫徹實踐。

二戰后的北歐和西歐，英國工黨、法國社會黨、德國社會民主黨、瑞典社會民主黨等相繼在各自國家上臺執政，開展了社會民主主義改革，緩和了社會矛盾。雖然社會民主黨本質上是資產階級的代理人，但它畢竟是資本主義國家的左翼政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工人階級的部分利益，和資本主義國家右翼政黨有一定的區別。因此，對于社會民主黨及民主社會主義，我們不能像戈爾巴喬夫那樣全盤吸收，以致于改變了黨的性質，而是應該在求同存異的基礎上開展正常的黨際交往。我們要清晰地認識到民主社會主義的局限性，社會民主黨改善工人階級的生活水平并不是為了實現共產主義，而是為了緩和階級矛盾，維護資本主義制度。我們在借鑒對方執政經驗的時候，還要學會揚棄，吸收有益成分，拋棄不合理之處，實現科學社會主義的革新和發展，唯有這樣才是共產黨人應對民主社會主義挑戰的正確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