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重來

溫洲

每個角落，只要有她的影子，就洋溢著快樂的氣息。

“老師老師，為什么只有一個太陽？“為什么樹不會走路？……課堂被稀奇古怪的問題充溢了，吞噬著她所剩無幾的驕傲。看著她那困窘、尷尬的神情，同學們不屑一顧，亂作一團。

有人光明正大地從抽屜里抽出一本漫畫書，有人撅起屁股與前桌竊竊私語，有人掏出一塊糖果丟進嘴里，有人似懂非懂看著老師，默默在作業本上奮筆疾書……

她站在高高的講臺上，抿著嘴唇，像是在思考，又好像不是，她那沾著粉筆灰的雙手，一會兒攥著衣角，一會兒撐著桌面。班級太吵鬧了，幾十張嘴嘰嘰喳喳淹沒了她的聲音，只好無言地播放一張又一張的幻燈片，竭力掩飾無助與絕望;班級太安靜了，沒有人愿意回答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沒有人愿意發出哪怕一點點回應。那厚重的鏡片后，是垂下的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目光，但是掩蓋不住眼底手無足措的尷尬。她一會兒捧起書，一會兒又放下，一會兒在黑板上寫滿了知識點，一會兒又擦了個精光。正直寒冬，她卻不住地用手背擦去額頭上冒出的細細汗珠。通紅的臉蛋，凌亂的發絲，僵硬的板書。我們不說話，就這樣，冷冷地、不屑地看著她。她只好把那問了一半的問題，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只剩下還未飄散的水汽在空中凋零、枯萎、腐爛。她倚著講臺桌，一遍一遍地翻著課本，正想說些什么，目光與我們相遇，深深嘆了口氣，又一遍一遍地翻起了課本……

后來，有那么一段時間，我們沒有看見那講臺上孤獨的影子，她的課都改上語文。對于她的去向，無人問津。

近一個月后，她回來了。我們依舊是那樣，要么人聲鼎沸，要么悄無聲息。可是，她，卻變了。“給我安靜……你，還講話是吧，起立！對，就你，去操場跑兩圈，現在就去！跑不完別回來上課！”她凌厲的眼神狠狠地掃過每張面孔，“現在，可以開始上課了嗎？”……終于熬到了下課，她又開始一遍遍地翻書，卻在每次翻書后，若有所思又斬釘截鐵地布置作業。“啊，作業這么多啊……“老師真是的，怎么寫得完啊！”同學們禁不住抱怨，卻被射來飛鏢似的惡狠狠的目光終止。

年少的我們，總是把善良當可欺，把付出當累贅。擁有的時候不珍惜，懂得的時候已然失去。這時，才驀然驚覺，我們曾經是多么的“沒心沒肺”，也是多么的不懂事。

她說話不再細聲細語，做事變得雷厲風行，同學們都很怕她。這些，都是很好很好的。然而我總有一些懷念，懷念那個溫柔的、在講臺上孤零零、尷尬到不知所措、會臉紅會沮喪的大姐姐。

我明白這是老師的成長，而我們也一樣，有一天，我們都會變成自己當初所討厭的人。然而，我還是希望，希望能保留一點點當初的純粹與稚嫩，一點點少不經事的懵懂與善良。

如果可以重來… …

‖浙江省溫州市平陽實驗中學‖指導教師：楊建曉

老師的變化，引起了學生的思索，為什么在課堂這樣一個“小小的世界”里，展現不同狀態的老師會得到如此迥異的反應。青澀的老師帶來輕松、隨意的氛圍，卻往往被學生不屑、嘻鬧、浪費;當老師嚴肅、狠戾起來，學生才猛然覺悟“年少的我們，總是把善良當可欺，把付出當累贅。擁有的時候不珍惜，懂得的時候已然失去”。老師與學生，是相依相輔、雙向成長的伙伴，溫柔解意的老師與冰冷嚴厲的老師，有時難以讓人一言判定孰優孰劣，但學生心中自有可親可愛的標準，然而又是誰辜負了當初的懵懂與青澀，逼走了會臉紅、會沮喪、會任由學生喧鬧與靜默的“大姐姐”呢？如果可以重來，大家一定都會回望當初，葆有純真與善良，不再讓自己變成討厭的人吧！

有些道理，只要明白了，亡羊補牢，雖遲不晚！

【適用文題】改變;成長如斯;如果____……（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