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爾特?施維特斯：站在MERZ的立場

Merz是德國藝術家庫爾特·施維特斯吸收并轉換表現主義、達達主義、構成主義、超現實主義等藝術流派衍生出來的個人程式，將“日常廢物的碎片”以拼貼的方式重新演繹，用物與物之間的相遇搭配出或幽默或藝術性或具有社會隱喻的作品。

開始于一個單音節詞

1887年6月20日出生于德國漢諾威的庫爾特·施維特斯（Kurt Schwitters）是歐洲藝術史上最具影響力的前衛藝術家之一。1919年他從《生意人銀行》（Kommerzbank）的廣告中剪下了“Merz”，作為自己拼貼作品的代名詞，并逐漸構建了一個藝術流派，通過拼貼、繪畫、詩歌、聲音、雕塑、建筑等各類形式，不斷豐富、延展自身的藝術表達，將“Merz”演變成了一種世界觀。施維特斯說，“Merz是一個任何人都可以使用的立場。從這個觀點出發，我們不僅可以觀察藝術，而且可以觀察一切事物，一句話，也就是世界。”

Merz是一個單音節詞，與Herz（心臟）和Schmerz（同音），這之間是否存在必然的聯系并不明確，但可以肯定的是施維特斯選擇Merz絕非偶然。就像藝術與商業之間的矛盾和沖突是恒久以來的，Merz不僅與商業格格不入，甚至其本身也在排斥“藝術”一詞。施維特斯用邊角料拼貼的Merz，建立在舊世界的廢墟之上反抗著舊有的制度和思想。盡管藝術家對于藝術創作的觀點，是藝術越遠離國家和社會問題，越關注單純的人的問題才越能得到升華，但施維特斯的作品從不缺少對政治和戰爭的諷刺，他關注著日常生活的苦惱，“從枷鎖中解放出來”和“完全公正”是他早期創作的先決條件，對環境和時局的深入觀察則是他不變的創作源泉。

碎片和廢物的重新演繹

“自由和寬容，關系和交流”被認為是Merz的本質，但在戰爭和政治陰霾的時代背景下，納粹稱這種用殘骸創造出的藝術為“墮落藝術”，是“大腦混亂的證明”。Merz是施維特斯吸收并轉換表現主義、達達主義、構成主義、超現實主義等藝術流派衍生出來的個人程式，將“日常廢物的碎片”以拼貼的方式重新演繹，用物與物之間的相遇搭配出或幽默或藝術性或具有社會隱喻的作品。

齒輪、車軸、報紙、錫蓋子、木塊、鏈條、票據、布料·····以損壞、破舊、折疊等“痕跡”狀態進入施維特斯的Merz世界，從中可以看出藝術家在材料的選擇、布局，空間層次感的把握、視覺的感觀體驗以及標志性的色彩運用等方面都具有嫻熟的直覺式技巧。或因這種私人的直覺經驗，Merz形成了表意上的抽象難解，倘若不配合時代語境以及藝術家的創作規律便無法捕捉作者的創作意圖。

施維特斯1919年的作品《旋轉》布滿了大小不一的圓形圖案，畫面里有兩條類似時針的線，一條被綁在圓形錫片的細鐵絲上，一條被釘在圓形錫片下，整幅圖通過覆蓋的切割和束縛，似乎傳達著一種時間的靜止和停滯。在色彩上又突出了冷暖色差，黃、藍、灰、綠為主要色塊獨立存在，同時又中和掉了其他顏色的光芒，因此畫面呈現出了一種潮濕的朦朧感。此時的施維特斯是剛剛步入Merz的創作，立足于一戰背景，《旋轉》意象了一個衰敗的社會氛圍，國土的圓是被割裂開的，指代陽光，藍天，群山，湖泊和樹木的自然也是不聚焦破碎的狀態。

《旋轉》通過圓與色彩建立了聯系，《和圖像》則是以字母和多層次的空間產生交流。《和圖像》中能看到施維特斯常用的字母、數字以及票據等，呈現出來更強烈的視覺沖擊，整體風格也更貼合Merz的表達方式。不同于《旋轉》帶有的朦朧詩意，《和圖像》則像宣言，正如圖中的“und”就很直白地給了這個作品名字——“和圖像”。

除了做Merz的拼貼畫，施維特斯為了擴大Merz的影響力，傳播自己的藝術理論，于1923年開始出版先鋒藝術雜志《Merz》，為此還特意成立了一個出版公司Merzverlag，并擔任內容輸出者、編輯、排版員、推銷員等角色。不過因為當時社會的經濟局勢十分緊張，通貨膨脹等困境使得《Merz》的出版面臨著極大的危機，出現過停刊的情況。但最終阻礙《Merz》發行的主因卻不是經濟，而是政治。從經濟危機到法西斯運動，1932年后的《Merz》不再出版。

盡管《Merz》停刊，Merz的藝術概念卻從未停止過延申。1933年“Merzbau”首次出現。據說從1920年起施維特斯就在位于漢諾威的家中逐步設置起了一個獨特的異形空間——Merzbau（裝置藝術最具影響力的先驅）。從流傳出的照片中可以看到形狀各異的白色柱狀和雕塑，從天花的頂部向下傾斜，整體感錯綜復雜。施維特斯還將自己收集來的各種物品堆放其中，使Merzbau變成一個“不可思議博物館”。令人惋惜的是，經過多年時間打造的Merzbau一開始沒能被大眾所接受，且毀于二戰。這似乎也成了施維特斯的心結，在他因為政治迫害流亡挪威和英國時，他一直都在嘗試重新打造Merzbau，但不幸的是還未完成便因疾病在1948年離世。

Merz旨在“藝術創作中使用任何想得到的材料”，串聯起事物與事物潛在的關聯性，施維特斯認為這種結合是理解和革新藝術的方式。他曾說，Merz有能力在不可預見的未來將整個世界變成一件偉大的藝術作品。已有一百多年歷史的Merz，就像是眾多先鋒流派的集合代表，代表著藝術家的個性語言、藝術創作與時代語境的關系以及探求新藝術形式的堅定信仰，時至今日仍影響著藝術的發展，不斷與當下時代發生新的“相遇”。

1、?庫爾特·施維斯特1925《伊利康》，拼貼，現收藏于美國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

2、?庫爾特·施維斯特1919《和圖像》，拼貼，現收藏于法國巴黎蓬皮中心。

3、?庫爾特·施維斯特1919《旋轉》（原名：環球空間圈），集合藝術，現收藏于美國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

4、?庫爾特·施維斯特1921《櫻桃圖片》，拼貼、水粉、原生品、硬紙板、木質，現收藏于美國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

5、?庫爾特·施維斯特1926《小水手之家》，集合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