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鳳鳴 丁世偉 王鵬 戴品 甘金林 熊佳玫 張巖 張晨芳(江西省皮膚病專科醫院 南昌330001)
尋常痤瘡是皮膚科常見的以毛囊皮脂腺復發性炎性為主要臨床表現的疾病。發病以青年人為主,皮損主要好發于面頸及胸背部,表現為粉刺、丘疹、膿皰,以及結節、囊腫等。其中,中、重度尋常痤瘡皮損較為嚴重,愈后易出現增生性或萎縮性瘢痕,嚴重影響患者身心健康。因此,快速、有效地治療方法對改善患者病情、提升生活質量有重要意義。我科于2016年4月—2020年8月期間采用火針療法聯合解毒方治療中、重度尋常痤瘡,并與服用異維A酸膠丸對照,療效滿意,現報道如下。
1.1 一般資料 132例患者均來自江西省皮膚病專科醫院皮膚內科門診,按照就診順序隨機分為觀察組和對照組,其中觀察組68例,對照組64例。觀察組因不耐受火針疼痛而拒絕進一步治療者5例,隨訪脫落2例;對照組隨訪脫落8例;故完成治療者觀察組61例,對照組56例。其中,觀察組男29例,女32例;平均年齡為(21.3±1.8)歲;平均病程(2.2±0.8)年。對照組男30例,女26例;平均年齡(22.2±2.1)歲;平均病程(2.5±1.1)年。兩組患者的一般資料比較差異不顯著(均P>0.05),有可比性。
1.2 診斷標準 西醫診斷標準:參照趙辨著《臨床皮膚病學》中尋常痤瘡的診斷標準[1]:皮疹主要發于面、頸、胸背等部位,表現為白頭粉刺、黑頭粉刺、炎性丘疹、膿皰及結節、囊腫、瘢痕等,病程較長,易復發。中醫診斷標準:按照國家中醫藥管理局1994年頒布的《中醫病證診斷療效標準》中尋常性痤瘡的診斷標準[2]。病情嚴重度分級標準:采用痤瘡國際改良分級法[1]。
1.3 納入標準 (1)符合中、重度痤瘡診斷標準;(2)舌質紅,苔黃或膩,脈滑數或弦滑;(3)年齡>18周歲,性別不限;(4)近半月內未系統服用過痤瘡治療相關藥物;(5)簽署相關知情同意書。
1.4 排除標準 (1)患有易影響結果判斷的其他皮膚疾病;(2)患有如肝腎功能不全、糖尿病等其他慢性系統性疾病者;(3)妊娠期及哺乳期婦女;(4)伴有神經及精神系統疾病、惡性腫瘤等不宜入組的其他疾病;(5)如已知對治療藥物過敏的患者。
1.5 剔除標準 (1)患者依從性差,擅自更改治療方案或使用其他可能影響結果判斷的藥物;(2)試驗中不明原因自行退出或非因治療不良反應退出者;(3)患者因其他非試驗因素導致的療效或安全性無法判斷的情況出現。
1.6 治療方法
1.6.1 觀察組 采用火針療法聯合內服解毒方治療。(1)火針療法:取穴:阿是穴(即皮損部位)。其中,粉刺、丘疹、膿皰處直取頂部中央,而結節、囊腫則取頂部及近基底部。針具:一次性毫針(針體規格:0.3 mm×40 mm;生產企業:蘇州醫療用品廠有限公司;批準文號:蘇食藥監械(準)字2012第2270864號)。操作前需詳細告知患者相關注意事項,尤其在第一次治療前重點告知其在治療過程中如出現疼痛不耐受的情況需及時告知,切勿劇烈活動,否則易影響操作安全。操作時囑患者充分暴露治療區域,評估皮損情況,確定好相應的進針方案。予碘伏常規消毒后,左手持酒精燈,右手持一次性毫針針柄處,將針尖置于外焰上方(范圍至針體下1/4處),見燒針區域發紅,則迅速垂直刺入進針點,把握“穩、快、準”的原則,再旋即出針,不可留針或滯針。其中,刺入囊腫時有落空感即可出針;在結節處進針點不宜過密集,盡量避免反復從同一進針點刺入。最后,用棉簽輕擠皮損基底部,使膿血、脂栓等內容物從頂部清除,但不可強行擠壓,以免炎癥擴散。治療后注意皮損處壓迫止血,并告知患者24小時內治療區域保持局部干燥、清潔,第2天針刺部位開始結痂,痂殼一般5~7天左右自行脫落,但不可自行剝離。周期:每周治療1次,共4次。(2)內服解毒方,組方如下:金銀花15 g、連翹15 g、黃柏12 g、黃芩9 g、赤芍10 g、白花蛇舌草 12 g、天花粉10 g、薏苡仁20 g、甘草6 g等,每天1劑,分2次頓服,連服30天。
1.6.2 對照組 異維A酸膠丸(生產企業:哈爾濱大中制藥有限公司,批準文號:國藥準字H19994006),用法:每天早晚各一次,每次10 mg,隨餐服,連服30天。
1.6.3 基礎治療 觀察組和對照組均外用異維A酸紅霉素凝膠(生產企業:武漢中聯集團四藥藥業有限公司,批準文號:國藥準字H20080404),每晚外涂1次,連續外涂30天。
1.6.4 療程和觀察時點 兩組療程均為30天,在相應的觀察時點(0天,15天,30天)分別填寫CRF表。
1.7 療效指標
1.7.1 皮損積分標準及療效指數 根據痤瘡療效評分表,分別統計治療前后皮損改善情況,計算療效指數,判斷臨床療效。見表1。

表1 國際改良痤瘡分級法 個
1.7.2 療效評價標準 療效指數在90 %~100 %則判為臨床治愈;51 %~89 %則判為顯效;20 %~50 %則判為好轉;<20 %則判為無效;各組的有效率=(臨床治愈人數+顯效人數)/組內人數×100 %。
1.7.3 統計學處理 采用SPSS 23.0統計軟件統計分析。各組計量資料前后比較采取配對t檢驗,組間各指標比較采取成組t檢驗;組間計數資料構成比比較采取卡方檢驗,以P<0.05為標準,判定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兩組治療前后皮損積分 兩組病例在治療前皮損積分經成組t檢驗比較(P>0.05),具有可比性;兩組組內比較可見,治療前分別與各自組內治療后第2周、第4周積分比較,皮損改善情況有顯著差異(均P<0.001);而兩組組間比較可見,在治療第2周時,觀察組的皮損改善情況就開始有明顯的差異(P<0.001),至第4周結束時,其差異仍顯著(P<0.001),說明觀察組不僅在皮損的最終改善方面具有優勢,而且在治療起效時間方面也較對照組提前。見表2。
表2 兩組患者皮損積分比較() 分

表2 兩組患者皮損積分比較() 分
注:與治療前比較,均△P<0.001;與對照組比較,#P<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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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療效比較 觀察組總有效率達78.7 %,對照組總有效率為51.8 %。在療效比較方面,通過卡方檢驗得出,χ2=4.51,P<0.005,可見兩組在療效方面存在顯著差異,進一步說明觀察組療效明顯優于對照組。見表3。

表3 兩組患者治療效果比較 例
2.3 安全性結果觀察 觀察組有5例患者每次在口服中藥后會出現不同程度的大便溏稀,但無明顯腹痛等不適,故未做特殊處理,4周停藥后均已自行恢復;對照組在4周后出現肝功能明顯異常者(ALT或AST>80 U/L)共計6例,均予口服復方甘草酸苷片,每日3次,每次50 mg,并在半月后復查全部恢復正常。
尋常痤瘡是皮膚科臨床上常見的損容性疾病,本病易反復發作,對患者身心健康有著不同程度的影響。西醫認為本病主要與皮脂腺分泌異常、性激素水平失衡、感染、內分泌障礙及免疫等多種因素相關[2]。治療方面以減少皮脂分泌、抗感染及調節激素水平等手段為主,但對中、重度痤瘡的病情快速控制及減少復發方面仍為皮膚科臨床中較為棘手的挑戰。
中醫學認為本病屬“肺風粉刺”范疇,其主要病機為風熱客于肺經,肺主皮毛,肌膚絡氣受阻,與氣血相搏而發,日久者化熱熏蒸,生痰生瘀,痰瘀互結而致;或因平素嗜食肥甘,胃腸積熱,表里經傳,濕熱之邪循經阻于肌膚所致[3]。故中醫對于本病重者治療遵循“清熱解毒、利濕排膿、祛瘀生新”的原則,而本課題所采用的火針療法聯合中藥解毒方正是對該治法的延伸與發展。
火針療法,最早起源于《靈樞》中“九針”之一的“大針”,是通過針具在燒紅后刺入特定穴位達到溫通經絡、散寒除濕、活血消癥的作用。近幾十年來,各醫家對于火針療法治病機制及其臨床應用的研究甚多,尤其在皮膚病的治療中,延伸了火針治療的操作手法及適應癥。其中,火針對中重度痤瘡的治療具有獨特的優勢。本療法在于借助火針的“開門祛邪”作用,將皮損處的“熱”“瘀”等有形實邪引出,即“給邪以出路”;并通過操作過程中的熱灼刺激和針刺作用,使病灶處皮損逐漸壞死、脫落,從而起到軟堅散結、祛瘀生新的作用[4]。另外,針對結節、囊腫型痤瘡,通過局部的反復燒針及“速刺疾出”的操作手法,可極大激發經絡氣血的運行,并溫振機體陽氣,從而鼓邪外出[5]。因此,火針療法具備“瀉實”與“補虛”的兩大優勢,最終達到排膿祛腐生肌之功效。在臨床實驗研究方面進一步證實了火針的熱力刺激可使該皮損部位的毛細血管擴張,血漿從血管壁滲出,從而刺激機體增強對局部皮損的修復能力[6]。張麗蕊等[7]在動物實驗研究中發現火針治療可激發機體釋放VEGF等多種生長因子,通過自身的調節機制,加速受損創面的愈合與恢復。
在中藥內服方面,本病辨證離不開“肺、胃”二經,其中,重者多從“熱、毒、濕、瘀”等病理因素著手。故本課題組所使用的主方為“解毒方”,顧名思義具有清熱解毒、散結消腫、利濕排膿的功效。該組方由經典古方銀翹散合普濟消毒飲化裁而來。方中以金銀花、連翹既可疏散風熱,又可兼清里熱,同為君藥;黃柏、黃芩、赤芍、白花蛇舌草以清三焦之火、利濕通淋,使邪有去處,共為臣藥;天花粉、薏苡仁以助君臣藥以加強清熱排膿、消腫散結之功,故為佐藥;甘草調和諸藥為使藥。其中,方中白花蛇舌草現代研究表明該藥具有直接抑制痤瘡丙酸桿菌增殖的作用,并通過刺激網狀內皮細胞增生,增強機體免疫細胞的吞噬作用,減輕皮損處炎癥刺激反應;同時該藥具有調控皮脂分泌作用,從而在一定程度上減少疾病的復發[8]。綜合來說,本方可作為尋常痤瘡治療的基礎方,依據患者的體質狀態、皮損構成及嚴重程度不同,利用整體辨證與皮損辨證相結合的思路,進行隨癥加減,可取得滿意的療效。
火針療法聯合中藥解毒方對中、重度痤瘡的治療相對傳統治療而言有著明顯的療效優勢。一方面針對結節、囊腫等頑固性皮損,該方案可明顯加快其消退,縮短患者的整體治療時間,改善患者生活質量,并減輕患者經濟負擔;另一方面在延緩病情的復發方面也有一定的優勢,但本研究因受觀察時間的限制,尚缺乏更多臨床證據,這也將是本課題組后續進一步研究的方向。另外,少部分患者對火針治療過程中疼痛的不耐受也是目前火針臨床應用中的一大難點,后續在針體的改良或治療操作中的鎮痛手段上還有更多研究的空間。
經過我科臨床研究表明,火針療法聯合解毒方治療中、重度痤瘡療效確切,可明顯縮短治療療程,且副作用相對較少,安全性高,值得臨床推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