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倩
通過對清代四川緝私權力歸屬問題的梳理,我們不難看出:基于鹽業在古代社會的重要性,私鹽治理成為國家與地方社會十分關注的問題。志書類史料記載中,政府在鹽的生產和運輸兩大領域,給予相關官吏、委員、書巡甚至鹽保甲長等明確責權,但絲毫沒對銷售領域的鹽商賦予緝私權力。然,為何官方應執行的緝私職責和應掌控的社會治理權力,在事實中賦予本該被作為稽查對象的鹽商,且為清代巴縣檔案所記載證明,這其中的緣由及鹽商緝私的具體情況,不得不說是一個值得探究的問題。
二、鹽商介入緝私活動的緣由
筆者在查閱巴縣檔案的過程中發現,在私鹽案件中有一部分由鹽商告發販私者或解決鹽商緝私過程中出現問題的案件。從檔案中體現出在道光年后鹽商緝私的情況較為密集。以道光朝為例,筆者現已查到的26件以私鹽為主題的緝私案件中,涉及秦旬、秦懋枝、張泰來等鹽商,其中與鹽商張泰來有關的案件就達12件之多③。事物的產生都有其因果關系,超越鹽政規定以外的鹽商緝私也不例外。分析鹽商介入緝私活動的緣由,除了被學界已經研究過的販私行為日熾以外,應還有如下幾點:
(一)地方政府社會治理力量的相對薄弱
清季四川私鹽問題已相當凸顯,被緝獲的私鹽數量,每次“私鹽出境少者數十斤,多者數十挑或至二三百挑,成群結隊,殊駭所聞”;就販私人數而言,“挑賣數十斤鹽,聊為糊口之計。竊以重慶一府計之,商人不過數十戶,而賴鹽以生者,大約不下十余萬人”④。因此,不難理解就巴縣一地,在檔案中留存的有“私鹽”“私鹽販”“鹽匪”“鹽梟”等直接涉及販賣私鹽的案件和文書有183條⑤。私鹽泛濫的局面,昭示四川地方政府存在的社會治理問題。
面對歷代王朝都十分重視的私鹽問題,四川地方政府非不重視也,而是由于四川地區諸多現實問題,使其治理力量相對薄弱。以運輸領域為例,自古各關隘口多識而不征,鹽關亦是如此,有專人負責盤查并兼司緝私之職。早在雍正年間,由地方政府于運鹽要隘口,設立巡卡,派遣書役、巡役等職專門查辦私鹽。要隘口隨著鹽務的需要在不斷增減,據不完全記載,雍正十二年部分關隘口設置大致如下:嘉定府2個、綿州5個、茂州1個、合州1個、犍為縣1個、三臺縣4個、井研縣4個、仁壽縣1個、德陽縣2個⑥。兼任緝私職能的鹽務機構看似設置完善,而緝私力量實則較為薄弱。以夔州府為例,由鹽通判專管鹽務,下屬云陽、大寧兩重要產鹽縣,在兩縣的人員配備均是“鹽大使一員、衙役六名、內門子一名,皂吏四名,馬夫一名”⑦,日常的緝私任務由6名衙役擔任,這6名衙役通常還被再次分配于各關卡,無法真正全方位稽查。
地方政府配置的緝私隊伍,對于普通個體走私者尚有緝獲的可能,但面對大伙鹽梟則顯得力不勝任。“多者數十挑或至兩三百挑,成群結隊,殊駭聽聞。惟各廠所獲私鹽,以數十斤及一二百斤者為多,大股私販,從未緝獲……即遇五六挑以上之私鹽,以寡敵眾,即無可奈何。”① 富榮鹽場經咸豐年間“川鹽濟楚”事件后,一躍成為川鹽的生產中心,為防止私鹽溢出,方圓80里內設有7垣7卡以管理鹽的銷售,但各垣只設一人實際負責②。如此以來,且不說權力過分集中,容易滋生腐敗,就緝私力量而言,薄弱無疑,稽查難免周全。
為改變此種格局,光緒朝初,丁寶楨改革四川鹽務,成立了專門的緝私武裝,清查鹽的產、運、銷領域,具體表現為:在陸路設立安定保安營勇,以緝越境侵銷私鹽;于水路設水師駁船,以緝大宗結伙販私鹽;于水路要隘處設批驗所,檢驗商運引鹽,以清除鹽商夾帶私鹽;各廠設票厘局驗卡,以杜絕井灶生產者販賣私鹽③。時任四川總督的丁寶楨以為,改革之舉會加強緝私力量,增強地方政府對私鹽問題的治理能力。光緒二十七年(1901)十一月初六日的《四川官運局請添募營勇巡緝私梟詳文》中,反映出緝私力量仍舊不足:
官運引道地面,私鹽之熾,邊計皆然,而尤以滇邊為最。滇岸地近犍富兩廠,僅隔一河,朝夕至,防不勝防。計岸上自犍為,下至巫山,沿江一帶綿延二千余里,井灶林立,道路分歧,要隘既多,處處皆可攙塞。其間雖有安定五營分防,然自二十一年核減之后,兵力單薄,地廣人少,不敷分布,有顧此失彼之虞。而私販久食其利,恃有庇私之人,明目張膽,肆無忌憚,往往攜帶軍器,結隊而行,快炮利槍,頗覺充足。以致奪犯拒捕之案層見迭出,實為邊計引岸大患……④
四川緝私力量的相對薄弱,直接影響地方政府的社會治理,以致私鹽仍頻繁出現,在整個清季社會不曾禁絕。由于四川為清季11個產鹽區之一,國家及地方政府更傾向于防范私鹽的生產與運輸,原本薄弱的緝私力量使四川本地食鹽銷售領域疏于防范。基于此,地方政府無力真正充分行使緝私職責,遂“反將緝私大權授諸商人”,以期對政府治理私鹽作有益補充,該條文雖未在國家法律條文中被明確規定,但現實的習慣法早已將此定為準則,巴縣檔案中屢見不鮮的關于鹽商緝私告發案件,是其有力證明。
(二)四川地貌特征所導致的緝私難度
研究區域史的著名學者王笛先生認為:“人們的生活、社會經濟結構以及風俗習慣,往往很大程度上受環境的支配。因此,要深入研究社會,生存環境就是我們不容忽視的問題。”⑤ 筆者在研究川私問題的過程中,確實發現了川私的產生與地理環境密不可分。四川地處中國大陸地勢的第一階梯和第二階梯的過渡帶,地貌復雜,70%以上為山地,無形中產生緝私漏洞,為緝私帶來難度。
據道光《夔州府志》的記載,可推斷,從事大寧鹽場緝私的一線人員,應該是6名衙役中除去內門子和馬夫以外的4名皂吏。大寧鹽場位于大寧河左岸,被峰巒疊嶂的大巴山所裹挾,地處川陜鄂交界處,地形復雜,因此,該地是滋生私鹽販的重鎮。4名鎮守在地形復雜的緝私一線的皂吏,相對于數以萬計的販私百姓而言是杯水車薪。
反觀當時的巴縣,雖幅員“東西廣二百八十里,南北袤二百四十里”①,因其非產鹽之地,故不在地方政府的重點監管之列,加之幅員遼闊,轄今之重慶主城的渝中區、江北區、大渡口區、沙坪壩區、南岸區、九龍坡區、巴南區及北碚區部分,以及長壽區、璧山區、綦江區、合川區、南川區、江津區、銅梁區所屬區域。巴縣特殊的山地地貌,使得地方政府無暇也無力監管,導致百姓販私案件頻頻發生且屢禁不止,政府遂將此緝私大權交付鹽商。這才出現巴縣檔案中,龍隱鎮的鹽商跑到白市驛去稽查私鹽等案。
川省道路崎嶇,為緝私帶來不少難度。從現有巴縣檔案記載的私鹽販口供及《裕濟通稟送慣犯雷治安販賣私鹽案》②《三里鹽役劉太具稟慣販鐘監齋惡販兇毆卷》③ 等,可以看出不少人是屢犯者。屢犯者都是在農村山地場鎮中被發現的,私販能多次從源頭弄到私鹽,足以說明緝私存在漏洞。其中一個重要緣由,與四川地貌特征不無關系。正如《中國鹽政紀要》中所說,若要緝私,需層層設卡,其后果是“非數十營不足分布”④。可見,現實的地貌特征難以應對嚴峻的緝私任務,為打擊日益熾盛的販私行為,地方政府不得不啟用鹽商,在其銷售食鹽之時,還讓其雇人加強周邊環境稽查,以輔助地方政府治理社會。
私鹽泛濫局面的形成,學界通常認定是專賣制度下違背市場規律所產生的不合理因素所致。筆者以為,除了經濟因素、社會治理問題外,自然環境也是不容忽視的原因,至少四川如是。地方政府對待私鹽問題的管理模式,無論是主觀預判不充分,或是基于客觀治理條件制約,對私鹽問題缺乏因地制宜的評估,皆為私鹽泛濫提供了可乘之機。私鹽泛濫,是清代四川地方政府在治理過程中出現的社會失序問題之一,這一問題的出現說明政府在治理社會時存在缺陷,故被迫借助社會力量,這為鹽商介入私鹽治理開啟了歷史帷幕。
(三)鹽商維護自身利益的客觀需求
黃凱凱在《清代巴縣的食鹽貿易與鹽法變遷》⑤ 一文中提出了清代巴縣縣域內官鹽貿易網崩潰一說,再次佐證清代四川鹽業官私相爭是為不爭之事實。道光二十四年(1844)九月,在《本城張泰來拿獲梟匪江宗智等逆訊究一案》⑥ 中,私販江宗智供認“小的平日販賣私鹽,常在治屬發賣”,私販陳老六也供認“小的平日伙販私鹽,在木洞鎮各處發賣”。從巴縣檔案中足以窺見當時私鹽泛濫對鹽商利益的沖擊。
巴縣檔案中出現大規模的百姓販私的情況在情理之中。“乾隆元年四川總督黃(廷桂)等疏稱,不產鹽之州縣,巡役實無可用等因,戶部議將原設書巡概行裁汰。”⑦ 巴縣即屬于不產鹽之地,根據史料推斷,乾隆時期巴縣應無官方巡役,本已薄弱的緝私力量被再次削弱,反映在巴縣檔案中,則僅有《渝城販私鹽商王大等人拘捕毆傷差役等稟批文》⑧ 和《據巫山縣差役余恩具稟拿獲鹽梟向喚等一案》⑨ 兩個案件。雖后來嘉慶時期恢復啟用巡役,且多為商人招募,但民間已形成了販賣私鹽習俗,以至嘉慶以后私鹽案件有增無減(同治朝除外)。私鹽和官鹽之爭無疑損失依靠官鹽而生的正規鹽商的利益。
“川省自教匪評定以來,所有遣散回籍之鄉勇并挑賣數十斤鹽,聊為糊口之計。”① 最為關鍵的是,四川地方政府在社會治理過程中為穩定這部分人以及窮苦百姓,自雍正時期即規定“肩挑背負四十斤以內,不在違禁之例”,乾隆元年又重申“肩挑背負易米度日,不上四十斤者,本不在查禁之內”②。這一政策固然有助于在當時情況下穩定社會秩序,但在緩和舊有社會矛盾的同時又凸顯出新的社會矛盾,“竊以重慶一府計之,商人不過數十戶,而賴鹽以生者,大約不下十余萬人”③,說明在食鹽的日常銷售領域,四川地區存在大量的非法銷售現象,這在巴縣檔案中亦有印證。私鹽的侵蝕以及官鹽貿易網的坍塌,分割了鹽商的利益,私鹽占領了原本屬于鹽商的市場份額,鹽商對這種行為的痛恨可想而知。為保證自身的販賣特權和經濟利益,在地方政府治理私鹽無果而需要借其力量的情況下,鹽商為維護自己的利益勢必挺身而出,雖然鹽法并未明文規定鹽商是否可以參與緝私,但巴縣檔案中記載鹽商緝私的案例佐證了這一事實。
三、鹽商緝私的因應
(一)選擇性緝拿
由于四川是重要鹽產區,國家鹽政的導向重在監管該地區鹽的產運,因此,相對欠缺監管的銷售領域則是鹽商稽查的重點。但是,這種稽查通過現存檔案看來,是有選擇性的。
首先,緝私對象幾乎是沒有武裝力量的單個普通販私平民。因鹽商緝私時不能有武器裝備,無力與鹽梟抗衡,只能擇無武裝者而為之。《大清律例》中有一條為商巡擅帶槍支罪:“鹽商雇募巡役,如遇私梟大販,即飛報營訊,協同擒拿,其雇募巡役,不許私帶鳥槍,違者照私藏軍器律治罪,失察之地方官吏,交部照例議處。凡鹽商雇募巡役,令將姓名,報名運司,造冊送部者,各以凡斗殺傷及興販私鹽本律例,從其重者論。”④ 這條法律內容,反映出官方事實上默認鹽商緝私權力的同時,也限制了鹽商緝私的力度。
從大量私鹽案件中不難看出,被緝拿的販私者多為個體而非集體行為。根據相關史料記載,清代四川地區的群體批量販私現象是較為嚴重的,道光十五年,巴縣“毛家場陶客長窩囤私鹽被捕,慣犯金老幺等五六十人,各執矛桿火槍攔路,將人、鹽奪回,打傷巡役袁貴等”⑤。可見,面對群體的販私,鹽商緝私具有一定風險。因此,巴縣檔案中所記載的被鹽商捕獲的販私者多為個體而非群體。
其次,緝私場域為場鎮陸地。清季四川,在各水路碼頭和陸上交通要塞設有相應的批驗所(又稱掛驗所)⑥,在丁寶楨改革四川鹽務以后,水路還設有卡口。盡管鹽商緝私的力量也不足以清除私鹽,但相比而言,總勝于幾乎無力監管的狀態。因此,諸如《鹽商秦懋枝等具稟劉老四等私販鹽斤案》⑦《鹽商秦裕成稟張心珍等販售私鹽等情一案》①《運商裕濟通稟送行霸私販鹽斤之易學福一案》② 等均顯示出鹽商在場鎮的緝私場景,符合歷史邏輯。
(二)應對風險時的武裝自保
相比普通民眾販私對鹽商利益的侵蝕,與黑勢力勾結的鹽梟更令鹽商感到威脅。在巴縣檔案中,不難發現時有鹽店被鹽梟搶劫的案件,道光二十三年的案件便是其中之一,商人秉稱:“今年(道光二十三年)私梟擁眾率領啯嚕,各執槍炮,數百余人大伙興販,霸據引岸,敢于弁兵迎敵,全無顧忌,商曷敢相較,匪等尤敢搶店劫場,迫商無奈稟請前任葉主,準招巡差四十余名,以保商伙性命,以靖地方。”③ 此外,鹽商家里財物被盜案件、鹽商所雇鹽巡在執法過程中被打等案件,在巴縣檔案中皆有記載。這些案件背后的真正原因無從全面考證,但就在執法過程中屢屢有毆打行為可以說明執法有風險。對此,鹽商為自保,在事實上也會實施違背不準配置武器這一法律規定的事情。
咸豐三年發生鹽商秦懋枝等具稟劉老四等私販鹽斤案④,該案主要闡明鹽商秦懋枝所雇鹽巡陳玉,因告發龍隱鎮私鹽販劉老四等在碼頭強行販私,反被劉老四毆打致頭顱、背臂、手腿等多處重傷一事。另有《鹽商秦旬等稟巡役余貴高槐拿獲悍婦私鹽被嚴春林毒打一案》⑤《三里鹽役梅開因查各坊私鹽遭行兇控劉超元一案》⑥ 等,從這些案件可以發現鹽商協助查拿私鹽的方法是,雇傭巡役稽查當地各主要集市及運輸樞紐處,一旦發現販私者,立即報官處理,鹽商及所雇巡役只有告發權并無司法權。
鹽商參與緝私,風險在所難免。因此,事實上為應對風險,鹽商會私自準允巡丁配備槍支,《永川縣李周氏為子途過本縣白市驛被張泰來鹽店巡丁放槍將子轟傷身死事喊控一案》⑦ 便是典型佐證。此案是目前筆者在巴縣檔案的查檔過程中,所發現的有關私鹽案件記錄最為詳盡的案例,從案件的發生到最后的處理,有長達近80頁的記錄,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只因張泰來鹽店的胡彪等5名巡丁在緝拿私鹽后,其中3人前去報官,剩余胡彪、王緒兩名護鹽人在客棧遭遇梟私“數十人各執火槍矛桿擁進站內拒捕奪鹽”,還揚言說“如不還鹽,定要拼命”,并撲向倆巡丁抓扭,胡彪情急之下放槍打傷八九人,并致周氏之子李文耀死亡。在案件審理之初,鹽商張泰來為躲避私配槍支的責任,還強詞“至于兇器火槍,胡彪、王緒說是在私販手里奪過來的,運商平素并未付給他們火槍是實”⑧,后為犯事,二人自己承認自帶火槍。從該案件不難推測,倘若巡丁無武裝,以二人之力根本無法抵御數十私販的進攻并保住所繳獲的私鹽。可見,在緝私過程中,為求自保降低風險,鹽商難免要求其巡丁逾矩攜帶火槍。
四、結? 論
鹽商何時被地方政府允許參與緝私,如何劃分其緝私范圍,是值得進一步探究的問題。但可以肯定的是:鹽商參與緝私雖未被明文規定寫入鹽法,卻有事實的認可;也可以肯定,緝私者“巡役”,其身份以乾隆朝為分水嶺,之前由官方派遣,其后主要由商人招募。究其緣由,與現實的情況密不可分:一是官方緝私力量的薄弱,二是四川地理環境所致,三是私鹽的泛濫及私鹽販與商爭利,說明清代四川地方政府在社會治理方面心有余而力不足,需要社會力量的介入。同時,與在鹽的生產領域實行鹽保甲制一樣,在其銷售領域植入借助鹽商緝私的社會治理方式,無疑不是在中央集權的封建統治之下創新了一種“以民治民”的社會治理模式。
就四川地方政府而言,將緝私大權授予商人,同將灶戶編聯的鹽保甲制度一樣,把社會治理的權力下移民間,不失為一種治理手段。就鹽商而言,面對地方政府所賦予的緝私權力,一方面是順勢而為,積極參與緝拿私販,但由于民間力量有限,這種行為從緝私場域到緝私對象都具有選擇性。另一方面,因為梟私力量的強大,在緝私過程中,鹽商為求自保,事實上不排除使用國家禁令的武器。鹽商緝私對于私鹽治理的貢獻程度還有待進一步考證和研究,但至少作為官方治理行為的補充,這種行為一直在事實上延續,說明一定程度上是有效的。
(責任編輯:王放蘭)
The Reasons and Coping Strategies of Sichuan Salt Merchants Participation
in Anti-smuggling in Qing Dynasty: Concentrated on Baxian County Archives
CHEN Qian
Abstract: The problem of illegal salt is not only an economic issue, but also a social governance problem in traditional Chinese society. The governance of illegal salt has never been relaxed in the past, but to?have little effect.?In order to solve the problem of illegal salt, the local government of Sichuan in Qing Dynasty not only implemented the traditional salt law, but also? drew support from salt merchant. Although salt merchants participation in anti-smuggling has not been incorporated in the salt law system, its a useful supplement to the official anti-smuggling as a mode of “anti-smuggling by the people” in the process of local social governance in Sichuan. This paper provides another perspective for the governance of illegal salt in Qing Dynasty by exploring the reasons of salt merchants' participation in anti-smuggling and the behaviors of coping with anti-smuggling.
Key words: Sichuan in the Qing Dynasty; salt merchants; illegal salt; governance; Baxian county archiv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