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萬國民黨起義投誠部隊改造之謎

188萬國民黨起義、投誠官兵，全被共產黨領導的人民軍隊改造了。在此過程中，解放軍派去一位指導員，就能改造幾百人的一個連;派去幾百人的工作團隊，就能改造幾萬人的一個軍或一個兵團。這在世界戰爭史上譜寫了空前絕后的輝煌篇章。

解放戰爭期間，國民黨軍隊起義、投誠和接受和平改編共188萬人。這188萬來自敵對營壘的官兵，全被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軍隊消化、改造了。

在改造過程中，解放軍派去一位指導員，就能改造上百人的一個連;派去幾百人的工作團隊，就能改造幾萬人的一個軍或一個兵團。這在世界五千年的戰爭史上譜寫了空前絕后的輝煌篇章。

“倒過來講”的政治教育嘗試

如果把改造起義、投誠部隊看成是一場政治戰役，那么，戰役的突破口就應該選擇對方最要害、最薄弱的地方。

闖出一條新路并找到這場政治戰役的突破口，源于一次“倒過來講”的政治教育嘗試。據“民主同盟軍第1軍”政治部主任徐文烈撰寫的《民主同盟軍一年來的改造工作》記載：由于起義之初安東整訓（原國民黨第184師在海城起義改編為“民主同盟軍第1軍”，在安東地區整編期間，接受了共產黨4個月的正面教育）期間的政治教育，多是從正面講國民黨反動派“賣國獨裁”“發動內戰”給國家和人民帶來的危害等大道理。結果，這與起義、投誠官兵長期形成的“正統觀念”相抵觸。

后來，徐文烈等干部具體考察了一個連隊，然后轉變了策略——“倒過來講”，先從士兵親身感受鄉鎮保長、甲長和地主惡霸的剝削壓迫講起，從士兵遭受長官的欺壓講起，然后再講蔣介石統治集團的倒行逆施。

果然，一“倒過來講”便激發了起義、投誠官兵的階級仇恨和政治覺悟。自此，以“控訴舊社會、舊軍隊”為核心內容的政治整訓，就成為改造國民黨部隊的主要辦法。

控訴運動開始后，被改造的士兵們一個個哭得撕心裂肺，有的一度精神失常。一名叫何思勤的士兵訴苦后，不吃不喝也不睡，誰勸他都沒用。后來大家發現，何思勤訴苦以后特別敬重毛澤東。于是，到吃飯的時候，指導員就給他寫個條子：“毛主席叫你吃飯！”晚上睡覺時，他如果大吵大鬧，就再給他寫個條子：“毛主席叫你睡覺。”以后，只要看到是“毛主席叫做”的事，何思勤都非常聽話。

從“算細賬”“挖苦根”到“思想還家”

“倒苦水”只是控訴運動的第一步，接下來就是“算細賬”，結合駐地附近的土地改革運動，先算“經濟賬”。

原國民黨第158師警衛連士兵張正全過去給地主當過長工，一年到頭受苦，母親卻被活活餓死。算賬后他深有感觸地說：“過去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窮的，老是怨命窮，怪上一輩沒有留下什么家產。算了賬才知道，原來是被封建地主剝削窮的！”

算完“經濟賬”，再算“政治賬”：看看周圍的村子，地主、富農占多大比例？不超過百分之十。再看國民黨軍隊，士兵有幾個不受剝削壓迫的？共產黨依靠人民，發動人民，總有一天會徹底打倒國民黨反動派。

第三步是“挖苦根”：云南地主剝削人、四川地主剝削人、東北地主也剝削人……剝削制度是勞動人民的“苦根”。

開展思想斗爭最激烈的是“坦白運動”，當時叫“思想還家”運動。所謂“思想還家”，就是說起義只是形式上回歸人民陣營，靈魂深處舊社會、舊軍隊的那一套并沒有根除。因此，要真正從思想上回歸人民陣營，就必須與舊我進行徹底決裂。

“思想還家”運動的政策很明確：在思想領域，不管是誰，歷史上的罪惡、以往的丑事陋習，必須從思想認識上進行徹底清算。在此基礎上，不管有多大歷史罪惡，只要主動坦白，就不再追究。

“思想還家”運動的效果非常明顯，有的起義、投誠官兵邊痛心疾首地反省自己，邊號啕大哭，當場咬破手指，寫下血書，表示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建立士兵委員會，確立“黨指揮槍”

破舊，是為了立新。一邊改造，一邊建設，在被改造的部隊里建立了新的民主制度，其典型標志是建立士兵委員會制度，確立“黨指揮槍”。

據當年參加改造國民黨某部的連指導員浦紹林回憶，建立士兵委員會頗費了一番周折。你要打消士兵的顧慮和軍官的猜疑，告訴他們，成立士兵委員會不是和他們作對，是部隊的規矩。解放軍所有連隊都要成立這個組織，這是由人民軍隊性質決定的。

士兵委員會成立后，先實行經濟民主，管理連隊的伙食，監督收支情況，并定期檢查，逐月公布賬目。每月節余下來的“伙食尾子”，分給大家。

第一次領到“伙食尾子”，錢雖不多，但那些士兵們十分激動，一個勁說：“共產黨好，共產黨好，共產黨就是好！”軍官們也感慨：“就憑這一件事，國民黨軍隊也該敗啊！”

靈魂裂變的鏈式反應

改造舊軍隊，當年的中國共產黨人還有一項創造：培養先起義、投誠的官兵，去滾動改造后起義、投誠的部隊。

在戰場形勢十分嚴峻、戰爭資源極為緊缺的情況下，中國共產黨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去徹底改造國民黨起義、投誠部隊，并培養了一大批共產黨的干部，其著眼點在戰略上。

在抗美援朝戰爭中，我軍團以上單位被志愿軍總部批準授予稱號的，只有“白云山團”，即中國人民志愿軍第50軍149師447團。該團堅守白云山主峰的第5連，是長春起義部隊唯一發生叛變的連隊。據當年曾被叛兵綁架過的該連指導員高汝云回憶，叛變平息后，他將多數叛兵從監獄帶回了連隊，經過教育，其中不少人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有的還被提升為干部，還有部分人為抗美援朝保家衛國流盡了最后一滴熱血。

在百萬國民黨倒戈官兵靈魂裂變后營建的精神家園里，他們都實現了重樹人生目標的心靈皈依。

（《文史博覽》 高戈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