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23日,武漢封城,武電儀小區門口的王兵西醫內科診所里,王兵照常為附近居民們看診,忙碌到深夜。除夕這天,她還在給病人打針,連夜采購防護和消毒物資。但在1月27日,她和家人卻相繼倒下,成為整個小區400多戶中唯一的感染家庭。2月18日清晨,王兵去世的噩耗傳來,整個社區為之一慟,“靠山垮了”。
王兵出生于1947年,13歲從湖南湘潭鄉下到武漢讀書,畢業后去孝感一家醫院當護士,不久任護士長。后來,她自學考得醫師資格證,在武漢電力儀表廠醫務室當了多年的醫生。電力儀表廠改制后,醫務室的醫生們陸續走了,只剩一個護士。此時王兵也退了休,經營著一間茶館,生意蒸蒸日上。
儀表廠曾經的職工們,依然生活在一起,保持著熟絡的鄰里關系,他們說:“王醫生,你不如開個診所吧,也方便大家。”于是,王兵在武電儀小區門口開了個診所——洪山王兵西醫內科診所。
武電儀小區這間小小的診所為居民保留著過去時光的溫情。小區一位居民說:“診所的藥可以拆開,一顆顆零賣,就跟我們小時候在醫務室看病一樣。”遇到經濟條件差的,王兵就少收錢,或者免費。遇到病人經濟困難,她號召大家捐款,而她往往是捐得最多的。誰家有人去世了,她會送錢。2005年,王兵當選武電儀小區的業委會主任,這是一個業主自治的老舊小區,事務繁多、瑣碎,也很復雜,但她從不嫌煩。
大年三十這天,王兵還在診所里幫人打針,患者自己原本也不忍心,有些猶豫。王兵說,算了,也不容易,你們早點過來,我給你們打了。打完針她才回家。此時,大部分診所都已經關門了。另一方面,出于醫生的敏感,加上業委會主任的職責,王兵比較早就響應了疫情防控。剛封城時,她去上班前,先去了一趟物業,交代購買紅外線額溫槍,進出前需要測量體溫,進出要消毒。晚上,她組織業委會加班開會,商討防控方案。
比附近大多數小區更早,王兵就動員大家清理樓道,清洗垃圾桶,跟業主們宣傳,不要隨便下樓。
大年三十,她到處聯系,總算在蔡甸找到了最后幾箱84消毒液,立即叫兒子驅車40多公里運了回來。
顧不上吃年夜飯,晚上10時,他們又去了已經放假的東西湖農機市場,聯系到主管經理,購來兩臺電動農用箱式噴霧器,連同僅有的數箱口罩,連夜將各項防疫物資送到物業辦公室。他們先后兩次,挨個對樓道、防盜門進行消毒,基本上把整個小區13棟樓都覆蓋了。
大年初一,王兵還是閑不住,全家人勸她要保重身體,她嘴上答應,但隨后又一個人去了診所。她不忍心,有年輕的患者哀求“王奶奶,救命”,家人說,遇到這樣的求救,她眼里滿是淚水。
到了初二初三,只要居民一個電話,即便是簡單的詢問和拿藥,她也馬上跑去開門。此時,她沒有更多的防護物資,只戴了個一次性醫用口罩。直到大年初三,1月27日,實在拗不過家人的勸說,她不得不停診。這天,她出現了感冒、乏力等癥狀。
病來如山倒,情況的緊急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2月2日凌晨1時,王兵住院,用上了呼吸機。早上8時多,醫生會診,通知家屬要有思想準備。
王兵的兒子、媳婦在送她入院后,紛紛到酒店進行隔離,隨后查出肺部感染。兒子確診重癥入院,兒媳確診輕癥,轉至方艙醫院。與此同時,在王兵家過年的親家母,也確診住院。
2020年2月18日清晨,關于王兵去世的消息在家族群里傳開。
王兵的兒媳說:“天塌了。”
王兵的侄女王紅也盯著手機,一下子繃不住,抱著兒子號啕大哭起來。王紅和姑姑王兵在武漢市武電儀小區門口的診所里共事了15年,這間小診所依托小區而成立。
20年里,它是這個小區最溫馨的紐帶,人們贊嘆王兵醫術高、醫德好,是小區守護神。有人說:“若不是王醫生及時出手,小區里老人眾多,后果不堪設想。440多戶居民除了王醫生家有感染,其他居民均幸免。她真的是犧牲小家保全了大家。”
張抗美:從未向命運低過頭
張抗美,1952年出生,1968年參加工作,2002年退休,2007年被武漢市硚口區寶豐街社區衛生服務中心返聘為全科診室臨床內科醫生。
在衛生服務中心工作的13年里,無論氣候多么惡劣,她總是風雨無阻,從無遲到早退。雖然自己已是退休年齡的老人,但她從不輸給年輕后輩,積極奉獻余熱,投身于守護社區居民健康的繁重工作之中。
有一天,一位80多歲的老人生病,由于行動不便,無法自行到醫院就診,便打電話求助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的家庭醫生上門服務。這天戶外電閃雷鳴,風雨交加。旁邊有人勸張抗美等這場暴雨停了再去患者家。“老人年歲大了,耽擱不起呀!”她卷起褲腳,背起藥箱,撐起雨傘,瞬間消失在狂風暴雨中。見到張抗美,老患者又感激又滿是愧色地說:“沒想到這么冷的天,又這么大的雨,您就真來了,您也是60多歲的老人,真是給您添麻煩了,快先喝口熱水暖暖身子。”
“沒事,我老身子骨還扛得住,趕緊先看看老爺子吧!”說著,張抗美從醫藥箱取出聽診器,走近了老人的病榻……經過及時有效的治療,老人病情得到了明顯好轉,沒幾天就痊愈了。
“只要穿上白大褂,戴上聽診器,你就不能心有旁騖,個人天大事也要扔一邊,沉下心來看診,才能努力解除病人之痛。”張抗美始終踐行著醫者仁心,用生命守護生命。
2020年1月初,張抗美主動向組織申請要求到疫情傳染高危的第一線,承擔起發熱診室病人預檢分診的高風險艱巨工作。這天,社區醫院院長李建強找到她,十分關切地說:“您還是在家多休息一下吧,現在這個狀況,我們都清楚這個疾病的風險程度,再說您這年紀實在是不適合在發熱診室當班,極易感染!而且您也是家里的頂梁柱,倒不得啊!”
張抗美家庭生活并不寬裕,丈夫為市政一公司退休人員,由于身體原因沒有選擇出門工作,90歲的婆婆常年臥病在床,兒子2016年起失業,家庭生活的重擔幾乎全部壓在了張抗美的身上。然而,哪怕生活再苦,日子再難,張抗美也從未向命運低過頭,同事們從未聽她叫過一聲苦,喊過一聲累。此刻的她,聽完李院長勸阻,執拗地說:“李院長,我不是沒想過撤下來,可是我回家了,您怎么辦?單位的同事們怎么辦?我們這些老伙計有經驗,有我們在,疫情防控就會穩妥些,您就讓我上吧!”
張抗美堅持上前線,李院長最終答應。在疫情高危期,張抗美為使患者得到及時有效的治療,努力克服年老體弱、人手緊缺、防護裝備不足、傳染風險高等重重困難,不計工作條件,不計勞動報酬,每天連續工作十多個小時,日平均接診發熱病人二十多人。
2020年1月24日,除夕夜,張抗美仍堅守在工作崗位上,直至1月25日病倒在了抗疫一線上。在確診治療期間,張抗美仍心系抗疫前線,多次向醫院領導表示,盡快痊愈,重回一線。2月14日,因搶救無效,張抗美不幸殉職,時年68歲。2020年3月,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國家中醫藥管理局追授張抗美為“全國衛生健康系統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先進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