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化“科學島”何以煉成？

為科學家們提供更好的科研平臺，與各國展開更廣泛的科研合作，既“請進來”，又“走出去”，中科院西雙版納熱帶植物園已成為熱帶森林生態(tài)學研究領域的引領力量之一。

生物多樣性研究組組長高力行來自英國，林冠生態(tài)學研究組組長中村彰宏來自日本，大型獸類多樣性與保護研究組的堪珀斯來自西班牙，2/3博士后為外籍人員……科研隊伍國際化已成為中科院西雙版納熱帶植物園最鮮明的特色之一。

月光下的鳳尾竹、聞歌起舞的跳舞草、蘭科與蕨類形成的“空中花園”……近年來，集熱帶科學研究、物種保存、科普教育為一體的中科院西雙版納熱帶植物園（下稱“版納園”），通過國際合作實現(xiàn)高質(zhì)量發(fā)展，成為一座聯(lián)通世界、匯聚英才、叫響業(yè)界的“科學島”。

國際合作 碩果累累

“一江碧水西折東，勾出半島葫蘆形。”著名植物學家蔡希陶這樣形容版納園。這座熱帶植物園創(chuàng)建于1959年，是目前我國面積最大、收集物種最豐富的植物園之一。1125公頃的植物園內(nèi)收集保存有國內(nèi)外13 000多種植物和大片熱帶雨林。因坐落在由羅梭江環(huán)繞的葫蘆形半島上，被稱作“葫蘆島”。

近年來，“島上”科學家們發(fā)表了令世界關注的成果：蜘蛛能哺乳，不僅營養(yǎng)好而且奶水足;青藏高原在4700萬年前曾水草豐美、森林茂密;比蚊子還小的榕小蜂與榕樹的互惠共生是因為“專一”……這些成果或登上《科學》《細胞》，或發(fā)表于各領域頂級期刊。

“這些成果一半以上都是國際合作的產(chǎn)物。”版納園黨委書記楊永平說。近3年，該園在國際期刊的論文發(fā)表數(shù)量近千篇，僅2020年就有370余篇。43個國家和地區(qū)的118名學者學生在此工作學習，“葫蘆島”已成為生物多樣性研究的迷你“聯(lián)合國”。

“多樣”小島 學者“多樣”

當中科院邀請著名熱帶生物學家高力行成為版納園的研究人員時，高力行考慮了不到半分鐘就欣然接受。那是2012年，輾轉(zhuǎn)泰國、新加坡等國家和地區(qū)30多年后，高力行選擇來到中國云南西雙版納。這個選擇也許不少人會覺得不可思議，可對于高力行這位研究東亞熱帶植物保護的科學家來說，西雙版納離研究對象最近，來到這里順理成章。

1990年，高力行第一次來到版納園時，幾乎見不到外國人，如今，到食堂吃飯都會遇到非常多的“洋面孔”，其中既有學生也有全職工作人員。“既有像我這樣來自歐美的，也有不少來自東南亞的。我就曾指導了一個印尼的學生。我們在中國成為師生，這在以前是無法想象的。”說起變化，高力行感慨良多。

而這些年，吸引這些外國專家的，早已不僅僅是“熱帶”。高力行第一次來版納園時，從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景洪市市區(qū)到版納園，一路顛簸了4個半小時;現(xiàn)在，從機場到版納園只需1個小時。

交通的日漸便利只是中國變化的一個縮影。“這里給我提供了更好的平臺、設備，科研經(jīng)費也很充足。”高力行說。

2016年，由高力行聯(lián)合7國科學家完成的成果轟動業(yè)界。研究論文指出，全球升溫1℃已對地球造成嚴重影響：水生和陸生物種的體型開始萎縮;鳥類翅膀長度正在變化;熱帶與寒帶物種被納入溫帶……全球升溫控制在1.5℃這一目標尤顯迫切，生物多樣性保護和氣候變化的國際合作非常必要。

版納園研究員郁文彬說：“高力行是世界保護生物學領域的旗艦人物，慕名沖他來的‘金鳳凰不少。”日本學者中村彰宏認為，版納園鄰近老撾、緬甸、越南，有獨特的區(qū)位優(yōu)勢，加上科研設施與條件保障完備，能幫助他進行林冠與昆蟲研究。西班牙專家堪珀斯的到來，填補了版納園大型哺乳動物研究的空白;貝寧專家高大山表示，聲名遠揚的版納園吸引了很多非洲學者……

“請進來”的同時，版納園也在“走出去”。2015年，版納園與緬甸共建了中科院東南亞生物多樣性研究中心，致力于東南亞國家生物多樣性保護，成為中國和東南亞區(qū)域科技合作典范。

自由探索 合作開放

版納園國際合作得以高質(zhì)量發(fā)展，自有成功“密碼”。

一是自由探索的風氣。每天上午10點多，中外專家齊聚科研中心咖啡吧，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海闊天空地聊天。“閑聊中，也許就能碰撞出好點子，這一習俗持續(xù)了快10年了。”楊永平說。

據(jù)了解，近年來，版納園一大批交叉領域成果多與自由探索的風氣相關。

二是評價機制多元。2005年起，版納園實行按學科規(guī)律、方向領域和產(chǎn)出不同進行分類考核評價，考評周期為4年。這一機制，讓年輕科學家迅速成長，領軍人物不斷涌現(xiàn)：僅2020年晉升為研究員的“80后”中外專家就有7人;多國聯(lián)合培養(yǎng)的“90后”博士丁文娜的論文登上了《科學》雜志。

三是解決外專后顧之憂。在解決外專項目資金申請、孩子上學、社保、養(yǎng)老保險等問題上，版納園都做出了探索。

“我們就是要吸引全球最好的專家和學生，讓這兒變成一個國際科學教育大島。”版納園國際培訓負責人劉景欣表示。

“在版納園的發(fā)展中，一直秉持一個清晰理念：科學研究不可能在封閉中進行，一定要合作和開放。”版納園主任陳進說。

讓更多的人了解自然、熱愛自然

“科研中心周邊植物探秘”“參觀中心實驗室”“相約課題組”“大手拉小手”……2020年，版納園為勐侖鎮(zhèn)等地的近20名大中學生量身定制了“走進科學殿堂”系列科普活動，在“大手拉小手”科學探究環(huán)節(jié)，同學們在科研人員的指導下，積極提出科學問題、做出科學假設、動手做實驗、采集分析數(shù)據(jù)，并在科研中心展示匯報探究成果。

版納園在建設熱帶植物大本營的基礎上，不斷通過多種傳播渠道向公眾傳達生物多樣性保護理念。

如果說冬令營、夏令營為青少年打開了科學世界的大門，那么連續(xù)舉辦12年的“高級生態(tài)學與保護生物學野外培訓班”則為青年學者插上了飛翔的翅膀。12年來，西版納園收到來自55個國家的430個機構的近1200份申請，30個國家的330名申請者參加了培訓，申請者遍布亞洲、美洲、非洲、歐洲。

通過組織學術會議、碩博研究生培養(yǎng)等方式，版納園已招收緬甸、泰國、老撾等東南亞國家研究生110人。其中，發(fā)現(xiàn)3個蘭花新種、《緬甸蘭花名錄》的第一作者葉律昂，已成長為緬甸本土蘭花研究專家。

此外，舉辦講座、拍攝科普視頻、開設線上直播、主辦科普展覽……近年來，版納園也在不斷探索科學傳播新形式，吸引更多普通受眾關注自然、熱愛自然。

請進來、走出去，國際化科研隊伍的聚集，帶來了越來越多具有國際影響力的科研成果。“國際化是一個不斷完善的過程，版納園還要繼續(xù)探索。”楊永平說。（據(jù)新華社、《人民日報》）